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遇见芒仲》婉言谢之

3、蔡华撺掇立德去谋生

　　蔡华生完立冬，第二天就出院了。
　　丈夫、婆婆都不去医院伺候，指望着大闺女带着立秋在那儿照顾，凉水都喝不上。立夏被落在娘家。
　　幸好，生产前刚从娘家回来，爹妈给塞了点钱。不然，医院的大门都迈不出去。
　　立行媳妇抱着柴站门口，见蔡华带着几个孙女大包小包的回来，叹口气，也不去迎，慢悠悠地回灶房坐着发呆。
　　立德还在睡，看样子要等到下午才会醒。
　　蔡华看在眼里，却不放在心上。又不是第一回经历，哪来那么多矫情？再说，自己心里也盼儿子盼得疯。再次失望，也不得劲儿。
　　她站在原地，叹口气，缓缓回家去。心心念念的儿子变成泡沫，又多了个拖油瓶，这日子怎么过下去？也不理几个丫头，出神地抱着怀里的小人，倚靠着床头发呆。
　　突然，想起娘家神嬷嬷的话。
　　“你这胎不会如愿，但这孩子带福，旺你夫妻俩，好好善待她。”
　　蔡华临产前，一面欢喜，一面感觉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为安心，回娘家找神嬷嬷算了算。那神嬷嬷是她奶奶的表妹，很有本事。又想起在医院听到的，国家已经开始实行计划生育。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大致意思听出来，就是国家不让多生小孩，要生就得拿钱。
　　现在自己还没有儿子，该怎么呢？她心烦意乱，把孩子放到婴儿车上，自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忽然，想起立德说要出去打工。她立马直身坐起来，手忙脚乱的把旁边还在熟睡的丈夫推醒。
　　“阿德，醒一醒，醒一醒！”
　　立德睡得昏天黑地，朦朦胧胧，醒得太猛，有些头痛，揉一揉模模糊糊的双眼，“咋了？”
　　蔡华把她听到的、想到的和立德说了遍。
　　立德马上来精神，“我去大妈家给大堂哥打电话。”说罢，下床趿拉上鞋，边跑边提的往外赶去。
　　蔡华坐床上想一阵子，翻箱倒柜地准备东西。又想起婆婆和几个孩子，她连忙翻身下床，往堂屋走去。
　　“妈，妈，”边跑边叫，结婚这么多年，就没听她叫过这么多声妈！
　　立行媳妇朝窗外瞥了一眼，听见也不答应。黑着脸，扭过头，人都快跑到跟前了，又不是聋子，用得着这么喊吗？不知道的以为我死了呢！翻个白眼，继续忙手里的活——纳鞋底。
　　蔡华跑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婆婆对面。刚生产完，到底是虚，“妈，我叫你这么多声，你怎么不答应呢？”
　　“我都看见你了，有什么好答应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就得了？又不是住得远，叽叽什么？”
　　蔡华早就习惯婆婆这脾气，再说连生几个闺女，她不敢太计较，就直接说事，“妈，老四叫什么？”
　　“叫什么？哼哼，叫立冬呗！”立行媳妇用针搔搔头，“说起来，我得感谢你啊，给立家四房凑够了‘春、夏、秋、冬’四季。”
　　“妈，你和我想一块去了，从医院里我就喊她立冬。妈，我从医院听说国家要实行计划生育。”蔡华不算是个好媳妇，但心大、脸皮厚。自己不想听的总有办法忽略，然后说自己想听的。
　　“什么叫计划生育？”立行媳妇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问。
　　蔡华把和立德说的那些话，又给婆婆说一遍。
　　立行媳妇虽然没有文化，但也能听懂。这不让生可不行，自己还没有孙子呢！
　　“你两口子怎么打算的？”
　　“我们想出去打工。立德去大妈家问了，要是堂哥能给安排，我们尽快走。”蔡华一改刚才的小心翼翼，快速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那孩子呢？”
　　“立冬肯定带走，毕竟才出生。立春也得带走。我和立德出去挣钱，得有人看孩子。”蔡华心想，神嬷嬷说老小有福，得带着，旺我们夫妻俩。
　　“那老二和老三呢？”立行媳妇不动声色，慢慢地套话儿。
　　“立夏，在她姥姥家住一段时间。我们让老大戳学，已经对不起她，不能再对不起老二。等我们在外头稳定下来，接她走。”
　　“合着是打算不要老三了，等着我给你养呢？”
　　“妈，你这说哪儿的话？都是亲生的，哪儿有不要的？这不是想留她在家和您做个伴吗？”就是不要了，一个闷嘴葫芦，晦气得很。
　　“你爸走了，我想松缓松缓，立秋你也一起带走吧。”立行媳妇已经老了，地里的活干了大半辈子，顺手，不累心。
　　带孩子多累心啊？不想带孩子，没那精力。
　　“妈，我们才出去，还不知什么情况呢？哪儿带得了这么多人？”蔡华一脸愁苦地卖惨，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说，我们还想给您生个孙子。生完立秋六年才怀上，她不旺我们夫妻俩。我找神嬷嬷算过，有了立冬，不出两年，定能如愿。”
　　这么多年的婆媳，立行媳妇能不知蔡华是什么德行？只是说到老人家心坎上了。
　　一家没儿子，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会让人瞧不起，抬不起头。是她身子不争气，没能给立家多生几个儿子。儿媳妇又是个不争气的，白赔了个闺女，换回这么个玩意儿。
　　立行媳妇叹口气，把手中的活放到柜子上，“你把立秋留下吧。”
　　“哎，谢谢妈！”如愿以偿，蔡华心花怒放地回屋继续收拾，等立德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