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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玫瑰与钻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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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经纪人回到房间,看着她坐在沙发上,喝着红酒看着天。
“我比江雅好看了。”她说。
“谁?”经纪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喝口红酒,语气淡淡,笑容嫣然:“没谁,一个女生,高中时期的同学。”
经纪人一下想起,或许是那个代替她成为他的同桌的女生。只能笑着道:“你和谁比都是你好看,我的大明星。”
她也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她放下杯子,水晶杯底磕在茶几上清脆一响,看看地上摆了一地的礼盒,问道:“衣服呢,拿过来了吗。”
“没,助理去拿了,还叫上化妆师一起,这次的衣服贼沉。”经纪人小心翼翼在地上落脚,避开那些华贵无方的成套珠宝,一脚下去得踩碎几套房。
她看着地毯上的那些珠宝盒,发丝垂在耳边不动。或拇指大的翡翠,或颗颗指甲盖一样饱满的珍珠,连最贵的一套整钻都被丢弃在地上,孤零零躺在盒子里乞求她的青眼。
她摸摸高脚杯的边缘,突然很想问,哪一套是最贵的。
经纪人愣住了。
她回过神,发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想了想,找补道:“这次的红毯挺重要的,戴贵一点的,显咖位一点。”
经纪人捧起那套整钻首饰,项链上坠着满满克拉数的硕大钻石,在一地的浮华中也是璀璨夺目。
经纪人满眼心疼地看着手上的珠宝:“这套,零多得我数不清。品牌方派了十几个人护送过来的,我还生怕你不选它不好向那边的人交代。”
她从来不看价格,只选最适合的。因此早年间得罪了好些品牌,逐渐在行内传开后也成了额外的人设。品牌也巴巴地凑上来送首饰,媒体们都等着看她下一次的红毯又选中了哪一家,必然会在网上掀起一阵舆论,业绩也水涨船高。
她摸摸钻石,心想,真的是好贵。“就它吧。”
经纪人喜笑颜开:“好嘞!我这就和那边确认。”刚想去给工作人员打电话,突然想起什么事,“化妆师他们等会来给你送红毯的衣服,记得尽着首饰挑。”
她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不等一会儿,助理和化妆师就拖着好几个大箱子来了。她看看比以往大了许多的箱子,没说什么,倒是助理憋不住话:“这次的衣服沉死了,不过亏得是真漂亮,姐你快来选一选。”
化妆师在一旁把箱子打开,把一件件沉的要死的礼服往架子上挂。是真好看,裙摆长得像是恨不得铺满整张红毯,镶的宝石一个赛一个多。
助理小声道:“姐从来没穿过裙摆这么夸张的裙子,太抢戏了......不是说姐不该抢戏,是姐低调惯了。”
助理说得对,她是很少穿这么张扬的衣服。哪怕是红毯,她也只选中规中矩的裙摆长度,不会简朴也不会过分。
化妆师说:“姐的外貌其实很适合这种风格的,偶尔尝试一下也好。而且,”看看地上满目琳琅的珠宝,咂咂嘴,“不夸张一点衬不起这些首饰。”
她说:“你说得对。”
她翻着这些裙子,感受宝石在指腹硌过的痕迹。在她看来,真是浮夸得不得了,却也真是漂亮得不得了。她想不出来自己穿着它们的样子,只觉得像个空壳模特p上了纸皮衣裳,头脸都是分离的。
“我小时候没穿过这些。”她轻轻地念道。
化妆师笑道:”是啊,小时候要是能有这些裙子穿,恐怕要开心得上天了。“
助理也是两眼发光地拿着手机拍照,嘴里念念有词:”穿不上,拍个照看看还不行吗。“边说边抽出一条淡粉色的长裙,兴冲冲地向她宣传,”姐,这条好看,而且在这些里面算很低调的了,你要是觉得其他的太夸张的话不如选这件。“
相比之下,确实已经算低调。但还是皱着繁琐的重工纹路,沉得助理得两只手才能托起。如果选了这件,倒也不失华丽大方,也很稳重温和,是有地位的人才会有的样子。她今年26岁了,倒也配得上这件礼服。
就是和珠宝不太搭。和璀璨过分的钻石摆在一起,光芒黯淡,反而没了稳重的气场,只觉得不和谐。助理看看那套写着“我很贵”的首饰,讪讪地放下了裙子,也觉得不搭了。
她从中岛上拿起手机,给所有裙子都拍了张照,点击发送给了好友,按下语音键:“帮我看看哪件好看,穿去红毯用的”
等待两秒,把项链也拍了过去。
不出一分钟,她的手机就不停震响。相识多年啊,她对好友了如指掌,好友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必看,肯定是一长串的语音轰炸,责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这些的。
她没带耳机,就没把语音外放,只点了转文字。光看长篇大论的恨铁不成钢,她已经能想象出来好友气急败坏的样子了。她按着语音说:”到底哪件”。
那边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包,不情不愿地圈了一件发过来。
和她想选的一样。是件红色的抹胸式礼服。不是多厚重的纱裙,是光面的大红绸缎,熨帖得没有一丝折痕。胸口处有一段顺着曲线而下的细钻,裙摆用了特殊的针脚工线法架起一些,延伸得长长的,光滑如同盛开的玫瑰花瓣蔓延地面。
热烈,盛大。
她要的样子。
“这件吧。”她放下手机。
化妆师不住地端详,满眼赞同:“姐,这件真的合适,不愧是姐。”
“我把它拿到客房去,当主子一样好好供着。”助理笑嘻嘻地把裙子扛走了,把那套珠宝也放去了客房。
“会很好看的吧。”她侧头问化妆师。化妆师笑答:“那必须,姐是最好看的。”
闲聊了几句,时间也不早,她就把化妆师和助理遣回房了,顺带清走了一地的珠光宝气,满室顿时恢复了清净,显得有些冷清。
空调风静静地吹着,她洗过澡只穿着睡裙,光腿被吹的泛起凉意。方才满室的荣华仿佛只是黄粱一梦,虚假幻象,眼下空空荡荡的客厅才是庄周梦醒。
手机又震响,屏幕亮起,是经纪人的微信。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点开信息。
经纪人说,那个新秀小花也要去红毯,叫她有点准备。
她晃了晃神。
那个小花年龄比她小三岁,大学刚毕业一年,外形清纯秀丽,出道就演了大导的戏,路人缘圈得很快。经纪人做了本职工作,把竞争关系列个分明,算是个提醒。
只是她们路线本不同,资源也不大重叠。顶多是在年终典礼上夺一夺年度奖项,才有点竞争关系。经纪人也是提防着,以防万一。
只是......在无人知晓处,她们曾经相识。
那是他的妹妹。
她恍惚了一下。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泛黄的记忆已经模糊,孩童的面庞也已泛白。当时看见这个小花的脸,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看看名字,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也是有些离谱。因着戏路不同,几年来她们也没见上几面。论辈分来说她是圈内的大前辈,也无法单独叫一个小花见面,何况她一向把圈内和圈外的交际清楚分开,也就没什么来往。
她每次在微博上看见小花的通稿,总是想起那个趴在她腿边,叫她姐姐的小姑娘。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小姑娘成了她的新生后辈,也已物是人非。
小姑娘应该不大记得自己了吧,她有点发苦地笑了一下,也难为自己还记得。
她忍不住想,小姑娘见到自己会不会吓一跳?可能会如临大敌,毕竟刚出道的小花想争得个奖项难于登天,自己横在路上成为一块最大的绊脚石,把小姑娘的路堵死了。
不过她其实比他们都明白,刚出道的新人能够得到这个提名已经很好,所有人都会记住她的。
至于奖项,不会,也不可能落在他妹妹手里。走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了。不愧是他的妹妹啊,一直那么优秀。
她喝红酒是为了助眠,此刻酒劲上涌,微微发困。落地窗外的夜景已过了繁华时刻,G市不像其他一线城市,它拥有一段独特的休眠期。十一点左右夜景最盛,再往后便是逐渐消减,直到现在这个点已经寥寥无几。所以很多人想要来这里工作,繁华并惬意。
明天可以睡个懒觉,中午起来妆造,下午去录制综艺。然后就是一个三天的假期,她回好友家休息。
睡了,晚安,G市。
晚安,他。
她回到房间,陷入柔软的床与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