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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放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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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惊繁站上台,看到下面坐着的人群时,把演讲稿收了起来,他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已经毕业了很多很多年的学长,我叫顾惊繁。”
下面有学生起哄,“学长看着像十七八岁的。”
顾惊繁笑道,“是吗?谢谢。”
“其实我觉得十八岁的自己很勇敢,即使有很多遗憾,”顾惊繁视线看向人群,“你们也一样。”
“面对着不确定的未来,抵抗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去追求一个结果和自认为摇不可及的梦想。但是好在你会遇到些很好的人,陪你一起成长,你面对他们永远都是最真实的自己,不用担心被嘲笑,不会害怕在他们面前展露缺点。”
“激励的话大家肯定听过太多,我就不在这再说一遍了,珍惜现在的时光和那些陪伴着你的人,如果可以请对他们表达自己的感情。”
顾惊繁视线穿过人群,望向贺萤烁,“借这个机会,我想对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说,‘谢谢你’‘我爱你。’”
下面的学生们听到这都有些吃惊,有大胆一点的喊,“这个人谁啊?”
贺萤烁从顾惊繁站上台的那一刻视线就再没有移开过,他依旧是那个发着光的少年。
顾惊繁在热闹中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爱意,高中时不敢直言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弥补。
顾惊繁鞠躬后下台,下面掌声雷动。
在主持人喊贺萤烁上台时,贺萤烁才回过神来,迈步走上台。
顾惊繁听到贺萤烁平静地念着演讲稿时,笑了一下,在贺萤烁念完准备下台时,有人问,“学长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们后面有问题也好方便问你。”
贺萤烁委婉道,“高中知识我都忘得差不多,可能帮不了你们什么。”说完走下了台。
顾惊繁和贺萤烁穿着校服逛着之前他们回寝室的那条路,依旧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
“我想过,要是我一穿到高中就装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那么一切被改写,你遇到其他人,估计也会过得更好。”顾惊繁看着他道,说完又自嘲地笑笑。
顾惊繁头发被风吹乱,他听到贺萤烁的回答,“你没这么做,这不成立。”
他们身边被风吹落的枯叶飘落在地,顾惊繁伸手挽住他肩膀,笑着回他,“那是因为我不会演,一看到你我就露馅了。”
他们走到寝室楼下的一个拐角处,有一个老师看到他们就叫他们停下,“你们两个学生,不去上课跑来这干嘛?上课期间不允许回寝室,你们哪个班的?”
顾惊繁开口,“我们是已经毕了业的学生。”
女老师不信,以为他们在找借口,“你们穿着校服。”她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还没花。”
顾惊繁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们没骗您,你看我们校服上都没有姓名牌。”他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贺萤烁在旁边翻着手机,他举着手机把一张他们的毕业照给老师看,“这个是我们毕业照。”
老师把他们和照片的他们做了个对比,看完后道,“误会了你们俩了,对不起啊。”
顾惊繁朝老师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老师知道自己误会了,便从他们面前离开,离开时还自言自语道,“真像还没毕业的学生,我都分不清楚了。”
他们选了另外一条路往回走,顾惊繁没走两步就碰到了凌睿和谢延。
凌睿一看到他就说,“你刚才的发言真矫情,我都听感动了。”
顾惊繁给了凌睿的手臂一拳,他没有怎么用力,但是凌睿却喊,“你轻点,疼。”
顾惊繁以为他装的,“我没用力,你别碰瓷啊。”
旁边谢延开口,“他现在是个易碎品,他是真疼。”
“嗯?”顾惊繁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了?”
凌睿苦着脸道,“被我爸打的。”说着撸起了袖子,露出了刚顾惊繁打的那个地方,“这还青着呢。”
“我靠,”顾惊繁惊了,“你爸下手真狠啊。”
“我就是觉得,我和延哥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就和家里人说了我们的事。”凌睿说着看了眼谢延。
顾惊繁想,他爸虽然说不同意,但是却没有这样打过他,强烈要求他们分开。
“不说我们了,你们准备回去了吗?”谢延道。
贺萤烁见顾惊繁没回话,于是答道,“嗯,再逛一下就回去。”
他们去的方向不一样,顾惊繁道,“不打扰你们小情侣散步了,下次见。”
凌睿回他,“我们也不打扰你们谈恋爱,拜拜。”说完拉着谢延走了。
早上天刚亮,顾诚生被自身关节疼疼醒,他曲了一下手,手上的关节不听他使唤,完全动不了。
顾诚生昨天拿到了医院的报告单。
阳光正好的午后,顾诚生捏着报告单从医院离开,他手肘贴着膏药。
“化验结果显示,您身上的类风湿因子超出正常值,”医生看了眼他手肘贴着的膏药,“我们的诊断结果是类风湿性关节炎,它是一种自身免疫病。早期症状通常是关节晨僵、肿胀、疼痛等,严重可致关节畸形。”
顾诚生听懵了,只记得可能会导致关节畸形。医生给他开了药但是也说,“这个病其实挺少人得,他和普通风湿不一样,现在还没有根治的药,我先开些缓解的药给您。”
他以前也会关节疼,但是只以为是普通的风湿,顾诚生手有点抖的接过报告单。
医生把他的动作看在眼底,安慰道,“叔叔,您别太担心,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养,会越来越好的。”
顾诚生看向这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医生,道了一声,“谢谢。”
外面起了大雾,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远处的建筑也看不真切。
顾诚生坐在床上,慢慢活动着自身的关节。整个家只有他一个人,顾惊繁基本上只有过年才会回来。他慢慢走到了客厅,把电水壶插上电,听到热水壶运作的声音时,才觉得这个家不那么冷清。
雾逐渐散去,顾诚生拿着钥匙出了门。
墓地此刻没什么人,顾诚生拿手把墓碑上的灰尘擦去了些,随后在旁边的空地坐下。
“那时候公司倒闭,我对你和惊繁脾气都不好。后面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却错过了见你最后一面。”顾诚生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
“没想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也年过半百,”顾诚生感慨道,“很多固执的事要放手了。”
“上一次和惊繁来这,我见到了他对你哭。”顾诚生想起那时的场景。
他照常在外面等顾惊繁,但是见他太久没出来,于是折返回来,他听顾惊繁哭着道,“可能再撑两年我也撑不住了,为什么只是喜欢一个人,却像与周围的一切为敌,知道的亲戚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我爸也不同意。是不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顾诚生不愿再听,迈步离开,但是心底也跟着难受了。
“要放手了。”顾诚生站了起来,“我走了,下次估计会是三个人来看你。”
顾惊繁接到了他爸电话时,刚在餐桌前坐下。贺萤烁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把汤放桌上。
顾惊繁挂了电话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贺萤烁见他这样,开口问道,“怎么了?”
顾惊繁回过神来后道,“他叫我们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贺萤烁疑惑,“我们?”
“我也疑惑,但是我爸既然这么说,还强调了带上你,”顾惊繁拿碗盛了碗汤,把汤放贺萤烁面前道,“他还是第一次主动说想见你。”
贺萤烁回,“嗯。”
顾惊繁道,“我爸这个人嘴硬心软,我读研的时候,他嘴上说着不给我学费生活费,但是每月还是会给我卡里打钱。”
“我怪过他没有来见我妈最后一面,”顾惊繁笑了一下,“原来不是他没来,而是路上出了事耽误了。”
贺萤烁给他夹了一块虾,没有发言。
顾惊繁晚上出门前,贺萤烁问他,“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顾惊繁从头到脚看了他一眼,“不用,现在这身就很好,怎么?你紧张了?”
贺萤烁把东西提上,道,“没有。”
门铃被按响,顾诚生给他们开门,见到顾惊繁就道,“臭小子,你不是有钥匙吗?还按门铃。”
贺萤烁在旁边道,“叔叔好。”
顾诚生转换表情,笑着对他们说,“你们来得正好,饭菜刚做好。”
顾惊繁心想,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
贺萤烁露出了一个微笑。
顾惊繁刚进门就被他爸使唤,“顾惊繁你给我端菜去。”
顾诚生见贺萤烁手上还提着,道,“怎么还带着这些过来,就只是吃顿饭家常便饭而已。”
贺萤烁道,“应该要的。”
顾诚生被他这么一说,突然不知道接什么话了。
顾惊繁进了厨房却马上出来,听到他们对话,笑道,“你这九个菜叫家常便饭?”
顾诚生想给自家儿子一个白眼,“你一边去。”说完自己进了厨房。
顾惊繁跟在后面,也进了厨房,他早看到他爸手上贴着膏药,问道,“关节怎么回事?”
顾诚生道,“老毛病了,没事。”
“小贺,”顾诚生吃饭时叫他,举着酒杯问,“会喝酒吗?”
顾惊繁本来想说“他不会”却被贺萤烁的眼神制止。
“会。”贺萤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