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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我要死了 ...

  •   ‘哐哐’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徐先浅来不及说请进,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

      能有这么大胆的举动,除了徐先浅的好友霍十落,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只是这次同行的还有谭观润,两人风风火火赶来,连身后的门都是甩上的。

      霍十落脸上急切,张开的双臂气势十足,压在办公桌上,“我家老头子说,组织的事到此为止,我问他,他叫我来问你,什么意思?”

      徐先浅懒懒掀开眼皮,“字面意思。”

      谭观润垂眸,纠结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霍十落:“好歹这几年我们帮你跑上跑下,难道不值得你一句真话?”

      徐先浅叹了口气,清亮的眼神投向谭观润,话不对题:“案子有进展了吗?”

      谭观润一怔,泄气的摇摇头,“没有。”

      他面无表情:“那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进展了,知道为什么吗?组织背后牵扯的关系链太过庞大,动不了,只能停滞不前。”

      谭观润呆住,惊讶万分,眼里有无措和抗拒。

      他理解徐先浅暗藏的意思,但那是他坚信不疑的东西,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崩塌。

      “搞错了吧,就算有关系链,也不可能牵扯到……警局啊。”

      他声音越说越低,甚至到后面嘴巴跟沾了胶一样动不了,在徐先浅不可置疑的眼神中,他开始沉默,接受。

      霍十落安慰拍了拍他的肩,侧头正要跟徐先浅开口,却先被拦截。

      “这件事牵扯太大,你们别管了,昨天我跟你家老爷子知会了一声,你别也偷偷搞动作。”他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们的好意,这几年你们帮了我太多,但现在太危险了,要是害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不清。”

      徐先浅站了起来,双手插兜,缓缓走到他们面前,靠在办公桌上,扬起一抹浅笑,跟他的性子一样,不动声色,不容拒绝。

      “我已经有计划了,你们排除在外,这样说可能不好,但你们要是在背后帮我,可能会弄巧成拙。”

      两人再没动静,默认了徐先浅的决定。

      霍十落忽然苦笑,当初他和谭观润信誓旦旦,要帮他把那群人找出来,大卸八块,临到关头,竟然一点用没有。

      打发了霍十落和谭观润,徐先浅收拾了一下,西装外套搭在胳膊,意气风发的走出办公室。

      这几年的发展让明市土地陷入贫乏,开发商把目光扩散到城市边缘,已经有几座高楼大厦矗立在周边。

      其中不起眼的一座是活动最频繁的,人来人往,不见行色匆匆,相伴而行的人还有说有笑。

      在这座大厦对面,是可以瞰视但尚未完工的楼层,这里除了施工工人,基本不会有人,巧的是,现在处于停工修养状态。

      天台上一道娇小身影已经站了好久,好像被钉在原地,只能低下头,没有感情的望着那座大厦,望着上面金碧辉煌的几个字。

      【金阳保险公司】。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止。

      “好热闹的楼层,怎么就是个狼窝呢。”

      徐先浅面无神色,眼里的情感却快要溢出来,“找了这么久,原来近在眼前,不枉费你装疯卖傻三年。”

      高恩爱勾起唇角,“值了。”

      两个字,轻而易举概括她的付出,也只有这两个字,才能让她避免情绪激动,她不愿意回想那三年的苦。

      一次又一次的演戏,奔溃,失控,死里逃生,如果没有将来,那她一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了那三年,这么轻松的两个字,让她能把一切推开,然后继续。

      她现在的支撑居然是如此简单的文字,也快到头了。

      “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徐先浅沉吟,声音变得格外沉重,有太多东西不能表达出来,“你觉得呢?”

      “你会同意的,因为方余。”

      她是如此坚定这一点:“梁肖找她,说明组织已经把她列为主攻对象,你不会让她死的。”

      作为组织唯一失败的目标,方余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这一点庸无质疑,徐先浅的选择也显而易见,高恩爱这个赌,胜率太高,高的她可以不用多加考虑,直接下注。

      “恩。”

      徐先浅觉得眼皮很沉重,只是闭了一下,怎么就那么难睁开,“以后联系,别通过她,这件事只需要我们两个知道就行。”

      “没办法,他们盯得严,我不能直接联系你,就给你身边亲近的人都发了匿名信件,只是你先在她那里发现了。”

      “这次无论如何,别把她拉进来,我只有这个要求。”

      三年前的那次错误决定让他饱受痛苦,报应降临在他身上,就算人回来了仍走不出,他将用自己的一生去治愈,可能死的时候,投胎都带着悔恨。

      重要的是,她再消失,老天爷不会继续怜悯他,可能她就真的不再回来了。

      风掠过她发丝,并没有带走她的忧愁,而是让她更清醒的做每个决定。

      “三天后吧,准备了三年,最后就留下三天时间,好好算账。”

      几天不见,加上生活差不多被工作填充,方余竟然没想起过徐先浅。

      当他再出现在她面前,她发现,或许之前的异样情感是错觉,徐先浅对她就是可有可无,他们甚至都算不上朋友,只是徐先浅救过她的命,她记得她的恩,他的人并没走进心里。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次见面,他是带着病例单来的。

      “我要死了。”

      方余赤脚到厨房倒水,刚把玻璃杯放在他面前,躬下的腰还没沾到沙发,就听他吐出这么骇人的一句话。

      “你,说什么?”

      徐先浅依靠在沙发扶手,撑着腮边温柔看她,“你很快能得偿所愿,再也看不到我了。”

      方余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却只看到他眼睛底下的深情。

      她缓缓伸出手,轻颤拽过桌上的档案袋,慌乱下连绳子都不知道往哪边绕。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阐述徐先浅的身体状况。

      方余久久不能回神,她无法接受,眼睛不听使唤的变红,泪珠凝聚。

      “伤势病变?”

      她艰难的低喃出声,双手抖得可怕,“不是好了吗?不是好了吗?”

      方余失控的把病历单扫开,压到徐先浅身上撕扯他上衣,她要亲眼验证,前段时间她还看过伤口,明明已经要好了,怎么可能会突然病变。

      徐先浅箍住她双手,在手背落下一吻,“冷静点。”

      方余眼睛忽然变得坚定:“可以治好的,可以去国外,不是说国外的医疗要先进吗?你去国外治。”

      “忘了吗?我就是从国外回来的。”

      方余面如死灰,“那要怎么办?”

      “你跟我走,好不好?”

      “什么?”

      “在最后的时间,我希望陪我的人,是你。”

      他脸上的笑很柔和很灿烂,“三年前,我们说要去约会的,但一直没去过,我们去玩吧,玩个三天,把三年前的遗憾补回来。”

      这个决定太突然,方余还沉浸在悲伤里没回神,就被徐先浅拐到飞机,当看到早就备好的行李,她有一刻的怀疑。

      徐先浅是早有预谋?

      可看过去,徐先浅望着窗外,好像在留恋世间最好的美好,发觉她视线的时候,立马转头回应她。

      “怎么了,这么看我?”

      就算有再多的疑问和怀疑,都不愿再细想下去,迁就他,是她目前最为坚定的想法。

      “没什么,我们现在去哪儿?”

      “海岛。”

      一座旅游胜地,远离内陆喧嚣的小岛,汇聚了各个国家的游客,他们被这里的天空大地吸引,留下的脚步伴随欢声笑语。

      民宿门口有沙滩鞋比基尼之类的海边服饰买,这里被太阳恩赐,日光耀眼,进来前方余给自己买了顶沙滩帽。

      徐先浅没让方余为难,订了相连的两间房。

      方余把行李放进屋,就先去找徐先浅,在房门乖巧徘徊,没有催促,做法简直不像她。

      徐先浅没让她等太久,很快换了一身休闲服出来。

      她凑上去,第一句话是:“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没准这里有希望呢。”

      徐先浅揉弄她发顶,笑道:“不说这个,我们是出来玩的。”

      “可是……”

      “别可是了,我想你和我敞开玩一场,什么都不想。”

      他眼里充满期许,很是向往:“外面很热闹,我们去走走。”

      不顾方余是否愿意,他一把牵住她的手,拉起就往外面拖。

      走在柔软砂石上,迎面海风吹来,方余头上的帽子险些被吹走,她忙不迭抓住帽檐,下一秒,感到头顶一重。

      徐先浅宽阔大手捂在她头上,一只手就能把冒顶包裹住,“今天风大,要不先去小镇上玩?”

      “吹吹海风也挺好的,就是可惜忘记带夹子了,不然夹住应该就不怕吹了。”

      她把帽子拿了下来,被这里的环境感染,心情不错,笑容灿烂:“也没关系,不戴了,晒晒太阳,补个钙。”

      徐先浅犹豫,抬手轻触她面容,指下余温被爱惜的情感覆盖,这么娇嫩又白皙的皮肤怎么舍得晒黑。

      方余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怔,笑容跟着停滞一秒,但终究没说什么。

      他忽然拉着她朝前,步伐坚定,像是有了目标。

      方余看去,前面人流耸动,他的视线落在一个卖花的小摊。

      摊子一老一幼,老妇人在包花,短发但头顶绑了一个小揪揪的女孩蹲在地上玩沙子,他们走进的时候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哈哈大笑,不远处就有人采风,画板对着这个方向,也许画纸上已经留下这副温馨画面。

      摊子很小,落入眼里只有百合、缅栀子和薰衣草三种,上面留有水滴,应该刚撒水不久,显得鲜艳欲滴。

      他们的到来吸引了老妇人和女孩的注意。

      “看看花吗?先生太太。”

      方余正想解释,却发现裙边被缠,低头看去,女孩灵动大眼向她发出纯粹又天真的笑,甜甜的说:“姐姐,买花吗?你好看,花会喜欢你的。”

      方余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也很可爱。”

      “丫头,你手脏,别碰人家姐姐的裙子。”老妇人连呵斥都是眉清目善的,对女孩的感情仿佛已经被慈祥填充,一丝不剩。

      徐先浅拿了一株缅栀子,它仿佛就该生在海边,花心浅黄,其余都是一白,原来它简单的外表更适合洁蓝大海。

      “花怎么卖?”

      老妇人笑笑:“一块一株。”

      “我买了。”

      徐先浅视线一移,定在女孩的头上,“这种发夹你还有吗?我想买。”

      老妇人看看方余又看看花,含笑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上面一排都是女孩头上夹的黑卡子。

      “这是给你太太要夹的吗?”

      徐先浅点头:“对。”

      “太单调了,添点东西才好看。”老妇人温柔的对方余说:“太太的头发介意给我一根吗?”

      方余一头雾水,但还是拔了一根过去。

      她的发丝又直又长,很有光泽,老妇人给缅栀子尾部绕了几圈打死结,又穿过黑卡子U形部位,将两样东西连接到一起,一个挂花夹子就这样出现了。

      小女孩捧场拍手,“好好看,婆婆最厉害了。”

      老妇人把夹子给徐先浅,示意他帮方余别上。

      方余神情不自然,她知道这样不对,可无法直言拒绝,眼神躲闪道:“我自己来吧,这样快点。”

      徐先浅不答话,而是把帽子给她轻轻戴上,细致抚慰她额前的碎发到耳根,找到帽内的缝隙,用夹子一起别到侧耳,帽子固定住了,她也获得一抹亮色。

      他沉醉说道:“很好看。”

      方余这个人,他觊觎已久,她身上添绚丽,只会让他的爱意更加浓厚,让他更疯狂,没有人可以让他这么痴迷,只有她方余一个。

      早知道会这么爱你,当初不伤害你就好了。

      他的眼神太炽热,方余怕沦陷其中,不敢对上,而是问老妇人:“老人家真是心灵手巧,我再要一束百合吧,您算下多少钱了?”

      老妇人笑了笑,“百合也是一块。”

      方余触及耳边的缅栀子,说:“这个夹子呢。”

      “一件小物而已,送你了。”她又补充道:“你丈夫说的没错,真的好看。”

      方余难得红了脸,磕磕绊绊的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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