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无夜游民

2、第二章

　　元浅凌随宫里的太监走着。
　　他爹刚才一溜烟跑了，还留话不让他追。鬼知道他想干啥。
　　元浅凌在小太监后头小声嘀咕他爹，没注意到小太监一直偷偷看他。
　　这可真是个美人。飘飘若有仙人之姿，仿佛远赴人间惊鸿一片的天上之人。桃花眼不妖不艳，却又拨人心弦。眼中映入几缕浮光，像是几点星尘入眼。虽深不见底，但似是眼中有世间万物，千山万水，有种悲天悯人的气质——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他要是多去街上走走，得有一群姑娘排队为他撞大墙。
　　元浅凌到了御书房，发现他爹瘫坐在坐垫上，表情十分悲痛。元和远见元浅凌来了，急忙调整面部表情，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臣子元浅凌拜见皇上。”说完他刚要下跪，却被皇上阻止了，“不必了，你以后就和你爹一样吧，不用行礼了。在皇宫里也不要拘束，放心玩。”皇帝偷瞄元和远，元和远用十分夸张的面部表情提示他，皇帝皱着眉努力辨认，“……等会儿，你就和那些皇子见个面，多交交朋友。”
　　元和远在皇帝宋舟昌旁边，肢体语言特别丰富；搭配上更加夸张的表情，张牙舞爪，活像要吃小孩。显然，如果可以，元和远可以直接把宋舟昌扒拉到一边，亲自上阵。但是，这样的话还是皇帝说的有权威性。所以他只能在旁边急得吹胡子瞪眼。
　　元浅凌在下头沉默地看着这两个人“眉目传情”。宋舟昌身为皇帝，能将台词全部复述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须要求太多。想通了这一点，元浅凌表示无论上边的“双簧”怎么样，与他无瓜。
　　宋舟昌说完台词，顺利完成任务后，十分敷衍地把元浅凌打发走了。
　　“有个事，能不能不用我的梨花酿来做筹码啊。我很伤心的，刚才我儿来的时候我都没绷住。”元和远苦逼脸上前拍了拍宋舟昌的肩。
　　“别想，没门。梨花酿，三坛，一坛都不许少。”
　　“切，小气。”元和远很气，他为了他儿子贡献了三坛梨花酿。“不过，谢了兄弟。”
　　“就以我儿那性格，打死都不放一个屁；你要是不表个态，他能半年不说一句话。”
　　“你净瞎说，”宋舟昌白元和远，“单听你的叙述，还以为他就是一块有五官的木头。我感觉你儿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仪表堂堂，满腹经纶，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文人独有的温和；能在他身边感受到春天的温暖；仿佛在头上写上了“我很好相处”几个大字。
　　“你净瞎说，”元和远白宋舟昌，“那玩意儿都是他装出来的，你不要被表面所迷惑。”
　　宋舟昌赞同，“确实，就比如你。我一开始认为你是个特严肃的人。”
　　“滚！”元和远笑着踹了一脚宋舟昌，“再帮个忙，在他面前多说说我和我夫人的好话。我儿好像和我俩之间保持着很大距离，就像很熟悉的陌生人。”
　　“嗯，还有吗？”
　　“你能把他的狗屁规矩淡化吗？我夫人觉得他要是一直遵守着那死规矩，就永远走不出去那个事，也走不出那个人。”
　　“难，不过要是叫声爹的话，应该可以。”
　　“……”
　　两人扭打在一起。
　　御花园，元浅凌对着两个皇子。脸上从容淡定，面带微笑；心里惊涛巨浪，慌的一批。
　　靠，这俩人谁啊，需要我打招呼吗，我该说什么，要是直接走了是不是很不礼貌，他俩为啥不动啊……突然，穿着紫衣的少年开口：“宋子空，太子；旁边的那个东……那个人是宋璟云，老四。你是？”
　　“元浅凌，元将军的儿子。”元浅凌虚握着拳行礼，以缓解自己的紧张，“臣子拜见太子殿下，四皇子。”这俩可是活的皇子啊，还有一个是太子，紧张死他了。不过，宋璟云？好像在哪听过。
　　“父皇让我俩找你聊天，你想聊啥？”宋子空指了指旁边的凉亭，示意他坐下聊。
　　元浅凌跟在宋子空后面，僵硬地挪到凉亭。
　　我想聊啥？我能聊啥？我该聊啥？……
　　元浅凌沉迷在迷茫的世界中。
　　宋璟云沉默地看着元浅凌的背影，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佩。
　　“我听说你前几年都不在京城，去什么川养病了，是吗？”宋子空叽叽喳喳，倒是显得气氛不怎么尴尬。
　　“回太子殿下，臣子早年在鹤川养病，也在那里修学。”
　　宋子空微微皱眉，“别说什么臣子、太子啦什么的了。听着怪变扭的，以后都用平称吧，显得自然。”
　　“是……”
　　“说好就行，不用说是。”宋子空继续说，“对了，我和那东西都未到弱冠之年，都没取字，直接叫名就行。哎？你多大啊？”
　　“臣……我十五。”
　　“哦，我和那东西同一年的，都比你小两岁，十三。”随后，宋子空便恨恨地说，“他只比我早几个月出生，我就得叫他哥。”宋子空向着宋璟云的方向啐了一口。
　　宋璟云一直在愣愣地看着元浅凌，被宋子空的一声“啐”给唤回了神。
　　宋璟云盯着宋子空的眼，不说话。
　　宋子空有点怂，回头继续叽叽喳喳。
　　元浅凌一边笑着回应，一边想，这两位皇子好像关系不咋地呀；还有宋璟云为啥一直看我啊，您动动啊，您好歹动一动啊，我不好看啊，您盯着都好啊；算了直接说别看我好像很不礼貌，还是想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太子人真好，想让我尴尬都不行……
　　宋璟云依旧沉默地看着他们聊天，不说一句话。
　　他不记得我了吗。
　　说好的有缘相见必相认，缘已至此，他为何不认自己。
　　宋子空话多，聊了很久也不觉疲惫，还是元浅凌见日头偏西，表示他要回去了，宋子空才罢休。
　　宋子空见母后宫里的宫女在一旁等了很久，打了声招呼便先走了，留下元浅凌和宋璟云两人。
　　宫女跟在宋子空后面，问道：“太子殿下，今天您的话很多啊，以前不是不怎么说话吗？您好像笑得非常开心，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吗？”
　　“对呀，”宋子空笑眯眯地，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我要用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