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到来》旎旎果子

21、第 21 章

　　珍珍坐上叫来的车，一路急风骤雨，司机不停咒骂恶劣的天气，豆大的雨滴、砰然作响地砸在车窗玻璃上，外面路上、车塞得厉害，但和司机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是、珍珍丝毫没有迫切的感觉，曾几何时、她每次去见尤凯东的心情都是满怀期待甚至是欣喜若狂的，而此刻，她只是神情漠然地坐着，内心毫无波澜，她既没有期待、也没有恐惧，她只是把接下来要做的事当成了一项工作任务、一切速战速决即可。
　　车子在半路上掉进了一个大水坑，接着又堵在了半路上，司机骂骂咧咧地下车去查看了，珍珍把头歪在车窗上，冰冷的雨、不时从窗缝处钻进来、溅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儿，司机又回来了，车门被他一把拉开的时候，一道疾风也跟着钻了进来——
　　“MD，这破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司机带着一脸急欲爆发的表情重重地坐上驾驶座、接着又把车重新开动了起来。
　　珍珍蜷起身体、闭上眼睛、继续随车颠簸。
　　过了很久，车终于到达目的地，暴躁的司机竟只图自己方便、把车停在了一处满是积水的地方，无奈之下，珍珍也只能尽力跨跳出去，结果还是被溅了满身的泥水，珍珍皱眉，因雨还在下，她不得不先尽快向室内跑去。
　　她一路跑进了挂号大厅，肆虐的风雨声终于在她身后骤歇，她一边抖落身上的雨滴一边举目四望……梦中的医院竟然和平常所见的没两样，到处是拥挤忙碌的人群，空气中飘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身边经过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不堪与悲苦心酸的表情，珍珍抹掉脸上的雨水，转头在大厅左边的墙上看到了楼层分布图，于是她走过去，在找到尤凯东所住病房的楼层后、转身乘上了电梯……
　　电梯缓慢上升时，珍珍闭上眼、把头抵在轿厢的墙壁上，这时，她想起了很久之前有一次凯东在拍摄现场意外受了伤，当时她要把他送来医院看时，他一路哭爹喊娘地说不要，还说他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医院、而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拿针管的护士是全世界最恐惧的人，差点没让一开始为他紧张到快哭出来的珍珍又给笑死！那次入院，是两人相识以来凯东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吧，凯东的身体一直都挺强壮，因此能让珍珍见到他如此娇气的一面实属难得。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珍珍停下思绪，随人潮走了出去……

　　珍珍很快见到了此前打电话给她的凯东妈妈的身影，此时，她正独自一人枯坐在昏暗、孤寂的走廊深处的一张长椅上，她微微向前佝着背、低着头，一只手拿着纸巾放在脸前面擦眼泪——
　　珍珍上前一步、轻唤一声：
　　“阿姨。”
　　凯东妈妈瞬间抬起头来——
　　“啊！珍珍！你总算来了！！”
　　她发出凄楚的一声惨叫、然后扑了过来，她用两只手紧紧地捉住珍珍，同时将一张老泪纵横的脸也迎向珍珍，她的头发是越发地苍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像是一夜之间全从她的皮肤深处冒了出来似的，她不停地哭着说：“太好了，珍珍，你来了，你来了，凯东就有救了！他有救了！！！”
　　珍珍到底还是不忍心了：
　　“阿姨，您先别激动，有话坐下来说——”
　　“不，不了，你不用跟我说什么，珍珍……”凯东妈妈径直拉着珍珍的手要把她往病房里带：“你还是先进去看看凯东吧！有什么话，你就跟凯东说好了——”
　　珍珍赶忙停住脚步、摇摇头说：
　　“不，阿姨，您听我说，要我进去看凯东，这没问题，只不过，您要是指望我来了就能救他，这恐怕办不到。”
　　凯东妈妈满脸的迷惑：
　　“为什么这么说呢，珍珍，难道你不爱凯东了吗？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
　　珍珍苦笑道：
　　“难道您还不知道吗，凯东已经和我分手了，而且，他也有了别的女朋友。”
　　“别的女朋友？是谁？”
　　珍珍漠然道：
　　“是您那位开会所的好朋友的女儿，凯东管她叫阿雪。”

　　珍珍说完上面这句话后，这才走进病房。
　　病房内异常的昏暗，整个室内只开着床头的一盏小台灯，珍珍看到病床上有人躺着，床边有各种仪器连接着病人的身体、监视着病人的生命体征。
　　珍珍愣了好一会儿，才向病床边走了过去，她站在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不知怎的，她竟无法将眼前这个垂死之人与她记忆中那个深爱的男人联系起来……
　　“凯东，你还好吗？你一定想不到、我还会来看你吧……”稍后，珍珍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还记得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咱俩认识以来吵得最凶的一次，就在领奖的后台，你站在满屋子各地影迷送来的花丛中、向我提出了分手……
　　“当时，我正被满脑子意外获奖、和咱俩终于取得成功了的喜悦所填满，而你，却迎面向我泼来了一盆我最意想不到的冷水，当时，我真的以为你是在逗我、你是在故意跟我开玩笑，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深信着你爱我！你深深地爱着我！全世界你最不可能伤害的人、就是我！然而，你还是那样对我说了……
　　“你说，对不起，林珍珍，接下来，我要跟你分道扬镳，因为我很清楚我之后要走的路你不会赞同、也不会陪我走，为了避免无谓的争吵，我想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的选择、我的决定——
　　“我急疯了，我等不及你往下说就问你：你的选择是什么！你的决定是什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的选择你的决定都会与我的选择我的决定有冲突！
　　“那是我第一次冲你大吼大叫吧，也是你第一次看到了我那样失态的一面吧，因为我也是第一次从你的脸上看到了你对我的深深的厌恶，你马上避开我，转身用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语气说：总之，林珍珍，我要同你分手，从今往后，咱们就各走各的路吧！再无瓜葛。
　　“我马上疯了一样地冲向你，我推你、踢你、抓你、甚至想咬你，而你，就像是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似的、带着一脸厌烦与不屑的表情、任凭我怎样冲你发泄……然而我的力量、在你的面前，就像一只蚂蚁妄想推倒一头大象那般，我哭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竟让我想拿把刀砍死你！当我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你却已经顾自接起电话、与人谈笑风生，当我看着你的背影时，我只感到那样的陌生，我不禁开始怀疑，当初我怎么会那样傻乎乎地相信你、爱上你、任凭你哄骗走了我的一切、又将我弃之如垃圾——
　　“那次，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地回了国、又回了家，当我倒在只剩我一个人的空荡荡的公寓里，我觉得自己是已经死去了的。是你杀死了我，是你用你的自私、无情、翻脸不认人从里到外、从□□到内心地杀死了我。
　　“后来，我很快看到了你的新消息，从网上、从各种渠道，我都目睹了各方表扬你、各路粉丝祝福你的消息，你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俨然已成了人人追捧的大导演大明星！你开始对外宣布有了新的拍摄项目、你感谢众多大老板对你慷慨的资助，而他们也都通通夸你是倍受期待的导演新星、是电影票房的强有力的保证！在闪耀的各路镁光灯的追随下，你志得意满地携着新女友阿雪（也是你第一次对外公开的对象）满世界地炫耀，你毫不吝啬你的最美词汇、夸阿雪是怎样的优秀、又感谢她一直以来对你是怎样的理解包容与支持，你洋洋得意地搂抱着她，向这个朝你前所未有地敞开了自由与荣耀的怀抱的世界投去了满含期待的目光，而我呢，我却只能孤独地痛苦地蜷缩在我黑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被你遗忘……
　　“我不甘心，终于，我还是打电话给你，我质问你的虚伪、你的满嘴谎言，而你只是轻蔑地笑我，你说，林珍珍，为什么你不找个新的对象？你不会是找不到吧？哎，也是，你一直都那么普通，要不是我发现你，你至今都还是舞团里一个默默无名的伴舞吧！要我说，你不如干回老本行吧，你其实还是不太适合光鲜亮丽的娱乐圈，这也算是我对你的忠告吧——
　　“我听了你这些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忽然间发现，原来你竟会是我一直以来最不齿的那种人！我开始深深憎恨自己过去的幼稚、无知、那些冒着傻气的对你的满腔信任与热情，我想到有一点你说的没错，你选择的路的确是我无法赞同也不可能陪同的，但这，并不能抵消我对你的恨！于是我诅咒你，我用尽我平生所知的最恶毒的词汇诅咒你下地狱，然后你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之后，就在我们这次最后通话不到五小时的第二天的早上，我从朋友处听闻了你遇上重大车祸的消息，一时间，我惊呆了，我能想到的就是我的诅咒生效了，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恐惧……
　　“然后我就逃了，我迫不及待地逃回了我的老家乡下，我找我熟悉的朋友和她们一起疯玩，我试图在那个平静安逸的世界里寻得一丝安慰，我借由和他人的相处把你的人你的事抛在脑后，我不想再去想过去的那些仇、那些怨、甚至是那些即便已知是谎言也仍觉得甜蜜的爱，我总是希望一切要是从来不曾发生过就好了……然而……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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