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紫安欣子

5、伍

　　过了一年。

　　到了科举考试的时候。

　　我仔细地为孟越打点行李。把一切他可能需要的东西都放进去。

　　而他，静静地倚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所做的一切。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忙了好久好久，我终于弄完了。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回头，转身。接触到孟越的眼神，我笑，然后告诉他：“都弄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不知道我有没有遗漏下些什么。”

　　“不用看了，最重要的东西被遗漏了。”他依然看着我。

　　“啊？最重要的？是什么啊？缺了哪本诗书吗？还是笔墨？说啊，我帮你整理进包袱里。”我一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有点慌了。

　　孟越还是看着我，什么都没说。而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见他不回答，我只好又问：“快告诉我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嘛。”

　　他走过来，手轻轻搭在我双臂上，说：“我把我的仙子留在了家里。”

　　我顿时不知所措，脸也开始微微发烫，不自觉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低下头，“不是说了吗，不要叫我仙子。”沉默了许久，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问：“我真的是最重要的吗？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吗？”

　　他认真地看着我，只说了一句：“你会相信的。”然后把我拥入怀中……我第一次知道，其实浪漫不只是二十一世纪人的专属。古人的浪漫也很美，矜持的美。

　　第二天，他走了。香儿和韩大哥都没来，孟越没让我告诉他们。最后的时间，他希望与我独处。

　　终于，他是要走的。

　　我把他送出了竹林。他转过身，坚定地说：“等我功成名就，我就回来娶你。”我回视着他认真的表情，告诉他，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于是，就这样，他走了。没有回头。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我知道，他一旦回头，我一定会扑到他怀里，而他，甚至也会放弃进京参加科举考试。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最终，他离开了。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心中突然一阵失落。整个人似乎就被掏空了。全身瘫软下去，我只能无奈地抓住了身边的竹子，重重地倚靠在上面。竹的摇摆惊起了在叶间停歇的鸟儿，纷纷飞了起来。可声音只是一个瞬间，林子又安静下来，空气似乎凝固在这空的竹林中，而我，也似乎死寂着。

　　许久许久……夕阳落山，竹林蒙上了一层暖色。日时在枝头跳动的阳光精灵，也躲入叶间准备休息了……

　　竹林很安静，却不寂静。我恢复了些知觉，挣扎着站起，扶着身边的竹。心中闪过一种不安。只是那么一闪，我竟然还不能确定那是由何而来的预感。踉跄地走回竹屋，我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望窗外渐沉的月色，看月光洒在窗棂上。毛茸茸的是心情。倚窗而立，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很长。听风吹竹叶的潇潇声，品味着夜的灵动，轻轻哼起一首歌：你走之前我们一起埋下种子在春天发了芽夏天开了花记忆在秋天结满果实在微冷空气中有隐隐熟悉的味道风吹过的时候带来笑声回荡四处游走唤起遥远的记忆其实你一直停留在这里在我心里在我心里最深的角落里。轻笑。真的不知道他这一去要多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