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艺术家们》阿婉2018

44、现实

　　一扬这些天都是七点多久到公司上班一直工作到半夜才回去，她睡不着，总是想到之前在娆娆家发生的事，心里充满了对娆娆的愧疚，她拼命的工作试图让自己不想这些。上午十点，一扬正坐在办公室里审核下个季度秋冬发布会的设计图，虽然江潮的死讯给她带来不小的震动，但是生活还要继续。一扬专心致志的绘图，准备下个季度的新品，她新提拔了四名很有天赋的设计师，他们的设计将为品牌注入新的活力，ONE Y是她事业的全部，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它就像她的孩子一样不可分割。
　　张俊豪出差回来很想念一扬，买了一条漂亮的项链打算送给她，这时却接到母亲的电话，让他去和李总的女儿Anny见个面。
　　“我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见她。”张俊豪很不耐烦。
　　“让你去你就去，李总是做互联网的，将来会和咱家有生意往来，你先去见一面，别怠慢了人家。”张俊豪母亲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的劝说。
　　为了家里的生意，张俊豪只好勉强答应。不情不愿的去见这个Anny，他最讨厌中国人起个洋名，都回国了还装逼，又推迟了他见一扬的时间。
　　应付完这个Anny，张俊豪接到娆娆的电话，说一扬现在在她家，很想他，要不要一起过来吃个饭，张俊豪欣喜的答应。一扬也同时接到娆娆的电话，说有急事找她，让她赶紧来自己的住处一趟，娆娆从不轻易求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一扬心想，她匆匆赶到娆娆的公寓，发现门竟然没有锁，进屋看见娆娆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一扬刚想问什么事，却看到张俊豪从浴室走出来，边走边擦着半湿的头发。她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张俊豪在娆娆家中，洗澡或者…他以前就喜欢娆娆，也许不只是曾经。张俊豪也看到了一扬，两个人愣在那，娆娆坐在旁边很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张俊豪刚想解释，一扬抢先开口：
　　“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她转过身，怕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不送。”娆娆镇静的说，但还是能听出语气充满挑衅。一扬跑出去，张俊豪想追她却被娆娆拦住。
　　“你喜欢她妈？”
　　“我爱她。”张俊豪瞪着孙娆娆一字一顿的说。张俊豪明白这一幕是孙娆娆故意安排的。
　　“你爱她什么？”娆娆咬着牙说，“她比我漂亮吗！比我有钱吗！我是演员，是明星！她有什么？你以前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我以前喜欢你是因为我从没了解过你。你以前在学校喜欢熊总是为了他的钱吧，就像现在喜欢我。不对，这个说法不准确，是因为他能给你大把的钱。”
　　“你知道李一扬喜欢你就不是为了钱吗？”
　　“我特希望她为了钱喜欢我，至少不会离开我了，因为我会一直很有钱。”
　　张俊豪眯着眼睛不削的看着她，孙娆娆恼羞成怒的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泼在张俊豪脸上，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偌大的客厅变得异常安静，张俊豪用手抹了一把脸，推开孙娆娆走出大门。
　　他不停的拨打一扬的号码，一扬看着手机屏幕上张俊豪的来电，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
　　孙娆娆在原地站了很久，她从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这么失败，她不甘心，拿起电话拨通了一扬的号码。
　　“张俊豪走了，你现在过来，我觉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
　　娆娆还是跟以前上学时一样，说话的口气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王，让人不得不从命。一扬紧握着电话，回到娆娆的别墅。门是开着的，张俊豪已经不在了，娆娆看一扬的眼神变得特别凌厉而复杂。
　　“你喜欢张俊豪吗？”
　　“喜欢。”
　　“你有什么资格喜欢他。”娆娆双手环抱着肩膀。“李一扬你是不是没有认清自己，你想嫁豪门想疯了吧，你看看你自己。”孙娆娆把她拽到镜子面前，“没有我你能变成现在这样吗？你能当上设计师？你现在应该在哪个打字复印店给人排版呢吧！”
　　“谢谢你娆娆，谢谢你能帮我。”一扬低着头不敢看现在镜中的娆娆和自己。
　　“怎么谢？跟我抢男人嘛？张俊豪本来就是喜欢我的，我现在是明星，所有人都是喜欢我的。你以为你配得上张俊豪吗？”娆娆大喊。
　　“我从来没想过和你抢张俊豪。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我最喜欢你了，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偶像，你和明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朋友？你以为你和我一样吗？你现在设计的这个品牌是属于Z集团的，张俊豪是Z集团的少爷。没有他的注资，我的宣传，你什么都不是。将来ONE Y上市也会有我的股份，因为品牌需要名人效应，而你，只是一个设计师，说换就换。”
　　“就算我不在ONE Y了，我也希望它能越来越好。我也希望你好，是真的。”一扬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
　　娆娆眼中也噙满了泪水，她转过头去，“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一扬走出别墅，哭的不能自已，这一天她同时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阳光是那么刺眼，马路上车流不息，在北京这个偌大的城市，没有人会注意别人的喜怒哀乐，大家都在为生活奔波。
　　这时一个声音和她擦肩而过，“你是李一扬吧？”
　　“你是？”一扬回头，这时的她脑子如同乱麻，根本想不起眼前的女孩是谁。
　　“我是唐总的秘书小严，严妍，你以前来过我们公司，设计包装的事，给化妆品设计包装。”一扬想起来了，是那个潜规则公司，她对它没什么好印象。“我不在那干了，严妍继续说，那个…其实那次包装设计是你中标了，唐总贿赂了化妆品宣传部经理不少钱才换成了他们。你的设计很棒。”女孩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现在的公司。”一扬接过名片，“如果你想找工作，设计总监的职位是你的，我可以推荐。”严妍说完，拍了拍一扬的肩膀走了。
　　一扬看着手中的名片，心想现在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相比刚才发生的事，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回到家，就像丢了魂似的，蜷缩在角落，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想到以前的事。
　　“一扬，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传来张俊豪的喊声。咚咚咚，张俊豪使劲砸门，一扬仍旧没开，楼道的邻居大妈打开了门。
　　“怎么回事，吵死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事。”
　　“对不起，刚和老婆吵架了。”张俊豪继续锲而不舍的砸门。里面的一扬没反应，左邻右舍都打开了门，最后喊来了物业，一群人堵在一扬家的门口嚷嚷。一扬从猫眼看去，张俊豪挨个给邻居解释自己和老婆吵架被关在了外面。一扬气冲冲的开门一把将张俊豪拽进屋。
　　“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想说什么？”
　　“我跟娆娆真的没怎么样，她让我去她家说你也在那，我刚到那不久，她就把一杯咖啡洒在我身上，我就去浴室冲了一下换了件衣服。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件事不重要了。”
　　“什么？”
　　“你觉得我们真的适合在一起吗，我们是同一世界的人吗？娆娆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们之间将永远存在她。她喜欢你。”一扬红着眼眶。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呀。一扬，我们结婚吧。”
　　“结婚！我从没想过和你结婚。我对你没有信心，对自己也没有信心，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怎么办？”
　　“这些都是你的假设，是不存在的。”张俊豪抱住泪流满面的一扬。“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会给你信心。”俊豪突然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走进公司，引得大家纷纷侧目，郑总看到总公司懂事长的儿子亲临公司赶忙出来迎接。但是看到此时西服革履手捧玫瑰的张总十分不解。
　　“张总，您这是？”
　　“求婚。”
　　郑总听到这两个字，站在原地愣神，张俊豪已经大踏步的向一扬的办公室走去。一扬正和一个设计师讨论改动的图纸，被突然开门的张俊豪吓了一跳。
　　“你来这干什么，我正在上班。”
　　“在咱们的公司上班吗，老婆你真勤快。”说着张俊豪献上玫瑰花。
　　“大白天的你抽什么风。”一扬小声说。
　　张俊豪突然单膝跪地，“嫁给我，一扬，我爱你。”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打开是一枚闪亮夺目的钻戒。一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看着眼前的钻戒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办公室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嫁给他，嫁给他。”几个设计师大喊，郑总也过来凑热闹，“张总加油。”一扬看着周围的同事很不好意思，还没等一扬开口答应，张俊豪就拉过一扬的手给她戴上戒指。同事们一直起哄，张俊豪顺势和一扬拥吻在一起。在同事们的注目下一扬很紧张，但是现在甜蜜多过紧张。
　　自从张俊豪在公司向一扬求婚后，公司里的人对一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大家都特别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员工也变得更有干劲，这可是未来的老板娘呀，连郑总见到她都端茶倒水，恨不得90度鞠躬外加跪舔，这些突然的热情让一扬觉得特别不适应，但是心里也有些小小的窃喜。一扬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满是甜蜜，她不想再思考那么多，也许这就是她和他的命中注定，她一定要为了他勇敢面对。
　　很快一扬和张俊豪在一起的事就传遍了集团。传到了张俊豪父母的耳朵里，张俊豪被叫回家，父亲已经郑重其事的坐在客厅等他。
　　“你最近都在干什么？”父亲严肃的问。
　　“上班呀。”
　　“前几天你是不是向郑总公司的一个小职员求婚了。”
　　“一扬她不是小职员，她是设计师。”张俊豪争辩。
　　“你平时泡妞，玩明星，我都没说过你，现在你还玩起结婚了是吧！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什么叫玩结婚，我本来就是想和她结婚呀。”
　　“她是谁，她能为你带来些什么？”
　　“她能让我开心，看见她我就高兴。”
　　“高兴？没钱看你怎么高兴，我让你在集团干了这么久，集团的状况你不是不清楚，现在网络崛起把咱们这些搞实业的挤兑的够呛，你二叔那么大的旅游地产项目还不是说破产就破产，被银行给收了。我是房地产起家，现在房地产不行了，别的项目挣得钱也就维持个集团运转，我们为什么一个接一个的投项目，找银行贷款，还不是拆东墙补西墙。你谈恋爱我不管，但是结婚要慎重呀！我和你妈都希望你找一个真正能帮你的人，能帮咱们集团的人，我真的不想看到咱家的产业破败呀！”
　　“爸，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集团有事的！”
　　“不是你让不让它有事，现在集团的负债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多，连我都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事。你妈妈上个月让你见了做互联网李总的大女儿Anny，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人长得也不错，她见到你后表示很喜欢你，爸爸希望你能跟她结婚，现在也只有李总愿意帮咱们家脱离困境，保住家业。”
　　“非要靠结婚吗，我们可以走上市资产重组的路呀！”
　　“这些我和几个公司的元老都想过了，以咱们集团现在的状况上市太难，这条路根本是不可行的！”
　　“我们可以向银行贷款！”
　　“贷款？集团的负债率已经接近百分之九十，我们以前就是靠银行贷款，现在资不抵债，没有银行再愿意给咱们贷款。爸爸也希望你能跟喜欢的人结婚，但是现在集团的状况不容乐观，一个男人如果事业失败，濒临破产，或者坐吃山空，他的婚姻又能维持多久呢？他能给喜欢的人什么呢？”
　　张俊豪被父亲的这番话震慑住了，他也确实了解Z集团的状况，和他父亲所说的相差无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无能，要靠婚姻来改变。
　　“儿子，你好好想想。爸爸老了，以后集团的担子就落到了你肩上，那些员工，还有你的叔叔伯伯，那些看着你长大的人，别让他们失望。”
　　父亲说的这些说到了张俊豪的心里，他犹豫了，害怕了，矛盾了，痛苦了。如果他一分钱没有，他又能给一扬什么呢，也许最后ONE Y都不会是他们的，他不能任性，现实也不允许他任性。
　　没过几天，张俊豪和李总女儿的婚讯就传出了，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公司几个项目都面临困境，维持不下去了，亟待资金注入，如果没有资金介入，集团的各个子公司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到下，Z集团会面临破产或被外人吞掉。
　　结婚的前一天张俊豪找到陈松和他喝酒，陈松看到他这种萎靡不振的状态以为他又追哪个妞没成功呢，点了两箱啤酒为他解闷，两人喝的烂醉如泥。
　　“告诉你个秘密。”张俊豪醉醺醺的说。
　　“什么？你哪有什么秘密！”陈松不理他继续灌酒。
　　“我要结婚了。”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叫几个妞过来，好好陪你疯狂疯狂，你马上就要进入围城了。哥们同情你，真的，真同情你。”
　　“不用你同情，我开心！我开心！”张俊豪声嘶力竭的吼着，眼泪都淌了出来。
　　“媳妇儿是谁，拿出来看看漂不漂亮。”
　　张俊豪神志不清的翻出手机，打开一扬的照片，亮给陈松。“漂亮不？”
　　“嗯，不错，我看看，漂亮，还有点眼熟…”陈松迷迷糊糊的说。
　　半夜张俊豪的司机和秘书把喝的烂醉的两人送回家。
　　“明天还要结婚呢，这孩子喝成这样。”张母焦急的说。让保姆熬了一大锅解酒汤给张俊豪灌下去。到了早晨张俊豪才算清醒，迎亲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新郎官了，张俊豪洗了个澡换上礼服，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恨自己。
　　婚礼上，主持人在台上不尽美意之词，下面张俊豪的父母和李总互相祝福，新娘子笑靥如花，张俊豪在旁边面无表情。婚礼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政府要员商界名流，他们对这对佳偶天成，强强联合十分满意，Z集团各个子公司的经理也到场纷纷上前敬酒，张俊豪一杯又一杯来者不拒，仿佛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水。婚宴散去，张俊豪已经喝的不省人事，被几个人搀扶着抬进洞房去。
　　张俊豪结婚的事很快在朋友中传开，娆娆随即也和一个男明星公布了恋情，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娆娆秀恩爱的新闻，她就是这样，从不服输，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
　　郑总也参加了婚礼，很快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张俊豪和李一扬分手的事。张爸特意跟郑总谈了一次话，他希望能让一扬主动辞职，离开Z集团，别让儿媳知道以前还有这么一档子事，郑总表示一定照办。
　　一扬最近给张俊豪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她很忧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是从明子那得知张俊豪结婚的消息，开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俊豪上周才向她求的婚，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跟别人结婚了呢，她一遍遍向明子确认，明子说的有模有样绝对不像是骗她，怪不得张俊豪最近总是不接她电话，躲着不见她，一扬想。她现在心如刀绞，不停的安慰自己，她一遍又一遍的拨着张俊豪的号码，发了几十条信息，她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想听张俊豪亲口对她说，这不是真的。这时一扬的电话响了，她连忙接起，是郑总的来电，让她周一上班直接到办公室找他。
　　周一上午，一扬到公司，公司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大家看她的眼神异常复杂，更多的是同情。她敲门进入郑总办公室。
　　“一扬来了，别站着，坐，坐。”一扬坐下，“你看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当初把你推荐到这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郑总搓着手，语气特别恳切。
　　“郑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一扬面无表情。
　　“我特别欣赏你这种认真实在的态度，那个，张总结婚了你知道吧？”
　　“你说的是哪个张总？”一扬心里忐忑不安，她好害怕郑总说出她心里的那个名字。
　　“Z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张俊豪张总。”一扬听到这话脑子嗡的炸了，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郑总继续说，“现在的年轻人谁没谈过几场恋爱，分分合合都是常事。就是吧…那个…一扬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有才干的设计师，留在ONE Y太可惜了，应该去欧洲那些大牌奢侈品工作，那会有更广阔的舞台。”
　　“郑总，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ONE Y是我创立的，你是让我走吗？”一扬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年轻人不要那么悲观嘛，乔布斯还离开过苹果呢，中国的市场这么大，你又这么有才华，肯定能找到更高的职位…”
　　一扬打断他，“我哪都不想去，ONE Y是我创立的，它是我的全部。”
　　“一扬你先别激动，只要你辞职，想去哪我都给你写最好的推荐信。其实我也不希望你走，但是你要明白，说到底咱们都是给别人打工的，你的去留也不是我的意思。”
　　一扬看着郑总为难的表情，讥讽的说“是因为张俊豪结婚了，觉得我碍他眼了是么？”郑总沉默不说话。“好，好。”一扬点着头，愤怒道“我马上辞职。”
　　悲愤交加的一扬走出写字楼，她想找到张俊豪大哭大闹一番，但是这又能怎样呢，张俊豪现在是有妇之夫，难道她要像个泼妇小三一样去大闹别人的家庭吗，那样她只会陷入更加可悲的境地。她恨张俊豪，恨他欺骗了自己，恨他让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恨他让自己失去了最钟爱的事业，她现在一无所有。夏天到了，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街上到处是穿着花裙子、短裤，拿着冰淇淋欢声笑语的人们。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的投射在地面上，阴影仿佛都变得妩媚动人。但是一扬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冰冷。
　　宿醉后的张俊豪醒来，妻子在旁边把一杯温水递给他，还拿来热毛巾让他擦把脸，看着身边这个陌生的女人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想给一扬打电话解释，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事情已成定局，现在所有的解释都已苍白无力，而且他已经没有了可以解释的身份，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如果告诉一扬他是因为家里的生意才被迫结婚，一扬一定会看不起他，她从不会为了利益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辞职后的一扬在家闭门不出，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前几天她还是人人羡慕的幸福的一扬，事业爱情双丰收，原来那些都只不过是昙花一现，或者是一场梦。更加气愤的是到现在张俊豪都躲着不见她，仿佛她这个人从不存在，以前他喜欢她的时候就宠爱她关心她，此时不喜欢了就一脚踢开。他给她编织了一个梦，给她信心，她决定要勇敢爱他的时候，却又给她最大的打击。
　　张俊豪得知一扬辞职的消息，跑到公司找郑总。“李一扬为什么会离开，ONE Y是她创立的，你们怎么能开除她！”
　　“是她自己辞职的。”
　　“怎么可能！我要把她找回来。”
　　张俊豪拿起电话刚想拨一扬的号码，突然又犹豫了，他把一扬找回来做什么？为他挣钱吗？还是看他们夫妻恩爱？公司的人会怎么想她？难道要把她变成自己的情妇吗？想到这些，张俊豪渐渐平静下来。
　　“张总，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郑总在一旁宽慰他。
　　生活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苦难而停留，世界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止改变。一扬接受了严妍推荐的工作，到一家设计公司当总监。现实不允许她伤感颓废，尤其在北京，很多人都拼命奋斗着，希望能在这个城市有个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一扬不再想也不愿去想以前的事，刚刚接手的新工作中各种忙乱的大小事特别适合现在的她，让她无暇再去伤心痛苦，时间会渐渐抹平一切，淡化仇恨忘却伤痛，让人慢慢接受现实。
　　一扬闲的时候偶尔和明子一起聚个餐，或者做运动，独自旅行，细细体会着当下每一点小小的快乐。
　　这天她和明子一起逛街，等红绿灯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也看到了她，是张俊豪，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很久，那个她曾经爱过的人，一扬微笑看着他。人行横道变成了绿灯，“快走啦，羊羊。”明子提醒她，人群中他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对面的张俊豪也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