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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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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三年冬，大雪。
在大洧边界，一名穿着单薄的男子正扑哧扑哧在搬砖，雪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十指僵硬。
“哈…哈…好累啊。”他呼出一口白雾。
下一秒就被砖带得向前倾倒，砖掉到雪地上，十指被磨出血已经没有了知觉。
纪望璟双手放嘴前吹了口气，又边跺脚搓了几下手。
“好冷啊…”他又准备去搬砖，哪知手上的裂口一触到粗糙的砖角就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收了手，看着自己布满裂口的手，又望了望这雪天。
不…不行，要是不完成今日的上工的话，就没有饭吃了…
纪望璟咬了咬牙，忍着痛搬着砖走了几步，又头重脚轻地倒了下去，摔倒在雪地里。
好冷啊…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又试着撑起身来，失败了，又砸进了雪里。
……没力气了
他终究还是要死在这儿了吗？
也好。
堂堂一国之主能混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给祖宗蒙羞了。
他挣扎着抬头，脸上有一道剑痕，使人看不清他的原貌。
这一剑是他自己划的。
自皇城破后，他便四处逃荒，最后被强行征军到了西北。
怕被人认出便取剑自毁了容貌，算起来也有三年了。
风餐夜宿，夜不能昧。
这样的生活也总算有了解脱。
挺好的，等他一死，雪一埋，谁都不会知道这人曾是个一国之君，也算是没再让祖宗蒙羞。
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死去好像也不错，没有人会在意他的。
他想通后，便安详地闭上了眼。
陆珣，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我来陪你了。
一国之君未死于叛军之手，却冻死边疆。
挺可笑的吧，还挺对不起你的。
欠了你一条命，陆珣，我来世还你。
雪又愈发大了，天地间苍茫一片。
远处的军营上方升起了一缕缕炊烟。
“开饭了。”
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
饥肠漉漉的将士们一窝蜂涌过来，不一会儿，食物就被抢光了。
一个人端着一碗稀白的粥喝了一口，突然问道：“今天怎没见着井子？”
说罢还左右张望了一番。
另一人咬了一口粗面馍馍，没好气道：
“今日他上工，没回来。
“上工没回来？”那人望了望外面，风划着白雪，大雪纷飞，心下却已了然。
这种天气，总有些弟兄上工没回来，大家虽然不说，第二日他们的垫铺却都被收了起来。
谁都知道没回来的原因。
军营别的没有就只有人多，他们的命总归不值钱。
打仗时，被扔在最前头，盔甲却一刺就穿。
停战被丢这儿做苦力，吃的穿的却都是少少一点。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更没有人会在意他们。
他们不是将士，只是一群苦命人。
粮食派得就那么点儿，人死了就死，还可以再征。
他们的命总归是不值钱的。
“那家伙身体本来就不行，这样也算少受些罪吧。”
没有人回答他，他一口饮尽了米粥才露出碗底几粒少的可怜的米。
依晰听见有人喊“井小子没来，那他这份俺吃了！”
没人感到奇怪，只是有人不服气。
“不是！凭啥，你吃啊？！”
“就是，我也要！”
“还有俺！”
这里的大家都知道“回不来”“没回来”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们永远只能当炮灰，当盛世安平的牺牲品。
当时征兵时的一腔执血，或是被征兵的痛苦，在看见同伴不是死在战场，而是病死、饿死、冻死时，就已化为了一滩冷水。
已经麻木了。
军营里也不见得怎么暖和，可大家也都只着单衣。
那人望着白茫茫的大地，嘴唇青紫，喃喃道：
“明日我上工…”
反正没人在意不是吗？
大雪依旧在下，埋藏了世间。
最终归为宁寂。
……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纪望璟的被惊醒，望着眼前这熟悉的大殿，怔了一下。
他不是死了吗？
他又下意识去摸脸，没有摸到疤。
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引得台下的陆绚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纪望璟刚想动作，喉间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随即，眼前一黑。
他迷迷糊糊地想：
哦，原来是梦啊。
现在梦醒了，他也该去陆珣了。
似乎听见了一声，“陛下昏倒了，快去请御医！”
这梦好真实啊，都不像错觉了。
随后意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望璟挣扎着撑开眼皮，便同床侧的陆珣对上了视线。
大约是脑子没转过来，抽了筋竟下意识喊了句：
“陆小珣，早好。” 还没规矩地伸了个懒腰。
陆小珣没回答他，只一个劲地盯着他。
纪望璟被他看得难受，浑身不自在。
“为何这般盯着朕？”
“但虽然朕知道自己貌美如花，但是……在下也不是随便的人(*｀へ?*)！”
“绝对不会因为你长的好看，就臣服于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