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白描

31、错乱的交锋

　　没多少时间李离发现锅盖头接了个电话，表情很严肃，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三个人就警戒起来了，李离平生第一次看到了黑漆漆的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作为一个男人对武器无疑是很向往的，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已经不是满足兴趣而已，接下来的每一个举动都事关生死了。

　　夏君煜从刹车声判断出是李博洋惯开的那辆奔驰，锅盖头迅速动作起来，检查了两个人捆绑的情况，掏出枪准备好。

　　谈判的双方都在下面，李离觉得空气都稀薄了，让人窒息。侧着耳朵听着下面的动静，大气都不出一声。

　　接到消息的时候李博洋大发雷霆，开什么玩笑，在他的地盘这么轻而易举的绑架了他的儿子，这世道不是姓舒而是姓李，下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小纵被安全送回来之后李博洋就接到了舒义的电话，“李叔，向来可好啊？”“舒义，你想干什么？”“没想干什么，就想约你聊聊。”“你想和我说话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我人微言轻惯了，手上没握着点把柄什么的总觉得心里没底，李叔你别介意。”“小子，听好了，李离不能有一点事。”“那要看李叔合不合作了。”“你说。”“明天上午十点，你老人家洗干净脖子等我电话。”说罢就挂了电话。

　　李博洋派了所有的人出去找李离的下落，一个晚上一无所获，李博洋整夜都没合眼，一个晚上下来苍老了很多，眼带也垂下来，很没精神。

　　见到舒义的时候李博洋恨不得生去活剥了他，从一开始李博洋就一直在低估舒义，而舒义总能给他带来意外。这一次，他再不会给舒义一点机会了。

　　舒义把玩着一把瑞士军刀，明晃晃的刀片闪着光，带着股寒意，“李离在哪，和我谈条件先要让我看到人。”舒义做了个手势，立即有人打电话，舒义指指李博洋背后的楼群，锅盖头架着李离走到窗边。

　　李博洋说：“你想怎么样？”“很简单，只要你死就行了。”“想动我你还嫩了点，放倒我你以为走得出去？”“这个我不担心，把正李离在我手上，主动权就在我手上。”“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舒义把瑞士军刀直丢过去，刀子转了两个身插在李博洋的脚边，“用它割断你的喉咙，如果觉得难插进心脏也行，放心，人我会放的，我和他没仇。”

　　李博洋从地上拾起军刀，把玩着，“这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说着以极快的速度掏出枪来直指着舒义，舒义依然微微笑着，面不改色，“在你的身后也同样有一把枪指在李离的头上。”

　　舒义坐回位置，李博洋却没收起枪，包括他身后的一群手下，个个都亮着家伙，双方僵持着，气氛冷到了极点，舒义仍是一脸玩世不恭，从头到头都没认真过一样，李博洋焦头烂额，没有了决断。

　　李离还被绑着，锅盖头好像更加关心外面的局势，频频翘首向外看着，李离因为又被塞角落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看看夏君煜，脸上沉着而淡定，好像运筹帷幄，却看不有什么作为。

　　夏君煜早看见了窗外的人影，努力解着身后的绳子，待外面的人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成功从绳子里脱离出来，一个飞身上去制住了为首的锅盖头，又随着两声呯呯响，另两个人就倒了地，前后也就是几秒钟的事，迅雷不及眨眼之间，形势已经完全被扭转过来，紧接着李离就看见了洪文斌。

　　如果同病倒在洪文斌门前那次一样，李离一看到洪文斌就失去了所有坚持的力量，人也摊软下去。倒在洪文斌怀里。

　　洪文斌说：“没事的，都过去了。”随即解开李离的绳子，夏君煜也过来帮忙，李离问洪文斌，：“他怎么样了？我看到他在和舒义谈判……”话还没说完，又听到两声枪响，李离心惊肉跳，预感非常的不好。

　　等李离从楼上冲出来赶到现在场的时候舒义已经走了，李博洋倒地血泊里，喷涌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枪口直对着头，李博洋已经面目全非。

　　最后一刻，李离看到小卫拿着枪进了唐津的车，是小卫。

　　为什么是小卫，李离的心翻转着，却找不到答案。洪文斌追出来时只看见李离无力的蹲在地上，洪文斌走过去，抱紧李离，“一切都过去了。”李离已经没力气说什么，任由洪文斌把他抱回车里，离开了那片废弃的楼群。

　　真的结束了吗？倒在洪文斌怀里的李离大脑一片空白，虽然对那个人没有感情，可也从来没想要他死，恨依然很深刻，即使在后来那个人也给了自己很多，可这就像那个人给了自己生命一样，从没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如果很恨，为什么在那个人死之后却没有解脱，被压得更加不能喘息。

　　为什么是小卫而不是舒义，如果是小卫又为什么上了唐津的车，李离头都痛了，可又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想。

　　终于到家了，一进门就被围住，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平安回来了。苏昶也激动的上前拥住夏君煜，第一次不顾众人的目光。

　　李离不想说话，也没办气说话。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各自回去。洪文斌送大家出门，临走嘱咐夏君煜“小纵那边派两个人，有什么事打电话。”夏君煜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洪文斌就默默陪着李离，李离什么也不想做，也睡不着，半梦半醒的躺在洪文斌怀里，时而呓语，时而清醒，看到洪文斌的脸又安定下来，到了晚上，李离终于发烧了。

　　一连病了五六天才转好，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终于打起精神来打理李博洋的身后事。道上对李博洋的死因传闻很多，说法不一，李离这个当事人都说不清李博洋究竟死于谁之手。按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唐津，可唐津在李博洋死后居然做了李离的推荐人让李离名正言顺的入了青帮，接管了李博洋的所有。这让李离觉得更加奇怪。

　　丧事结束后的一个晚上，李离问洪文斌，“当时你救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能力求那个人，可是你为什么不救他？”洪文斌沉默，没有回答。李离接着问：“为什么唐津保我进青帮？是不是你做的？”洪文斌仍然沉默。“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如果不死，你觉得会有真正的结束吗？”

　　李离歇斯底理，“那你就杀了他吗？”“不是我杀他，是他自己，今天的果是他早就种下的因，总要有个了断，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事实都是如此，再回到从前，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因为舒义一开始就想要他的命。”

　　李离觉得被操纵了，他甚至觉得这半生以来都是被别人操控着的，从来都活在别人的左右下，李博洋如是，洪文斌也如是。

　　他从来没觉得洪文斌的权利对自己的爱情会有影响，可是现在，李离才发现，洪文斌真是沉稳得可怕，几乎把所有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连李博洋的生死也在他的指掌之中。

　　也许自己真的太迟钝了，和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年多都未曾发觉，终于看清楚了，李离觉得很茫然，这个人似乎变得很陌生，明明就在身边，却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有时候人真的很渺小，脆弱到对身边的任何事情都很无力，爱情更是如此。

　　同这样一个人，还有爱吗？李离不清楚，也许自己该好好静一静，什么都不想才对。或许应该分开一段时间，无论如何李离现在已经很难面对洪文斌，因为他更加不了解这个人了。

　　李离对洪文斌说：“我想一个人静一下。”洪文斌说：“好。要不要我搬出去？”“不用，我想去消遥津。”

　　经历了那么多消遥津却没有任何改变，生意一直都很好，老何前前后后的忙着，自从瘫痪的老婆走后老何的脸上更加没有表情了，如假包换的面瘫。

　　发生的变故老何也听说了一些，晚上打烊之后两个人坐在大厅里喝酒，李离发现酒真是个好东西，以前总是彻底难眠，喝了酒就会一觉到天亮。不过李离的酒量似乎也开始见涨，不到烂醉还是睡不着，喝得少反而更清醒。

　　老何说：“少喝点吧，日日如此也会伤身。”李离看着老何，问了一句话“老何，你怎么就不想再找个人？”

　　“累。”李离笑了，何其简单，又何其正确，真他妈的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