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蝶，不要把刀口转向我》Wari乌贼

3、耀眼的不一定瞩目

　　第三夜

　　他很入迷，像是在拯救生锈的回忆。我在墙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如果要形容他的状态，就好像迷路的孩子，在雪夜后的平静中打捞星星的残辉。
　　不过只听了一会我就走了。
　　他还会弹钢琴啊。我对于艺术细胞拥有者总是不吝啬自己的欣赏。
　　蛮酷的嘛。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路公交车的速度在夜晚格外的快，我看到一大丛灌木像湍流冲刷着我的眼帘，杂糅在流淌的月光里。
　　月光好像是我的恋人，一滴一滴的顺着我的手指，依靠在我的肩上。我不习惯在公交车上听歌，只是静静地坐在车上，一点点的看着路在我面前倒退，凄凉冰冷的空气像丝线穿过我，而我像织布机一样，编织我脑海里的梦。我又想起他的钢琴，钢琴和月光应该蛮配的吧。
　　我的酒窝波动了一下。
　　老天爷。
　　司机大叔还是骂骂咧咧的性子，我却懒得再去思考他到底跟别人起了什么争执。
　　我竟然有点期待明天再见到他，真是奇怪。

　　学校到我家的距离着实是不远，但由于我与每天上下学路的枯燥的对抗，我会拿出那么一两块钱在把公交车作为我的偷懒代步工具。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懒的很，我撇撇嘴在心里咒骂。一个人走在路上是很自由的，但偶尔也会有点孤单。
　　不管是坐在车上还是走在路上，我都尽量让我的眼睛在景物上一帧一帧的扫描，想点别的事，填充我的脑子，让本来有的烦心事暂时待在一边。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宵夜，但是宵夜是热的，家里确是冷冰冰的，父母又在争执，我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冒着热气的面汤。
　　是中午的浓汤为底，用的是很劲道手工面，浓郁的汤浸泡着面，就像我浸泡在这个家里，有时候让人没办法呼吸。
　　轻轻一搅动，面条就在汤中游弋，我喜欢汤多的面，妈妈记得，爸爸，应该不会记这种事。
　　家庭的经营在分崩离析，而我就像个过客一点都没有办法，只能敲着他们的门哑着嗓子喊，鼻孔和嘴巴冒出一些尴尬的热气。
　　这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起他，可能在第一眼留意到他时我就觉得，我和他的关系不应该只是现状。
　　老林的课就没有几个人挨得过去，看什么看，我当然也是普通人。
　　扣扣无聊的撕起小纸条，越过桌缝给我偷渡过来。
　　死丫头，也得尽量听听啊真是。
　　“好无聊哦你在干嘛”
　　“我说你那么大的纸条就不能多写点，老林的课能干嘛，当然是发呆了，学别的科目又学不下。只能画画小人。”
　　“哎哟，我快闷死了怎么才第一节啊！咱这个子，这座位不是做啥都能瞅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消磨时间了。”
　　“只能发发呆了，尽量听听吧昂。”我在写这句话的时候压根儿就是为了给老林几分薄面，拉倒吧，谁听...
　　我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到趴在桌上的他。
　　好小子，你也是个隐形翘课党。好基因都捐给艺术细胞了吧。
　　兜兜转转，终于下课放学了，合上物理书我准备飞速逃离这个燥热的无聊空间。我和扣扣挽着手走向自由之路。
　　晚自习结束后我选择了走路回家，在出校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他。
　　他抬头望着天，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我被人群挤的越来越靠近他，我顺势偏着头往他的方向偷看两眼。
　　“你在，看什么？”我壮着胆子问。
　　他可能被我吓到了，往旁边蹭了一步，“呃，没什么”
　　“啊，不好意思，打扰到你。”
　　我可能是疯了吧我竟然去问他在看什么，人家看什么关你什么事呢天呢！
　　“你是在看云吗？”
　　啊我真是。
　　我在心里打嘴一万次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看星星或月亮？”
　　“因为今天晚上云很多？？？”
　　“可是月亮和星星才是最瞩目的”
　　我顿了一下，低下头。用很低的声音喃喃：“可瞩目又不一定耀眼。”
　　他朝我望了一眼，把头撇向另一边。
　　真是怪尴尬的这气氛，像廉价的香氛，在人群中制造出一团奇怪的迷雾，而迷雾里的我们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像今天的云一样密布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