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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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湾路能够吹到的内海海风其实很温柔，就像今晚的云章一样。
鹿玖躺在床上，眼前却总是不由自主掠过云章的影子。
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心事，并不像往常一样端端正正开车，而是半靠在了椅背上。带着腥咸味的海风吹进车窗，也吹乱了云章额前的刘海。
鹿玖就又想起了那个画面，云章一边开着车，一边腾出一只手，将遮住眉眼的发丝向后捋了捋。
明明那双桃花眼一直雾蒙蒙地看着前方，但云章却忽然问道：“你喜欢羊城吗？”
声线清朗，语气有些急促，是有点陌生的，带了些肆意少年气的云章。
鹿玖一下子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喜欢！”。
她用力在床上蹬了几下腿，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缺氧的炙热感渐渐蔓延，鹿玖从被子里钻出来，深深呼吸了几次，然后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
静谧的夜晚，只能听到远处偶尔传来的鸣笛声。
鹿玖稍稍平复了心情，钻回了被窝。
正准备入睡，门口却忽然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
鹿玖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新闻事件，立刻从床上起身，小心翼翼走到进门的走廊处听了一会儿。
像是有人在鼓捣门锁，又像是什么东西刮擦着门板。
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轻手轻脚地贴近猫眼。
似乎是被堵住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兴许是离得近了，鹿玖在毫无章法的摩擦声中，听见了一些断断续续的人声，似乎是在叫房中的人开门。
她的心里顿时生出巨大的警惕，毫不犹豫拨通了酒店前台的服务电话。
前台接线员是个温柔的女声，听说鹿玖反映的情况后，态度十分良好：“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我们已经安排了相关的保安人员进行查看。”
鹿玖心里怦怦直跳。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若隐若现的对话声，由于门板良好的隔音作用，鹿玖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楚，她只站在原地，紧紧握着听筒。
好在很快，前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抱歉女士，核实的人员已经去过了，您听到的声音是误会。是这样的，一位醉酒的客人认错了房间号，因此才会在您门口逗留，我们已经将他送回了自己的房间，您不必担心。”
鹿玖松了一口气：“谢谢了。”
女声依旧温和：“不客气女士，夜深了，祝您好梦。”
回过神来，鹿玖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裙。夜晚的凉意侵入皮肤，她搓了搓冰凉的胳膊，重新回到了床上。
似乎并没过多久，又像是从梦里走了一圈，鹿玖忽然听见了断断续续的砸门声。
“开门啊！烂女人，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鹿玖从床上起身，忍不住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是哪个房间在吵架？大半夜也不消停，之前也没出过这种事啊。
待神志渐渐清醒，鹿玖发现，那扇不断被拍响的门，竟然是自己的！
她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拨通了前台的电话：“有人敲我的门，还对我进行言语辱骂，我希望你们能进款处理好这件事。”
依旧是那个温柔的女声，带着安抚的意味：“好的女士，您的要求我们已经收到，附近房间也有说到有人吵闹的问题，我们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请您稍候。”
电话被挂断，鹿玖再也没有了等在电话前的耐心。
她轻手轻脚窜到门后，用力去听门板另一边的交谈。
酒店管理人员似乎已经赶到了，正在询问那个醉酒的男子。
声音忽高忽低，鹿玖心里又惊又俱，只能模模糊糊听个大概，就是那个醉酒的男子声称自己没有走错房间，只是因为醉酒和房中的人产生了争执，这才被赶出了门。
酒店人员似乎也有点不耐烦，声调高了一些：“先生，我们刚刚查询过，这个房中的客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月，而您五天前才入住，您的房间在另一边，不是这间！”
醉酒男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忽然安静了一会儿。
但转瞬，他就用更大的声音叫起来：“这个臭婊子，自己偷人被我发现了，吵架之后居然还离家出走住酒店，我找到她低声下气……还敢给老子闭门羹，只要她敢开门，老子不整死她不是男人！”
酒店管理人员那边再没了声响。
鹿玖脑中像是炸开了一蓬烟花，屏蔽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以前出游都是和简瑜一起，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要怎么办……怎么办？
屋内的接线电话响了起来，鹿玖呆呆地接起电话。
温柔的女声似乎有些为难：“女士，那位先生说是您男朋友，而且他处于醉酒状态，并不听管理人员的劝告，只要您开门。”
鹿玖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反驳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如果我开门受到伤害，你们能负的起责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女士，您能处理好这件事吗？深夜吵嚷，周边的客人有不少受到影响的，我们不能擅自参与客人之间的纠纷。”
鹿玖先还是惊惧，此刻竟生出熊熊的怒火：“那就报警！那个醉鬼的话已经侵犯了我的名誉权！”
前台的声音弱了下去：“女士，请您不要报警，酒店还有客人，这样会带来不良的影响。”
“不良的影响？我好好住在这，莫名其妙受到惊吓和辱骂，这就是好影响了？”鹿玖甩出这句话不过片刻，门外的吵嚷声变得更大：
“你醒了吧？不敢开门？老子告诉你，现在开门，老子就原谅你那些放荡事，不然……”
鹿玖背过身，不想听那些污言秽语，下一刻，听筒里传出的温柔致歉却更让她如坠冰窟：“女士，走廊已经聚集了不少客人，未免影响扩大化，您是否同意开门与这位先生面谈？”
“他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要我委屈自己？”鹿玖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我不开门呢，你们是不是要动用权限强行开门？”
听筒另一边没了声音，但门口的闹剧还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
“看什么看，老子教训女人！”
“这女的，背着我养男人，被我发现还换地方，到酒店鬼混……”
鹿玖想到置身事外的酒店，用颤抖的手输入了报警电话。
电话拨通之前，她忽然想到这一片地方是观景区，以她浅薄的记忆，这附近并没有派出所的执勤点。
“姐，学长住得近，你有事记得找他，不要不好意思……”
简瑜走之前复读机一般的叮嘱还在回荡，鹿玖删除报警号，用力按下了云章的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
鹿玖的心跳越来越快。
终于，听筒里传来了一声带着鼻音的询问：“喂？”
她几乎要落下泪来，但依旧努力控制着情绪：“学长，我是鹿玖，在酒店。你能不能来救我？或者报警需要多久？”
云章已经睡着好一会儿，甚至接电话的时候还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鹿玖颤抖的声线过于明显，他瞬间清醒过来，脑子里转过许多猜测，最终只说了一句话：“十分钟，我马上到。”
云章随手抓了套衣服裤子穿上，一边从鹿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判断情况。
冲出门之前，他一眼瞥见桌上的车钥匙，立刻握在了手里，安慰的话也有了底气：“你一定不要开门，如果害怕可以躲进卫生间，再反锁起来，除了我别给任何人开门。”
电话另一边的鹿玖重重地“嗯！”了一声。
云章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机保持在了通话状态，一脚踩下了油门。
夜晚的街道空空荡荡，不长不短的一段路，他无比庆幸今天心血来潮借来的车。
从未有过如此漫长的十分钟。
鹿玖背对着反锁着的卫生间门，通话界面的时间一秒一秒往上跳动，醉汉混乱的言辞明明隔了两道门，却依旧传进她的耳膜。
“你们开不开门？不开就是和这个女人狼狈为奸！”
屋内的接线电话似乎也在响，明明都是女孩子，为什么前台不明白呢？
鹿玖盯着手机屏幕，电话拨通已经九分钟又二十二秒。
她吸了一口气，小声问道：“学长，你还在吗？”
由于开了免提，另一侧的喘息声在鹿玖耳中被无限放大：“我在，马上到，你在哪个房间？”
鹿玖的眼前忽然有点模糊：“我在1129，学长你到了吗？”
云章从电梯冲出来，拐过一个弯，他看见走廊里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还有某个房间门口歪歪斜斜站着的男人。
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我到门口了，等会儿处理好打电话给你，你再开门。”
耳畔是男人嘈杂污秽的呐喊，云章好像听见电流声里夹杂了细碎的呜咽，他凝聚了精神，只听见鹿玖带着笑意的声音：“谢谢学长！”
电话随即被挂断，云章看着结束在十分钟整的通话记录，将手机放进了兜里，一步步走向1129的门前。
他的目的过于明显，以至于周围的目光都不自觉聚了过来。
醉酒男也站直了一点身体，浑浊的眼看向云章：“哟，又来一个姘头，还是个小白脸？我告诉你，你可是第三个被叫来的男人了，她就是个荡……”
最后一个字因为受到重击而没能顺利说出口。
云章直直立在醉酒男三步远的地方，拇指按了按重击之下有点疼痛的指节，桃花眼浓黑似寒潭：“酒醒了吗？”
醉酒男猛然被打了一拳，下意识捂住了鼻头：“你还打人？你怎么敢？”
回应他的又是一拳。
现场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云章看着趔趔趄趄的男人，神色冷漠：“我已经报警了。”说着，转向袖手旁观的管理人员，“希望配合。”
酒店管理人员明显有些尴尬，对着看热闹的人摆了摆手：“各位客人，喧哗已经解决，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了。”
重复几次，现场终于只剩下了几个当事人。
云章这才结束了盯着脚尖的动作，对管理人员道：“1129的客人与这位先生有没有关系，你们最清楚，希望警察来的时候你们能一五一十。”
管理人员被云章的强硬堵的说不出话，只连连道歉。
在拨通电话之前，云章瞥了一眼鼻孔流血的醉鬼，想到电话挂断之前，那阵若有若无的呜咽，忍不住皱了眉：“你能先把他带走吗？”
走廊终于恢复寂静。
云章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拨通了鹿玖的电话，另一边迟迟没有声音，他放缓了语气：“没事了，我在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
云章看见了那张惨白的小脸，还有眼角的泪痕。
下一秒，那双琥珀色的眼再次蓄满泪水，单薄的睡衣显得眼前的人更加脆弱。
犹豫了一会儿，云章慢慢走上前，将鹿玖揽进了怀中。
身前好似贴上了一块冰，他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轻轻放在鹿玖的冰凉的肩膀上：“没事了，可以哭了。”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漫了出来。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走廊的光从半开的门外照进来。
云章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不见鹿玖的人，只能感觉到怀中的冰凉身体渐渐恢复温热。
好似一场混乱的梦。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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