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莫叹戏中情（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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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早已不知身处何方，她左右望去，身旁是一个屏幕，上面绣着两只腾飞的凤凰
而她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她透过那个铜镜望向有些熟悉的面庞，大脑里面却是一片混乱，窗外淅淅沥沥的传来了阵阵小雨
轻轻的打在了屋檐上，雨滴敲打着回廊，眉眼温和的少女轻轻的拿起口脂，抿了抿！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厮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中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些讨好
“白芸姑娘，改到您演出了！”
白芸的头有些晕眩，她轻轻的晃了晃头，站起身来，她的五官无疑是极美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亮而带着情
身着一身红衣，却与其他风尘女子不同，她的身上不知为何带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就好像是臣服在神明膝下的少女一样
她的戏不多，可每场戏必定是要爆棚的，就连
老鸨都是要退让三分的，她的来头很大却愿意委身再这样一个小小的戏院里，令不少人感到了惋惜
可此时的白芸只是垂下了那双多情的眸子，提着一把油纸伞走在冰凉的回廊之下，伸出手结果冰凉的液体，随即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座京城，果然已经烂透了！
白芸望向远方，那一座金碧辉煌皇宫内，又藏着何种的腐烂呢？小丫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那一幅愁容，展开了笑颜对着面前走过来的琴师，那是她的专属琴师
程玄走上来自然的接过白芸手上的伞，顺手递给了她一个包子
“宝香阁的包子，你又去排长队了吗？”
程玄笑眯眯的哄道
“快尝尝，我将它揣怀里了，应该还热乎着！”
白芸笑的一脸幸福，语气像掺了蜜糖一样，甜蜜蜜的撒娇直通往人的心窝子
就这样两人慢慢吞吞的移到了主会厅，漫天的丝带不断的挥舞着，有些动了歪脑筋的就凭借自己的那一份美色不断抛头露面企图吸引那些看客的注意
好被带回去当一个乐姬，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兴许还能混一个妾室当当，那可比现在抛头露面还要遭受打骂可好多了
她们可不像是高台上的那位白姑娘，有这般大的来头，她们这些卑微到低贱的蝼蚁，可不得要找找方法活下去？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太大的感触，要知道，飞得太高的鸟儿，总是容易被折断翅膀的
要知道流言蜚语，是比冷冰铁剑更加扎人心窝子的，她们比白芸早入这一行，见过了很多很多的人，自然也知道，这般锋芒外露的女子最容易受伤
可白芸不知道啊，女子芊芊玉手掀开那带着红色垂珠的帘子，红色的面纱在微风吹拂下若隐若现
琴师站在一旁，白色衣角揉着红色纱裙，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为两人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白芸有些羞红了脸
那双鸦羽般的睫毛不断的扑闪着，水袖纷飞，美人一双含秋眸不断凝视着自己，随着音乐不断起伏而起舞
下方的官人不断叫好，白芸有些飘飘欲仙，可她知道，这里也不是她的庇护所，所以，对于老是飘无定所
对于她的心事重重，程玄则是笑脸盈盈，程玄拉着白芸，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白芸有些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头
“怎么啦？跟做贼一样呢？”
程玄神秘兮兮的打开布带，白芸发出了一声感叹却被程玄捂住嘴巴！两人望着面前精美的首饰
白芸率先反应了过来，她望着嘿嘿傻笑的程玄
“你这是？”
“你上次的生辰，不是想要那玲珑玉镯吗？我凑了三个月的银两，给你买回来了！你快戴上让我瞧瞧”
望着心上人摸着鼻子一脸傻呼呼的样子，白芸是又心疼又好笑，她戴上了那个镯子，那是一双叮当镯
碧绿和淡蓝的双镯相互碰撞，留下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铃朗声，透过摇曳的烛火，两人的脸明明灭灭
夜晚传来了蝉鸣，面带羞涩的少年站在少女的房门前，眼带着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心上人，他的眼神犹豫，似乎要说什么事情
白芸站在原地，歪着头望着面前的程玄，程玄摆了摆手，随即转头就走，背影中还带着一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白芸觉得有些有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关上了门，白云铺开了纸笔，蝉鸣在窗前生生不息的叫着，一下一下的不停的叫着
白芸推开纱窗，迎着黑色的夜空，白芸磨起墨水，提起笔写下了一段文字，随即将它放进了信封里，面上是藏不住的幸福
第二天，程玄一早就堵在了白芸的房门口，像个愣头青一样问道
“小芸，你要和我去看今晚的烟火吗？”
“好！正好，我也有事今晚要和你说呢！”
程玄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平日里端庄温和的形象不复存在，看着他一个早上看着人都在傻乐，白芸忍俊不禁
这个夜晚来的是格外的漫长，白芸早早的便换上了最漂亮的衣裳，一如那些女子一样，她生的张扬
此刻却身着一袭白衣，与程玄平日里穿的差不多，她幻想着等会儿两人相见时程玄的反应，那一定会很有趣吧……
“抱歉，我来晚了！”
身后传来了程玄略带歉意的声音，白芸笑着回过了头，却猛然发现，程玄今日穿的艳，一袭红衣与以往的他大不一样
反而好似在模仿她的穿衣风格一般...
程玄看这一身白衣飘飘的少女也愣了一会儿，他一向看到的都是那般红衣张扬的她，这样安静温柔的她
她，这是？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笑开来，夜色朦胧，模糊了两人的脸，那夜的烟花很美
绚烂夺目的光芒下，两人同时开口，愣了半响后程玄才笑眯眯的说
“小芸，你先说吧！”
白芸深呼吸了一下，她艰难的张开口，那双丹凤眼深情的望着面前的程玄
“阿玄，你与我一起走吧，我们相走于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跟我走，可好？”
“为什么要走？小芸？难道是我护不住你吗？！我可以把银子都存起来，帮你赎身的！你不要走好吗？”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白芸的神情隐忍，她慌乱的招着手
“那是为什么？”
望着心上人的那一副不知道原因就不罢休的样子，白芸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话说了什么
白枝没有听见，她只知道，自己在白芸的视角里面，看着她然后爱上了这个叫做程玄的琴师
而后，画面一转，白芸被人重重的赶出了戏院，高高在上的老鸨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神情嘲笑而怜悯
她蹲下了身子，保养得体的手指轻轻的挑起了白芸的下巴，被白芸倔强的挡开，她也不生气
“你瞧瞧，这个狼狈的美人儿是谁啊？不是我们戏院的白芸姑娘吗？”
老鸨望了一眼她的肚子，狠狠的一巴掌盖在了白芸的脸上，白芸一时不防，被拍倒在地上，污秽的泥水打湿了那娇艳的玫瑰
“那肚子里面怀的，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
白芸气的发抖，她的目光投向楼里面一身白衣一脸淡漠的程玄，她的语气憎恨
“程玄，你负了我，我诅咒你，这辈子,不得善终！”
楼上弹奏的白衣琴师动作一滞，琴弦瞬间断裂在琴师的指尖，琴师有些茫然的望着身下的琴弦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的垂下眸子，戏院下面的白芸笑的癫狂，一身红裙却污秽不堪，她笑的花枝乱颤的
直到声音越来越小，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指尖传来的痛告诉他，他到底做了什么，他的眼睛蓄满了泪
殷红的液体滴落在那张白色的纸上，他的目光落在纸上，那是一封告白信
那是，白芸，要离开写给自己的
程玄的手指颤抖着捧起了纸，上面写着
“我欲离去，勿念，此地已不允许我容身，我将离去京城，投靠我的妹妹丫儿！”
泪水划过通红的眼，落在纸上晕开了笔墨，揉成了一团
他咬着牙，根本不是我的错，是她的错！琴声隔了一会儿再次响起，久久不绝
可最后程玄还是追了出去，在城门外的一个草丛里找到了正在哭泣的白芸，白芸望见了程玄的身影
她恨他，恨他这般不齿的背叛！她恨啊！
程玄望着她憎恨的眼神，无力张开了嘴，可是解释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他只是不住的摇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的歉意
望着他面色灰白的模样，白芸狼狈的对着他挥了挥手，她的语气疲惫，似乎每句话都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一样
“好玩吗？这样背叛的把戏，你还要玩多久？程玄？我没想到，我身边的白眼狼居然会是你！”
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打湿了少女娇艳的脸庞，她抬起头接过雨水，仿佛疯魔了一样大声笑着，还用着温柔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肚子
她没有抬起头，自顾自的抚摸着肚子，冒出一句话
“你说呀，如果孩子知道父亲是个白眼狼，他会不会也很伤心啊？”
那一天，暴雨下了一夜，而程玄坐在房内，一日未眠....
白枝猛的睁开眼睛，心里闷闷的还充斥着那种悔恨和厌恶，她茫然的环顾四周
这里，是哪里？
柏子仁正好掀起帘子，手上端着一碗汤药，身边，身旁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男人生的清秀，身后背着一把宝蓝色的剑
见她醒来，柏子仁立刻上前将药碗放在一旁，上前仔细检查她的身体，见她一脸疑惑的盯着那个男人
白枝疑惑的对着柏子仁问道
“这是谁，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柏子仁一边将汤碗递给了白枝一边给白枝介绍
“这位是朝兄朝元阳，是位散客！是他给我们临时搭建了这件屋子！话说回来，你没事了吧？”
望着柏子仁担心的样子，白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没事了，就是不知为何，我被困在了白芸的身子里被迫见证了她的一生！怪不得她会癫狂！”
柏子仁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快，先把药喝了！”
在一旁抱着剑的朝元阳突然开口
“姑娘说的白姑娘，在下似乎也有点印象，只是不知，是否是姑娘想要找到的那位”
白枝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站在房门口的朝元阳
“方才先生说，知道白姑娘的踪迹，可愿意给我们说说？”
赵元阳憨憨的挠了挠头，指了指北方
“实不相瞒，在下刚从北方游历而来，听闻斩星城的江轩将军正在寻找爱妻，将军爱妻我仅仅知道是姓白，不知能否帮到姑娘？”
白枝和柏子仁的表情同时变得严肃起来，北方战事吃急，白芸这般，又是为何？
白枝与柏子仁相对视了一眼，对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肯定，均呆楞了一下，随即心有灵犀的笑开来
白枝有点恍惚，这个画面，怎么有点似曾相似？她摇了摇头不做多想！
比起去北方斩星城寻找消失的白芸，前提是要先找到程玄，把信先交给琴师才行
三人就此告别，白枝拉着柏子仁回到了戏院，可是却从老鸨的口中得知，今天程玄告了假，他人不在戏院里
正当柏子仁要与之争辩时，白枝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柏子仁气呼呼的对着白枝走到暗处
“你干嘛呢？那家伙一定在里面！”
白枝顺了顺他炸起来的毛，我知道怎么把他叫出来
柏子仁果然安静了下来，他咳了咳嗓子找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人设
“你怎么知道他在不在？”
白枝低下头轻笑了一声，柏子仁愣了一下，他似乎在白枝的身上，看到了那一位失意人的身影，一样的娇艳，一样的落魄潦倒
曾经令京城戏院都退让三分的花魁，似乎出现在了这个少女的身上，她望着那一扇开了小窗的房间
慢慢的开口，那一刻里，她不是白枝，她只是在戏院下公然为心上人哼唱的白芸
“月牙儿弯弯，留下意中人分离，相思步儿缓，戏子断青丝...”
熟悉的歌曲响起，正在二楼的程玄眸中带着震惊，他急忙推开窗子去看，下面没有他想要的人
程玄皱着眉头看着下面对着他招手的白枝和柏子仁，急急忙忙的走下了楼，推开了戏院的门口
他按下心中的不耐，左顾右盼的望向刚刚白枝站过的地方，白枝二人都知道，他在寻找着什么时候
白枝就这样站在原地，双手抱臂望着程玄，脸上带着些许寒霜，而柏子仁则是站在了一旁，看到白枝没有动作，他也没有出声提醒
直到白枝开口，寒若冰霜的语气叫住了程玄
“别找了，是我唱的歌！”
程玄听罢双眼赤红，三步并两步的冲过来一把掐住白枝的肩膀，白枝吃痛一声，柏子仁立马上来掰开程玄的手
可程玄毫不在意他现在的狼狈，他的眼神专注，甚至还带着偏执
“是你唱的？那小芸呢？白芸去哪里了？”
白枝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她留了信给你！”
“信？她还留了信？给我！快给我，求求您了！”
他的语气期盼而卑微，白枝有些犹豫的从怀中取出了信交到了程玄，而后认真的问道
“那你为何还要对不起她？”
“你连这个都知道？他和你说的吧……”
白枝没有回答他的话，而他也没指望白枝的回答，他眺望着远方，对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白芸在那场烟火下向他挑明了身份，她是当今长公主的嫡姐，母妃把她送出宫外以防当今太后的暗杀
她只好不断的逃，她问程玄要不要一起逃，程玄拒绝了
他甚至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后，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心上人的脚步，可不曾想
白枝接过他的话茬，可不曾想，却害得心上人身份暴露，被人狼狈羞辱赶出门外
程玄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哽咽着抬起手捂住眼睛，这个年轻的琴师似乎一下子颓废了十几岁一样
“我不知道当初的我是怎么想的，我的行为，不仅害了小芸，还害许多人！”
白枝一下就提取到了关键词
“许多人？还有谁？”
程玄张了张口
“长公主！”
“长公主？”
“没错，小芸在我写信的第二天后被扫地出门，次年，长公主被送去了邻国和亲！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她们啊！”
程玄悔恨的捂住了脸
“怪我啊，怪我啊，我就不应该听云兄的话，不然，小芸也不会那么恨我了吧……”
“云兄？”
“程玄停止了哽咽，看着白枝迷惑的问道
“就是上次只给你看的那个人呀，我和小芸的事情不是他告诉你的吗？”
白枝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个人不简单，可她还是尽量按下了心中的疑惑，白枝催促程玄打开信封
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来斩星城寻我”
落体还有一朵小小的墨梅花印在上面，白枝和柏子仁对视一眼，看来这趟斩星城之路还要多加一个人了
白枝刚到家，便收到了一道宫里传来的来自太后的懿旨，她便只身前往那一座冰凉的宫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莫叹戏中情（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