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灵亦空》幺女

8、交易

　　阳光温暖而不燥热，让高大矗立着的智源集团留下了一大片凉爽的阴影，而空空正站在这片阴影中看着那光可鉴人的玻璃大门，眯了眯眼，抬步走了进去。
　　“请问你们总经理的办公室在几楼？”空空礼貌地问着大厅接待员。
　　那人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还有她后面那位基本看不到脸的女人，问道：“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我••••••”
　　“您，是上官小姐吧？”耳边传来一道温文儒雅的男声。转头一看，是一位西装革领，俊朗的年轻男子，甚是恭谨，鼻梁上还驾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反射着精明。
　　“嗯，我是。”
　　“总经理在上面等你。”转头又对接待员吩咐，“以后这位小姐来了，直接领上去！上官小姐，这边请！”
　　“谢谢！”空空对后面示意了一下，走了过去。
　　“上官小姐，您，后面这位是？”
　　“我助理，您，没意见吧？”空空突然很严肃地贴近。
　　“哪敢！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怎么有点，慎得慌。
　　明亮的落地窗户前，双手插着裤兜的赵末潇洒转身，上下打量着突然来见他的罗空空。
　　稍大的纯白T恤简洁大方，刚不过膝的蓬蓬翻边牛仔短裤，一双蓝色的帆布鞋，长长的刘海用一个蓝色小巧的夹子松松地夹向一边，微微自然卷的头发披在肩头，露出了清秀白皙的脸庞，那双丹凤眼仍然是微微眯着，透过眼镜，还是一贯地看不清楚她眼里的任何情绪。但是，这个样子也太普通了吧！
　　“既然你要做为我的女朋友，请你成熟时尚一点！”赵末皱了皱眉，不太高兴看见某人。
　　“你以为我想来看你？”空空也没放在心上，面无表情，却难得的很有语气。
　　“哼！”刚想转头懒得看她，却发现空空后面站着个奇怪的女人。“她，她是？”赵末很是疑惑地指着她。
　　女人缓缓地往前踱，慢慢地摘下眼镜和帽子。是一张很美丽精致的脸，秋水般的黑眸蓄满爱恋和思念。
　　“容儿！”赵末满脸不可置信加惊喜。
　　“咳咳！”空空居然呛到了，被自己的口水。空空摇摇手，示意他们继续。蓉儿？实在让人无法不想到靖哥哥！
　　“末哥哥，你，还好吗？”
　　“咳咳！”再次呛到。末哥哥？哈哈！还好吗？又不是几年不见！
　　赵末直接忽视空空，继续上演他的肉麻。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个漂亮的檀木盒子，递到林音容面前。“来，打开它！”
　　“哇！好漂亮的项链！谢谢！”林音容踮起脚尖，在赵末脸颊上轻轻留下一吻。
　　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空空搓了搓手臂，慎得慌！
　　看着赵末给林音容戴上的那条美丽的项链，是新的呢！银光闪闪啊！不像当年一块他送的自己戴过的二手手表，自己却像宝一样舍不得戴。
　　那是在小学校园最美的一栋教学楼后面，一男孩一女孩被各自的朋友推搡着向对方走去。11岁啊，最懵懂的年龄，初知有男女喜爱之情的年龄。各自害羞却又喜悦的小脸，刻成了脑海中的照片，美好又残忍。
　　男孩扭捏地伸出手，一只好看却有点磨损了的手表。女孩满脸幸福而又甜蜜地接过，递上了自己的礼物。
　　那是一条红绳子，上面坠了个红色的雨花石，闪着玛瑙的光芒，仿佛有灵气般耀眼。女孩在这之前，特地托人问了男孩，就怕他不喜欢这种有点女气的礼物。但她没什么可送的，只有这个她最喜欢，也是最珍贵，是爷爷从海南岛出差回来专门买给她的，自己都没带过呢！
　　这就是当年的赵末和罗空空。只有教学楼后面的那口井见证了他们的礼物交换，见证了这段也许还算不上的青涩之恋。
　　当空空在隔天看到赵末戴上它出现的时候，心里满满的只有甜蜜。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好感觉。就像别人需要你时的那份满足，你帮了别人时的那份快乐，可以给人依靠时的那份自信。那抹随着男孩身体晃动在他胸前的红色，空空恐怕永远也忘不了！
　　可是，那抹红色注定不能停留在那多久。
　　十一二岁的年龄，同学们总是喜欢肆无忌惮地说着，用他们并不太懂的词汇描述着绯闻与暧昧，就像当初爱传她和他的绯闻一样，传说他又喜欢了别的女生，是他的每一位同桌。他于是在空空的世界沉寂了。
　　那时的空空很温和，脾气很好也很敏感。她终于是忍不住了，找了一个玩得好的男同学去问他，只有一句话：“我送你的雨花石哪去了？”
　　回答空空的只有两个字“扔了”！
　　真是干脆啊！但脾气好并不代表没有脾气，空空决定让那个男同学把表还给他。可结果呢，人家并不稀罕，赵末当着很多人的面随手把表从二楼扔了下去，落入了那一堆灌木丛里。空空没有去找也觉得没有必要去找，那是被他们都遗弃了的东西。
　　想到这，空空就觉得好笑。虽然赵末只有十二岁，但都是早熟懂事的人，却能做出如此伤人的举动，这也代表了他日后在商场的手段与成就，是吗？
　　站起身，空空走到林音容面前，似笑非笑地说：“这个礼物即使你以后不想要了，也千万不要把它还回去！因为，它会很可怜地被遗弃！”
　　赵末脸色一白，等他反应过来，空空已走到了门边，回过头来说：“肉麻完了，该吃饭了吧！”
　　赵末连忙赶了上来，说：“难道你还要继续做灯泡？”
　　这叫什么话！空空淡淡地盯着他说：“赵先生，请注意你的态度。没有我这个灯泡，你还见不了她！”没有情绪起伏，不带任何语气，这就是空空的特色。
　　该死！赵末很懊恼。父亲阻止了他与音容任何见面的可能，连助理都包括看着他的这项工作了，除了上官亦茹，他不能和任何女人约会！
　　“你有什么要求，说吧！”赵末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我每帮你约会一次，你付我两万！”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赵末惊讶。
　　“公平交易，没必要问为什么！你答不答应。”完全肯定的问话，却仍然很淡然。
　　难怪她没有拒绝那次相亲，原来图的是钱！“明明家里那么有钱，还这么贪得无厌！“你不觉得要的太少了吗，比起和我结婚？”
　　“那是因为要和你在一起，我宁肯不要钱！”看，你有多讨厌！空空耸了耸肩。
　　“哼！”自己真是找骂，尤其还是那种不带讽刺的态度更让他觉得是自取其辱。赵末率先走了出去。
　　永远是那么自以为是！自己小时候怎么就那么重视他呢？只不过因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却错把友谊当成那朦胧的爱情，他是她喜爱的亲人，很重要也不想失去！
　　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是爷爷收养了她，她没有亲戚朋友，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父亲母亲，但她有个赵叔叔，一个待她像亲女儿一样的人。她喜欢他，也喜欢他的妻子袁阿姨，也珍惜喜爱她这个从小唯一的一个玩伴，赵末。
　　小学时期空空没什么真心待她女性朋友，但有赵末在一边打打闹闹，她也是很开心的，即使被人欺负了，也没关系，没有父母，他有叔叔阿姨，有爷爷的疼爱。当赵末也喜爱并珍惜她这个伙伴时，她觉得她的一切都美满了，她爱的，都爱她。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可是当她和赵末的一切在班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赵末却因为那些所谓的避嫌再也不和她说话，她顶着压力努力维持着这份友谊这份喜爱，却终是抵不过赵末的冷眼相待，那种滋味她当时认为这辈子都不想再尝一次，后来却仍是感受了一次又一次，很讽刺，不是吗？但她傻啊，觉得自己应该配合他，防止这股流言越演越烈。
　　小学的最后两年空空很孤独，但上天并没有怜惜她的这份孤独。她好不容易刚找上一个交心的朋友，掏心掏肺地给她讲心里话讲他和她之间的故事，但就在第二天，这些事便传到了班上每一个同学的耳朵里，内容更加夸张。赵末每换一个同桌，便等于他又换了一个追求对象，于是，开始有人笑嘻嘻地来问她，感想如何？只要她往那边看上哪怕一眼，也会被有心人说成是痴心凝望；被男孩子欺负哭了，会被说成遭到了抛弃而痛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她这个话题？为什么他换的女孩子那么多，轮到抛弃的女生就她一个？为什么赵末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话题，却始终不曾出手帮她一把让她退到舆论之外？她就像一只动物，被大家参观琢磨议论，她连伤心难过都不敢表露。
　　可她还是傻啊，会在赵末偶尔又回过头来对她回温之时而感激地将自己送入风口浪尖上，等降温之时再次重重的摔下，就像那次交换礼物后所陷入的绝境。
　　他对她就是兴之所至，情便再来，喜爱生情，难却多情，便生无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分不清。而她似乎总是在重复这样的错误，将自己陷入同样的境地，现在她学聪明了，算是有了进步，她要感谢这些经历不是吗。
　　只道当时太年少，于喜欢似懂非懂，也许不能怪他，不能怪那些同学。小孩子可能不懂那些言论带来的后果，不懂照顾别人的感受而对人造成心灵上的伤害，但是他们给她带来的伤害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如何能忘！那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推翻的！
　　而赵末做的，只会在伤口上撒盐，可曾帮过她一丝一毫，哪怕是精神上的？他真的有把她亲人吗，哪怕只是个朋友？
　　她也不是想报复赵末，只是忍不住想捉弄他，而且对他这个人的人品，她还真的很讨厌。
　　看着面前这一对吃个饭都要你侬我侬的两人，空空只觉幼稚！想以此方式恶心她离开吗？可偏偏就能这么斯文坦然地将饭菜吃得津津有味！
　　“灯泡要走了。望合作愉快！再见！”抹了抹嘴，空空拿包离开了饭厅，谁也没有注意到赵末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