106、普莱恩的图书馆（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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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电子音循环播放了五六遍，足够有幸听见的居民理解大致意思。
柳眠脚下的水泥路是很宽敞的八车道，周围清一色的灰白建筑还有底商，她估摸着算是条主路。
但广播播放了这么久，仍没看见半个人影。
魏青衣迫不得已，在江昭面前使用还热乎的体验卡，询问柳眠：“不上车会怎么样？”
既然是小猫推荐的书，她总该知道点故事梗概。
魏青衣自认为与其去找噗噗查询，知道点无厘头的信息，还不如直接问看起来憨头憨脑的猫猫NPC。
柳眠：“会上不去车。”
魏青衣：“……”
江昭：“有理。”
见经验最为老道的的江昭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柳眠便也没觉得紧迫，全看魏青衣的打算。
魏青衣眼皮抽动两下，问小猫：“我要去找找车站，你来吗？”
“来……吧。”她觑了眼江昭的脸色，试探性地往前迈出半步。
江昭手一松，放过了小猫的后衣领。
柳眠想把他俩强行捆绑，语气不免强硬：“你也来。”
江昭：“可以啊，让他求我。”
魏青衣：“你发癫？”
两个成年人，甚至不配用唇枪舌剑来形容，行为和小学生斗嘴别无二致。
柳眠被他们说得烦了，估摸了下时间，朗声胡诌：“好好好，你们都别走。等最后一班列车发车，这颗废弃的星球会由内部引爆，咱们等着一起被炸飞！”
魏青衣当即停止无谓的争执，“那主角应该就在车上！快走，我们去找车站！”
他说完也不管小猫跟没跟上了，快步深入灰突突的世界。
柳眠拽着不情不愿的江大爷奋力追赶，刚跑出几步就被他拖得气喘吁吁，回头瞪了眼事不关己的江昭，“你怎么这么奇怪？”
江昭反问：“哪里奇怪了？”
“见到魏青衣跟换了个人似的。”小猫拧起眉头，“斗嘴都斗得这么低级，你不会也人格分裂了吧？”
江昭难得哽住，喉结上下滚动一轮，顾左右而言他：“你觉得她是人格分裂？”
有直播在，他不好点出沈星芽的名字。
“不然呢？”柳眠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江昭：“看看你周围，有必要讲求科学的解释么？”
柳眠下意识看向四周，片刻后反应过来。
眼前游戏的存在已经不能用人类的科学来解释，所以沈星芽出现的问题，确实有太多种她想象不到的可能。
江昭抬手，指尖敲了敲太阳穴，“猫的脑子……”
五厘米！她知道！
柳眠恶狠狠地磨了磨犬牙。
先前古怪的话题算是揭过去，魏青衣早不见人影，江昭也没再拖延时间，主动跨出两步，走在前面。
一人一猫行走在荒无人烟的颓败城市，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烟尘气味。
江昭人高腿长，时不时放慢脚步，迁就着小猫的速度，看起来闲庭信步。
“你不怕赶不上列车？”柳眠努力倒腾着两条腿，抽空忍不住问。
江昭略一挑眉，“不该是你的新客户怕我赶不上车？”
她以为又是两人间无意义地斗气，撇撇嘴，给出中肯的评价：“幼稚。”
江昭失笑，“少说少错。”
柳眠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恐怕书里有什么江照和原主小白猫都懂，但她不懂的规则，多说多错，容易教直播间观众捉住把柄。
“你是进怎么来的？”她强行转移到不会出错的话题。
江昭忽然抓住她手腕，将埋头直直往前走的小猫拽向条岔路，“你忘了，这个副本的名额是可以放弃，也可以抢夺的。”
小猫耳朵微动，不着痕迹地询问：“哦，对，上次来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贵猫多忘事。”江昭顺着她的话给出答案，“不就是一年前么。”
柳眠记起在风铃村里，一年前的江昭曾经想置小白猫于死地。
后来小白猫没死成，但被降了职，再后来二人关系和解，小白猫的系统不知怎么到了江昭手里。
多个信息点叠加，巧合的可能性被排除。
即使只有粗略时间，柳眠基本确定，原主小白猫命运的齿轮，就是一年前在这个副本里开始转动。
她专心思索，没注意江昭牵着她在街道上七拐八拐，目的地明确，反应过来时难免诧异，“你知道车站在哪儿？”
“有路牌。”江昭怕小猫又不过脑子，问出有破绽的问题，在她开口前补了句，“上次来，得的那个翻译道具，也就只能在这儿派上用场。”
柳眠从头顶鬼画符似的路牌上收回目光，装模作样地冷哼一声，“挑三拣四。”
有行走的翻译器带路，没过多久，小猫见到一座简陋的灰色车站。
跳过车站门口的闸机就是候车厅，供乘客休息的排椅东倒西歪，软垫上布满各式各样的脚印。
通往站台的闸机状况惨烈，开合的伸缩门统统不翼而飞，像是经历了暴力冲撞。
“好脏。”小猫环视四周，五颜六色的垃圾随处可见，除了莫名的烟尘味，还有股食物腐烂变质的气味。
江昭“嗯”了一声，没做停留，带着小猫越过第二重闸机，脚步稍有加快，踩着地上玻璃门的碎片穿过条半长不短的露天走廊，果然看见一趟灰褐色外皮的列车等候在站台。
列车共有七节，江昭没有跟小猫商量的意思，径直把猫提溜进中间的4号车厢，站在两节车厢衔接处望向车外。
“快发车了吧。”柳眠整理了下头发，又扯扯黄色斑点狗T恤，在无形的镜头前十分注意个猫形象管理。
江昭：“你猜你的新客户上车了吗。”
小猫怎么听他对魏青衣的称呼，怎么觉得阴阳怪气，她张张嘴，还没来得及猜测，就看到一个人的身影仓皇出现在露天走廊，急急冲向这边。
她遥遥和人对视上，魏青衣神色诧异，但脚步不停。
眼见着他快冲到车门边，嘴唇蠕动，大概已经准备好等下站定了开口说什么，鞋尖刚踩进车里，熟悉的一幕上演。
柳眠眼睁睁看着魏青衣在面前倒飞出小段距离，满眼懊恼和不可置信，随即仰面摔在站台坚硬的地面。
车门猛地关上，时间卡得严丝合缝，江昭不紧不慢地收回腿，目光透过车窗落在额头青筋暴起的魏青衣脸上，黑沉沉的眼里满是笑意。
“哎呀。”他做作地轻呼，“本能反应，没控制住。”
列车起步速度极快，也不知道魏青衣听没听清。
轰鸣声中小猫猝不及防，打了个踉跄没站稳，被甩进后面一节车厢。
江昭反应过来刚要去捞猫，两截车厢间的隔断门迅速闭合，险些夹断他探出的手指。
柳眠有一瞬间慌神，手忙脚乱地扑上去，试图扒开隔断门。
门纹丝不动，上面连个玻璃窗都没有。
无论她怎么拍怎么喊，门后都没有反应，隔音效果绝佳。
柳眠又跑到车厢另头确认，发现两头的隔断门都关上了，座位边的窗户也都是一整块，根本打不开，整节车厢成了个密室。
柳眠泄气地随便捡了个位子坐下，此时窗外阴沉沉的，看起来快要入夜，但勉强还有点光亮。
不知道天完全黑下来，车厢里的顶灯还能不能运作。
她像是被困在座孤岛上，但也不完全是，列车总有停下来的时候，她还有通讯设备……
柳眠唤醒系统，删掉风铃村里生死未卜的山神同事后，00004再次成为她好友列表里的独苗。
【00007：老四，遇到点问题。】
可能老四看到“问题”两字从她对话框里出现头盖骨发麻，回消息极快。
【00004：？】
【00004：请你在这个本里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注意用词，我心脏受不了。】
【00007：你有心脏？】
【00004：……说吧，什么问题？】
柳眠斟酌片刻，估计00004是对一年前这里发生的事产生了心理阴影。
她组织好语言，简略说明了眼下情况，被玩家强行拖进不了解的书中，被困在一节车厢里。
【00004：所以问题在哪儿？】
【00007：又渴又饿，想吃玩家。】
【00004：祖宗别闹，小的这就去给你查，书名叫什么？】
【00007：《荒星列车》。】
柳眠窝在座位里，眼巴巴等着消息。
叮——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但00004还没发来新消息。
她退出聊天界面，发现是笔转账提醒。
【[玩家·江昭]向您转账6积分。】
【附言：别慌，老实呆着，我想想办法。】
【您的积分余额（已更新）：-5274】
寥寥几字的附言，看得柳眠心里一暖，小猫尾巴尖儿下意识蜷起。
她迟钝地意识到，他们之间除了原主早先建立的合作关系，好像又多了层什么，朦朦胧胧地无法下准确定义。
【00004：找到了，从呸呸的数据库里翻出来的。】
【00007：它叫噗噗。】
00004没有更正称呼的意思，直接甩上来一段书籍信息——
《荒星列车》：大辟星拥有丰富的液钛资源，但经过无数代人不加节制的开采，深层液钛濒临枯竭。人们研发出能向更深处挖掘的机器，却吵醒了星球深处熟睡的怪物。人们边哭边跑，灾厄边笑边追——哦，灰色的铁皮罐头里肉香四溢。
柳眠：？
整段信息前半部分还挺正常，最后那句话让猫毛骨悚然。
之前噗噗介绍过的《帕帕姆庄园》，主角显而易见，这本书的视角应该是大辟星上的原住民们。
难怪整座城市人去楼空，看来原住民们对付不了那个被吵醒的怪物，纷纷搭乘上列车跑路。
但列车又通向哪里，去往其他星球避难？
柳眠想得出神，连00004新发来的消息都没查看。
啪。
旁边车窗外突然按上一只苍白的手。
她吓了一跳，从座位上弹起来退到中间过道，银色发梢卷曲。
随即，一张被风吹得变形扭曲的脸从车顶探下来。
柳眠定了定神，艰难辨认出，竟然是她以为没能搭上车的魏青衣。
窗外魏青衣嘴巴开开合合，灌进去一肚子风，车里柳眠仅从他口型判断出个“我”字。
小猫抿起嘴唇，皱着眉头，端详魏青衣被吹出抬头纹的脸，他扎在脑后的蓝发被吹开，在空中长牙五爪，比野人同事更像NPC。
“你说什么？”柳眠问。
魏青衣放慢速度又说一遍，特意把嘴巴张大，口型夸张。
柳眠：……
猫猫对话框弹出：转账。附言。
魏青衣会意，她很快收到新的系统提醒。
【[玩家·魏青衣]向您转账0.01积分。】
【附言：可不可以把窗户砸碎让我进来？】
【您的积分余额（已更新）：-5273.99】
柳眠第一次知道，积分原来还有小数点。
她冷着脸，小嘴无情开合：“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第106章 普莱恩的图书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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