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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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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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神仙找了个借口摆脱了一直在他身后跟着的姑娘，心里感叹一声姑娘心思实在难以捉摸，脚尖借力轻轻踮起，飞到房檐上。
“前面那座楼挺高的，上去赏月一定有意思。”他在房檐上跳跃奔跑，白衣隐匿在夜色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最后一次用稍微力，来到望月楼顶，他在澄瓦上侧着身子躺下。
“美酒圆月，人生何乐？”不顾神仙仰头喝酒，喉结上下滚动。一个没在意，酒顺着雪白的脖颈滑下来，流入衣服里。他拿袖子擦了擦嘴，仰天大笑。
怪人如何？寒冰如何？顾不得如何？神仙长生不老，哪里有凡人短暂的一生乐得自在。
不顾神仙举起酒壶对着明月，明月都有瑕疵，何况人？明月却能成为人们心中赞颂的对象，人无完人，神仙不是没有缺点。流传千古的，只是人们对神仙深深的依赖罢了。
不顾神仙难得放纵一次，天上束缚太多，他不喜欢天上。还是人间好。
“房顶上的那位公子，高楼自有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你穿的单薄，何不下来坐坐？”
沈舒月正在和宋景轩聊天，听到房顶上有人狂妄大笑，觉得稀奇。探头一望，见到一位白衣公子坐在房顶吃酒，酒水顺到衣服里也不顾。她觉得是个奇人，所以想把他喊下来。
“多谢姑娘好意。”不顾神仙站直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纵身一跳落在栏杆上。
“敢问姑娘芳名？”不顾神仙笑着向沈舒月伸出手，月亮在他身后，微风吹动衣角。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叫我沈姑娘就好。”
宋景轩抱剑站在公主身后，眉头紧皱，神色微郁。看到不顾神仙伸出手，立马上前用剑柄打掉不顾神仙的手。
“你问问题就好好问，伸手干什么？”
“诶呦，”不顾神仙吃痛的握住自己的手腕，手腕被宋景轩打红了一片。宋景轩正好打在不顾神仙手腕骨上，不顾神仙疼得厉害，悻悻地缩回了手。
“公子何必如此强势？”不顾神仙目光在沈舒月和宋景轩身上来回游荡，若有所思道：“你们二位，是……”
“哦，”沈舒月了然，手指了指宋景轩，“他是我未过门的夫婿。”
“啊？”不顾神仙打开扇子，“只听过说有未过门的夫人，没听说过有未过门的夫婿。姑娘今天让我长见识了。”
宋景轩听到公主的话时脸上一片潮热，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听到不顾神仙的话后，直接气得不说话了。
“公子，先下来吧，栏杆上站不稳，风一吹容易掉下来。”沈舒月让开位置，方便不顾神仙跳下来。
“那我也不好拂了姑娘的好意。”不顾神仙合住扇子，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还有你，你别生气了，总皱着眉头容易变老，到时候我可就不要你了。”沈舒月走到宋景轩面前，伸出食指点了点宋景轩的眉心。“乖。”
不顾神仙嘴角自跳下来时一直带笑，当他再看到宋景轩时，嘴角渐渐垂了下来。
容貌端正，身上有股天生的英气。细看会发现宋景轩长得和不顾神仙有几分相似。
——呵，亏得嵇平天天想着帮我找我的七魄，想找的时候找不见，不想找的时候就故意出现在眼前。
面前站着的宋景轩，正是不顾神仙丢失的七魄。
不顾神仙哑然失笑，没想到七魄投胎转世成了如此标志的人物。生活看起来挺幸福的，起码衣食无忧，抱得美人归。
“在下……”不顾神仙想把时间留给他们让他们独处，告辞的话没说出口，就被沈舒月抢了先。
“相见即是缘，以后说不定不会再有这份缘了。今天是上元佳节，我看你一个人也挺孤独的，不如我们一起去底下逛逛，沈国的京城风光，只有在上元节才能看遍。”
见不顾神仙又要开口，沈舒月一位他是害怕宋景轩小心眼路上打他，她说：“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我未过门的夫婿说过了，保你一路上平平安安的。”
沈舒月说话的时候眼睛不住往宋景轩哪里瞟，宋景轩无奈只得点头应允。萍水相逢，不知敌友，公主的心真大。他心想。
反正自己在公主身边，公主不会出事的。宋景轩如是对自己所说。
12
“今天晚上行动吗？”
京城郊区一所不起眼的屋舍在黑暗中藏身，仿佛与热闹隔绝。细听能听见屋里人的窃窃私语，不过听不真切。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要被发现，你知道后果。”
“是，长儒先生。”为首的黑衣人行礼退下。
李云清在黑暗中发出轻蔑地笑声。他拢了拢衣服走到院中那棵树旁。
“王兄，事情我可都安排妥当了。”
“有劳先生了。”王将军从树后更深的黑暗中走出来。
“不要谢，以后我们是朋友，有事情还是要多担待一下。”李云清抬头看天，看了好一会儿，“上元节灯光太亮，你瞧，天上的星星都没了。”
“长儒先生说得是。”
“明白就好。”
13
沈舒月站在买糖葫芦的摊上不动了，眼睛直盯着插在稻草棒上的糖葫芦。
火红的糖葫芦外面包裹着一层烤的焦黄的冰糖，发出诱人的甜味。长长的糖尾给糖葫芦增加别样的趣味，像宋景轩手里的长矛。
“宋景轩，我想吃，你给我买。”沈舒月拽住宋景轩的袖子不动了，不顾神仙很有礼貌的跟二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三根冰糖葫芦。”宋景轩是对不顾神仙抱有敌意，其实他心里觉得不顾神仙还是一个好人的。况且他也没有小气吝啬到连一根冰糖葫芦的钱都舍不得出。
“嗯？”不顾神仙低头看着宋景轩递过来的糖葫芦，发出一声疑问。
“内个，我吧，我也没觉得你是一个坏人。刚才的事情多有冒犯，还请你多担待。”宋景轩不自然地笑笑，直到看到不顾神仙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
不顾神仙不自在地拿着糖葫芦，跟在沈舒月身后走一步晃两步，有时同手同脚。等到他发现自己走路姿势不对后忙调整过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得样子。
毕竟不顾神仙活了几千年，还没有人给他送过糖葫芦。他也没想到，第一次送给他糖葫芦的会是自己的七魄。
广陵仙君生性不爱玩，自然是不会给不顾神仙买糖葫芦的，就算买了，天上的神仙不知要诟病多久。嵇平爱要面子，爱得惨烈。
一阵窸窸窣窣与热闹格格不入的声音传入不顾神仙的耳朵里。他扭头看看，嘴角一弯。
“宋公子，在下有点事去忙，很快回来找你们。”
沈舒月把自己的糖葫芦塞进宋景轩手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嘴，“你要去哪里？人这么多，一会儿能找到我们吗？”
“姑娘放心，在下去去就回。”说完，不顾神仙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宋景轩，这个人真奇怪。”沈舒月重新拿回糖葫芦，“不然我们在这里等他吧，万一他一会儿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宋景轩同不顾神仙一样，察觉到了不对劲。太热闹了，以至于藏在热闹里的危险不容易发现。
要是公主出了事……宋景轩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殿下，站着吃太累了，我们去那边台阶上坐吧。”宋景轩带着沈舒月来到买糖葫芦摊子旁边的台阶。他拿出手帕垫到台阶上，“殿下，坐吧。”
“我做了你的手帕，你坐什么？”
“殿下，臣常年习武，喜欢站着。”话毕，宋景轩抱剑站到公主旁边不动了。
“唉，怎么现在成了一块木头了。”沈舒月叹气。
14
不顾神仙回到望月楼顶，俯视整个京城。他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摊开扇子。说来也怪，扇子一侧提着字，几簇竹子画在上面；另一侧一片白。平常他用没有字的一面示人。现在，不顾神仙摊开的扇面上，是有字的。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不顾神仙嘴里缓缓诵出一句诗，他摇摇头道，“可惜了这好诗。”
浮云聚集，压在京城上，透不下一点光。人们笑得开心，全然不知天上的光已经消失了，留下的是无寂的黑暗。
15
“这几位兄台，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黑衣人正准备行动，眼前却突然出现一白衣男子挡住他们，诡异的是，冬天，那人手里却一直拿着扇子扇。
为首的黑衣男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是李家花重金圈养的死士，干过的坏事不少，可没有任何一次比这次让他感到害怕。
吓唬自己什么，他这条命是李云清给的，为李家好好做事就行了。难道之前干过的坏事还少吗？多少次凭借他高超的技艺死里逃生，这次应该也会一样吧。
他不信坏人有坏报，编出来吓唬人而已。
“识相的赶紧离开，不然你知道后果。”黑衣男子稳住心神，冲面前那位白衣公子吼道。主子说过不要惹是生非，如果他识相，就只把他的舌头挖出来，饶他一条小命，
“呦，我还真不知道挡着你会有什么后果。”不顾神仙笑得更灿烂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