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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难眠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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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四点半,一个秃头只有一圈稀疏像胡渣一样白发的老男人从他的床上起来,他已经醒来一个多小时了,一直在床上挣扎着,想再次进入梦乡,可是无论怎样数羊还是深呼吸,他都无法再睡去,六十五岁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十年了,李老头被老年人通常的“疾病”困扰,他想象着自己以前,每天都有一个安眠的夜晚,就无比痛恨这样的现状。李老头拉开窗帘看到,天边微微有亮光,夏天的白昼总是来的很早,走的很晚,东方的云雾朦朦胧胧如梦似幻,稍微偏向东北方天际线上是一片淡黄色和淡橙色的天空幕帘,一半的天空已经由深蓝色变成了浅蓝色,云从东南方向西北方向飘去,慢慢的由明晰变暗淡,风也一阵阵地穿过窗户吹到李老头的身上,他也不停地收缩腹部运气,手也跟随呼吸上下翻滚着,他每天醒来都要练上一练,能缓解他多年吸烟所带来的老毛病。
只见东北方有一束光冲破天际线,改变了刚才的一切,白天来了,李老头半个小时一直在看着太阳是怎么升起来的,日出对他来说不是很稀有的东西,却能够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感慨时间的流逝。天空渐渐变成了和白天一样的颜色,只是空气比较清新,让人感到精神稍微的振奋。
李老头打开房门向客厅走去,李老头的房间在屋子的最里面,要经过儿子和媳妇的房间还有孙子的房间才能到客厅,经过儿子房间的时候李老头脚步很轻,但经过孙子房间的时候,李老头脚步放重,带有一点故意。李老头拉开客厅的窗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褐黄色旧沙发,虽然是皮质的,但是很多地方已经磨得光滑发亮,甚至还有个破洞,中间一张木质桌子也很破旧,有一台电视还算新,电视下面的柜子上有一包药品,种类很多辨认不清,李老头打开塑料袋,熟练地取出两瓶药,各倒了两颗,含在嘴里就着口水吞了下去。之后,李老头取出一本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起来。书里都是些养生和佛家打坐、道家吐纳的内容。
六点钟,老头放下书,去厨房煮了五个鸡蛋。六点半,房门响了,听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回来了,开门啊,爸”,老头打开房门,一个个子不高,一米七上下,不胖不瘦,头发已经明显看得出来有秃头痕迹,面容憔悴,眼袋很深还伴随有黑眼圈的男人走进了屋子。男人名叫李继业,是这个家里面的主人,他身上散发着汗味,李继业走去厕所,洗漱完后,来到客厅坐下,老头把鸡蛋放了两个在李继业面前,然后去冰箱里取出了面包和牛奶也一同摆在他的面前。正在吃着简单的“晚饭”时,听见了一个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闹钟的声音,声音很大,满屋子都能听到,李老头和李继业已经习惯了,几分钟后从靠客厅的一间房里出来了一个男孩,男孩今年18岁,长得一米八的个子,头发黝黑浓密,蓬乱的盖在脑袋上,身材偏瘦,五官匀称,眉毛浓密,长得还算俊朗,但是两个熊猫眼拉低了他的颜值,穿着一身校服,一双拖鞋,塔拉着背,左脚向前伸出,站在客厅和卧室的当口。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名字叫做李焕,这个名字是爷爷给他算命,发现他五行缺火所以给他取的,但是家里人都叫他小媛,因为父亲想要的是一个女儿,可是生出来却是一个儿子,所以就给他取了这个小名。李焕看着中年男人,打造者哈欠说:“哈······你回来了,爸,哈······”中年男人说:“嗯”,然后李焕去洗漱了,不久李焕背着书包从锅里拿了一个鸡蛋走了,李老头看着李继业说:“这小子昨天晚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李继业说:“给他两下,一天就知道玩,夜深了还玩,第二天又在课上睡觉。”李老头说:“什么都靠打,没用的。”
李继业吃完“晚饭”后去到卧室休息了,上了一晚上的夜班,身子就像是有千斤重,一下子躺倒在床上,这个动静惊醒了还在睡觉的妻子,妻子朦朦胧胧的说:“你回来了。”李继业轻声说:“嗯。”妻子伸了个懒腰,然后起床穿好衣服,轻轻打开卧室门又轻轻关上。李老头看她来到客厅就说:“小琴啊,起床了,我煮的鸡蛋你快吃吧。”叶琴一边敲着鸡蛋一边说:“谢谢,爸。”她又吃了点面包喝了点牛奶,就去洗漱打扮去了。
叶琴先是把头发梳理好然后盘在头上,露出她的脸,两瓣柳叶眉很明显所以不用再画眉毛,一双刚睡醒的眼睛水灵且有神,睫毛长长的,嘴巴小巧可人且白里透红,面部肌肤红润细腻,根本用不着任何化妆品去刻意修饰,整张脸修长清新,除了中间的鼻子不是那么有立体感,整个就是一张美人脸。她轻轻扑了一点低粉到脸上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微微一笑觉得很满意,便提上包对李老头说:“爸,我去上班了,晚上我买点菜回来,做点好吃的。”李老头点了点头说:“好的,你去吧。”
叶琴走后房屋一片寂静,只有李继业房间里断断续续的打呼声,李老头把最后一个鸡蛋吃了就向着阳台坐着看书,除此之外别无事做。下午三点他会去广场下棋,晚上也会去散步,而早上的时间就只有一个人在家里面看书。
十一点,老头来到厨房开始做饭,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房门打开了,李焕回来了,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坐在饭桌旁开始吃饭,李老头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狠,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是隐藏不住的,而李焕也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但是爱怎样怎样。吃完饭后,李焕就去到房间睡午觉了,由于学校离家很近,所以两点的课,他可以睡到一点四十。收拾完餐桌后,李老头也去睡午觉了,经过儿子房门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没有弄出任何声响,李老头躺在床上,看着墙上妻子的遗像睡去了。
两点半,李老头的手机突然响了,李老头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儿媳妇的声音:“爸,你去看看,小媛,他是不是又睡觉睡过头了,人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他下午没有去上课。”李老头挂断电话去到李焕的房间,果然李焕张着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旁闹钟隔一会儿响一次,但是对李焕来说根本没有作用,李老头抡起巴掌又收了回来,把手放在李焕身上,像拉锯子一样拉李焕的身体,李焕醒了,李老头愤怒的说:“快起来,迟到了。你能不能不要让老师打电话到家里来,丢不丢人!”李焕什么都没有说,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穿上衣服,背上书包,一摇一晃地走出了家门,李老头气的火大,喝了杯水以后感觉好了一些,便出门去广场下棋去了。
广场不算远,且不算太大,也就七八个篮球场的面积,一旁是绿化带,树木高大且枝繁叶茂,由于是夏天,这个时候来广场的人不是很多,但是已经有七八个老头围成两桌在树荫底下下棋。李老头选了一桌站在旁边,有人看到李老头来了就喊道:“棋王来了诶,今天还是怎么准时,三点整。”李老头笑了笑说:“能不准时吗,这不是你们比我来的早吗。”旁边一声“将军”就看到有个老头一拍大腿站起来高叫道:“哎呀,输啦!”李老头后来居上坐了上去说:“我来会会你。”一通你吃我打后李老头赢了,旁边人不是笑就是夸赞,之后李老头连胜三局说:“你们来吧,我累了。”李老头站起身来朝广场边马路上看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身穿校服的小伙子,背着书包在马路上走着,李老头一眼就看出是李焕,站在马路边就喊:“小媛,你这时候在这里干什么?”李焕看到是爷爷就嬉皮笑脸的说:“这不是晚上要给爸过生日和庆祝升值嘛,我自己提前下课,先回来了。”说完就跑了。李老头也往家走去。
回到家,四点,叶琴也买好菜回到家,短短半小时,桌子上就摆满了食物,李继业也起床坐在沙发上,一家人围在桌边开始晚饭,李继业看着李焕说:“你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能不能不要一天吊儿郎当的,你好好学习可以吗?难道要像我一样一天起早贪黑的工作才好吗?”李焕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叶琴说:“知道了!今天老师打电话来说你下午没有去上课,怎么回事?”李焕说:“睡午觉睡过头了。”叶琴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在熬夜打游戏。”李焕说:“没有。”李老头说:“没有?我晚上起夜还看到你房间有亮光。”李焕岔开话题说:“不说了不说了,今天不是爸爸生日嘛,吃饭。”李继业说:“吃饭,你以为这口饭是这么容易吃的,好好读书以后有个轻松一点的工作,不好吗?你一天在学校打架、逃课、拉帮结派,半夜不睡觉,白天课堂上睡觉,我和你妈都不知道跑了学校多少趟了,是你上学还是我和你妈上学?”李焕不耐烦的说:“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啊!”李继业大声呵斥道:“我看是你不想去!是不是欠打!”叶琴看要出事就拉着李继业说:“晚上我给他说你快吃饭,要上班了。”饭桌安静下来,就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五点半,李继业出门了,他上的是晚班,晚上六点开始上班,第二天早上六点下班,整整上十二个小时。来到工厂,晚饭已经接近尾声了,李继业把饭盒拿出来,在锅里打剩下的饭,晚班是没有饭的,一直要到早上才有人卖早餐。今天吃的还不错,有虾和红烧肉,李继业看到一个年纪和儿子相仿的男孩也在打饭,这个男孩是刚来的,工厂的老人也都很照顾他,男孩先是把饭打在饭盒底部,然后打菜,李继业就对他说:“你先打菜再打饭,不然吃的时候饭会全部稀掉,不好吃。”男孩又把顺序颠倒过来。
晚班集会,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工人们的面前,皮鞋擦得锃亮,这个人,个子高大,体型极度肥胖,天气炎热,他满脸是汗水,灯光和夕阳的光辉照在他脸上,让他的汗水像油一样发亮,他高声说道:“你们在这里上班,安全第一,我们的工厂是大机械化的工厂,不希望你们在工作中出什么事情,这样大家都好,你们每一天都要绷紧你们的神经,不能出半点差错,不然产量上不来就没有奖金,也希望大家努力干活每个月也能够得到自己的血汗钱。”然后,工头在队伍前面喊着每天都要重复的话,意思就是你要好好干,干的多了得到的工资就会多,干得少了可能还会扣掉一部分,然后提醒大家工作的时候注意安全,最后喊了这个工厂里面特有的口号,喊得最响的就是那个新来的男孩,一夜枯燥的工作开始了。李继业带着刚来的男孩开工,说:“厂子里面只要是进来一个人,厂子都是赚钱的,只要大家干活,工厂得以运作,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当然,你实在是受不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可是不要让我找不到你。”男孩点头,跟着李继业跑上跑下。机器的轰鸣和荒野的宁静完全不搭边,夏天蚊虫到处都是,工人只要坐下来,蚊子就像是有导航一样地围将过来,所有人都穿的是长裤,即使如此,那裤腿和袜子间的缝隙依然总是瘙痒难耐,唯一庆幸的是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如诗一样美的日出,可是对于工人来说,即使是个诗人也会厌恶美丽的太阳,因为夏天的太阳带来的是焦黄的皮肤。
李焕这边来到教室,把书包放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然后坐下,同班同学大多数人看他的眼光都是带有虚怕和不满的,可是他不在意,自己就是这个样子,李焕有一种心态,不喜欢见到自己可以把眼睛闭上。上课铃响起,班主任进到教室,一个眼神看着李焕,用一种好像排除所有同学就针对李焕一个人的口吻说:“班长,看看今天晚上有那个同学没有到,记下来,我再给他家长打电话。”班长条件反射一样看向最后一排的角落,看到李焕偏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就直截了当的说:“老师,都到了,李焕也来了。”李焕摇着头瞅了一眼班长,然后极其迅速且不屑地把眼神移开。
坐在李焕右边的是他在这个班上的好哥们,叫做宋曦,他两个在班上都不怎么受待见,成绩也是班级的垫底,有共同的处境,也有共同的爱好,比方说打游戏。宋曦和李焕差不多一样高,长得也算是帅气,两个人一起走在校园里会招来很多女同学爱慕的眼光,但是知道他俩的人倒是不会去触碰这个美。课上李焕根本不会去听老师讲什么,除了语文课他会把书拿出来听课外,其他学科他根本就不会搭理。班主任上的是英语课,李焕就在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班主任也不怎么去管,只是上课时看到睡觉的李焕,一边念着英语一边摇头。
一觉醒来已经放学了,李焕和宋曦点头示意,一起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出了校门,向左转,来到一个暗黑的小巷子,巷子里有灯光,朝着灯光走去有一扇门,一推开门,里面别有洞天,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相辉映,照在硕大的房间里,房间一排排地排列着电脑,每一台电脑配置的鼠标和键盘都花里胡哨的,有人穿着校服坐在电脑前高声咆哮,有的是在骂人,有的是在狂喜,还有人在抽烟,吞云吐雾的。两个人扫了一下屋子,看到有两个女的还有个男的在左手边向自己挥手,其中一个女的是李焕的女朋友,叫做陆静,于是李焕来到女朋友的旁边坐下,然后两个人就亲了一下,陆静接着给李焕点了一根烟,李焕说:“今天怎么没有上班?”陆静说:“今天休息。”接着又亲了一口,宋曦坐在李焕左手边打开电脑,五个人开始了夜晚的游戏。
凌晨一点,李焕打开了家门,打开灯后李焕发现母亲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李焕的到来惊醒了母亲,母亲起身坐在沙发上强制地把眼睛睁开,看着李焕说:“来,到位这里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李焕坐在母亲的对面打着哈欠说:“说什么?”叶琴说:“小媛,我不管你今天、明天还是以后怎么样,我希望你能够懂事一点,你父亲起早贪黑工作,你爷爷身体也不是很好,你在学校听话一点,能够考一个大学,我们也不会操心麻烦,你也能有一个好的人生,不要一天玩了,年纪不小了,也要为家里面想想。”李焕稀松平常地说:“我知道,妈,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你不要操心了,快回房间睡,不要睡沙发了。”说完就打开房门又关上。叶琴也回房间睡觉去了。
两点半,李老头起夜,看到李焕房间闪着灯光还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李老头打开了李焕的房门,果然李焕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李老头没说什么瞪了李焕一眼,然后把房门关上就回去睡觉了。
李继业迎着早晨的阳光开着电瓶车,面露微笑,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今天他升值了,当上了工作班的班长,也就是多管人少管事。晨风很清醒,但李继业已经是疲惫不堪,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一阵绞痛,他停车在路旁,捂着肚子,过了几分钟,又没有感觉了,他继续开车回家,上了十五年的早晚班,李继业患上了胃病,他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想着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可现实是很难有放假的机会,每个月说是有两天的休息,可是那两天是用来倒白班和夜班的。
李继业回到家,李老头对李继业说了李焕晚上的事情,李继业就冲进李焕响着闹钟的房间一把把李焕拉了起来,李焕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李焕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身上只有一条内裤,赶忙把衣服穿好,一边穿还一边被李继业喷头大骂,李焕强忍怒火摔门而去。叶琴在一旁全部看在眼里,对李继业说:“你累了,去休息吧。”
李焕跑出家门后,想到伙伴们肯定都在学校里,自己走的急没有带书包,于是用自己的零花钱去到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然后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去,当生物钟把他唤醒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起来伸了个懒腰,把已经凉透的咖啡喝掉,打算回家。李焕心想“早上发生的事情是为什么?为什么家人和老师平常都不待见我,是我缺了什么吗?哦对,肯定是我没有钱,我要赚钱来让爸爸和学校老师看看,让他们知道,我这样的人是有用的。”李焕打开家门,他知道李继业在睡觉,家里只有爷爷,爷爷看了看他说:“小子,冰箱里还有昨天的剩菜,自己加热。”李焕在厨房看着自己加热的菜胡了,心里面愈加坚定要赚钱。
下午来到学校,李焕没有睡觉,而是向自己的狐朋狗友询问生财之道,几个人围在一起谈论,最后得出去打工进厂可以赚钱,可是李焕不想这样干,宋曦说:“要不去问问网吧老板?他是个正在赚钱的人啊。”下午放学李焕来到网吧,见到老板后就问:“老板,你是怎样赚钱的啊,单单是开网吧吗?”网吧老板撇了一眼,然后点了一根烟说:“不只是开网吧,还有卖我嘴上的货,怎么小子,你想干嘛?”李焕说:“有没有渠道让我也卖一卖烟?”老板说:“小子,卖烟是要有烟证的,不是是个人就可以去烟厂取烟的,不过你要是想卖烟,我可以给你烟,你帮我卖。”李焕说:“怎么个卖法?”老板眼珠子一转说:“我先把烟用原价的八折卖给你,你自己去卖,时间不限,卖完以后你补上烟原价的两折,剩余的我们对半分。”李焕说:“剩余的我七你三。”老板看着李焕说:“好,那现在你准备要多少烟啊?”李焕说:“先来两包把,试试看。”老板递给李焕两包烟说:“你得留点东西在我这里,免得你跑了。”李焕说:“我押五十块钱在你这里,可以吧。”老板点点头,李焕就走出网吧,脸上还带着微笑,老板暗声说道:“看你小子怎么卖,我今天又多卖出两包烟!”
李焕来到学校,把烟打开,计算着每根烟卖多少钱“学校周围的小商贩卖这个牌子的烟都是卖五块一根,那就卖四块一根,这样他们就不会去其他地方卖了,这样一来两包烟除去成本就可以赚四十二块,跟老板隐瞒就让他赚十块,那么就可以赚二十块钱。”李焕嘴角微微上扬。
晚上课间,李焕来到厕所,课间的厕所有两大功能,一个是上厕所,一个是吸烟,空气里夹杂着排泄物和二手烟的味道,加上天气炎热,味道非常刺鼻,即使如此,依然有三五成群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吞云吐雾。李焕一个课间就把两包烟卖完了。回到教室,李焕把自己的成本收好,看着自己的第一桶金忍不住笑了。
下了晚自习,李焕来到网吧,对老板说:“退我的押金吧。”老板有点差异的看着李焕说:“小子可以啊,这么一会儿都卖光了!”李换说:“小意思,卖的比较便宜所以快,一共挣了二十块钱,按三七分我给你五块好吧,补上原价的两折我一共给你十八块,你还我押金三十二就好了。”老板退还李换押金说:“小子可以啊,我两包打散卖要卖一天,你几个小时就搞定了,什么门道啊?”李换说:“秘密,下次我还会来的。”李换带着自己刚挣来的二十块钱换了一家网吧,和几个哥们继续“夜战”。
两天后的早晨,李继业看到李焕从房间了出来就说:“你这几天感觉不一样啊,精神都要好一些了。”李焕说:“我没有熬夜了。”李老头说:“放屁,你几点睡的我会不知道,肯定是有别的什么事情。”李焕说:“爱信不信。”说完后在锅里拿了一个鸡蛋走了。
课堂上班主任说:“明天,教育局有人要来学校检查工作,你们上课的时候都打起精神来,还有要打架的要抽烟的明天给我憋着,过了明天爱咋咋地。”由于教育局经常来检查,学生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也知道收敛。下午第一节课临近下课的时候,有三四个西装革履的人在教室外面游走并看着教室里面的学生和老师,每个教室里的学生和老师但凡感觉教室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打起精神来,李焕也被宋曦叫醒,睡眼惺忪假装听课。下课铃响起,李焕带着烟来到厕所,厕所今天格外地干净,但是今天李焕看到了一个新面孔,个子矮矮的,长得很年轻,就像是一个高中生,穿的平平常常,但是眼睛里特别有神,李焕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们,有烟需不需要?”男的说:“要啊,多少钱?”言语里冷酷无情,李焕说:“四块一根。”男的说:“全部卖给我。”李焕把烟递给了他,男的接过烟后说:“小子,你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李焕说:“这个,你管不着吧!快给钱!”男的说:“去找你班主任要吧。”说完后直接朝着办公楼走去,李焕知道闯了大祸了。
不到十分钟,李焕被叫到校长办公室,虽然做事被抓,但是李焕脸上还是没有任何慌张的表情,只是一脸沉默,一顿劈头盖脸的文明谩骂后,李焕不得不接受全校的通报批评,并且在下个星期一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同学道歉,李焕走出校长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憋着笑。下午回到家,李继业眼睛瞪着李焕说:“小子,卖烟卖到教育局了,真有出息。”说完用皮带狠狠地抽打李焕,李焕默不作声,站在原地让李继业打,受不了了就蜷缩在沙发旁边,李继业依旧挥动皮带,李老头说:“不要打了,够了,吃饭吧。”李焕站起身来,脸上也有印子,眼睛里面全是狠,吃饭的嚼动就好像是在咬钢铁一般。
李焕、李继业相继出门,李老头对叶琴说:“这小子要是把这些小聪明放在读书上就好了,你也不要担心了,一切都有安排,他命里有什么都定的死死的,实在是读不下去,他有他自己的人生。”叶琴说:“我早就看淡了,以前觉得一定要让他有出息,现在随便吧,爸不要想了,他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李老头说:“小子被打成那样,要不要给他请假?”叶琴说:“不必了,今天晚上他肯定不会去学校的,也要让他知道点痛。”
李焕走在路上全身就好像是着了火一样,钻心的痛,他含痛来到女朋友陆静的出租屋,陆静正在打扮,准备去夜总会上班,看到李焕,她赶忙起身抱住,李焕也抱着陆静,李焕平躺在床上,然后陆静帮李焕脱去上衣,用药抹着皮带印子,李焕一边忍受着疼痛一边对陆静说着原因,说到卖烟给教育局检察员的时候,两个人都笑了。陆静说:“你今天就睡我这里吧,我要去上班了,凌晨三点下班,你自己先睡不要等我。”李焕用力的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两点了,李焕试着动了动膀子,感觉没有那么痛了,就坐起身来,点了一根烟,看着墙上挂着的钟,若有所思的样子。陆静下班后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清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背搭拉着,很疲惫的样子,走路有点晃,是刚刚陪酒造成的,眼睛微醺一样一闭一睁,脸上红润透着白皙,眉毛很浓密,头发披着,末梢带点自然卷,鼻子傲挺,嘴唇红润,一呼一吸格外动人,再加上前凸后翘的身材,在这个将要破晓的夜晚,就如同一只艳鬼一样,这个十九岁的少女在成年后就在夜总会上班,每天都是晚上出去,凌晨回来,这样的人在周围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好女人。
回到出租屋,李焕坐在台灯的旁边,灯很暗,但是可以模糊看清整个屋子。陆静去洗澡了,和李焕就隔着一面朦朦胧胧的玻璃墙,李焕有点不知所措,认识这个姑娘一年来,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就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浴室里的魅影,有一声没一声的听着流水的声音,他感觉心脏跳得极快,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不一会儿,陆静从浴室出来,身上披着浴巾,陆静说:“你怎么还没有睡觉?”李焕吞吞吐吐地憋出一句话:“睡······睡不着!”陆静把浴巾从身上取下来,身上只遮住了胸口和屁股,然后坐在李焕的旁边,用一种魅惑的语气说:“你睡不着,我要睡了。”李焕翻身压在了陆静身上。
下午两点,外面天色阴沉,远处传来微弱的雷声,闷热和无名的焦虑伴随着每一个在阴云之下的人。李焕和陆静醒了过来,李焕一脸幸福的表情看着陆静,陆静面无表情说:“你不要当真,我只不过是喝醉了。”李焕说:“我会负责的,我回去就和我爸说,我不读书了,我来养你。”陆静说:“你还是读书把,以后考上好的大学,不要忘了我就好了。”李焕起床穿上裤子衣服说:“我一定要娶你,你嫁给我,你等我。”说完就急忙回家去了。
回到家,李老头看着李焕说:“小子,昨天晚上去那里了,身上还疼不疼?”李焕说:“爷爷,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李老头说:“什么事情?”李焕说:“我想要结婚!”李老头眼睛一瞪说:“谁······跟谁结婚?”李焕说:“陆静,我女朋友。”李老头说:“你自己都养不活,你还结婚,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一天吊儿郎当的,哪个好姑娘会看上你?别不是人家骗你,你还傻乎乎的。”李焕说:“她没有骗我,昨天晚上我把人给睡了,你说娶她应不应该。”李老头心里咚的一下说:“真的,那你爸不打死你。”李焕说:“所以我先跟你说这件事情,看看怎么办。”李老头说:“我们知道你在外面有女朋友,你竟然玩得怎么野!那你结婚你还怎么读书?你爸妈还靠着你出人头地呢!”李焕说:“大不了我不读了,就像爸一样成为一名工人不好吗?又不是养活不了你们。”李老头说:“真没出息,一代人总得要比一代强吧。你不要说了,那姑娘是那里人,多大了,干什么的,她父母知不知道?”李焕说:“和我一样大,就本地人,家里没有人了,现在在夜总会里上班。”李老头说:“你睡了个婊子?”李焕说:“人家是正经人。”李老头说:“正经人谁会去夜总会上班,还是个女的。”李焕说:“不管了,看看怎么办吧。”李老头说:“我没有办法,你要看你爹妈的意思,过会你妈来了,你自己跟她们说。”李焕一脸无奈。
天空压的很沉,可是大雨一直没有下下来,叶琴正在做饭,李老头帮忙打下手,李焕站在李继业的面前,温顺极了,李继业抽着烟,一家人只听到做饭的声音,好久,李继业平缓的说:“明天你把她带来,吃个饭。”李焕微微一笑,夺门而出,一边跑一边笑,来到陆静的出租屋,李焕敲门,屋子里传出来拉拉链的声音,接着陆静说:“来了。”打开房门床上的被子、垫子都没了,李焕觉得怪异问道:“床是怎么了?”陆静说:“怎么了,你昨天晚上那个事不得洗一洗啊。”李焕傻笑,接着说:“明天你来我家把,我给家里人说过了,他们想看看你。”陆静低着头说:“不太好吧!”李焕说:“怎么会,成不成就看明天了。”陆静深深的看着李焕,眼神又撇开,微微点了一下头,李焕高兴地抱住陆静,良久没有分开。夜深了,李焕起身看着陆静,陆静把李焕送到门口,又叫住李焕,然后轻轻地吻了李焕一口,声音微弱且颤抖的说:“再见!”李焕天真的回答:“明天我再来找你,我带你回家。”陆静挥手道别。
夜里,李焕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机游戏也变得索然无味,一直到天明才缓缓睡去。李继业回到家,李老头已经把早饭准备好,李继业说:“爸,我胸口和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昨天晚上厂里吃饭吃多了,我先去睡觉,醒来再吃,今天我换白班,晚上饭可以晚一点吃。”说完后就去睡觉了。叶琴也起床上班去了,家里就只剩下李老头和两个睡着的人,李老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书,整个屋子里就只有挂钟的滴答声。
十二点,李焕从房门里出来,饭也没吃就出了门,来到陆静的出租屋,窗帘紧闭,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李焕急了,敲门的力度越来越大,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不要敲了,敲坏了你赔啊!。”李焕转身看到是陆静的房东,就问:“这个女孩去那里了?”房东说:“不知道,她跟我说有个小伙子来找她,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他。”随着从包里掏出信,递给了李焕,李焕打开里面这样写到:
亲爱的李:
再见!
我不辞而别了,我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会很难过,可是我想明白了,我不想再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我要去南方,不管前面怎样的不堪。我喜欢过你!可是现在不了,那天晚上是我的一个歉意,请你不要当真,我们就此无缘。你也要好好读书,今后有你自己的人生。
再也不见,请勿复言!
陆静
李焕眼泪夺眶而出,马上打了陆静电话,可是无人接听,发消息发现好友已被删除,李焕问房东:“她什么时候走的?”房东说:“早上九点左右吧。”李焕跑了出去,打了一辆车直奔火车站,手机还不停打着陆静电话,没有一个电话是打通的,也联系了陆静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陆静去了那里。李焕在火车站发疯一样的找,手机在下午四点关机了,但是他还是询问着每一个火车站的人,直到筋疲力尽,一个人静静地蹲在墙角,眼泪不断流着。从昨天一直憋着的雨也一下子倾倒下来。
李焕在夜色中大醉,淋着雨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邻居看到李焕就对李焕说:“你爸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你怎么还喝成这样。”李焕听到这里酒醒了一半,赶忙奔向医院,到了医院李焕横冲直撞,他嘴里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像哑巴一样狂哼,医院工作人员看到他这样,就把他当做酒疯子,让保安架到保安室,几个保安把李焕关在一间小屋子里,把灯和门都关上,李焕开始是狂打门,不久感觉全身像是被电了一样酥麻没有知觉,脑袋也眩晕起来,最后腿一软,一头栽在墙角晕了过去。
半夜三点,一个冷赞,李焕醒了过来,看到门缝里有一丝光亮,就敲门说:“放我出去,我是来找我爸的,他出事了,我来医院,你们干嘛把我关起来?”门开了,一股刺眼的白色灯光照耀着李焕,李焕眯着眼睛慢慢缓过来,保安说:“还以为你是个小疯子所以先让你在里面休息。”李焕站起身来急忙跑了出去,步子比较踉跄,一道上摔了很多次,全部摔在泥水里,来到前台询问,工作人员搜索后说:“李继业已经死亡,现在正在检查死因,你可以到停尸房去找找。”李焕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步一步地向停尸房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空了一样,但是每一步又是那么的脚踏实地,来到停尸房,门框上红色灯光照在三个大字上,没有什么字眼比这三个字更能让人崩溃,李焕拍了拍自己的脸,是麻木的,他在想是不是幻境,是不是自己没有睡好觉,突然,一个大嘴巴打在了李焕的脸上,鲜血从他破裂的嘴唇边流下来,他感觉到了疼痛,他哭了出来,转脸看着母亲,叶琴大骂到:“畜生,你去那里了,你爸死了,你知不知道,打电话关机,你还是不是人,你爸最后一面你都看不到!”叶琴哭着抱住了李焕,李焕跪在地上看着黑暗的门,没有泪水,只能哭喊,李老头一旁抽着烟,抬头看着忽明忽暗的天空叹气道:“命啊!”眼泪一颗一颗穿过白色的胡渣粘在苍白的嘴唇上,舌头会去舔舐,但是感觉不到一丝味道。
二天后,所有亲戚朋友都来到火葬场,李继业的遗体被火化,尸检结果的死因是胃病、肝癌、脑供血不足加上急性心梗,这是十五年来李继业在工厂工作患上的病症,长期熬夜和饮食不规律导致的结果,李继业的工厂来人说李继业是在假期去世的,按合同不算工伤,但念在李继业是工厂的老员工,工厂老板掏出十五万表示哀悼。叶琴含泪收下,李焕就呆坐在李继业的遗像前,李老头则是被亲戚围住问这问那。
家里多了一张遗像,而饭桌上少了一个人,三个人吃着饭,良久没有说话,李焕突然说:“妈、爷爷,我不想读书了,我要出门赚钱。”叶琴言中无味的说:“好啊,随便你,反正今后没有人管的起你了。”;李老头说:“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只要你不后悔就好。”李焕陷入沉默,良久,叶琴已经红肿的眼睛开始流泪,李老头起身回到房间躺下,看着墙上的遗照。
火车站,李焕身后有宋曦和陆静的闺蜜,李焕转身说:“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走了。”这时候李老头赶忙过来,把一包像是吃的东西塞到李焕包里,李焕看着这个刚刚丧子的老人,眼眶湿了,但是没有哭出来,就看看李老头说:“爷爷,我一定挣大钱回来孝敬你。”李老头手摇着说:“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没事就好,想家了就回来。”
李焕通过安保,上了列车,列车开动,一路向南。列车驶出钢筋水泥的车站,在李焕的右手边,夕阳余辉,光芒万丈,他手往包里摸去,摸到爷爷塞给他的那包东西,打开一看,全是钱,零零散散的有的面额大,有的面额小,李焕紧紧握住,泪花涌现。接着带上耳机无声地看着太阳飞速地穿过山川,树林。
睡梦中,一缕阳光穿过车窗洒在李焕脸上,李焕醒了过来,他来到了南方,这时候手机的闹钟响了,李焕看了一下行程,下一站要下车了。李焕拖着行李来到车门等后,车门开启,一股热浪涌入恒温的车厢,接着是人们涌出车外,李焕一眼望去车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赶集一样的,显得很匆忙,李焕不知不觉中就加快了脚步。来到车站外面,前面是一个很广阔的广场,车辆来回,人群拥挤,大的好像没有边际,比老家那个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李焕一时间找不到北,可是他来这里的一个目的就是找到陆静,通过陆静闺蜜得知陆静在这座城市里。
在城里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的全是高楼林立,大厦耸天,车辆速度很快,不管是小车还是送外卖的电瓶车,李焕特别注意到有红路灯的路口,不管是车辆也好还是过马路的行人也好总是准确地在绿灯亮起的前一秒发动汽车和挪动脚步,有的行人即使是在过马路的时候都还在看手机,一路上李焕已经看到一个外卖小哥因为看手机,开翻了电瓶车。好久,李焕才找到一家廉价的旅馆住下,李焕对年轻女老板说:“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工厂招工没有?”女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焕,然后一个媚眼抛下说:“你嘛,不适合去工厂,不过有消息姐姐会告诉你的,不过你可要在我这里多住几天。”李焕一脸的嫌恐说:“好的,老板娘。”然后拿着房卡去到房间,坐了一会儿,李焕起身出门在大街上寻找中介所,可是现在是招人的淡季,中介所也没有什么好的工作,一直到夜晚,李焕坐在江边,看着江水流动,波纹反射着从两岸高楼里射出来的光,五光十色,可是却格外冷清。李焕吹着江风一路漫步,江边的小路上满是一对对的情侣和跑步健身的人,李焕显得格格不入且一无是处,慢慢的走回旅馆,年轻老板娘调侃李焕说:“小帅哥,找到工作了没有?”李焕强颜微笑说:“没有,明天再去看看。”老板娘说:“现在工作课不好找哦,没事慢慢来,可以在我这里多住几天,我给你打八折。”李焕上楼,瘫睡在床上,一脸无奈。
第二天李焕一大早就出门,一直到下午四点钟才回到旅馆,老板娘看到李焕又要调侃,而李焕说:“我明天就要去工作了,虽然不是那么合意。”老板娘一脸淡定说:“哟,怎么这这么快。”李焕说:“先干着,后面有合适的在找,还包吃包住,我上去收拾好了就走。”老板娘听到这里就说:“你运气好,我刚刚有几个活,今天才知道的,要是比你现在这个好的话,你可以去试试。”李焕一脸疑惑说:“真的?”老板娘拿起手机啪啪啪发了条消息,然后说:“等等,一会儿就知道了。”不一会,手机响起,老板娘看看后,递到李焕面前说:“你看,这就是现在需要的工作消息,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李焕看看比中介的工作好了很多,工资也高了不少,李焕指着其中一个说:“好,我就干这个。”老板娘说:“有眼光,这个性价比极高,不过你要等等,这个老板现在在外地,等他回来,我会联系他的,你就在我这里住着,老板可能就明天下午回来,你放心,我是不会骗你的。”李焕眼睛转了转说:“谢谢,姐姐!”老板娘高兴的说:“小哥哥嘴真甜!”
第二天一直到下午,李焕的房门响了,打开门是老板娘,老板娘笑着说:“收拾好了没有,人家来接你上班了,今天已经是下午了,房费是要算的哈。”李焕赶忙收拾好,然后来到旅店门口,看到一个长得很黑,满脸麻印的肥胖男人,男人对老板娘说:“就是这个?”老板娘说:“对,你们那里干活需要这样的。”男人对李焕说:“我们厂里面,干的就是剪裁皮革的工作,条件应该你也看到了。”李焕点点头“待遇也就是这样,你来呢就马上办理住宿手续,明天就开始上班。”李焕说:“好。”然后跟着男人走了。
车一直开到城郊,一路上没有堵车可是开了一个多小时,车驶进一个工厂,然后在一排简易房旁边停下,接着男人下车进入一间简易房里,几分钟后拿出来几张纸,递给李焕,李焕了看是劳动合同,大致扫描里面的内容也没有坑蒙拐骗的意思,于是李焕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男人带着李焕到宿舍,打开宿舍门,里面有四张上下铺的床,睡在里面的有六个人,像是上夜班的,李焕找到空床位,放下行李,男人说:“你就跟着他们干,我要走了。”李焕说:“我跟你出去,我要去卖被子和床垫这些。”男人把李焕放在一家附近的便利店门口然后走了。李焕回到宿舍后发现晚饭已经过点了,无奈也只能吃泡面。
李焕没有上班,因为工头讲让李焕跟着同一个宿舍的人上夜班,李焕也只好闲着一天,工厂发动机的声音轰轰隆隆隆,吵得人心烦,李焕四处闲逛,透过工厂的玻璃看到里面工人正在工作,就是把一些皮革放在模板上,然后递到切割机里面,卡一下,出来的皮革就有模有样的,速度很快,每分钟可以切一张,一个工人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不吃不喝可以切七百二十张,就是动作太过单一,看的李焕有点乏味。
夜幕降临,工厂的灯亮起,就如同白昼一般,李焕参加了工作,有老工人带着他一起干,李焕很快就上手了,速度也很快,两分钟可以切三块,一旁的老员工说:“慢点,慢工出细活,不要这么猛。”李焕开始不听,到了后半夜已经极度厌倦了这份工作,速度也慢了下来,打着哈欠,睡意绵绵,只听见机器报警的声音在李焕的耳边响起,李焕精神一震,看到自己的左手中指已经被削去了半个指甲,鲜血流的到处都是,李焕没有哭叫,而是叫旁边的工人拿来线和毛巾把手给包上。
第二天李焕被开除了,在工头那里得了两千块钱,工头对李焕说:“你要是过了这个月受伤就是工伤了,赔的就不是两千块钱了,你也真是够倒霉的,第一天上班就弄成这样,走吧,你不适合干这个。”李焕手指头痛的发抖,只能打包好行李自己走了。
打车到原来的旅店,老板娘看到李焕没有一点惊奇,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老板娘故作惊讶的说:“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焕给她看了看左手,老板娘说:“什么也不要说了,我懂,你就在我这里先住一段时间,养好伤后再说好吧!”李焕说:“也只能这样了。”几天过后,伤口结痂了,李焕找到老板娘说:“姐姐,我想要找工作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老板娘看了看李焕,眼珠子移开又看过来,然后说:“我有一个工作挺适合你的,只要你不怕熬夜,赚钱不是什么问题。”李焕眼睛一泛光说:“姐姐,什么事儿,我最不怕的就是熬夜。”老板娘说:“我这里是分店,我老公那里是总店,在总店旁边有一家大型的夜总会,里面在招服务员,还只要男的,一晚上可以有五六百,当然是要有业绩啊,管饭,他们其他要求倒是没什么,就是对长相要求高,像你这样的打扮一下也是有些姿色的,你去肯定可以。”李焕说:“行行行,只要他们看得上我就行啊。”老板娘说:“你先不要急,我明天带你去商场买身衣服,打扮打扮,这样几率更高。”李焕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商场,高高挂起的广告五花八门且风格各异,色彩与简洁交织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手机店清新靓丽,服装店华丽炫彩,电玩城音色交杂,饭店鲜气飘香,每一幅广告上都有帅气的男明星或者漂亮的女明星,每一家店铺的名字都顺口且好记,商场里每一样物件都如饥似渴的在喊“快把我带走”。老板娘带李焕来到一家品牌店,选了条西式的黑裤和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到付钱的时候发现一千多,李焕把老板娘拉到一边说:“怎么这么贵!”老板娘说:“牌子,你工作后就不会嫌贵了。”李焕换上了新衣服,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就是头发有点乱,于是两人去理发,当理发围裙掀开的一瞬间,一个个子瘦高,样貌英俊的李焕出现在老板娘面前,老板娘说:“我老公年轻的时候都没有你帅,要是早点认识你,我嫁给你!”李焕脸有点红,不知道说什么。老板娘说:“出来都饿了,你请客,我们烤肉去。”李焕说:“好,你带路吧。”老板娘一手扣在李焕的手臂上,一手提着包包,两个人就去吃午饭了。
饭后,老板娘说:“夜总会要下午四点才有人上班,我们先到我老公那里去。”两个人来到一家装修很华丽的酒店,比老板娘那里不知道高级多少倍,李焕看着壁画和水晶挂灯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老板娘拍了拍李焕说:“我老公在睡觉,不打扰他,不然让他来看看你,也激励他减减肥!”说完后老板娘点了一根烟,李焕说:“可以给我一根吗?”老板娘说:“小哥哥还会吸烟?果然是夜总会的料。”李焕把烟点燃,吸了一口,轻轻一喷,喷出来一个烟圈,然后脑袋左右一晃又吐出来一小排烟圈,老板娘惊讶地说:“小子嘴上还有绝活,老娘没有看错你。”
下午四点,老板娘带李焕去夜总会,来到楼下,抬头望去,高楼就好像是捅进了天堂里一样,烈日的照耀让蓝色的玻璃格外的耀眼,坐上电梯,几分钟后,显示的楼层是五十七,电梯门打开了,眼前昏暗且斑斓,灯光没有闪动但是尽显魅惑。老板娘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了一间房门口,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进来。”老板娘推开门,房间里画风与房间外完全不一样,东面通透,光线返照到房间里,绿色的植物排列在东面的玻璃墙角,北面的墙壁上四个大字“极乐之地”,字下一张黝黑的实木大桌,桌子上一个笔筒一部电脑,对着电脑坐着一个西装、背头、英俊的男人看上去大概已经有三十岁左右,男人开口说:“啊,原来是赵总,有何贵干啊?”老板娘说:“何总,今天跳过贵公司应聘环节给你带来个人,你看看要不要?”李焕向前走了两步,男人看到李焕说:“站直了,慢慢摇头。”李焕照做,男人点了点头对老板娘说:“货色倒是可以,这是你什么人啊,还要你亲自来介绍。”老板娘笑眯眯的说:“不问这个,就说可不可以。”男人说:“可以,你教过他画画没有?”老板娘说:“白纸,特意让您来画。”男人说:“好,那就留在我这里,让王主管给他安排。”老板娘说:“可。”两人出了门,老板娘对李焕说:“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人了,以后要是赚了钱不要忘记我就行了。”来到前台,前台一旁有一扇门,从门里出来一位身材高大,但文质彬彬的男人,老板娘笑着说:“王主管好啊,这就是我带来的新人,现在交给你了。”王主管说:“好啊,赵总你好久没有带人来了,今天是破戒了还是?”老板娘说:“什么破戒,我老公的酒店还不是要依仗您的顾客,应该的。”然后对李焕说:“以后这就是你大哥,什么事情都要报告给他,他就是你的衣食父母。”李焕装作欢笑,大声地说:“是,大哥!”王主管脸色瞬间变样对李焕说:“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准在别人面前叫我大哥,第二条在这里不准大声说话。记住了没有!”李焕微笑然后低下头说:“记住了,主管。”王主管笑着说:“孺子可教也!”李焕接着说:“是您教导有方。”老板娘和王主管笑了,笑的恰到好处,不至于张扬又可以表达出一种默契。
王主管和老板娘进到办公室,李焕坐在大厅,不一会儿,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出来,老板娘看着李焕说:“小子,今天你就是这里的人了,明天来上班就好了!”王主管对李焕说:“今天起你只要踏入这个会场就不能叫真名,你就叫做狐灵,不管见到谁都要称呼自己叫这个。”李焕说:“狐灵收到!”王主管接着说:“赵总说了你没有地方住,没事,只要你听话,我把你安排在赵总老公哪儿住下,费用我出。我给你一天时间准备,你明天下午四点准时到这里报道。”李焕说:“保证听命。”接着王主管叫人递给李焕两套工作服,和一张工作证,然后说:“外面你穿什么我不管,到这里就只能穿这一身。每天到这里来上班必须到钱前台去用工作证签到,下班签退,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在机器上拍一下工作证。”李焕点头说:“保证,保证。”老板娘说:“那我先带他回去了。”王主管说:“好,麻烦你跑一趟了!”
李焕回到旅馆,收拾好行李来到了酒店,这时候前台有一个体型偏胖但干干净净,个子中等但略显强壮的男人正在抽烟,看到两个人就对老板娘说:“老婆,听说你······”话音被老板娘打断“我给对面介绍了个人,现在他住在这里,看起来还是长期的。”老板说:“哦,那我安排他住下。”
李焕来到房间,推开门,明亮的自然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映衬着房间里的一切,一张大床安放在房间的中央,靠阳台的地方还有壁桌和椅子,阳台上有两盆鲜绿色的植物,透过阳台可以看到夜总会的大楼,厕所在门的左手边,厕所和床之间还有一个很大的衣柜,衣柜是象牙白的颜色,和屋子的风格完全吻合,门的右手边还有一间小型的厨房,里面什么也没有,看上去也很少有人用,整间屋子应有尽有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民宅。关上门,门外的一切都像是瞬间消失一样,整个屋子没有汽车的轰鸣和任何的声响,除非有人捶打墙壁,不然整个房间都是安静的。李焕坐在柔软的床上,用身体上所有的感官去感受这里的一切。
晚饭过后,李焕坐在阳台向夜总会大楼看去,看到楼下车来车往,每一辆开到楼下的车都有专门的人来接待,从车上下来的有的是西装革履的男人,有的的打扮艳丽的女人,李焕注意到要是男人下车就是一名长相美丽的年轻女子去接待,要是下车的是个女人,去接待的就是长相英俊的男子,李焕看看接待人的穿着,发现男接待的服装和王总管给自己的服装是一样的,李焕心想“明天的工作是不是就是这个?”
晚上十一点,李焕再次坐在阳台,这次李焕看到从大楼里时不时会出来一对一对的人,基本上是年轻男的或女的搀扶着喝醉了酒的人一起出来,年轻男女的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制服,不过会有人加上一件外套,使得看起来不是这么像制服。有人被搀扶到一辆车上,但是有的就会被搀扶着穿过马路进入酒店,李焕想着可能是把顾客带到酒店休息,可是从来没有看到有穿制服的年轻人从酒店楼出来。突然,李焕听到房间的墙面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十分钟左右又没有了,这让李焕很是惊讶!他在想会不会是刚才进来的人干的,可是转念一想,酒店不经常都有客人就专门来干这个的吗?或许是别的住客。
夜渐渐深了,月亮挂在天上但是比起城市的霓虹灯却毫无光彩,李焕想到父亲,想到陆静不由得眼睛红润,李焕躺在床上,眼泪从一只眼睛流到另一只眼睛,再流到耳朵里,枕头上,他抓着被子,伤口破裂,鲜血浸润了被子,才感觉到疼痛,起身包扎好伤口后,李焕没有开灯,来到阳台坐下,街道上车辆往来穿梭,速度极快,抬头看向大楼顶上三层的夜总会,灯火通明,还不时闪动着彩色灯光,李焕期待着明天晚上的到来,这股兴奋让李焕整夜难眠,他就这样看着大楼顶部,一直到四点,东方微微有亮光,夜总会的彩色灯光也不再闪烁,十分钟后,陆陆续续有人从大楼里出来,一个个的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他们一夜的工作结束了。李焕感觉睡意来袭,到床上,模模糊糊地睡去。
下午三点,李焕开始打扮,他换上工作服,这身衣服一点也不比在商场买的差,穿在身上格外的修身和有气质,李焕把头发梳成像海报上模特的模样,打点好后去到夜总会。来到夜总会,打好卡,王主管看到了李焕,就说:“小伙子挺识趣啊,知道第一天上班要早点来。”李焕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王主管说:“我给你交代事情,你自己记清楚了,我不会讲第二遍。我们这里是高档会所,顾客就是上帝,除非他要杀了你,不然不能对顾客有任何抱怨,要是因为你的原因导致一名顾客不会再来这里了,可不是开除这么简单,我知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求人是没有用。每天下午三点会所会有员工餐,夜里也会管饭,晚上十点以后会有人在食堂放几屉包子,但是很少有人会去吃那些垃圾。你的工作就是客人来了后去到包厢里倒酒、陪酒,你要是能喝,时不时还会有客人打赏你,要是有客人看上你这样的,记住小子,千万不要在我这里干坏事,要干去对面,要是被我抓到,就阉了你,当然要是有人看中你你就偷着乐吧。”李焕说:“那工资怎么说?”王主管说:“你的工资是看你的业绩的,你能卖出去多少酒水,卖出去的酒水价格越贵,你的工资就越高,底薪也是有的,可是很低,所以一切都要看你努力。今天我叫夜蝠带你熟悉环境。”王主管把对讲机拿出来对着对讲机说:“夜蝠在吗?到大厅来有事。”对讲机里传来像播音主持人一样的磁性声音“收到。”因为只说了两个字所以李焕以为是错觉。
一个身影从走廊尽头缓缓走来,从影子就能判断出他身材精瘦,等走到跟前,人变得明晰了,伴随昏暗的灯光,脸上的棱角格外分明,唇红齿白间流露出职业的微笑,秋波眉不时挑动,尽显魅惑,身材高挑,一双大手孔武有力,白衬衫和黑裤隐藏不住他身体的线条,李焕心想这里还有这种货色。来人开口说:“王,夜蝠报到!”王主管说:“你这几天空闲比较多,这小子就交给你调教了。”夜蝠看看李焕说:“收到!小子你代号是什么?”李焕说:“狐灵。初次见面,多多指教。”夜蝠说:“今天你就看着我是怎么干的,今后照样就好了。你环境熟悉了没有?”李焕说:“没有,第一天上班。”夜蝠说:“我先带你看看环境吧。”
李焕跟着夜蝠身后,向亮着彩灯的走廊走去,这一层进到大厅一直向里面走到底会看到一扇门,门背后是休息室和更衣室,整个楼层是叠起来的两个S形状,在两个大S的基础上是很多个小S,一眼是看不到整个走廊的,必须绕来绕去,这样不管人是站在走廊还是在房间里都不会被别人看到。中间区域有电梯,上了电梯来到第二楼,总体看第二楼比较简单,中间一个空旷的会厅,装修的极致奢华,相信灯光打开后会厅会格外漂亮,出了会厅四周都是小的客厅,每个小客厅都是单面镜隔开的,在大厅每一根立柱的周围都有买酒的吧台,有人在打扫着。在上三楼就是全景的天空,到处都是排列整齐的桌子椅子,有招待所,露天酒吧,在靠西边的一方放着一台大型的鼓风机,发动起来犹如海风卷起,格外凉爽。远处望去可以看到城市楼房远近矗立,繁华异常,向北的远处可以模模糊糊看到一座高大山体的轮廓,向南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海滩,东、西都是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整个城市规划的规规矩矩,完全感受不到自然的美,都是人为的线条和稀稀疏疏的绿化。
看完环境后,夜蝠带着李焕下到第三层,听见前台门童用极度亲切的声音高调说道:“欢迎光临,先生、女士,里面走,有服务员会接待您!”几个衣着华丽的人从声音里走过来,优雅而高傲,夜蝠小声对李焕说:“狐灵,站在这里看我是怎么做的。”夜蝠迎了上去,帅气的脸上露出略带卑微的笑容,然后一边鞠躬一边欢欣的说:“先生、女士,欢迎光临,您二位是有预定还是现定?”男的开口说:“现定。”夜蝠说:“好的,先生,请到前台预定,请跟我来。”几个人走到前台,前台收银站了起来,也是一副笑脸与欢声,夜蝠把客人交给其他服务员,就对李焕说:“狐灵,看到了没有,接待客人一定要有礼貌,如果客人需要,你就要一直服务客人,直到客人离开。”李焕默默地点头,与此同时门外走来一个漂亮的女人,光看脸看不出年龄,可是看身材略微有点发福,左手上挂着一个RV的包包,手指上还有一枚简约风格的戒指,浅黄色的上衣和短裙,丝袜包裹着略显肥胖的退,脚上一双高跟鞋,在灯光下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夜蝠看到后迎面上去,露出了一种魅惑的笑容,带着女人向包间走去,李焕远远地跟在后面。
几分钟后,看到有五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一齐走进包间,过了几分钟后有全都走了出来,又过了十来分钟,夜蝠出来对李焕说:“今天怕是带不了你了,我给老王说过了,你上到楼上去倒酒,晚上八点楼上会有音乐舞会,你现在就上楼去吧。”李焕来到第二楼,二楼主管叫李焕把每一张桌子都摆满基本的酒水,李焕照做。七点半,大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李焕也不断从吧台把酒端到客人的位置上,李焕看到了夜蝠,夜蝠和那个女人坐在一起,衬衫的扣子打开了几颗,颇像一个浪荡的公子哥。夜蝠也看到狐灵,给狐灵一个眼神,这个眼神好像是叫李焕过去,又好像是叫李焕走开,李焕没有搭理,继续干自己的事情。酒水到得差不多,开始闲下来,李焕就放眼观察大厅的状态,中间的舞台已经开始试音,每一位独自来的客人旁边都坐着服务人员陪酒,李焕看到和自己一起摆酒的服务生在向客人推荐酒水,陪客人的服务人员也极力带动客人购买。李焕也学着做,可是显得很不熟练,夜蝠看到他手足无措就给了李焕一个眼神,李焕看到后坚信是要他过去,于是李焕卖出了他的第一瓶酒,价值一千五百块钱。
晚上十一点半,人们散去,但是音乐舞会没有结束,看样子是要到明天早上的架势,第二楼不再需要这么多人手,于是李焕下楼,在前台出口看到了夜蝠,夜蝠搂着那个女人,两个人踉踉跄跄的坐上电梯,消失在了李焕视野中,这时候李焕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于是悄悄去到窗边,俯瞰酒店和大楼之间的一切,不一会儿功夫,绿豆般大小的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焕眼睛里,李焕仔细看清楚是夜蝠,两人穿过马路进入酒店,再次消失在李焕的视野中。李焕心里面一激,暗下决心这一幕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夜幕过去,天色渐渐明亮,李焕在高楼上看着太阳从东方慢慢上升,下班时间到了,李焕回到酒店房间一头倒在床上,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全身瘫软无力,这样的熬夜一点也不像自己以前熬夜打游戏,李焕渐渐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三点,李焕收拾好后出门上班,四点,在前台用工作证打好卡,王主管把人都叫到了大厅,有三十个帅气的小伙子站成几排,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制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相特点,这队人看上去极其养眼,王主管开始点名了,然后分派工作,李焕依然跟着夜蝠,在工作过程中,夜蝠说:“昨天那瓶酒最起码帮你赚了一百块钱,你要怎样感谢我?”李焕说:“发工资再说。”夜蝠说:“你知道我昨天晚上,一晚上赚了多少吗?”李焕说:“一千?”夜蝠说:“一倍还要多,两千三,这还不是我挣的最多的一次。”李焕说:“就因为你陪了那个女的一晚上?”夜蝠说:“也不瞒着你了,这里呢就是干这个的,可是,不强制,就看你愿不愿意,这样就算有人查也只是个人行为,和这里没有关系,我们呢,能赚到钱,还能快活,何乐不为呢?再说来的人有钱,赚她们的钱合适,也不是每天都可以赚这么多,还要看别人看不看的上你。”李焕默不作声,夜蝠拍了拍李焕肩膀说:“我刚刚来的时候比你还想不通,可是接受了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家里要是有钱有势谁会来干这个。”李焕说:“我打死也不会接受的。”夜蝠一个轻佻的眼神,传达出来的是一种极其的不相信,夜蝠说:“我来这里坚持了二十天,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少天。”说完后大步走了,李焕缓缓跟在后面。
后半夜,顾客少了,只有一些夜猫子会玩到通宵,李焕睡意袭来,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身体的重量无意间增加,以前熬夜的每一个夜都没有这样艰难受,李焕想到父亲,想到李继业晚出早归,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又想到自己的不懂事,李焕笑着哭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夜蝠,起身询问同事,同事说:“他后半夜,要是没有事情都会去最里面的包房里睡觉。”李焕一路小跑到包房门口,推开房门,夜蝠和另外两个男的都躺在沙发上睡觉,夜蝠醒来小声的说:“这就是干我们这个的特权。”李焕坚决的把房门轻轻地关上。
半个月后,四点,王总管点完名后,分配任务,李焕今天被分配到前台做接待,李焕已经很多次被分配到这样的职位了,他也知道为什么老是被分配到这个岗位。五点,从门口进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身上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像其他顾客那样的名贵包包,走路的姿态略显浪荡但又极其优雅,身材纤细,平时一定很注重饮食和锻炼,头发披在肩上,在灯光下面极显魅惑,晃眼看有点像陆静,但是精致的气质又没有丝毫的青稚。李焕楞了一下,接着马上向前去迎接,一路上,女人用余光打量着李焕,来到包厢,李焕打开音响,倒上酒水,把各种小吃、餐饮熟练地摆放整齐,然后对女人说:“女士,还需要什么吗?”女人撩动头发说:“你,你叫其他的都不要来了,坐在我旁边来,喝酒!”李焕把门关上,缓慢地坐到女人身边,在这个成熟女人的气场下,李焕显得格外青涩,酒足饭饱,女人开始起身,李焕上前搂住摇晃的女人,然后两个人一齐出了房间,李焕打卡签退后,和女人下楼,到酒店开好房,房间门关上的一瞬间,李焕跪在了女人面前,低下头说:“女士,放过我,我不想干这个。”女人摇摇晃晃地坐下说:“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把我服侍好了,要多少都可以。”李焕说:“不是钱的事情,我内心拒绝干这个,可是又不得不在这里干,每天就希望不要有人看中我,今天,你看上了我,我不能在夜总会拒绝你,只能在这里说。”女人开始是面露凶光,后来表情放缓,说:“滚出去!”李焕开门走了,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哭出了声。
第二天下午四点,李焕忐忑不安的听着王总管安排职务,大家散去,王总管叫住李焕,李焕心理咯噔一下,心想今天肯定会被开除,颤颤巍巍地说:“什么事?老王!”;王总管说:“你昨天是不是第一次了,以后要加油,这样赚钱比卖酒水挣得多了,夜蝠有没有跟你讲过,这种事情成功后要上交三成?我也不用调查你赚了多少,诚实一点对谁都好。”李焕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去财务结算。”工作是保住了,李焕松了一口气,又不免有些悲愤,突然感觉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罪过,可是又不由得害怕,这次是遇到了一个不举报的顾客,以后会不会还有这样的运气?李焕就像是被禁锢在这个夜总会一样。
一个月过去了,李焕没有被选中过,这或许是他故意躲避的结果,又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一个月,李焕得到了六千四百块钱的工资,不管做不做那些事,这个工资在夜总会里都是低的,不过吃穿不愁的他,这笔钱还是挺多的。发工资后,李焕也正式成为夜总会的一员,工作也算是稳定下来了,按照上班规则,每个星期都必须休息一天,李焕一个月都没有休息,于是就可以连休四天。李焕很久没有感受到早睡早起的滋味了,这好像是他高中之前的记忆,假期,李焕准备好好睡觉。
起床后,李焕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告知叶琴自己找到工作,而且已经发工资了,也问候爷爷好不好,都是一些平常的家常话,但是十多分钟的电话,叶琴已经打了三个哈欠,李焕感觉不大对劲,于是挂断了叶琴的电话后,打给了李老头,“咳咳咳,谁啊?”李焕说:“爷爷,我,李焕。爷爷家里面都还好吧?”李老头沉默了几秒钟用微弱且略带喘气的声音说:“唉,都好的。”李焕听出了不对劲接着问道:“爷爷,家里肯定有事情,快跟我说!”李老头又开始咳嗽,而且越来越厉害,等喘过气来接着说:“你妈辞掉工作,整天打麻将,不分昼夜,也很少回来,家里经常就我一个人,我这两天感觉我的老毛病犯了······哦咳咳咳······你不要担心,自己干你的。”李焕眼睛通红抽噎的说:“爷爷,我这就回来。”说完就把电话挂断,然后给王总管发了请假消息,在手机上订票,发现最近时间的直达票是下午五点发车,李焕收拾好后等待时间的流逝,一个月,一个月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李焕猜测着,但又打消一切幻想。时间终于来到下午,李焕上了高铁,太阳的强光还是非常的剧烈,窗外的一切都像是被阳光点燃了一样,一切的视野都变得波动,晕荡,就好像是看着火一样,列车一直向北,西边的太阳开始缓缓泛黄,下落的速度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天空渐渐发暗,远处的树木被风吹得倒向一边,近处的电杆一根一根的划过车窗,李焕心急如焚,感觉这车就像是没有动一样,他本可以坐飞机,可是老家没有机场,要是转机花的时间会更多。
一个晚上,李焕睁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一切从眼前飞过,早上四点,车终于停在了目的地,李焕行李不多,健步如飞地跑出火车站,搭上出租车,出租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李焕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向大门走去,然后用钥匙打开大门,家里面静悄悄的而且很暗淡,就像天空刚刚破晓一样,客厅没有人,李焕开始慌乱了,于是径直走向李老头的房间,房间里传来咳嗽的声音,李焕推开门,看到李老头平躺在床上,显得非常没有精神,眼眶下陷,脸上没有了光泽,而且身体很消瘦,李焕坐在李老头床前小声且含泪的说:“爷爷,我回来了。”李老头精神一震,眼泪夺眶而出。
李焕把李老头扶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问到:“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老头说:“你妈整天打麻将,这两个星期晚上基本上都没有回家,平时都是中午回来睡觉,晚上又出去······咳咳咳······有人说她和麻将馆老板好上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时间不多了。”李焕温声细语地说:“不会的,我回来就是照顾你的。”接着安顿好李老头就去到麻将馆,隔着玻璃,李焕看到了叶琴左手抽着烟,右手搓着麻将,有个男的一只手撑着叶琴的椅子,一只手撑着麻将桌对着叶琴笑,李焕拳头捏紧想要冲进去,可是想想又走开了。
中午,叶琴回到家,把剩饭剩菜做好摆在桌子上,把李老头扶到客厅,然后吃饭,李焕从厕所出来,说了一声:“妈,我回来了!”叶琴惊了一下,就好像什么秘密被发现了一样,李焕面无表情看着叶琴,叶琴马上微笑说:“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李焕说:“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吗!”叶琴说:“早知道就一起出去吃饭了。”李焕看看桌上的剩饭剩菜说:“这不也挺好的吗!”叶琴把李焕拉到桌子边坐下,三个人默默地吃了一顿午饭。
饭后,李老头回到屋子里休息,李焕对叶琴说:“妈!我已经都知道了,我不会拦着你的,我长大了,也不要你操心,就是你不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太快了吗?”叶琴说:“儿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活人一定要适应这个速度,不然怎么活。”李焕抱着叶琴哭了起来,叶琴也留下眼泪。
第二天李老头进了医院,医生说准备后事,李焕一脸茫然,呆坐在李老头的床前,李老头用尽全力强坐起来对着李焕说:“儿啊,我能留给你的没有什么,这房子和积蓄就全部给你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乱来的人,你有你的规则,家产交给你我放心······咳咳咳······我要死了,这是善终,你们不要难过,今后你就是家里面唯一的男人······咳咳咳······”李焕眼眶湿润但泪水已经流干,可是鼻涕不停在流,李老头接着说:“我活这么久,悟道了一个道理,人生无非是白天和晚上,白天该做什么和晚上该做什么。十多年了,我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临了了终于好睡了几天,也舒服了,也想一直舒服下去。”说完后,躺在床上,呼呼喘气,李焕受不了,蹲在走廊里抱着退抽泣。
第二天,清晨,李老头从睡梦中醒来,看见叶琴和李焕,然后眼睛闭上,没有了呼吸,李焕想叫医生,叶琴说:“不要吵醒你爷爷,让他睡。”
后事办好后,李焕回到家,是下午三点半,叶琴去打麻将了,家里没有人,除了风透过窗户波动窗帘,家里面没有一丝动静,就好像李继业在酣睡、叶琴去上班、李老头去广场下棋、自己去读书的时候一样,李焕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安静的家拍了一张照片,时间定格在了15:35分,再过一个小时叶琴会回来,李老头也会回来,接着李继业会醒来,自己会回家。李焕哭了,没有声音,但是泪水直直的滴向地板。李焕知道,自己也该走了。
两天后的高铁上,太阳从左边的车窗照着李焕的脸,阳光的脸上削去了些许稚气,多了点阴郁,李焕看着太阳,嘴角微微上扬,接着列车开动,加速,平稳,匀速地向前,就好像没有停下来过。当最后一缕阳光透过右侧车窗照在李焕脸上时,一辆列车驶进了一座城市,城市的上方是显得暗淡的星空,和半轮模糊的月亮,而这座城市的灯光刚刚亮起,弥补了自然的不足,彻夜通明,让人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