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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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到五月了吧？
秦英一身的早春装已经令他极度不适，白岭给他的补给堪堪吊住他的一条命。他本人倒是一次都没来过。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收网了吧？
——
黎寂准时赴约了。
当他来到谨州，他就知道这里不会是他的殒身之地，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以离开了这里。
严华宗。
这是个好地方。
“不错不错，短短数月就已将《挽九天》突破到这种地步，你的确算是个武学天才。”
偌大的严华宗只有他一人站在这。白岭倒是一如既往，如空谷幽兰般孤芳自赏。
白岭颔首：“看来在下去过那座石宫的事您一早就清楚。”
黎寂笑了：“喂喂——对人家尊重一点，什么‘石宫’？人家是月宫。”
白岭挑眉，不知道黎寂这时候说这话是何意。
“总之，您的事迹我也不屑于了解了。您也知道，我最近可是闹着要您死呢。叫您来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真人在这里，相信您是一定会来的——这也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请您了。”
“我不会动你的。”黎寂又笑了一声，“你们又不会欺负我家英儿。”
白岭在听到黎寂说“我家英儿”时面孔难得的僵硬了一瞬。
“不过你们还装模作样的拟个战帖也实在是太无聊了吧。”
白岭道：“您会喜欢的——毕竟是去揽月岛。”
这白岭知道的倒是比其他人都多。
黎寂也起了好奇：“你这小子，究竟知道了本座什么秘密？”
白岭垂眸：“在下不知。”
这副模样倒是像极了秦英。
“不说就算了，反正都是要死在你手里。你真是把本座捏的死死地。”黎寂玩味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发生在“敌人”指尖是显得那样的不伦不类，但主角二人却浑然不觉。
黎寂凑近了白岭的耳朵：“所以你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将我引到这来啊？”
白岭也不躲：“在下在赌。”
“赌您不愿让真人参与进来。”当然，更是为了在揽月岛布好万无一失的部署。
黎寂怔住：“你这小子……”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白岭顺着黎寂微微侧头，两人几乎是脸颊贴着脸颊。白岭开口，气流在两人的肌肤上碰撞：“如您所见，我也不愿意真人趟这趟浑水。但眼下真人显然只关注您，那我就将您叫来，让您做决定。我希望能够尊重他，而如果是您去做，他肯定会接受。”
黎寂离开他的身体，笑着摇头，白岭真是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不知为何，这些年总是有人上赶着替他安排后事，实在贴心。
他正要走进屋子，却又被白岭叫住。
“其实以真人对您的重视程度，不到万不得已我是实在不愿意动您的。”白岭的眼睛很亮，从他口中说出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有信服力，他说，“所以不是我要动您，是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您了——再者说，动手的也不会是在下。”
黎寂侧着身与他相视，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感谢。”
黎寂进屋。
“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阴沉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白岭回头看着隐在暗处的裴玉泽，心中暗暗叹息。
到底没有说出那句：“你到底配不上他们任何一人。”
裴玉泽下意识的想去抓胸前的血玉，在手刚刚碰到时又猛然回过神来。将双手垂在身侧，最后攥作双拳。
黎寂就着黑暗一步步往下，秦英被关在改造过的地牢里。在他看见地下环境时松了口气。秦英早已被解放束缚，只是他的房间被层层阵法包裹令他无法逃脱。
大门被推开——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密室。
秦英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来人。他不知该放松还是更加紧张。
“阿寂……”
黎寂冲他露出笑来：“嗯，我来了英儿。”
秦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无法表达他心中的复杂。
“你为什么要来啊？到底怎么了？”
秦英状态很不好，黎寂知道这种状态是他带给秦英的。黎寂连忙来到他身前：“没有，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秦英苦笑：“是你的计划很顺利吧。”
黎寂歪了歪头，笑道：“这样说也没错？”
秦英攥住他的衣角，黎寂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他的英儿在战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算我求你了好吗，阿寂？咱们不去好吗？”
“说什么呢，傻孩子。你就当跟之前的二十年一样，当我不在你身边就好了。”
“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等一切尘埃落定，白岭必然不会再拦你，到时候你想去哪都好。”黎寂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不会像之前一样了，芥子宫以后永远为你打开。”
秦英将黎寂攥得更紧：“什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让他待到尘埃落定？
黎寂抽手：“你明白的，英儿。”
“我、裴玉泽、白岭……我们都是局中人，而你是局外人。”
他叹了一口气：“旁观者清，你该知道，我们之中没有一个好人——我尤甚。”
秦英在一片昏暗中仰望他的神祇：“你又要将我抛弃。”
“不，是我们注定别离。”
黎寂一步步后退，他的目光仍然胶着在秦英身上，只是他表现的一切都在与秦英诀别。
他退至门槛，瞥见角落的裴玉泽。
他将门封上，秦英的身体随着大门一点点闭合渐渐消失。
好短，他千里而来只是为了短短的与他的英儿说几句话而已。既然断不了他的念想，不如好好的告别，然后强硬的将他拘在这。
他对角落里那块沾染了血迹与泥土的手帕视若无睹。
他只是最后冲着闭合的大门说了句：
“别了，我的挚爱。”
“我爱你，无关情欲。只因你是秦英。”
好静啊。
当黎寂再一次望向湛蓝的天空，昨日种种皆烟消云散。他的心情不能再好，他终于可以摆脱一切，奔赴自由了。
秦英舍弃了裴玉泽，黎寂与秦英诀别。
深陷泥沼的岂止一人。
“玉泽！我知道你在！”
“别去！我求你了，别去好不好！黎寂在利用你！你不能遂了他的愿啊！”
裴玉泽就在门外。
他觉得秦英简直颜面尽失。
秦英还在挣扎。
他说：“黎寂从头到尾都计划好了，他就是要利用你作刀。他就是想利用你杀了他！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去死！”
他说：“他在骗你，他没有一天想要活下去。我不知道他向你许下了何种誓言，但绝没有类似‘携手一生’之类的，对不对？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他从一开始就想死在你手里。”
“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裴玉泽紧闭了一下双眼。他自然不会轻信，他只是想到了黎寂说过的话。
那句：做一对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至地老天荒。
是吗，原来是做鬼啊。
那既然是他的愿望，为什么不成全他？
“不不，玉泽！你要报复他就让他痛苦的活下去！不要这样……你这是在报复我吧？”
报复？
也好。
就这样吧。
丑陋的人啊，我们同样罪不可赦。
他看见白岭在黎寂离去后冲紧闭的大门虔诚地跪下。
手握生杀大权的青年冲狼狈的囚犯下跪，他从不在意一切闲言碎语，他的正义即正义，他的信仰即信仰。是是非非，是非是，非是非，世上本无对错。白岭认清了，因此成王。
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裴玉泽自认他只有一点点的心痛。
微不可查，他将其归咎于自己还戴着曾属于黎寂的龙血和佩着秦英的碎玉。
他一定要在黎寂亲口承认后才相信，即便真相无比清晰的摆在他面前。
他们都不懂。
他们都不懂。
——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在那场劫难中活了下来吗？”
劫难？只有我活下来？
哦哦，是说四年前皇宫的事吧。
大概……是我运气好？
毕竟母亲认识的可是秦英啊。
“也对、也不对。”
“冥府开，众鬼出。是什么运气能让你逃脱？你又不是死人。”
对了，那可是《驭鬼术》。整座皇城都被布下了阵法，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记得一路上都是死尸啊？
算了、算了，这都不重要。反正我是幸存者就对了。
要不是黎寂、要不是黎寂！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错了，这一切都会发生。”
“要不是黎寂，你当年就死了。”
呵，什么逻辑。
单说这件事，黎寂欠世人一个理由。
秦英绝对是疯了，他怎么会维护黎寂这个恶魔。
“其实没有的，秦英没有忘记黎寂的罪业。”
你当我瞎？
“从二十年前黎寂离开秦英开始在魔道横行开始，黎寂就已经不是秦英曾经的黎寂了。”
你确定那个在地牢里哭着喊着求我不要杀黎寂的人放弃了黎寂？
“他不是说了吗，黎寂只是想死而已。”
“不让他死才是惩罚吧。”
不，他不配同世上的我们呼吸同一口空气、站在同一片天空下。
“对啊，所以他死都要是你下手，他死了都要你永远活着。”
什么意思？说什么呢？我为什么会活着？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因黎寂而活下来。还有，秦英怨恨黎寂。”
“在秦英将龙血送出去时，他心中曾经那个完美的黎寂就已经死了。”
“你仔细看看，那单单是龙血么？”
“你耐心想想，你是怎么从皇城中逃出的呢？”
鲜红的玉石里仿佛暗流涌动，犹如波涛。
惊涛骇浪间，是生命的脉动。
“那是世间独一的龙血。”
“那是驭鬼之王的心头血。”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