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雨》遇雪天

3、第三章

　　“你要辞职？”旻飔是真的觉得意外，江雨非的行动再一次背离了自己的预计。几天前得知那个他本该知道的消息时反应就很奇怪，震惊讶异的神色就像他之前一无所知……而现在，他一定更需要条件、机会改变环境，怎么反倒要辞职？

　　“我没有接受别人施舍的习惯。这几天我都没有打扫这里，你应该看得出来，所以这一周的薪水就不必给了，再见。”是自己太迟钝了才会被人耍着玩，其实早该起疑心的，却没有深想……或许这个邵旻飔，还有那边那个封燊霆此举是出于好心，但自己虽然的确很穷，却再穷还是要有些穷骨气。

　　“喂！等等，江雨非，你不再考虑一下？”自己以前的判断真的错了吗？难道江雨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结合自己的观察再回想整个的情况……应该是了！旻飔在一瞬间肯定了这个结论，既然前提并不成立，那自己的猜测就权当是空穴来风，维持现状就好……接下来，自己的失误还需自己矫正。

　　“考虑什么？接着在这里打混，心安理得的不劳而获？还是请求你们不要拆我的房子？你们有钱有闲想做什么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而怎么活下去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们无关！”雨非忿忿然的迈步出门，被人愚弄的感觉愈演愈烈。

　　“我并没有同意你辞职，学生会哪儿这么容易来去自如……江雨非！嗤！一个半大孩子哪来的这种倔脾气？！”面对着被狠狠甩上的门，旻飔感觉到了挫败后的懊恼，白痴都知道人要往高处走，这个江雨非却是个白痴中的白痴，明明给了他那么多好机会，既然他没有不利于封家的野心，自己的帮助就是有益的，他却不会善加利用！

　　“是呀，不过是半大孩子嘛，别生气了。”燊霆好笑的欣赏着旻飔难得一见的火大表情，就说不要当滥好人了，这不，好心没好报……江雨非这个样子，可以说是不识抬举，这样一来，旻飔对他莫名其妙的关注也该告一段落了，一切，就能恢复到从前的正常状态……
　　“是呀，我是半大孩子，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旻飔没好气地将安慰顶了回去，自己是为谁这样小心谨慎？！燊霆却在旁边说风凉话！

　　“我……”这可从何说起？难道旻飔认为自己在嘲笑他？！……也对，是自己欠考虑，一直以来和旻飔都是以成人的思维方式、行为准则并肩在为封家打拼，忘了其实他和江雨非同岁，远未成人：“好了好了，我承认自己也是半大孩子，行不行？不用管江雨非了，他那边位置的房子不是要等到最后才拆吗？到那时再帮他一把也不迟。”

　　“哼！”不迟吗？如果那个江雨非也不知道的事情是真的，再被燊霆得知并证实了，他还会觉得不迟吗？若是处理得不好，整个封家乃至周围的一切都难免一场轩然大波，自己则首当其冲难辞其咎……再棘手也不能坐视不管，而自己又根本没有选择、决定权，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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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又回复从前的样子。应该说是比从前更糟糕。原先做熟的工作早被人顶了，现下能找到的，酬劳都压到了最低，又赶上一场全球金融危机，各行各业都极萧条，雨非虽然拼命的打工，生活水准却还是下滑了一大步。

　　“铃……”下课了，雨非还是第一个冲出校门，速度却不可同日而语，因为有位老邻居搬走时，送过来一架老式的脚踏车。
　　“旻飔，还在介意呀？”燊霆也站在窗边望着那个迅速消失的背影，没来由的郁闷，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了，旻飔却显然没有释怀……这么明显的善意都不懂得感激，害得自己和旻飔都不高兴，全是那个分不清是非黑白的江雨非不好！

　　“没有，只是觉得……也没什么。要回去了吗？”反复掂量很久，依然拿不定主意，其实对付江雨非是再容易不过的事，问题是对付他……应不应该。
　　“嗯。”以前的旻飔什么话都会对自己讲，不会这样吞吞吐吐，可见江雨非的影响力有多大！他到底有何能耐变成自己和旻飔之间的隔膜？！真是……不可原谅！

　　日子一天天的熬，却越来越难熬。打工的酬劳一降再降，雨非却无可奈何，因为当前失业率太高，如果自己不接受，立刻就会被人顶替。学校里的日子也不再平静，常常再鲜明不过的受到同学们的排挤敌视。以前也能感觉到，却不用在意，因为仅止于背后风言风语的孤立漠视，并不会影响到自己什么，现在却不同了，当面就会冷嘲热讽，自己的不理不睬往往会招致几下恶意的推搡，然后是四周不怀好意的起哄……还是在逼自己退学吧？因为学生会的大慈善家们觉得一个不识趣的穷光蛋玷污了这所学校用金钱堆砌起来的耀眼光环？这对那些走狗来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自己不仅要认真学下去，还要以比他们都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这样，日后才有可能为捡捡提供衣食无忧的稳定生活……

　　“江雨非！你眼睛瞎了？！好狗都不挡路！”又开始了，这是某些人课间时的唯一娱乐，雨非置若罔闻，洗过手后放在暖风机下吹干，却冷不防被大力的一搡撞上了隔断，哗啦一声，隔断的大玻璃碎了一地，雨非没有衣物保护的手脸顿时血流如注。找茬的学生一哄而散，雨非慢慢坐起来，看看对面镜中的自己，无奈的笑笑，好吓人，不过幸好都是皮外伤，止住血就行，下一节课看来上不成了……抓过一卷卫生纸，雨非靠墙坐好，开始一处处的清理伤口，前额的几处好处理，掌心就难办些，需要一点点拨出嵌进去的碎玻璃……

　　“燊霆，你这样……他们这样过分了吧？”对于最近针对江雨非的刁难，旻飔很不赞同，以前的燊霆从不理会、更不会亲自授意别人去做这样的事情，虽然他说是因为看江雨非不顺眼，实际上却又比原先更密切的注意着江雨非的一举一动，而且随着那些人越来越频繁过分的行为，越来越不开心……

　　“嗤！他要知趣些不就没事了？谁让他这么碍大家的眼！”燊霆其实也在说服着自己，暗示低年级学生去欺负同学，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会做的事情，而被欺负的又是无关紧要微不足道的江雨非，更让自己都想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旻飔出气？倒不如说为自己出气，可自己为了什么生气？……就是为了出气，江雨非的默默忍耐却又让自己更加生气，他完全可以来找自己和旻飔，诉诉苦、道个歉什么的，也不会闹到受伤的地步……听报信的学生说都成了血人了，是否该通知医务室去看看？算了，江雨非自己会去，死不了人的：“你不说还有安排吗？走了。”

　　这样纠缠下去是不行的，燊霆最近都无心认真做事……得想个办法，要不就一切恢复原状让江雨非彻底走出燊霆的视线，要不……就尽快让燊霆自己选择是否改变！可是，燊霆根本不曾察觉什么，要引起他自动自发的注意，好难……：“咦？这边……”专用停车场明明在那边……

　　“先等一下，我突然想去洗手间……”燊霆将旻飔关在门外，环视这个从没来过的公用地方，碎玻璃已被清理堆在墙角，大团大团带着血迹的卫生纸混杂其间，好刺眼……却已没有人。一路走来，四周很平静的，就如惯常上课时一样，就是说……没事。

　　“这么快？”看到进了洗手间的人一眨眼的时间又出来，旻飔闲闲的问着，并不期待回答，燊霆的意图太明显，让自己觉得啼笑皆非。何必？伤害过又后悔，想关心又拉不下脸，别扭。令始作俑者这样反复无常，算不算江雨非再次棋高一着？

　　车子驶出校门，后座上两人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到慢行道上，远远的前方，是雨非摇摇晃晃的脚踏车，握在车把上的手缠着厚厚的卫生纸，殷红的血渍已刺目的扩散出来……

　　“速度好慢……燊霆，要不载他一下？”旻飔有些担忧，看起来江雨非的伤并不轻，要不他不会选择逃课。
　　“……他自找的！你以为帮他他会领情？开快点儿！”

　　车子快速的超过脚踏车，卷起很多飘落在路边的淡黄色银杏叶，逃逸般飞驰而去。
　　……多久没见过那个干净的笑容了？那张脸，还挂着没有干涸的血迹……旻飔为什么还在关心江雨非？那个又脏又倔的小子只会误会他不是吗？……好烦，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累，心情才会这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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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了好几天，那些学生毕竟怕事，见了血便寒了胆，但只要自己不发话，收敛一阵后还是会继续，要不要罢手？可江雨非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第二天草草包了伤口，没事人一样接着上学，自己就此罢手的话，反倒会让旻飔笑话……“嗯？啊，我有在听……你刚才说什么？”

　　这还叫“有在听”？！旻飔心里暗笑，却不敢表现出来：“我是说今天的事情全部做完了，时间还早，是回家休息还是找个地方散散心？”
　　“随便。”今年的目标已早早的达成，所以这次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基本上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这也为明年的拓展打下了好基础，从现在起到年末静观其变就好，不必有大的举动，于是就显得前所未有的悠闲……闲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那……我们去海边走走吧？很久没去了。”旻飔揣测着燊霆的心理，漫不经心的提议。
　　“冬天的海边有什么好去的。”燊霆嘟囔一句便不再吭声。
　　……这是同意了？……

　　果然，初冬的海边空空荡荡，只剩下刺骨的寒风。
　　“好冷！真像预报所说这次寒流来势汹汹呀……快下雪了吧？”钻回温暖的车子，旻飔搓着冻僵的手，笑笑的看同样缩成一团的燊霆。

　　“是你自己要来的！”确实冷。屋子里暖气充足，出入都有车子，所以并没感觉，刚才让海风一吹才知道真是冬天了，离了暖气就是不行。这么冷的天如果没有暖气……
　　“咦？捡捡！停车！喂……捡捡……捡捡！”旻飔忽然落下车窗大喊起来，车子缓缓停下，路边，是雨非带了捡捡拎着几只小袋子回过了头。

　　搞什么？！人家都不领情还在这里乱高兴……旻飔对小孩子的兴趣真不是一般的大！这样想着，燊霆却随旻飔一起下了车，因为江雨非回过头时脸上带着还未止住的笑容。

　　“捡捡，还认识我吗？”旻飔蹲下身子，平视着捡捡的大眼睛。
　　“认识，大哥哥好！大哥哥最近都没有来玩。拆房子很忙吧？”捡捡的鼻头冻得红红的，笑容却还是那样烂漫。
　　“呃……”旻飔被噎住了，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问：“捡捡因为大哥哥在拆房子所以讨厌我了？”

　　“不会呀，”捡捡似乎觉得旻飔的问题难以理解：“我们的房子要被拆掉又不是大哥哥的错。哥哥说了，拆房子也是工作，那大哥哥不做的话就会没饭吃，好可怜的，所以我才没有讨厌大哥哥。”

　　啊？！小孩子就是天真……改变原定规划先行开发那里的确是自己的命令，旻飔不禁内疚起来：“捡捡好乖……你和哥哥在做什么？”现在不是江雨非的打工时间吗？
　　“哥哥今天轮休，我们要吃素烧锅，所以出来大采购！”捡捡举起自己拎着的小袋子，再指指雨非手里的，为这难得一吃的美餐兴奋到几乎雀跃：“你看，好多东西呢，都好好吃……大哥哥没吃过吗？”

　　……还在装好人？讨厌的人……“捡捡，回家了。”雨非牵起捡捡的小手，掉头就走。
　　“嗯……捡捡，”旻飔看一眼雨非不悦的脸，笑得意味深长：“我也很饿了，欢不欢迎大哥哥一起吃素烧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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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料在锅子里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原本寒冷的屋子里也随之温暖了一些。
　　雨非照看着锅子，旻飔在逗捡捡玩，而燊霆只是干坐着，一言不发。

　　可恶！就这么点东西哪够四个人吃！这两个人竟然利用捡捡的天真，死皮赖脸的要自己请他们吃饭！他们哪会知道自己精打细算了多久，才挤出钱和时间来满足捡捡的这个愿望！可是捡捡很高兴，因为家里比平时要热闹得多，而且第一次有外人一起吃饭，在他单纯的认知里，还没有掺杂入世俗金钱的复杂概念。唉！就当很久没有陪捡捡一起玩的补偿，一会儿开动时，尽量多的将好料抢给捡捡，自己尝一点点就行。

　　江雨非的手还是不太灵活……好香，这香味让自己觉得好饿，幸好刚才没有执意反对旻飔的秀逗提议……一个男孩子做出来的东西，居然能够这么香？……

　　“捡捡，这里摆这么多瓶瓶罐罐不碍事呀？”不小心踢到好几次后，旻飔忍不住问出来。
　　“要下雪了呀，雪化的时候要接水。大哥哥家里没有？”捡捡很好奇，一到下雨下雪时，不是每家都会摆很多吗？怎么大哥哥不知道？

　　“呃……江雨非，这房子漏得很严重？”早该想到的，这种危房确实应该尽早拆掉……旻飔借机试图和雨非交流。
　　“……没什么，这房子一直就这样，实际很结实。”雨非回答得不情不愿，但又不能在捡捡面前流露负面情绪，免得教坏小孩子：“可以开饭了。”素烧的好处就是吃的时间可长可短，反正东西不多，早早吃完就可以送走这两个讨厌的人。

　　“耶！”捡捡第一个冲过来在小板凳上坐好，眼巴巴的看着锅子：“哥哥，可以吃了吗？”
　　“嗯！”雨非宠溺的笑了，小孩子快乐的获得竟然能这么简单……
　　“哇……真香！江雨非，你的手艺不错嘛。”旻飔也不客气地坐过来：“捡捡要加油吃呦，不然好东西都让那个只会闷头吃的大哥哥抢光了！”

　　“谁闷头吃了？”燊霆难得的开了口：“就你那吃相还好意思说我？……怎么这么慢？你真交代清楚了？”
　　“当然……这不就来了！”旻飔跳起来，出门抱回几大包东西：“哈！捡捡快看，大哥哥可不能白吃你的好东西呦，这些东西也能做素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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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撑……江雨非的手艺真得很不错，连你这样挑食的人都吃的快要走不动路了。”旻飔瘫在车后座上，抱着肚子笑。
　　“你不挑食？……我只是饿了，饿了什么都会觉得好吃。”燊霆撑到并不想理会旻飔的揶揄，却还是嘴硬的反驳。

　　“哇，这可是你第一次说什么东西好吃！为了这好吃二字，你就不要再找江雨非麻烦了，好不好？”
　　“……嗤！”这就是旻飔的目的？！燊霆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们的环境太糟了，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房子里已经像个冰窖，再下大雪……我都怕那里会塌掉……”
　　“不要再滥用你的同情心了！人家都说了，怎么活下去与你无关……你还真多事！”
　　“……我是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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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雪了，比以往都早……今年出了奇的冷，如果教室里的暖气可以通到家里，捡捡就不会整天可怜巴巴的独自缩在被窝里了……雨非望着渐大的雪花胡思乱想着，隔壁大婶的女儿在一家幼儿园里帮佣，说可以付很低的费用让捡捡以家属的名义入园住宿到春天，这样一来不仅能绕过户口这一关，整个冬天捡捡还不会挨冻，但是这很低的费用对自己来说也不是小数，而且，将捡捡全托的话，自己会很寂寞……

　　“江雨非！耳朵聋了？！”又来了，刚安静几天……不过那次以后，可能这些人怕出大事，只是恶言相向却不再动手，聒噪一阵见自己不理会也就罢休……自己不能太自私，还是将捡捡送去吧，虽然捡捡坚持不要自己再花钱请人照顾他，可自己总不在家，半夜回去时，捡捡总是醒着的，看得出来他的害怕，而且那么小却要自己动手将自己事先做好的东西热来吃，不安全不说，长期如此对健康也不利，捡捡已经开始长身体了……

　　“江雨非！听没听见？！你这个……”
　　“算了……喂！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见了学长都不知道打招呼……”
　　“有事？”雨非挡开在眼前晃动的手抬头一看，是邵旻飔歪着脑袋坐在自己旁边的课桌上，而封燊霆则被一堆人簇拥着，在一旁冷冷应对几个班委会成员的谄媚。什么学长？嗤！

　　“没有，就是想起来那天忘了道谢，就趁抽查纪律的机会过来看看……”旻飔亲热的拍拍雨非的肩膀，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精美的名片：“这个给你，上面有我跟燊霆的电话，如果有麻烦就打过来，随便打给谁都行……拜拜！”
　　抽查纪律的团体走了，班级里依然鸦雀无声，暖气开的很足，有一些人却噤若寒蝉……过街老鼠摇身一变就得到了狐假虎威的权利？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竟然连过渡都没有，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根本没有多想，只无所谓的随手将名片塞进衣袋的当事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雨非的四周仿佛凭空多了一圈无形的墙，不管走到哪里，所有的人都刻意保持着一段相当的距离，让雨非感觉到似乎自己有传染病……不过这样就安静多了，因为同时也就没人再找自己的茬，除了那个封燊霆。

　　“怎么？见到会长连招呼都不打？身为学生会成员，不怕受罚吗？”燊霆冷哼一声，有意识的挡住雨非冲向校门的路。
　　可恶！又拿学生会压人！自己早就不干了不是吗？！怎么这几天总碰到这个讨厌鬼？！打招呼是为了表示尊重，可对于这个人，自己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自己尊重的地方。跟前几次一样，雨非并未停住，侧身绕过燊霆扬长而去。

　　哼！跟前几次一样不识抬举！燊霆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对雨非的无礼态度不予计较的耸耸肩。算不上有意找他麻烦，但前几天旻飔那一手，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这就是公然昭告天下，这个江雨非是自己和他罩着的人，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再惹他？可这并不是自己的意思！为了他，旻飔一再和自己意见相左，又来了这么个先斩后奏，不，事后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怎么想都是这个江雨非不好！搞得自己心情如此糟糕，那自己又岂能让江雨非舒服过日子？！谁让旻飔史无前例的护着他，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跟自己打声招呼不为过吧？却连这都不愿意！郁闷……

　　屋子里空空的，捡捡被送到幼儿园好几天了，自己还是不习惯……夜晚抱着软软的小身子入睡，心里好踏实，现在却连着几天失眠，不知道捡捡是否能睡得好？雨非拉开被子，手感冰凉，以前都是捡捡在暖被窝……自从抚养捡捡，自己和他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好想他……
　　“小非！开门！小非！不得了了！我丫头打回来电话说捡捡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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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时还在的……你看是不是他因为想你自己回家了……我们也在找……你也找找……”电话放下，雨非第一次感到六神无主的恐慌，捡捡不见了……怎么会……怎么可以？！

　　漆黑的夜，彻骨的寒冷……情急之下连外套都没有穿的雨非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但愿，但愿捡捡是想自己了，正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捡捡？”远处的黑暗里似乎有声音，雨非扑过去，却什么都看不见……黑暗中是一声模糊的哭泣：“哥哥……救我……”

　　“捡捡！”雨非大喊起来，是捡捡的声音！“捡捡！哥哥在这里！你在哪里？！”
　　咚的一声，雨非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四下猛然雪亮，是一辆车，大灯直射着雨非的眼睛！“捡捡！”什么都看不见了，雨非只有大喊，身体却被提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可怕的响起：“你是这个小孩子的哥哥？运气真好！一起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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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捡，没事的……”雨非紧紧搂着怀里吓坏了的捡捡，惊恐的倾听低沉的引擎声……眼睛被蒙上，手脚也被绑住，听得出来车子在快速的往前开……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人为什么要抓自己和捡捡？或者说，为什么要抓捡捡？！人口贩子吗？！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保护捡捡？！

　　“老实呆着！要是天亮前我们收不到钱，你们的家人就等着收尸吧！”还是那个陌生的可怕声音！
　　“等等！我们没有家人！你们抓错人了！”一定是这么回事！根本没有人会拿钱来赎自己和捡捡！
　　“闭嘴！”一声喝斥，雨非眼睛上的布被扯开，那个陌生声音的主人拿过来一支电话：“拨个电话过去！就说我们的价码提高了，不付双倍休想平安回去！”

　　“你们真的搞错了！”雨非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被恶狠狠的推倒在地：“你以为我们是傻瓜？！不打电话也行，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哥哥？呜……”捡捡终于哭出了声：“我害怕……我想回家找你……他们好凶……”

　　“不怕！没事的……”安慰着捡捡，雨非自己却也怕得发抖，看来自己和捡捡被关在一个堆得乱七八糟的破旧仓库里，没有窗户，门一定从外面锁上了，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那个人又进来几次，骂骂咧咧的说家里没人接电话，想逼雨非说出一个另外的号码打过去，雨非却想不起一个能够求救的人，要报警更不可能……捡捡哭累了，紧紧偎在雨非怀里睡着了，天色渐渐发白，就要亮了……

　　一阵吵闹声传了进来，门随即被一脚跺开，好几个人一拥而进，逼近了雨非和捡捡，当中的那个像是领头的人大声地咒骂着：“……真以为我不敢撕票？！居然没有任何动静……你们两个可别怪我，要怪就怪封家人一毛不拔！来世投胎可要看准了别再生到个吝啬鬼家里……不许哭！”

　　哇……被吓醒的捡捡猛然哭了出来，被这一吼哭得更凶，领头的人一把就将捡捡抓了过去：“哭！再哭！是不是嫌死得太慢……”
　　“放开他！”雨非大喊着想抢回捡捡，却被另外的人抓住按倒在地。

　　“放心，你们两个会死在一起的……”领头的人阴森森的笑了，一个电话铃声也同时响起，那个人随即捂住了捡捡的嘴巴：“咦？封家改主意了？就说嘛，对宝贝继承人不该不管的……喂！你们听着！一分钱都不能……什么？！你再说一遍？！……不可能！你确定？！……封家少爷一整夜都在家？！怎么可能？！……什么？！我们的线报有错？！他根本没有兄弟！妈的！”随着一连串的咒骂，那个人开始训斥另外几个人：“都是废物！连人都能抓错，以后让我陪你们喝西北风去！哎呀！小东西竟敢咬我！看我不把你……”

　　捡捡冷不防狠狠咬了抓住自己的坏蛋一口，小小的身子随即被抓狂的领头人举了起来，瘦弱的四肢在空中使劲踢腾！“捡捡！”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雨非拼命挣脱了压住自己的人，一头就撞了过去，那个人被撞的一个趔趄，顿时将捡捡丢到了一边，接着一抬脚，雨非便被踢得飞了出去……

　　“哥哥！哥哥……哇……”
　　“……妈的！晦气！去看看死了没有？”
　　“还有气儿……没事，还能瞪我！头儿，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认倒霉吧！按原计划登船离开这里……小子！算你有种！今天就饶了你们，虽然我们弟兄们要远走高飞了，不过你要是敢报警的话，后果嘛，哼哼！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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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哥哥！你流了好多血……呜呜……”捡捡趴在雨非身上使劲的哭喊着，仓库里已经没有其它的人。
　　“捡捡……哥哥没事……”好痛！后肩不知被什么东西刺了进去，一动就钻心的痛……雨非慢慢缓过一口气，尽力安慰着捡捡：“不怕，没事了……捡捡乖，试试看能不能替哥哥解开绳子……对，就这样……不急，慢慢解……太好了，捡捡好能干！……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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