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怀殇》慕羽怀殇

2、第二章

　　冥界各族，除了鬼族是生于“聚灵池”之外，妖族、邪族、魔族的繁衍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一般来说，人类怀孕大约两百六十天到三百天就可以生子，而妖族、魔族、邪族的孩子必须怀孕一年左右才能生下来，而且孩子并不是生下来就一定能活，通常会有一半以上的死亡率。

　　在冥界，感情是非常奢侈的东西，女人通常都没有名字，只是男人用来生育的工具而已，只有特别有能力的女人或是贵族女子才会被赐予封名，享有跟男人一样的权利。冥界之人通常只知其父，不识其母，依靠强烈的血缘羁绊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

　　枫在夙阳的府里住了五年，第一次见到的小孩子，就是夙阳的小儿子——夙诺。

　　夙诺与枫同岁，红色的长发几乎要垂到地上，额头上有着火焰形状的黥纹，两眼上方原该是眉毛的位置，却是两条火红色的图腾似的黥纹，枫曾经在冥界的书中看过，那图腾的意思是“贤明的智者”，只是不知他是生来就带着这图腾，还是后来刺上去的。

　　夙诺第一次来到枫的院子，是误入，因为他以为他的哥哥在这里……

　　“你大哥没在这里啊。”枫坐在卧室门前的台阶上，看着东张西望的夙诺，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像娃娃一样。

　　“不可能，我整个府里都找过了，除了这里！”夙诺非常肯定的道。

　　“他也许出府去了。”枫道。

　　“不可能，父亲说，十岁之前不许我们随便出门。”夙诺说。

　　“哦。”他愿意找就找吧，反正这院子也不大，他找不到自会走的。

　　夙诺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果然没看到哥哥，不由得有些泄气，难道哥哥真的瞒着他自己偷溜出去玩了？如果大哥不带着他自己偷跑，他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父亲！

　　“都说了这里没人了，找不到就走吧。”枫打了个小呵欠，看看时辰，差不多到睡午觉的时间了。

　　“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夙诺在院子呆了都能有半个时辰了，竟然才想到问这个问题。

　　“我是……”枫眨了眨眼睛，突然起了坏心，“我也是你哥哥啊。”

　　“什么？你胡说！”夙诺大声叫道，“你根本就不是邪族！”

　　“嗯，我确实不是邪族，但我确实是你哥哥啊，不然我怎么会住在这里的？”枫笑道。

　　“你……你一定是偷偷闯进我们府里的！”夙诺瞪着枫，“你这个小偷！”

　　“喂喂喂，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明明是你闯进了我的院子，竟然敢说我是贼？”这世界还有地方说理吗？

　　“哼，我要找人把你抓起来！”夙诺道。

　　“哦呵，你去啊，到时候人家一定是把你赶出去。”枫这个院子可是软禁之地，不只是枫不可以出去，一般人想进来也必须经过夙阳的许可。

　　“哼，你可知道我是何人？这军师府可是我的家，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我看谁敢赶我！”夙诺怒道。

　　枫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倒是确定了他就是夙阳的儿子，想不到那只笑面虎竟然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儿子，想逗他的心思更加强烈。

　　“你要是不相信就喊人啊，你当只有你是这府里的主子，我就不是主子吗？”枫笑得恶意，这小家伙气鼓鼓的样子真是可爱，在他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靠过去用两只手捏他的气鼓鼓的双腮了。

　　被捏痛的夙诺更怒，一把将枫推倒，骑坐在他身上压着他，不让他起来。枫原本调笑的心思也被这个姿势而惹怒，身体被压制，手够不着夙诺的脸，但是头还可以动，枫张口就在夙诺压着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夙诺看自己被咬，当然也不服气，一低头在枫的肩头咬了回去。

　　两个孩子在地上纠缠、挣扎、翻滚，可是谁也不肯松口，似乎恨不得撕下对方一块肉来，直到照顾院子的仆人发现，紧急将夙阳找来。

　　“你们俩在干嘛？！”夙阳瞪着地上的两个孩子，握紧的手格格直响。

　　两个孩子立刻松口松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夙阳。夙诺的眼神很委屈，枫的眼神很不屑，两人的嘴里都有对方的鲜血，可是谁也没吐出来，而是咽了下去，此时的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们此时喝下对方的鲜血对他们的将来有何种影响。

　　“夙诺，回房去把家规抄一千遍，抄不完不许吃饭！”夙阳道。

　　夙诺轻吸了口气，泪水已经在眼中打转，但是却没有让它滴落，只是非常重脚步的走出院子，以宣示他的不满。

　　夙诺离开之后，夙阳看向枫：“‘神童’，你好像很闲啊。”

　　“啊，最近书都看完了，是有点无聊。”枫抬手按住还在流血的肩头，这小子够狠的，搞不好他的牙印都留在他的骨头上了。

　　夙阳挥手让一个妖族为枫疗伤，使用的是治愈的术法，不过伤虽然很快就好了，但是那个牙印却还留在枫的身上。

　　“这个去不掉么？”这个疤的位置很不好看，正好在锁骨，他看着好别扭。

　　那个妖族摇了摇头，退回到夙阳身后。

　　“夙阳，为什么不让我学武功和术法？”自从知道这个世界有这个东西，枫就很想学，虽然不一定能学会，但是，“我真的很想学！”

　　“你还小。”夙阳永远是那一百零一招。

　　“那我多大可以学？”他是那么容易让人搪塞过去的人吗？

　　“再过两年……”夙阳微皱眉，想了想道，“呃，还是等你十岁以后吧。”

　　他是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吧。枫明白，但是却没有将这句话问出来，虽然他喜欢跟夙阳呛声，但是人在屋檐下，他的小命可还在人家手里攥着，也不敢太过嚣张。

　　“‘神童’若有空，不如去练练你的字。”不是他说，平生就没看过那么难看的字，就连夙诺刚学写字的时候，字写得也比“神童”好看得多。

　　“切，你也让我抄家规吗？”枫挑眉。

　　“岂敢，‘神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吧，只要你感觉能练字就好。”夙阳笑道。

　　“好吧。”枫点头，随手在院子指了一个魔族，“那个谁谁谁，去帮我准备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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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枫也明白，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当然要学会用毛笔写字，说起来前世小时候还真参加过这样的兴趣班，但是他的毛笔字写得一直没有堂兄写得好看，所以他就从另外一边下手讨好爷爷，换了兴趣班，去学习二胡了。

　　说起来，在前世近二十年的短暂生命里，枫感觉自己并没有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至少他感觉在这个世界是没啥用的东西，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受着极为正规的应试教育，没时间培养其他的兴趣爱好，若真说擅长，大概就是为了讨好爷爷而学的二胡和为了讨好奶奶而背的佛经。二胡嘛，后来被朋友嘲笑喜欢装忧郁，上高中以后就没再练习了；至于佛经嘛，虽然奶奶一直说他没悟性，不过平时拿来静心倒是不错。

　　打定主意，枫开始默写佛经，从《金刚经》开始，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按理说《金刚经》他就算在前世也已经数年没有看过，到了这个世界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按理说应该已经记不全了，可是他却感觉越写越顺手，而且后来不只是《金刚经》，包括《观音经》、《六祖坛经》、《楞严经》、《圆学经》、《大乘起信论》等等他都默写下来，一边写他还在一边怀疑自己的记忆力啥时候变这么好了，可是手就像停不下来一样，而且只要是写佛经，他的字竟然会变得好看很多。

　　时间就这样，很快的数个月又过去了，就在枫已经快要忘记夙诺的存在之时，夙诺却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不是我哥哥！”夙诺盯着枫道。

　　“哦？是吗？”枫应着，手下却没停。

　　“父亲说你不是他的儿子。”夙诺道。

　　“那他有说我是谁吗？”他倒挺想知道夙阳是怎么跟他儿子说自己的。

　　“你只是一个非常卑微的人类，只是我们利用的棋子而已！”夙诺幼年的红眸，闪动着恶毒的光芒。

　　“哦，是吗？”这个事实他早已了解，还有新鲜点的吗？

　　夙诺沉默片刻之后，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为什么都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枫眨了眨眼睛，虽然这个事实让人不是很好受，但是从小就已经认清了这个事实，现在从一个孩子口中再听到一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夙诺看枫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怒从心生，这家伙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哼，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以后，父亲就会杀了你！”夙诺索性将话挑明了。

　　“嗯。”这点他也早就知道了，只是现在还无能为力，这也是为何他急于想学武功和术法，多少有点防身的本钱啊，“你还知道点什么我不知道的吗？如果没有，你可以走了。”

　　“你……”枫表现得越是平静，夙诺越是生气，“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凭什么是我走？”

　　我倒是想走，问题是你的父亲肯让我走吗？枫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写他的字：“如果被夙阳知道你来了这里，并且对我说了这些话，你又会受罚的。”

　　“……”是的，父亲很早就警告过他，不许进这个院子，不许见这个人，今天他是趁父亲不在家偷溜来的，如果被父亲知道他来了这里，一定又会受罚，只是……他不服气，不气到这家伙，他就是不服气！

　　终于写完最后一笔，枫终于抬起头来看夙诺，看他那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就算他眉上那图腾似的黥纹是真的，他将来会成为冥界最为贤明的智者，但他现在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聪明，却也幼稚，那天为什么会跟他打起来呢，果然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太长，连思想也退化如孩童一般，如孩子一样义气用事了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夙诺怒瞪枫，他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大哥在看他顽皮时的那种眼神，带着一丝无奈，加上一丝包容与宠溺，他又不是他大哥，凭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他？

　　“呵，你……还真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啊。”枫伸手在夙诺的头顶揉了揉他的头发，“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夙阳，不要再来了，这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哼！”他一定要回去再想办法，他一定会气到他的，一定！

　　而此时的枫则在想，难道他是佛经写得多了，人也变得善心善行起来了？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他忍不住打一个哆嗦，他啥时候有那样“圣父”的思想了？要不得要不得，尤其是他现在身在冥界，为人太善良是会死无全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