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演技》垚33

37、四战林女士

　　白响一直以来很少主动去找林妈妈谈事，从来都是林妈妈联系他，或者是为了让林嘉愿不受骚扰主动汇报假行程。
　　有时候林妈妈就像一个网友，他们之间的沟通总是通过虚拟的信号。
　　手机通话，微信聊天，语音。
　　如果不是距离太近，说不定书信传达也有可能用到。他和林妈妈之间好像无时无刻有些牵连，又相对独立。
　　这种相处方式真的很新奇。白响扳着手指一数，今天可能是第一次因为自己的事单独找她谈事。
　　早上，白响先跟着林嘉愿去上课，在教学楼分别以后直接拐弯到学校后门打车去的林家。
　　阿姨开门后满脸的惊讶，往后张望了数次才确定是他一个人来的。
　　“小响也来了？”保姆阿姨不免满脸的担忧，“怎么一个人来了？小愿没有什么事吧？阿姨看他昨天出去苦着张脸。”
　　“没事，您放心。”白响笑起来张开怀抱轻搂了保姆阿姨，“林嘉愿还有课所以没来，我只是来看看林阿姨。”
　　“哎。”保姆阿姨亲昵地拍拍白响的背，松开怀抱后，欣慰的揉揉眼睛，“小响留下来吃饭吗？阿姨做你喜欢吃的。”
　　“阿姨不麻烦了，我还得赶回去上课。”
　　“那你快上楼，林阿姨在楼上呢。”
　　暂别保姆阿姨，白响走向二楼房间。他今天来也没通知任何人，只是撞个运气，没想到林妈妈真的没出门。
　　白响不会像林嘉愿似的贸然去敲林妈妈的房间，他在书房门口站了会儿，礼貌地扣响了门。
　　“请进。”好在林妈妈的声音从书房内传了出来。是在里面的，白响呼了口气，觉得十分庆幸。
　　打开门后恭敬的问了好。
　　“你来了。”林妈妈放下手中的笔，对白响绽开一个说不清什么意思的笑“看来你们都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早，果然是长大了。”
　　“林阿姨。”
　　“进来吧，站在门口像什么样？”林妈妈摇着头，似乎是在自说自话的感叹“也不知道是林嘉愿带着你这样，还是你带着林嘉愿这样。”
　　“还要我请你坐？”
　　白响低下头摇了摇，拉过椅子在书桌前面坐好。“林阿姨，我知道你给我报名的事了。我是来告诉你，我不会去的。”
　　“嗯。”林妈妈双手交握在前方抵着下巴，极其认真的盯着白响开口“我知道你不会去的。我也知道小愿肯定没有把全部实情告诉你吧？”
　　又来诈人了，白响心想林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这招，这些年也领教过无数遍了。即使真的怀疑林嘉愿有事情瞒着自己，也不能表现出什么破绽。
　　“林阿姨，我们之间就没必要再这样说话了。”白响双手环抱在前靠着座椅，丝毫不惧地回看林妈妈。“我以为之前在宿舍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当然。”林妈妈看来是认可这样的说法，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如果不是因为有那次，我想我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们完全会往我期望的反方向走。”林妈妈放开交握的双手，拿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重重放下。
　　桌子与杯子之间的摩擦发出咚的一声，惊得白响暗自握紧了拳头，也点燃了空气中的火药味“您不觉得本身您的期望就很不符合常理吗？”
　　“所以你们也用不符合常理的事来回报我？”林妈妈厉声道
　　“阿姨，我不觉得两个人相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
　　“别拿这种话来搪塞我。”林妈妈毫不留情地打断白响的话，说着指向窗外“你出去大街上问，谁会说两个男人相爱是符合常理的？你要能在十个里面找出一半觉得这符合常理，就算你说得对。”
　　林妈妈渐渐缓了语气，略带沉重的教育着“小响，不要觉得媒体上倡导的东西全世界的人都能接受。社会没有达成一致默认以前，不符合常理就是不符合常理。这种道理需要我来教你吗？”
　　白响心知这个逻辑哪里不对，脑子却被这一大串似乎有些道理的话填满，一时连反驳的理由也找不到。
　　几次想张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小愿和你不同，我太了解他。被保护得那么好那么天真，只要觉得和你在一起就好，可是小响，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人。”
　　“以后怎么办，多的是你没有办法完全保护他的时候，如果他因为你们的关系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你要怎么办？”
　　林妈妈的话就像是一个悬在脑袋上的大锤子，每说一个字就往他脑袋上砸一下。砸得他眼冒金星，这些全部都是他在和林嘉愿在一起前犹豫的事。
　　每个字都说得扎进心里。
　　“这句话也对小愿说过，我不否认你们对彼此的爱。你对他有多好我看在眼里。甚至我指示你做的事情，我都忍下来没对小愿说。”
　　指示？
　　这两个字好像敲醒白响脑袋的关键词，他抬眼看向林妈妈。就这一眼可能让林妈妈误以为是戳中了他的心，又补充道“可是，我并不是永远不会说的。”
　　“那您的目的是什么？把我支开，他就会回来吗？”白响找回了状态，刻意强调道：“这个问题我们在宿舍也说清楚过吧？”
　　“小愿昨天在房间和我说，你离开的事情除了你本人，没有人能帮你决定……”林妈妈似乎渐入了回忆，手上细细摩擦着杯沿。“倒是第一次看他在我面前这么据理力争。”
　　“您还和他说了什么？”
　　“就是说了，我不相信你们。”
　　白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你们有未来。你们分开彼此超过一个星期吗？怎么知道不是没有彼此会更好？不过是半个学期而已，这都忍受不了？我猜小愿绝对不会把这些告诉你，因为他不会逼你。”
　　“不会逼你？”林妈妈又低声重复着。
　　白响听得出，她似乎对这件事很讽刺。
　　“看来他是想让我来逼你吧？那就由我做这个坏人咯。”
　　“您确定如果这半个学期，我们的想法没有任何改变，会放过我们？”
　　林妈妈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似乎是不信任他们的样子“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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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响这两天都过得很恍惚，昨天不知道怎么的就回到床上睡觉，今天不记得怎么出的林嘉愿家。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了。是个无比陌生的地方，他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来过。
　　微信语音的提示音把他从思考中叫回，连忙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是【姜医生】。
　　姜医生？
　　脑子一片空白的白响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边挂了语音。界面自动退回聊天页面，才想起来是姜屿弘。
　　那个心理医生。
　　【小白同学，空闲的话请与我联系。】
　　页面最下方紧接着是姜屿弘发来的微信。白响读后愣了愣神，他想虽说回来以后和姜屿弘确实保持着一些联系，只是联系得比较少。
　　上一次聊天还是半个月前，怀抱着姜医生是有什么事的想法，他犹豫着把语音回播，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抱歉姜医生，刚才有点事，想接的时候你那边就挂了。”
　　“没事，我猜你也挺忙的。”姜屿弘的声音依旧很温柔，带着些笑意，听着白响的心情都平静了不少，“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说好久没和你联络，来问问最近需要帮助吗？”
　　太需要了。
　　他现在心里很乱。像是有一团浆糊把脑子给糊住了，姜屿弘的出现就和及时雨似的，需要和他谈谈把这团浆糊给融了。
　　姜屿弘刚巧来市里上课，两人于是决定在他市内的个人工作室见面。许久不见，白响一下没认出他来。私下装扮的姜医生反而是挺日系的，没有他想象得这么土气。
　　一开始姜屿弘就开门见山地问“我们就不谈这种场面话了？你和小林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们在一起了。”
　　在之前的聊天中他们聊过这些事情，姜屿弘多少也在上次的咨询中了解白响的一些个人情况。所以并没有费力解释太多，姜屿弘就理解了现在事情大概的走向。
　　“所以你到底想不想去？”姜屿弘问
　　“最开始我真挺无所谓的。只是后来好像全世界都在逼我去学习一样。”那种感觉怪怪的，白响说不出来，只觉得所有人都让他去，他反而不想去了。
　　“但是我对于远方还是向往的。从没出过这个城市，外面是什么样的我很好奇。”
　　“那还是想去的吧？”姜屿弘再次向他确认
　　“多少是有点，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林嘉愿提出这个想法，我就会特别生气。”
　　“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白响沉吟片刻开口“想过的。我会生气可能是因为，林嘉愿让我觉得他好像在把我推开。”
　　“你忍受不了不在他身边？”
　　“对。”白响显得有些纠结“我和林嘉愿从小一起长大，也好奇过到底我们俩之间是不是因为呆在一起太久了才产生的那种，连体婴的感觉。你有说过的，我们是彼此的安全感。”
　　白响说着却觉得极难继续开口，说出来的话是他自己都难以接受的“其实我们根本不是爱情？”
　　“白响，是不是爱情别人说了不算。”姜屿弘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笑，仿佛能接受世界万物那般耐心解释着“你们说了才算。”
　　“你们向世人证明是爱情的方式也有很多，并不是只有分开那一种。在我看来……”姜屿弘说到这里停住了，好似很纠结的皱了眉头。
　　迟迟没等到话题继续，白响不免疑惑“姜医生？”
　　“算了。”姜屿弘释怀地摇了摇头“我们今天也只是朋友间的闲聊，应该也不算违反职业道德吧？”
　　职业道德？白响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打算继续追问，姜屿弘却示意他听自己说。
　　“我没办法去定义林嘉愿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只是……你不好奇我今天怎么会突然联系你吗？”
　　“挺好奇的。”白响一直有疑问，只是被混乱地焦虑压下去了，现在想起来姜屿弘的出现确实是太巧了一些。
　　“是林嘉愿让我来的。昨天下午他来咨询室找我，说了你们的事情。说想让我帮帮忙，他说以你的性格绝对会去找他妈妈谈判。”
　　“而他妈妈又绝对会把那些事告诉你听。这样你为了他就一定会选择去上学。”
　　“他说，他不想你因为别的附加原因做选择。如果你想去，就应该只是你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