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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温铮的癖好很多。
其中之一便是喜欢把卧室所有灯打开。
因为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欣赏她的神情变化。
程娇也从不睁眼。
她不想观察他的表情,更害怕面对这如噩梦的时刻,只要看不见,她依然可以自欺欺人。
此时,她猝然睁眼,明亮的光闯进瞳孔,那双逼视自己的黑眸也霸道地占据了她的视线。
她遍体生寒。
她知道,温铮不是在吃那个名字的醋,只是她侵犯了主宰者的威严。
从他们开始这段关系,他就是主导者、掌控者,所有规则由他定制,而她只有服从的份,连背叛的权利也没有。
哪怕想也不能。
今夜的海风发了狂,不停地拍打着窗,突然落下的倾盆大雨要把玻璃震碎。
程娇觉得自己要死了。
不是被温铮掐死,而是被他折磨死。
她能明显感觉到最后,他兴致尽失,却依然不肯放过她。
他们谁也没再提起那个名字,甚至没有一句交流。
她难受极了,忍不住动了手,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败下阵来,第二天醒来疼得下不了床。
檀香早已净化了室内的空气,被窝里只有她的温度。
她极少在这儿过夜,而他同样不会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每回结束就起身,半刻温存都不曾。
程娇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颜色,都是他作恶的痕迹,就连暴露在衣服外的脖子也不可避免。
她猛地拿起他的剃须刀砸向浴室镜。
砰——
镜子里的画面碎了。
上班要迟到了。
她一口喝完温牛奶,吃了两口松饼,火急火燎地出门。
打车从沙洲到鹭岛,要经过跨海大桥,而这个时间点是早高峰。
程娇忍不住催促道:“请快一些,我要迟到了。”
司机哎哟了声,“这动都动不了,你们有钱人也真是奇怪,着急怎么不坐飞机?”
程娇:“我没钱。”
司机笑笑,“被父母扣零花钱了?”
他一点也没怀疑程娇的身份。
毕竟脸蛋和衣服这些东西都可以做假,但富养出来的仪态和气质是不会骗人的。
程娇沉默了片刻,“69号路口下高架。”
于是,司机大跌眼镜地看她骑一辆共享滑板车绝尘而去。
即使赶成这样,她仍是迟到了,还不幸地撞上从会议室出来的丽莎。
她才想起,倒霉的今天还有晨会。
女上司凶名在外,对下属要求严格,训起话来不留情面,组里的人几乎都挨过骂,前几天一位资历比她老的同事才被喷得狗血淋头,程娇这才第一回身处暴风中心。
她顶着周围或关心或看戏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接受训斥,直到傅一恒把丽莎叫走。
彭婷过来安慰她,“没事没事,就是一个项目被二组抢走了,丽莎姐很生气,刚刚和对方争执了半天,你正好撞上抢口了。”
组里别的同事也应道:“是,你别多想,也就那么点……倒霉而已。”
程娇摇摇头,仍然面无表情,“没事。”
彭婷盯着她,半信半疑地问道:“真没事吗?有什么委屈不要憋着。”
程娇对她露出个浅笑,“本来就是我迟到了,没什么委屈。”
不就挨几声骂么?相比于她所经历得,这真的太不值得一提了。
很快,丽莎发飙的声音从傅一恒办公室传出来。
这果然是一位很彪悍的上司,连上级都敢吼。
“你知道我跟了这项目多久,花了多少精力,你现在一句话就让我把项目给二组做,凭什么?”丽莎把文件砸在傅一恒桌上。
傅一恒:“不是我决定的。”
丽莎怒气腾腾地问道:“不是你是谁?”
傅一恒看着她,没说话。
丽莎从怒火里捡回了一丝理智,“是巴头?”
她想起前阵子听到的一些关于他和二组组长的绯闻,不屑地冷笑了声。
傅一恒见她明白就不多说了,“还有,别大清早就吼人好么?和炮仗似的,吼别人就算了,还吼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丽莎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前没见你帮谁说过话。”
傅一恒露出无奈,“是你吵到我脑壳了,你这样对待她,哎,小心点儿啊。”
丽莎:“下属做错事,我还不能教训了?他来了我也是一样回话。”
傅一恒耸了下肩,言尽于此,“你心里有数就行。”
***
程娇来到工位,又开始问同组的同事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工作。
大家很乐意给她分派任务。
虽然都是很低级的工作。
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处理文件以及各种随机的行政工作。
高级分析师一个听上去很光鲜的工作,其实干的和拧螺丝没什么区别的体力活。
但她并不嫌弃。
来了不久,她就发现自己同事多是非富即贵的人。
连实习生的座驾都是百万豪车。
而这些同事又分为两类:一类是公司大客户子女来这儿给简历镀个金;另一类是“带资进组”,被各个团队捧着的。
她这种既没有背景,又没有资源的,就是最底层打工的,还不够资格去嫌这嫌那,甚至还要努力去抢这些被人嫌弃的dirtywork。
当然,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为打工这么拼命。
曾经的程家是鹭岛的财阀家族,她从小受宠,爸爸一直鼓励她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想学习不想工作也没事,反正家里有钱,还有他和哥哥两个男人养她。
谁能想到家里会出事,花钱如流水的大小姐竟然有天连学费都付不起。
过去二十年只会挥霍的她,面对现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赚钱,也没有人教过她这件事。
为了谋生,她发过传单,当过家教,干过服务员,不止一次被人骗,还差点被人卖。
毕业那段时间,不记得投了多少简历,面试了多少家企业,最终被一家小事务所录取。
后来走了大运,做成了一个IPO项目,这才有这家头部券商的敲门砖。
为此,她得到了一点喘气的机会。
但她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到了这儿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即便有跟过IPO经验的她,到这儿仍是个分析师。
以前在她眼里最不值一提的人脉和关系,原来是行走社会的根基,甚至是阶级跨越的壁垒。
很多道理她当初不懂的,现在渐渐明白了。
程娇拿着水杯去茶水间,蓦地听到几位同事的聊天。
“我都没认出来,变化太大了,要以前早和丽莎对干了。”
“错,以前谁敢这样指着她骂?”
“我听说那位不是很照顾这位便宜妹妹么,都替她还债了,怎么还过得这么惨?”
“他怎么可能替程家还债?还妹妹,没当仇人都是他大度了。”
“我突然想起,几年前闺蜜说在会所看到她给人端酒,我当时还不信,还说她早和亲戚出国了。”
……
听着同事们窃窃私语,程娇没有愤怒、没有难堪,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只剩下微末的苦涩。
突然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她们,“都没事做了?上班时间闲聊?”
是丽莎过来了,那些人迅速散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程娇才过去。
谁想其中一名女生同样是等丽莎走了才敢回来拿东西,程娇还没来得及回避,对方就转头与她对上了。
相较于程娇微不可察的窘色,那女生明显更惊慌,尤其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她干笑着企图缓解尴尬。
程娇也笑了下,努力表现得自然且友好。
对方却露出更大的惊恐,这回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了。
但程娇没有心情去反省自己曾经犯得无数浑中,是否有一件对这位同事造成了心理阴影。
她端着咖啡回来,彭婷拖着转椅过来,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问道:“你昨晚见的哥哥不是程阳吧,是……那位?”
那位在金融圈贵不可言的人物。
她用口型说出了一个“温”字。
这是彭婷的好奇,恐怕也是现在所有人的好奇,只是别人没有彭婷与她熟,也没有彭婷的胆子。
程娇虽然没有和大家说过自己是程伟德的女儿,但也没刻意隐瞒,鹭岛谁不知道几年前程氏集团董事长病逝,总裁失踪,程家人逃得逃,坐牢得坐牢,集团被拆解,唯一剩下的她,从风光无两的大小姐变成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程娇勾了下耳边的碎发,不对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进行解答。
大家不是猜不到,只是难以置信。
对方困惑的声音钻入程娇的耳中,“他比较照顾你吧,你看我们组里哪个没被丽莎姐骂过,只有你,今天……哎,估计心情不好。”
程娇手微顿,又继续点鼠标。
彭婷见她毫无反应,识趣地不再八卦。
程娇却盯着屏幕发怔。
所以,丽莎和温铮认识?
她在意的,倒不是他和哪个女人相识,而是这份工作……
她也露出了彭婷同样的疑惑。
她是靠他关系进来的吗?
这猜想过于荒谬,以至于她不敢多想。
***
再多的流言与目光,已经在程娇心里掀不起什么波澜了,她兢兢业业地在公司完成了一日的工作,打算在员工食堂吃完再回家。
一直到下班,她也没收到温铮的消息。
她从不问他行程,他也不会与她汇报。
一般到这个点,他不找她,大概率今晚不会找她了。
但一想到明天是爸爸的忌日,又有点吃不准。
果然,人刚走出摩天大楼,就看见他那辆车牌只有一个数字7的银色豪车。
程娇心紧了下,他从来没在公共场合找过她,今天也没给她来过电话。
一个声音叫了她。
“大小姐。”
一身精英打扮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恭敬地说道:“温先生让我来接您。”
这是温铮的总助,温肖。
程娇皱眉,不想过去,但碍于温铮那车牌太显目了,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她小幅度挣扎了下,还是跟着温肖走到车边。
对方躬身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未料到本尊坐在里头,他今天穿了件深色大衣,衬得人格外深沉,尤其他不笑时,整个人显得十分清绝,与他平日在人前温和儒雅的气质并不太一样。
而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程娇看了眼留出来的空位,“你不会是专程来接我的吧?”
温铮气定神闲地将文件放下,并关了阅读灯,“除了你这位大小姐,还有谁敢让我等一小时?”
程娇顿了下,“你没告诉我。”
温铮:“你可以当做一个惊喜。”
对他,实在惊喜不起来。
只是她作为服从者并没有权利阻止他在她生活里肆意侵犯。
更不能把自己的介意表露出来。
因为她越介意,他越来劲。
程娇缄默不言,低头坐了进去。
靠近他时,便闻到清冷的木质沉香,亦是昨晚萦绕在她鼻腔的气味。
混着汗水的浸透,与炙热的贯-穿。
她的呼吸变热,不由放缓,避免吸入更多他的味道。
温铮低头看了眼腕表,也没有久等的不耐烦,语气单纯的疑惑,“我记得你应该5点下班?”
程娇闭上眼,一副不愿多看他一眼的样子,“现在是夏时令。”
温铮又问:“吃过了吗?”
程娇:“吃过了。”
温铮让温肖开车。
还是回壹号公馆。
车内的广播正在播报一起本市发生的抢劫案。
在程娇进来后,温肖调到了音乐台。
舒缓的钢琴曲能让人放松心情,正常情况下,她坐上他的车就睡,但今天她心烦意乱,根本熬不出睡意。
她望着长龙似的车队,忽然想起今早计程车司机的话,不知道这位总裁是否挤过高峰?
没成想,温肖把二人放在港口了。
他们搭上了私家渡轮,直达沙洲。
比走高架整整少了一半的路程。
果然有钱人是不挤早晚高峰的。
其实她以前也不挤。
学院离家里远,就直接在边上买套房。
一进门,程娇闻到了一股浓香的鸡汤味。
这套房子从她来过,就没见开灶火,以至于她一时怀疑自己嗅觉,又见温铮脱下大衣,挽着衣袖进了厨房,洗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些食材。
在程娇疑惑、错愕的复杂情绪中,他炒好了一盘菜,将炖锅里的金汤花胶鸡盛出来。
“吃饭。”
程娇没动,他坐下后又抬头叫了声。
那是一种平常不过的语气。
程娇眉头渐渐皱起,眼里的错愕逐渐化为警惕。
这家伙竟然做饭。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又多么惊悚的事。
温铮再次开口,“吃饭。”
程娇:“我吃过了。”
温铮:“吃饭。”
程娇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吃得出来,他的厨艺并不好,这怕是他第一回进厨房。
要不是见他吃得是同一桌菜,她都要怀疑这菜是不是下毒。
但见着那秋日滋补的鸡汤,程娇心里仍是打着鼓,不明白他是受什么刺-激,还是有什么企图,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不过她也不会去问。
饭菜并不合口味,程娇从包里拿出食堂拿得辣椒粉,刚要撕开却被温铮劫走,并优雅地抛进垃圾桶里,“我以为干干净净地上-床是对彼此的尊重,包括口腔没有异味,如果我是你,就该提前一天禁烟禁酒禁重口味饮食。”
程娇觉得可笑,“是不是还得焚香沐浴才能进你的房间?”
温铮平静地注视着她,“如果你把从前学的礼仪忘了,我可以再为你请个老师。”
程娇直接扔了勺子离桌。
但她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对方的食欲,他还是慢条斯理地用完了餐再来找她,也没再提之前的不愉快。
洗澡,上-床,这是他们之间固定的步骤。
他们不是正常男女关系,自然省去了谈情说爱的过程。
她看着他点香的动作,诡异地想起刚刚饭桌的那句话。
真的是每次都焚香沐浴,就像这是行-房的必要仪式。
在沉香的作用下,程娇身体的疼痛记忆很快就被唤醒了。
尤其当对方覆下时,她几乎条件反射地痉挛,但她没有开口求他放过。
哪怕再疼也不想示弱。
温铮拇指推平她紧皱起来的眉头,“你这样子让我觉得在强迫你。”
程娇抽气连连,浓密的睫毛沾着汗珠,似蝶翅在振动,她用笑掩饰痛苦,“不是吗?”
温铮一双深幽的眼睛盯住她,“是吗?我不觉得。”
她最知道怎么惹他生气,轻笑道:“是,你不觉得逼妹妹和哥哥乱亻仑是一件多不正常的事……”
温铮猝然起了身。
程娇:“还做吗?不做我回去了。”
温铮回眸,望她的目光冷硬似钢针,浑身的气压极低。
程娇见他没再说话的意思,光着身体下床,走进卫生间。
没多久,她穿戴整齐地出来,没想到温铮堵在门口。
刚刚还兴致缺缺的人,此时望着那还未修补的碎镜,饶有兴趣地品味道,“如果是以前的你,应该会把剃须刀直接扔我身上吧?”
程娇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刚想绕过他,就被他推了下。
她一反抗,对方便屈膝顶住了她的腿,将她牢牢按在墙上,他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头亲了亲,“我让你走了吗?”
语气还是那样的温柔,却是不容抗拒。
那只手掌将她的头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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