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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抗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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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到,方余舒展开腿,伸了个懒腰,感觉工作没做多少,怎么就这么疲倦呢。
欧乐乐收拾完东西,兴致高涨的过来招呼她,“吃火锅吗?我家附近新开的,特好吃,我昨天吃了,今天又馋了。”
方余羡慕她的精神力,扬起倦笑:“你不累吗?我都要累死了。”
“累什么,想到火锅我都满血复活了,去不去啊?”
方余害怕的摇头:“不了,我还是回家随便吃点吧。”
吃完火锅还要从那边多一趟路程回家,想想她脑子都要抗议的冒烟了。
“好吧。”欧乐乐招招手,激动奔向喜爱的火锅。
她坐着发了会呆,等血线恢复到三分之一后,屁股才舍得离开椅子。
刚出公司门口,徐先浅那辆扎眼豪车没被忽略掉,驾驶座的车窗半开,里面的人可能一直在关注大门的情况,见到方余出来,车门缓缓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双锃亮的皮鞋率先出现,徐先浅穿着黑色西裤和紧身马甲,内里搭配白色衬衫,袖口被他挽到胳膊,健硕的身材一览无遗,引人联想,再加上那张俊脸和不凡的气质,像极了一位贵公子,可远观不可亵玩。
方余看了都忍不住心动,身上的疲劳被一扫而空,原来帅哥不止养眼,还可以养身嘛,她走近对方。
“你身体好全了吗?什么时候回国的?”
“恩,今天回来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他低缓的语气里带有一丝柔情。
“是吗,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还想去接你呢。”
毕竟是为她受伤的,她还是有这个义务的。
他委屈浅笑:“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
方余一顿,意识到徐先浅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她以为装的很完美,原来只是她以为。
她故作轻松的开玩笑:“怎么会,再说了,你不还是来找我了?对了,你是来找我的吧?”
要不是就尴尬了,脚指头都按耐不住想抠地了,她才反应过来。
“来这里,也就只有找你。”
方余莞尔:“有什么事吗?”
“能请你吃个饭吗?”他目光灼灼,皆是希冀,明明没有一丝强求的意思,但拒绝的话是那么难以启齿。
当然,从徐先浅救了她开始,有些事确实不好拒绝,更何况只是吃顿饭。
这家餐厅方余跟刘桐意来过,环境不错,服务态度也很好,就是东西贵。
进去后,徐先浅帮她移开位置坐下,菜单交给她,让她随便点,她没什么胃口,就让他看着办,徐先浅合上菜单,娴熟的跟服务员念出菜品。
点完后,方余好奇:“你经常来这里吗?”
徐先浅微怔,坦然一笑:“这是我的店,以前带你来过。”
方余抿嘴,想了想还是说:“我了解过了,可能,我真的是你口中的人。”
徐先浅的笑容僵住,脸上出现恐慌和担忧,就听她以商量的语气继续说:“但是,我仍然没办法把自己代入她,或者说代入她对你的态度和情感,所以,以后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说这些事情?”
她总觉得自己和他口中的是两个人,把对一个人的爱护和怀念用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是错误的,她身处其中也很难受。
听到这,徐先浅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悲哀,放心的是她不会记起自己对她的伤害,不会像三年前坠山时,眼里都是对他的恨意,悲哀的是,她忘了她心里有过他。
他忍着复杂的情感,最后还是露出苦涩的笑,“好,你以后要是还有什么不喜欢的,告诉我,我改。”
方余不以为意的笑笑,以后?他们应该不会有以后。
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做出令方余反感的亲密举动,而是很绅士,会把所有的菜都往她那边放,任她夹。
他饭吃得少,方余多次欲言又止,后面想通了,他自己又不是小孩了,爱吃不吃。
吃饭吃到一半,手机响了,是徐先浅的闹钟,方余不经意瞄了眼,看到上面的闹钟名为‘换药’,她很诧异。
徐先浅第一时间把闹钟关了,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方余还是没忍住出口问他:“你,换药?伤还没好吗?”
“也差不多了”他语气轻松,没放在心上。
方余则有些担心,放下手中的筷子,“先回去换药吧,别耽误了,不然又不知道伤口要拖到什么时候。”
“没关系,你先吃。”
“我吃饱了。”
方余叹息,她不需要徐先浅因为顾虑她而委屈自己。
徐先浅却摇了摇头,“你吃吧,我回去自己擦费劲,等下午霍十落飞回来再帮我擦。”
“不然,我帮你擦吧。”她不假思索的说道。
当初徐先浅受伤把她吓得魂都丢了,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既然他特意定闹钟,应该是医生嘱咐,病患不遵医嘱怎么好得快?
“好啊。”
徐先浅嘴唇轻缓蠕动,他在抑制内心深处的喜悦,只要跟她在一起,他能高兴的忘乎所以。
可惜的是,他不能明目张胆的泄露感情,她会排斥。
他们驱车回徐先浅家。
再次踏入这里,方余百感交集,她不喜欢这里,以前,会让她回想起跟徐先浅的不愉快,现在,还会忍不住幻想,他跟曾经的自己住在这里耳鬓厮磨的样子。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里嘀咕,他家居然就一个房间,怪不得当初会和他一起睡。
徐先浅把药拿了出来,但在找药箱,需要里面的棉签。
不过他好像很久没用,方余看他来来回回好几趟,就是找不到。
“我帮你一起找找吧。”
“恩。”
徐先浅固执的在他自认为存放的地方反复寻找,方余打量了下,向门口走去。
门边分别摆放了两个仿木柜,左边放鞋,进来时她看徐先浅打开过,右边的话……
她两手放在第二层的门柜上,里面一个白色医药箱安静的躺在那里,跟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没有一丝起伏,好像找到它是理所应当,只有她知道它在这里,连这家的真正主人可能都不知道。
或许,是在无数个日夜里,她早已把家里的每个角落翻烂,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哪里存放了什么。
这种感觉太奇怪,脑中没有画面,但却很熟悉,好像被存封上百年的酒,看不到里面,却能闻到酒香,她会陶醉。
她把医药箱拎到桌上放着,情绪掩藏的很好,“找到了。”
徐先浅停下脚步,“你在哪里找到的?”
“门口右边的柜子,这是你家,你连那里放生活用品都不知道?也不懂去那里找找。”
徐先浅目光沉沉,放在她身上,有太多说不出的情愫。
那是三年前方余习惯存放的位置。
他总是放在电视柜抽屉或卧室里,方余每次打扫会把它放到门口的柜子,说那里空间大,可以摆放整齐。
后来,她不在了,徐先浅每次顺手把药箱放在抽屉或是卧室的时候,都会多此一举的拿走,再放回方余放的地方,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一直在,从未离开。
他沉吟:“你还记得。”
方余把药箱打开,好像没听懂他的意思,“记得什么?”
徐先浅笑笑,“没什么。”
他可以怀念从前的她,也要迁就现在的她。
方余抬头,“坐,把伤口露出来。”
徐先浅乖巧的征求她意见,“要脱上衣可以吗?胸口那里半脱会很麻烦。”
方余低头捣弄他带回来的药,看不到她神情,只能看到她轻微的点了下头。
徐先浅随意把扣子解开,没多久露出他壮实的上身。
堪称完美的上身出现两个窟窿,就如一件精美艺术品被划上两条刀痕,破坏其中的美感,任谁看到都会可惜。
药膏挤在棉签上,方余靠的徐先浅很近,可以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或许再近一点,就能听到此刻因她而激烈跳动的心脏。
他的心脏在说,如果这次再把方余弄丢,它会罢工。
伤口已经结痂,方余在上面仔细涂抹,神情认真的像在拆炸弹,就怕一个手抖会把那层结痂桶破,再流出血来。
“以后别再这样了,两个伤口,还在前面,你自己也能擦到。”
他的眼神太热切,方余不得已拆穿他。
来之前她还没细想,等到他脱掉衣服,她才反应过来。
她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任何深情款款的话,可徐先浅不如她愿。
他苦涩道:“我只是想,跟你多点时间独处,可又不满足,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哪怕只是怜悯。”
方余不知道,她所排斥的那些深情款款的话,是徐先浅的真心,是他爱而不得的苦楚。
她说不喜欢这样的徐先浅,徐先浅就先把目标放小,从满心欢喜期待得到她,到奢求她的认同,哪怕只有一个细微的眼神。
他想说,他愿意等她,等到天荒地老也可以,就是在这个漫长的等待里,能不能施舍他一些精神慰藉,他很需要。
但在她一次又一次抗拒的眼神中偃旗息鼓。
方余对上他的眼睛,真诚说:“是你对之前的方余太执着,不然,试着放下?”
他现在的模样跟自虐有什么区别?方余觉得不值。
“我试过,试了三年,失败了。”
曾经,他深夜辗转,想到的是父母遇害时的画面,现在,多了一个方余,他好像受了诅咒,无法逃脱噩梦缠身的命运。
她嘴巴轻启:“那你再试试,这次,试着别把你的执念放在我身上,徐先浅,你很让我为难。”
“可以,不要吗,我会尽量让你不为难。”
“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情感放在我身上,本身就是错的,因为我,不喜欢你,无论你做的再多,我都不会再是从前的方余。”
她残忍的话,把徐先浅凌迟到遍体鳞伤,眼里雾蒙蒙一片,嘴角仍苦苦撑着扬起。
就是伤到极致,他也要隐忍,“你就当我重新追求你,不好吗?”
方余保持着理智,摇头:“你只是白费力气,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没有任何理由,她每每对徐先浅产生异样的情感,心脏就会一抽一抽的,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疼痛难忍,就像在叫嚣着拒绝。
拒绝徐先浅。
是因为三年前的方余?或是三年后初见时的不愉快?都不重要,不必探寻理由。
“世上无绝对。”他固执的给自己一线生机。
方余内心不忍,但为断他念想,脸上满是不耐烦,“我会把你这个绝对打破。”
她站起身,背影很决然,跟当初她跳山一样。
徐先浅恐惧的追上去,这次,他能及时拉住她。
他将方余牢牢环在怀里,胸前贴她后背,交握在她腰上的手都在颤抖,毫无保留的暴露自己的惧意。
“别走好不好,我知道以前我很不好,但我改了,我要的不多,只是一个追求你的权利,你可以给别人,为什么就不能给我?”
“放手。”
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直到一滴热泪落在她锁骨上,烫的她皮肤也跟着痛,尤其是锁骨火辣辣的烧。
“徐先浅,你希望我讨厌你吗?”
他的手出现片刻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原状,“从我们重逢到现在,你也没有一秒是不讨厌我的。”
“那我以后再也不见你呢?”
她抓住了他的软肋,要他妥协,实际上她也只是在赌,赌她在徐先浅心里的重要性。
然后,她赌对了。
当徐先浅把手缓缓松开时,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如果从未认识过徐先浅,他们没经历过乱七八糟的事,她会接受他,并坚决爱上他。
没有人会不沉迷于徐先浅极度自卑的爱,把你放在中心,小心翼翼呵护你的一切,你将掌握主动权,高傲昂首。
他成为信徒,臣服在你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