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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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伏青还是跟下来了。他化形庞然青鸟，展翅一扇便是旋风一阵。他载着兆牧慢慢悠悠地飘下去，路上嘴里一直碎碎念叨对兆牧的牵挂。兆牧后来实在接不下去了，想起来在人间时他娘常说的一句话回他：“别说话了喝凉风呢？”
“唧……”
小鸟一口气飞那么远，等到人间的时候累成了一小团趴在肩上一动不动了。兆牧挑挑翅膀，弹弹呆毛，小鸟没有任何反应。
兆牧在附近找了家客栈让伏青休息，他坐桌子边捣鼓真星碎片。不论近察远观，水泡火燎，还是向它输送法力都无济于事。
“是不是离得太远了，或者等天黑它才会发光？真是难办。”兆牧长叹一声，颓丧地侧脸贴桌子上，举起这块看起来和普通石头没什么差别的碎片逆着光打量：“打个商量呗兄弟，你共鸣一下，就一下。”
忽然想到了什么主意，他瞬间支棱起来。将碎片随手扔进乾坤袋，快步出了门。
兆牧特地选了一块人烟稀少，植被葱郁的地方。他右手剑指，左手凭空捏出一团绿色火焰在手心不安地跃动，闭目念诀，眉间神印发出光闪：“四方生灵，听我诏令，花、草、木，灵识来见。”
周围景象瞬间褪色，一些植被从根部散出如萤火般的星星光亮，而后聚集在一起形成或老或少，或雌或雄的人形。兆牧托送火焰，火焰自行漂浮在空中。人形灵识见状各行族礼，剩下修行尚浅不能化形的则拢叶弯茎。
兆牧上一秒还一本正经地施法召灵，下一秒就笑哈哈地：“大家不用太拘束，我找大家来是想打听一下，这两百年内咱附近有没有什么异闻。”
听到来意灵识们稍许放松，毕竟能聚集此等规模的灵识面前的人不是等闲之辈。
“异闻……”小花小草面面相觑。
“仙官在上。若说异象，这些年妖邪横出，在下曾与他们交过手，侥幸逃出，未受刨体取丹之苦。”
“若说怪事，我也有一个。前段时间有个模样和您一般俊俏的小仙君在这一代除魔，虽面冷寡言，曾救我与姐妹们于危难。自湖边一别，我与仙君多次梦境共叙，小女子一见倾心，欲托付终……”女子娇羞掩面，似是又沉寂在邂逅那天，面色红润。
“所以——‘怪’在哪儿了呢？”眼见她大有跑题的迹象，兆牧打岔。
女子叹了口气遗憾道：“怪就怪在，小仙君近来再也不见踪迹，只留我日日思君不见……”
“仙君仙君，东边的几个小娃子老是放火烧我们玩……”
“我也，我也要说！”
……
一番交谈兆牧并未收获有关真星的直接线索，只是刚刚提到的妖邪横出，不知道和星河散落是否有关。
兆牧回了客栈，没上房间，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支着头望向外面。
斜阳西下，刚下过雨的石板路上闪着碎光，人影绰绰。路对面的老翁收拾东西收摊，老妪笑着用粗布擦掉他侧脸上的一道光；垂髫小孩拿着风车从窗下跑过，踩到水坑不小心滑倒了，后面男子快步紧跟上去，拍拍衣裳抹去眼角的金豆豆把她抱了起来，兆牧和小姑娘刚巧对视。他伸出手，指尖蔓出一条藤木伸到小姑娘耳边给她戴上朵小花，还轻轻捏了捏脸。
“唉，要是真有关系那我罪过大了呀……”
小孩怔愣地吸下鼻子。
“君安。”身后传来男声，兆牧狼狈地赶忙收手。
但愿这个凡人没看见什么，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站我身后的。
兆牧转身，那个男人拱手作礼：“在下是江湖术士，浅通卦象。今日得卦或遇此生贵人，青衣翠笛，望先生允许鄙人在此暂留片刻。”
兆牧略惊于他的能力，人间术士可以算自己的命数吗？往日神仙下凡偶尔也会被暗解天意的人类窥探出神像，借机搭讪攀谈。不过神不在轮回之中，是未定数，所以按规矩不能和凡人产生太多牵绊，以免扰乱原来的命轨。
“贵人，或许你在找什么东西？”这人直接在旁边坐下，不紧不慢地抿一口茶。
“呃，是、是啊……”
“你是我的贵人，贵人有惑，我怎能旁观，况且还要拜托您日后的照应。”他笑得温和。
诶？诶？！这人还能知道自己在找东西，这么灵的吗？那不比让破石头共鸣要简单多了！
兆牧一拍桌子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您才是我的贵人啊，实不相瞒，我弄丢了我的传家宝正急的焦头烂额。大师，通过您的卦象能帮我大概算一算方位吗？”兆牧兴奋地只差摇尾巴了。
“好说好说。”术士端起兆牧面前的茶杯看看杯底，掐掐手指；举到窗外对着落日，又掐掐手指；随后起身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回到座位，再掐掐手指。给兆牧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是，算卦呢？
“贵人，你心中所求之物于此处不远西北方向，渡水遇镇，或有凶险。寻觅最佳时辰为……午夜子时。如若不弃，今夜你我于此处重聚，让在下助贵人一臂之力，也算沾了贵人的福分。”
兆牧表面笑嘻嘻地应下，实则在当天夜色渐浓之时叫醒伏青翻墙溜出客栈，路过店门的时候不忘从乾坤囊里摸出几个会发光的珠子留下。兆牧心想：给你留这些宝贝也算是对得起叫的几声贵人了。
午夜子时，客栈西北方向的河边，兆牧和白天那个术士大眼瞪眯眯眼。
“贵人，老渔翁要等不及了，我们船上再叙旧。”
术士笑着侧过身，兆牧这时才注意到他身后一个白胡子老人揣着手，全身躲在大蓑衣里，闻声不耐烦地抬起眼皮看他。船头的渔火忽闪忽灭勾勒影形，将脸上的皱纹刻得更深。
“终于能走了？”像是从老人嗓子里挤出来的音。他斜目瞪了一眼术士，随后跨步上船。伏青怯怯地拽着兆牧的衣袖往身后藏。
“呲，他是不是在瞪你？”兆牧悄声。
“是，”术士客气地点头“在下来得早了些，让老人家等久。”
他不会是直接来这里蹲我了吧？难道连我不等他都能算到？
“还走不走了你们！”老渔夫气的拿桨敲船帮子。
舟入河中。夜深人静，连河边草虫的叫声也是断断续续，哗啦哗啦的划水声格外清晰。兆牧能感受到附近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说不清好坏，那东西在隐藏自己。也许是这地风水不佳聚集了些小鬼？
兆牧百无聊赖，枕手躺在伏青肚子上，翘起二郎腿晃着脚，对坐旁边闭目休憩的术士说：“大师，您的算卦水平当真是了得。敢问怎么称呼？”
“在下姓王名继，才疏学浅，贵人谬赞。”
“王继……”兆牧琢磨着名字，心想：不知道待会儿见到的是不是我要找的真星，如果是，我肯定要用法术收回，既然拦不住他非跟着去，那就等东西找到后把他的记忆清除了，嗯……再送几颗宝珠吧！
兆牧正为自己的慷慨顾局的想法自得，嗅到空中有一丝奇异的香味，他碰了碰伏青：“闻到没？”
“嗯。”伏青把玩他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警惕地四望寻找香味来源。
“那是我点的驱赶蚊虫的药草，”船尾老渔夫瞥他们一眼“水里的蚊虫多，都安生待着。”
“啊？嗷。”兆牧又闭上眼，但是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很快失去知觉。恍惚间，他好像感觉旁边王继也昏倒了直接砸他身上。
疼，但是好困啊。
有问题……
再次醒来，是兆牧觉得脖子像被人轻轻挠了似的，痒痒醒的。
他一睁眼，阴森的刀光直上直落，“恰”地一下狠狠落在脖子上。旁边老渔翁红着眼，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脖子喃喃道：“诶，怎么不断啊……”随后钝了的菜刀顺着刀锋的方向来回机械地磨。
兆牧被这景象吓了一跳：“可能，我树皮厚吧……”
他浑身被麻绳绑着躺在高腿的长木凳上，余光看见伏青和王继还昏迷着，五花大绑得像被扔的垃圾，姿势扭曲地窝在房子角落，身旁堆着白骨烂肉。
香果然有问题，兆牧一边心里暗骂一边默念仙诀，可莫名仙力受到阻滞。
老头可能是看正面砍不动，动作僵硬地把兆牧反过来趴着，对着又砍了几刀。
这时王继和伏青也醒来，小鸟吓得唧唧尖叫差点直接化成原型，在地上挣扎着掉了好几根毛，往兆牧方向挪：“主人！主人——”一歪头看见块头部白骨，睁着两个黑黢黢的洞望着他，“唧”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老头依旧神志不清，只是重复着剁肉的姿势。
终于突破滞涩感，兆牧指尖绕出锐利枝木斩开绳子，铺天盖地的绿藤涌向老头，缠绕——控制——
他侧翻身稳住身形，踩着这只露出个脑袋的“粽子”压在木凳上：“呀，凡人，休得无礼。”一抬手，王继和伏青身上的绳子化为灰烬。
王继搓着手腕快速观察这间简朴的农屋。门后的铁制农具带着干涸的褐色痕迹，一道道顺着墙流在地上汇集。房子正中间摆着方木桌，点了几根白蜡烛立在四角，桌上竖起的木架子上挂满了黄纸红印的符纸。角落的几个铁桶摆放不齐，像是装的动物内脏，一根长条状的耷拉出来半截，整个屋子阴暗湿冷，散发着木材的霉味和铁器的锈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