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雀陷落》敏敏徐行

8、燕青辞母亲

　　直到在燕家门口时，丁雀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跟燕青辞确认过他会不会来。

　　自从看到燕青辞和李婉言在一起后，丁雀既想躲着燕青辞，又期待着燕青辞的一两句解释，丁雀自己都觉得矛盾。

　　一般庄丽隐不会只叫她一个人，毕竟他们俩都不是很想单独面对彼此，估计燕青辞也应该会在吧。

　　丁雀坐在车里看着燕家的别墅，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刚刚大学毕业，她对燕青辞的爱实在太满了，以至于她在一毕业的时候就求了婚。

　　是的，她和燕青辞之间，是她求的婚。

　　燕青辞答应后带着她回家，丁雀满以为自己的幸福就在眼前。

　　那天她穿了自己设计的一条蓝色的布衣裙子。

　　丁雀在网上查看了很多资料，都说见婆婆要穿的温柔得体大方一些，而她因为专业的原因，确实穿的一直都比较跳脱。

　　所以她亲手做了一件裙子，很漂亮的蓝色裙子，裙长到膝盖，完美符合她理解的容易被人喜欢的形象。

　　丁雀带着隐秘的欢喜跟在燕青辞身后踏入这个别墅，却在踏入的那一瞬间，被迎面浇了一盆凉水。

　　燕青辞妈妈在最开始见到丁雀的时候，只当她是燕青辞的同学朋友。

　　燕青辞性子太过孤僻，燕青辞的妈妈也知道，以为燕青辞是带着朋友回来，很高兴的招呼着丁雀进门。

　　“妈，这是我女朋友。”燕青辞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或者也可以说是我的结婚对象。”

　　丁雀就眼睁睁看着庄丽隐的表情从满面春风变得震惊呆滞最后似乎连头发丝儿都带着不满。

　　“先别这么说，你们还年轻，结婚的事情不着急。”庄丽隐看了眼丁雀，“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丁雀将买的礼物放到桌上：“我父母都不在了，目前是自己一个人。”

　　庄丽隐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很快离开，并不把丁雀当回事儿。

　　没有人教过丁雀这样就代表对方的父母对她不满意，丁雀只当是庄丽隐有自己的事儿。

　　丁雀好奇的看着这别墅，偷偷问燕青辞：“阿姨会不喜欢我吗？”

　　燕青辞：“和你结婚的不是我吗？”

　　丁雀：“...”很好，很有道理。

　　她从来不知道局促是什么，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自己去厨房倒了杯水。

　　一墙之隔，庄丽隐在打电话：“哎呦，你不知道，我儿子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吓死我了。”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庄丽隐声音陡然加大：“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她穿的什么，那裙子的布料皱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地摊货。估计家庭条件也不怎么样，你说这些年轻的女孩儿，天天就想着攀高枝儿。”

　　“嗯嗯，我知道，这不什么都没说，反正我看他俩也不长久，我儿子都说了，是那女孩儿求的婚。真是什么人都想往我们家嫁！”

　　声音不大，也没有白雪公主后妈那么恶毒，却在丁雀的心上扎了一个口子。

　　丁雀握住杯子的手微微发抖，杯子里的水溅了出来。

　　她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被所有人嫌弃，不当回事的时候。

　　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走了出来，可在此刻，那一段经历竟像是一个深渊，又将她扯进了窒息的情绪里。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对于她和庄丽隐的关系来说，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后盾只有燕青辞。

　　自那以后，除非必要，丁雀再没怎么去过燕家，也没怎么见过庄丽隐，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燕青辞似乎也知道丁雀并不想回燕家，并不勉强她。

　　曾经的丁雀可以将这些当作是燕青辞的体贴，现在恐怕也要打个问号了。

　　后面有喇叭声响起，丁雀关上车门下车。

　　燕思思走上来高兴的挽住丁雀的手臂，身上穿着件粉色小礼裙：“表嫂，放心，我今天会帮你的。”

　　“怎么？燕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吗？”丁雀不以为然。

　　燕思思眼神闪躲，丁雀也不追问。

　　进来才知道，庄丽隐这次办的是个宴会，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来来回回，时而举起酒杯，传出碰杯的清脆声。

　　庄丽隐正跟人说话，看到丁雀，笑意盈盈的走来：“小雀儿，你来晚了。”

　　“不晚，给您的礼物，希望您喜欢。”丁雀递过礼物盒子。

　　“是什么？我看看，小雀儿有心了。”庄丽隐身边还立着几位别家的夫人，闻言均是称赞她儿媳妇孝顺。

　　丁雀看着庄丽隐拆礼物的时候欣喜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庄丽隐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们俩大概真的很像模范的婆媳。

　　“这珍珠项链真是很漂亮，我很喜欢。”庄丽隐将那珍珠项链拿出来给身边的几位展示，又引来了一片赞叹。

　　丁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只站着陪笑。

　　直到身边有人问起：“燕青辞没来吗？”

　　“这要问小雀儿，我哪知道他们。”庄丽隐将珍珠项链展示完随手往身边的桌子上一放，活像扔个抹布。

　　丁雀笑了笑，这才对，刚刚那是装什么呢？既然庄丽隐还是这副态度，丁雀也不想再留，怕自己忍不住发脾气，转身就想走。

　　庄丽隐叫住她：“哎，小雀儿，燕青辞没来吗？”

　　丁雀隐隐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大概在忙。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庄丽隐看着她，眼里闪出激动的光芒：“再等等吧，有个人，我可是很想让你认识一下。”

　　丁雀心里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拿起车钥匙就想直接离开，和门口正进来的人正好碰上。

　　庄丽隐脸上终于带了些真正的喜悦：“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向晴。”

　　不远处的几位夫人也纷纷向前。

　　“向晴回国了啊，这多长时间没见你了？”

　　“向晴还是这么漂亮，这次回来待多久啊？可惜了燕青辞不在，你们从小关系就好。”

　　向晴穿着件白色长裙，长微微卷曲发，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看似和这些人很熟悉，一一回答问题：“刚回来。燕青辞没来是出差了，我们已经见过了。”

　　这些人又纷纷打趣：“你看看，还是跟燕青辞好，从小就这样，什么事儿都只让燕青辞知道。”

　　庄丽隐看着向晴，站在丁雀身侧，声音却并不小：“向晴曾经是我默认的儿媳，她和燕青辞家室相当，当时她和燕青辞在一起的时候我很赞成，可惜后来分开了。”

　　丁雀的脑子里轰隆一声，在一起，在一起，所以燕青辞和向晴在一起过。

　　是了，她先入为主的以为燕青辞在她之前没有女朋友，可她忘了，燕青辞是那么出色的人，在最好的年纪，喜欢上谁，被谁喜欢上，是多正常的事情。

　　她追了好久才追到的燕青辞，那燕青辞喜欢别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会不会没有那么冷淡，会不会比对她要好一点儿。

　　她曾经以为燕青辞和她的感情走到这个地步，是燕青辞并不懂得喜欢，也不在意。可如果他只是得不到自己喜欢过的那个人呢？

　　只是想想，丁雀就觉得心脏隐隐发疼。

　　庄丽隐看着丁雀的样子，心口的气终于舒了一些：　“我不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不喜欢你。我想要你离开我的世界。”

　　别墅的灯光在丁雀脸上打上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她开口，声音里却带上了丝沙哑：“阿姨啊，我有时候真的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和燕青辞如何一直都是我们的私事，和你没有关系，年纪这么大了，好好养老，颐养天年不好吗？

　　向晴回来了又怎么样？我和燕青辞离婚吗？”

　　离婚这个词猛然一出口，丁雀自己先顿了顿，压住心里揪起的难受：“就算离婚又怎么样？再娶向晴吗？你能好好对待向晴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燕青辞他是独立的人。”

　　庄丽隐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对待向晴！”她想起燕青辞这两年对她愈发冷淡，心中恨意更盛，“向晴比你温柔懂事，她才应该嫁到我们家来！如果她嫁进来，燕青辞还会这么对他妈吗？”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吗？”

　　庄丽隐被问住了，半天没说话。

　　“你看，你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分手。在这样的场合又特意把她叫了过来，你有没有想过向晴本人怎么想。

　　我猜啊，你打了很多电话，应该还用了长辈的身份吧。你从来没有真正为燕青辞考虑过，也自私的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庄丽隐被她说中，话梗在喉中。她自从知道向晴今天回国，确实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向晴才同意过来。

　　丁雀不想跟她纠缠，回去桌上拿起珍珠项链，转身离开。

　　庄丽隐带着被戳中的愤怒：“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被冷风一吹，丁雀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受委屈，还真回去了，正正的站在庄丽隐面前。

　　丁雀今天本想试着缓和关系，所以穿的还算正式，八厘米的高跟鞋将她的身高拉到180，直直的站在人眼前时，压迫感很强。

　　庄丽隐并未见过这样的丁雀，被她的气场镇住。

　　丁雀开口，带着冷意：“说清楚什么，我倒有个认识的朋友可以推荐给你，别客气。”

　　庄丽隐下意识的接住丁雀递过来的名片，看清精神科几个字后，气得手直抖。

　　丁雀给完名片，想着，得给王医生打个电话，万一庄丽隐真的去看呢。

　　关上车门，丁雀看了一会儿挂在夜空中清冷的月亮，觉得她和燕青辞还真是全世界都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好在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坚持了。

　　咚咚，有人在敲车窗。

　　丁雀把车窗降下去，是向晴，她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能载我一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