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吉兮

12、完美

　　“同学们，请安静一下。”
　　桑沫和锦瑟同时望向讲台。
　　“是班长郑智唉。”锦瑟望着他轻轻道：“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大家安静下。”郑智说。
　　教室里慢慢安静了下来，他才继续说：“刚接到的通知，下个月初，具体是十一月二号，学校将举办运动会。”
　　“运动会？”大家都欢呼起来：“哇哦，太棒了。”
　　桑沫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这种活动她一向很少参与。
　　“现在离十一月二号还有近二十天，今天呢，就要上交报名表，希望大家踊跃报名哦。”郑智说。
　　“桑沫，”锦瑟偏着头问她：“你最喜欢哪个项目呢？”
　　“我不怎么擅长体育运动唉。”桑沫笑着说：“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啦啦队好了。”
　　“体育不好么？”锦瑟很诧异：“我还以为桑沫是个十全十美的人呢。”
　　“十全十美？”桑沫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有的。”锦瑟正色道。
　　“谁呀？”桑沫很好奇。
　　“……”
　　“桑沫同学，”郑智走到桑沫身边：“你打算报哪个项目呢？”
　　“我体育一向不怎么好。”桑沫有点难为情。
　　“这样啊……”
　　“怎么了？”桑沫看着郑智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疑惑：“难道说我一定要报名才行？”
　　“因为每一届的交换生都会很积极的参加运动会并得奖。”崇羽看着手中的表格：“他们都想证明自己学校培养出的是全面发展的人才。”
　　他看了看桑沫：“当然，你不想参加也没有关系，没有人逼你。”
　　“……”桑沫无语，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能不报名吗？她抬头对郑智道：“我要参加。”
　　“好的，你要报哪个项目呢？”郑智拿起报名表道：“虽然现在差不多都报满了，但是桑沫同学你可以优先选择。”
　　“不用，”桑沫道：“还剩下哪些项目，我就报哪些好了。”
　　“我看看哦，”郑智认真看着报名表。
　　崇羽在一旁笑道：“不是说体育不好么？随便报名，拿不到名次的话，也很丢脸哦。”
　　“崇羽同学……”锦瑟似乎很诧异崇羽说出这样的话。
　　桑沫很平静，早就知道他的笑脸是装出来骗人。
　　既然报了名，她就一定会努力去争名次。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说出来给他听。
　　郑智看了半响才说：“现在女生这块就剩下1500米长跑了。”
　　“1500米？”桑沫瞪大眼睛。
　　“嗯。你要报名么？”
　　“当然要了。”崇羽伸手抽出郑智手中的报名表：“刚刚不是说了，剩下什么就报什么么。”他拿起笔，在女子1500米赛跑后面写下桑沫的名字，然后还给郑智。
　　“你……”桑沫瞪他。
　　“我帮你填了报名表，你应该谢我才对嘛。”崇羽微笑。
　　桑沫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朝他说：“我~谢~谢~你~！”

　　每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活动课，在操场上自由活动。
　　桑沫坐在观众席上望着塑胶跑道出神。
　　每次的800米测试都好像要了她半条命，要是1500米的话，大概会直接挂在场上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怕死长跑了，虽然都能及格，但每次测试的前一晚，都会紧张的失眠。
　　要不然，干脆在比赛前装受伤？虽然是个下下策，但是毕竟实用。
　　还是算了，她摇摇头。
　　欺骗来逃避，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1500米，她还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唉。
　　“你在想什么？”崇羽不知道何时上来，在桑沫身边坐下。
　　桑沫看都懒的看他，自然也不愿回他话，她只当边上是空气一团，继续看着眼前的跑道。
　　“让我猜猜。”崇羽一点也不在乎桑沫的视而不见，他弯起嘴角：“你是不是在想，比赛之前装受伤，然后……”
　　“听说你好像报了男子3000米。”桑沫打断他的话。
　　“是啊，怎么？”
　　“那么这一招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崇羽哈哈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斯文又乖巧，谁知道真正的你争强好胜，伶牙又俐齿。”他看着桑沫瞪起来的眼睛继续道：“啊，不过做客时任性跑掉的大小姐，也实在谈不上乖巧。”
　　对哦，她早该想到，那天是去崇伯伯家，而他叫崇羽，都姓崇，原来那一天的他们不是偶遇。
　　桑沫瞟了他一眼：“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不会笑的冰山，不过，冰山也比每天堆着笑的假人好。”
　　“假人？”崇羽哈哈一笑：“我是假人，你又何尝不是，表面上很亲切，其实跟所有的同学都保持距离，难道你不假么？”
　　我是明摆着的生人勿近，而你分明是诱敌深入。桑沫哼了一声，他说的没错，她笑他，不过是以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崇羽双肘支在身后的台阶上，仰着身子望着天，道：“你说，咱们这样的家庭，咱们这种人，事实上是不是很畸形很让人讨厌。”
　　刚才还肆无忌惮的评论她，现在却又略带伤感的询问她。
　　桑沫看着身边的这个天之骄子，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其实跟她一样，在一样的环境中成长，被画好一样的命运轨迹。她刚刚生的气，不自觉的散了些去。
　　“你不甘心吗？”桑沫问他。
　　原本以为桑沫会乘机取笑他，却不料她会这样问他。
　　崇羽弯了弯嘴角，认真思考她的问题：“不甘心……别人有的，我们都有，别人没有的，我们也有，这样的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说不甘心呢。”
　　“对。”桑沫点头：“世上大多数人追求的金钱，地位，我们的父辈都已经为我们得到了，还有什么好不甘呢。别人羡慕我们优渥的生活，我们羡慕别人的自由和亲情。但人生原本就不能十全十美，何必总抓住那点遗憾，而不去享受已经拥有的呢？”
　　崇羽不说话。桑沫继续说：“金钱和权利会让人畸形，不过咱们接触的早了一些。另外，不随意的接受，也不轻易的许诺，没有过多的纠缠，这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方式罢了。”
　　听她说完，崇羽先是沉默，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会说出这番话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桑沫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很怕长跑？”崇羽忽然问她。
　　“怕又怎么样？”桑沫扬了扬眉，不否认。
　　“很多女孩子都怕。”
　　“那证明我是个正常的女孩子，不是很好嘛！”
　　崇羽诧异的看着桑沫。
　　“干嘛？”
　　“你怎么不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
　　崇羽笑了起来：“要是她，听到我说这样的话，就要生气了。她总是不喜欢别人把她拿普通女孩子比。”
　　“她？”桑沫诧异了一下就有些了解了：“是琳依么？”
　　“是啊。”崇羽点头承认，他坐直了身子道：“原本以为你们两个差不多，一样骄傲，一样要强，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有点不一样。”
　　桑沫想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也想到当时见到崇羽时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他没有去东硕。
　　“要不要我做你的陪练？”
　　“陪练？”桑沫诧异的看着他。
　　“陪你跑步。”崇羽笑道：“刚好我自己也要练习。”
　　桑沫习惯性的想拒绝。
　　崇羽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他说：“这次你报名，我多少也有点责任，不如让我将功补过？”
　　桑沫想了下，决定接受崇羽的主动示好。
　　“好啊，我还正愁没人监督我呢！”她笑道：“谢谢你啊。”
　　“那好吧，现在五点就放学了，放学后先回家吃饭，六点半我在操场上等你。”
　　“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