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见》孟期

51、一朝一夕

　　五月初，秦绵眠和同学跟着学长学姐参加了一个服装设计比赛。
　　她邀请安桉来做她的模特。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共同莅临卫宁市各高校联合的大学生设计比赛，我是本场的主持人小新。”
　　“请允许我代表主办方，向到场的每位朋友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诚挚的感谢！非常荣幸，也非常开心，与大家共赴一场盛宴，共度一次美好时光。现在让我们一起来见证艺术和视觉完美结合的盛宴！”

　　在后台，秦绵眠比安桉还紧张，不停的在问她紧张吗？要不要上厕所。
　　安桉好笑的打趣她：“明明是我上台，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紧张。”秦绵眠反驳她，主持人词刚说两句词，她说：“不行，我去趟厕所。”
　　她走到半程又回来了，安桉刷着手机问：“这么快？”
　　“我没去，我等你走完秀再去。”
　　“你确定？”安桉不看手机了，盯着她挑眉问：“我下台后不久，就是主创和模特一起上台了，你确定要等？”
　　秦绵眠听她说完，果断放弃：“算了，我还是先去吧。”

　　她从厕所回来，安桉下台走回后台。
　　她正找着人，人家从她身后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说：“走吧，我的小设计师，轮到你上场了。”
　　第一次参加比赛，她挺紧张的。
　　安桉牵着她走，秦绵眠喊她：“桉桉，我还想去趟厕所。”
　　安桉朝她一笑：“没有时间了，宝贝。”
　　然后，就听主持人说：“现在，欢迎所有的主创和模特！”
　　音乐响起——
　　前面的人一个一个随着音乐走出去。
　　很快就到她们。
　　安桉和秦绵眠面对面站着，秦绵眠眼神紧紧的看着她，看着她的手势：“三，二，一，走！”
　　她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和安桉一起走出去，完成她的第一场秀。

　　比赛结束，秦绵眠的学长学姐说要聚聚，庆祝一下。
　　秦绵眠本来打算拒绝，安桉让她答应：“这次是人家学长学姐带着你参加比赛，你不去不合适。不用急着陪我，我又不着急走，等你事情结束了，我们再好好玩。”
　　“我听你的，你不能像我上次一样偷偷走。”
　　安桉双手抱胸：“凭什么，我就走。”
　　听她这样说，秦绵眠猜到她不会走，笑：“你不会，走了。”说着，跑过去。
　　坐上车之前，朝安桉挥挥手。
　　安桉轻抬下颚，同样挥挥手。

　　小新挎着包走过来，一把揽着她问：“话说，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安桉任她揽着，带着她往前走：“缘分。饿死了，请我吃饭。”
　　“想得美。”小新开着玩笑。
　　安桉将碎发挂在而后，笑：“说实话，一年没见，你变化挺大的。”
　　“你呢？就没变化？”小新反问她：“阿姨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现在跟我姐到处旅游，看着照片都年轻几岁。我给你看照片。”
　　小新翻看着她手机里的照片，说：“阿姨比一年前有精神，连带着人都漂亮了。旁边这个男生是你姐姐对象？”
　　“嗯。”
　　“长得倒还不错，人品怎么样？家世呢？工作是干什么呢？”
　　安桉听着一连串的问题，失笑道：“查户口呢？你就不应该当主持人，你应该去当八卦记者，赚的肯定比现在多。”
　　“少拿我找乐子。”小新嗔怪道。
　　“不过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你就给我讲讲。”
　　“求我。”安桉开始装傲娇。
　　小新早就了解她的恶趣味，也开始演了：“求求你啦，就告诉我吧。”
　　安桉傲娇脸绷不住笑了：“其实我也不了解。”
　　小新气急败坏指着她：“你耍我？”
　　“没有。”安桉哄着她：“我就知道他家在坞新市，上面有个姐姐，家里干什么的，什么工作，我妈没说。”
　　“好吧，好吧。”小新也不打听了，拿起手机处理工作。
　　安桉见她忙着，倚着座椅小憩。

　　小新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菜点好，就问：“还没说你呢，还打算回老行业吗？”
　　安桉笑着摇摇头：“暂时不回，以后再说吧。明年我姐就结婚了，我妈和家里的民宿我得照看着。”
　　小新说：“今天蔡蔡姐见到我还提起了你，对你的离开挺惋惜的，说你不离职，就进文娱部了。她清楚你当初为什么走，说几句就不说了。我看了你做的公众号，照片里另一个小姑娘是今天参加比赛的人吧。”
　　安桉尝了菜，觉得还不错，给她夹了：“尝尝。”又听到她的问话：“猜出来了还问我。”
　　“这不是确定一下嘛，一会儿给你介绍一个弟弟。”
　　“谁啊？”
　　“我姑姑家的弟弟，上大一。”
　　“哦。”
　　“感兴趣吗？”小新暗戳戳的问。
　　安桉专心吃着饭，摇头开玩笑：“你是要把我送进去吗？”
　　小新愣了几秒，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低头，肩膀抖动，笑声渐渐溢出。
　　她这样笑，让安桉忍俊不禁笑出来了。

　　手机铃声响起，两个人的笑还没有止住。
　　小新克制着，还不让安桉笑了。
　　她接听电话：“喂，阿则。你到了，我出去接你。”
　　她挂断电话，安桉盯着她，嘴边的笑意不断。小新装作正经：“好了，别笑了。我去接他。”
　　安桉被她一说，立刻收住不笑了。小新前脚刚走，她吃着菜，想到刚才的事又忍不住笑了。

　　没多久，小新领着她的表弟过来了。
　　她们坐在安桉对面，不等她表弟摘下帽子口罩，小新就让他打招呼：“高则，叫桉桉姐。”
　　高则摘下口罩，礼貌的打招呼：“桉桉姐好。”
　　“你好。”安桉同样礼貌的回应。
　　小新朝她挑挑眉：怎么样？帅吗？
　　安桉点点头：废话，你表弟是个明星，能不帅吗？我看你真的想把我送进去。
　　小新低头抿嘴，试着把自己的笑容收起来。

　　“桉桉，这几天我有点忙，让我表弟陪你去附近转转。”小新说。
　　安桉被她的决定吓到了，和高则同时看向小新：“这儿我挺熟的，再说，我有人陪。”最后几个字加重了声音，恐怕对面的人听不懂。
　　对面的人听懂了，耐不住会装糊涂：“阿则这几年都在外地，好几年没有到处逛逛了，你带他出去玩玩，人多热闹。明天我不在，你们先加个联系方式，别到时候人丢了。”
　　在小新的强烈建议下，两个人“被迫”加了一个联系方式，“被迫”约好了明天一起出去玩。

　　吃完饭，三人坐在那休息。
　　小新翻着手机，说：“桉桉，你问问小姑娘，我能用她的照片当头像吗？”
　　“哪一张？”安桉问。
　　小新把图片翻出来给她看：“就这张，太好看啦！”
　　照片里秦绵眠戴着扎染的头巾，抱着猫对镜头洋溢着笑。
　　安桉打开手机，找到聊天框：“我问一下。”

　　不一会儿，安桉说：“你用吧，她同意了。”
　　小新比了个三：“OK。”

　　晚上，安桉躺在酒店玩着手机，手机出现一条信息：“桉桉姐，明天我可以带一个人一起吗？”
　　“明天不用一块，你和你朋友出去玩就行。”
　　“如果我姐知道我不去，她会找我算账。”
　　安桉看到这一句，想想小新平时风风火火的性格，手指在键盘打字：“好。”

　　高则看到上面出现的信息，上面赫然出现一个字：“好。”
　　视线挪到下面的图片，是小新今天刚换上的头像，人他认识，不知道明天陪安桉的人是不是她。
　　他在赌。

　　翌日
　　高则在手机上看到了安桉发过来的定位，是一个海洋馆。
　　他点开聊天框：“嗯。”

　　收拾好下楼，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早，张哥。”
　　张泽祺倚着沙发，抬眼：“早。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我吃个早饭。”他去冰箱拿了三明治，又倒了杯热水，坐到他对面。
　　张泽祺收起手机，道：“陪你姐姐去玩，怎么非要我去？小旭昨天嚷着要去你都没同意。”
　　高则拿出昨晚就想好的理由：“你比他稳重，毕竟是不熟悉的姐姐，怕自己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
　　张泽祺眼眸认真：“这个理由……勉强。”
　　高泽不敢看他，反而一直喝水，眼看躲不过去了：“怎么勉强，你就说你是不是大哥，做事风格是不是比小旭成熟？”
　　张泽祺看他慌不择路的模样，歪头嘴边浮出笑意：“我有理由怀疑你拐着弯说我年纪大。”
　　高则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吐槽道：“你想多了。吃完了，现在走吧。”
　　他先走，张泽祺拿起茶几的帽子跟上去。

　　秦绵眠背着包走出宿舍门刚想给安桉发信息，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桉桉。”
　　“收拾好了吗？”
　　“嗯，你到学校门口了吗？”
　　安桉听见她的喘气声，说：“到了，不用着急跑过来，我就在你学校门口。”
　　“没关系，我马上就到了。”
　　安桉听着她的声音，抬头开始找她。没多久，她就看到她跑过来的身影，抬起手，喊道：“这里。”
　　秦绵眠跑到她身边，她才挂断电话。
　　她轻轻拍着秦绵眠的背，指纹解锁手机，说：“你先歇会儿，我打个车。”
　　秦绵眠缓着呼吸，点点头。
　　“打到了，车牌号8977。还有4分钟过来。”安桉说着，眸光一亮：“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穿小裙子了。”
　　“当然。”秦绵眠臭屁着：“和漂亮姐姐出去玩，怎么能拖后腿呢。”
　　安桉脸上笑容荡漾：“小嘴很甜啊。”
　　“那姐姐请吃棉花糖吗？”说着，秦绵眠伸出两只小手。
　　安桉指尖轻轻地点点她的额头，离开时指尖轻挑额间的碎发：“出息。”手腕一转，打开，一颗橘子味的棒棒糖在手心。
　　秦绵眠拿过来，甜滋滋的打开：“真的有哎。”
　　安桉手放进口袋，掏出来指尖像花儿一样打开：“其他口味的要不要来一点啊。”
　　秦绵眠打开包包，不客气道：“帮我放进去，谢谢。”
　　“不客气。”安桉把糖放进她的包包里。

　　“走吧，车到了。”她看着马路对面行驶过来的车，提醒秦绵眠。

　　她们上车了，安桉收到高则发来的信息：“到了吗？”
　　“路上了。”

　　这时她才想起来秦绵眠不知道多了两个人，她说：“眠眠，我朋友的弟弟和我们一起去玩，抱歉，昨天忘了告诉你。”
　　秦绵眠不觉得多为难：“没事啊，出来玩嘛，多多益善。”
　　“话说，你朋友的弟弟长得好看吗？”
　　安桉看着她的星星眼，一把推开她的头，笑着扶额：“早没想到你是这副德行。”
　　秦绵眠重新凑过来，夸大其词道：“食色，性也。快说，快说，好看吗？”
　　安桉食指轻点她的鼻尖，说：“好看。”

　　街边门店的音乐穿过车窗，几句歌词回荡在耳边：“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
　　车飞驰而过，像海里遨游的鱼。

　　到了地方，安桉带着秦绵眠先去取的票，回来的时候，高则和张泽祺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安桉看着海洋馆门口站着的两位包裹严实的人，不确定的喊：“高则？”
　　高则转过身，眉眼弯弯：“桉桉姐。”
　　“高则？”秦绵眠觉得他们眼熟，在听到名字之前只觉得体型相像，没想到真是自己想的人。
　　“那另一个是？”她心里想着。
　　张泽祺目光越过高则望过去，看到安桉身后的人，瞳孔一震。
　　秦绵眠对上他的目光，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口中甜甜的棒棒糖夹杂着一抹苦橘味。
　　安桉站在他们，浑然不觉他们之间的变化：“这位是秦绵眠。眠眠，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家的弟弟，高则。”
　　她佯装不认识，假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赌对了。
　　高则介绍起旁边的人：“我朋友，张泽祺。”
　　安桉把票递过去，说：“这是你们的票，我们进去吧。”
　　秦绵眠跟着安桉先进去，张泽祺看着她的背影眸色不舍，道：“我回去了，你进去吧。”
　　“别啊，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怎么说走就走。”高则拉住他的胳膊劝道。
　　张泽祺看着他的眼睛，稳住情绪问：“你知道她来？”
　　“我不知道，我在赌来的人是秦绵眠。”
　　这下轮到张泽祺搞不清楚状况了，蹙眉：“什么意思？”
　　高则推着他进去：“别问了，再问就跟不上了，回去我保证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告诉你。”

　　她们交了票，往里走着，秦绵眠忽然停下，小心问：“桉桉，要不我们明天再约。”
　　安桉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秦绵眠找不到理由回答她：“没什么。”
　　“明天可能不行，我明天上午的票。在外面太长时间了，人家都在网上问我民宿什么时候可以订房。”安桉说。
　　“你如果觉得跟不熟悉的人一块玩不舒服，我们可以分开玩。”
　　秦绵眠思虑再三说：“跟他们说一声，分开玩吧。”
　　“好。”安桉指纹解锁手机，给高则发信息，发完对秦绵眠说：“可以好好玩了吗？”
　　秦绵眠释放笑容：“嗯。”

　　“这个地方好看，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安桉说。
　　秦绵眠站着，听安桉的指令做动作。
　　单人照，合照都拍了。
　　过程中秦绵眠觉得包包有点碍事，摘下来放到一边，走的时候再拎着。
　　然后，在一个地方拍完照，两个人顾着看照片，包包丢了。都走出海洋馆了，两个人都没察觉到东西丢了。

　　她们先出来，高则和张泽祺出来时，她们坐在路边的椅子上P图。
　　他们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抬头看一眼。看到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包。
　　秦绵眠忽然想起自己的包落在海洋馆，正要站起来返回去找。
　　张泽祺将手里的包递过去：“你的包。”
　　秦绵眠这才发现是自己的包，接过来道谢：“谢谢。”
　　“不客气。”张泽祺转而问：“要一起吃饭吗？”
　　秦绵眠的包包被抓出褶皱，怕安桉一口答应下来，连忙生硬的回绝了：“不用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需要送你吗？”他又问。
　　“不用了，不顺路。”她胡言乱语道。
　　张泽祺一愣笑起来，让秦绵眠更不知所错了。他声音软下来了：“好吧。桉桉姐，我们先走了。”
　　然后拉着高则的衣领转身就走，高则急忙后退跟上他的步伐，还笑嘻嘻的跟安桉她们告别。

　　“回去还是先找地方吃饭？”安桉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实在讲不清楚，看着渐晚的天色，问秦绵眠。
　　“回去吧，玩了一天有点累了。”秦绵眠说。

　　不用等回家，在海洋馆里，高则就把所有事情跟他说了。
　　坐上出租车，他打开手机翻出高则发来的图片，又想起秦绵眠喝醉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关上手机，苦笑着把帽檐拉低。

　　第二天，安桉坐上回去的飞机。
　　秦绵眠没有来送她，她忙着一个月后的四六级考试的事情。

　　她躺在座椅里假寐，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然后又想起昨天秦绵眠的反常。
　　她摘下眼罩，打开手机：“眠眠，昨天那个男生你是不是认识？”
　　“当然，明星谁不认识。”
　　安桉沉着气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认识。”
　　她试着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联系，不确定的道：“当初打电话的那个男生是张泽祺？”
　　上边一直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可一条信息也没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