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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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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岁的乔雪莹发现自己最好的好朋友祝璇有点不对劲。
阿璇最近格外反常，下课了再也不和她去买辣条等小零食了，哪怕乔雪莹说要绝交也不肯。
回家路上还总是捡瓶子纸盒子等破烂，还让她把写完不要的本子给她，阿璇家里不是做生意的么，应该不缺钱啊，至少不需要捡垃圾吧。
还有阿璇上课时人明明还是在发呆，但是课堂作业基本上做得全对，阿璇明明以前都没这么厉害的，起码没她厉害……
在朝夕相处的乔雪莹眼里，祝璇的变化简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就是上个星期一，阿璇是全班唯一一个数学作业全对的人，老师说祝璇终于开窍了……
唉，乔雪莹想：那我什么时候也能开窍呢？
祝璇当然不是开窍，她一个内核成年人，不可能小学四年级的数学都不会，当然在后来的世界里，那些小学数学题出得怪刁钻的，堪比奥数。
小学知识点对她来说不成问题，她发呆只是在沉思加反思。
为什么上辈子可以过成那样？
多少次午夜梦回，祝璇泪眼朦胧地醒来，0.5分，让她和重点高中失之交臂，她恨，如果自己要是再努力那么一点点，如果考试前不喝乔雪莹递来的过期牛奶，她是不是就可以拥有另外一种人生呢？
后来她慢慢想通了，祝璇就是考得再好对祝家也是负担，当时祝家破产，她的继母生了个弟弟，她这个抱养的理所应当的多余了起来。直至16岁，继母告诉祝璇她是抱养过来的。
祝璇本来是另一小县城夫妻的第三个女儿，但是由于当时严抓生育政策，加上他们很想要一个儿子，就把女儿接连送人了。
祝璇的养母受孕困难，医生说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怀上，于是就把她抱过来养，但是由于养父母生意繁忙常在外地，就交给了爷爷奶奶照顾。
此时正是她四年级，爷爷去世一周年了，前年养父母离异，家庭生意情况也开始缓慢下坡。
“阿璇，你怎么变了呀，成绩变好了……似乎也变抠门了，我们还是不是最好的朋友啊？”乔雪莹赶走了祝璇的同桌，坐在她身边撅着小嘴问她。
乔雪莹眨着亮晶晶的眼镜看着祝璇：“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祝璇无奈又好笑：“当然，我们可以永远是朋友。”前提是你不作妖。
乔雪莹是祝璇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两家挨得不远不近，9岁的乔雪莹会愿意为了见她步行30分钟到她家，也会悄摸在祝璇家顺走几件她中意的小玩意儿。
会经过不严谨的思考说出：“乔雪莹世界第一好看，祝璇世界第二好看”的话。
会对着两人的画画作品一通分析，然后得出乔雪莹的作品比较优秀的结论。
她会无时无刻地和祝璇黏在一起，看起来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女朋友，提到乔雪莹，势必会想到她的好朋友祝璇。
小学和初中都是每升一个年级都会分一次班，按照学生的总的年级排名按照123、123……的顺序进入三个班级。
祝璇只要和乔雪莹在一个班级，就能感受到这令人窒息的友情，好在下个学期就要分班了，祝璇默默祈祷她们各自考到一个没有缘分的名次。
乔雪莹翻弄着祝璇的文具袋，乔雪莹发现祝璇好像添了点新文具。
上辈子的乔雪莹让祝璇感觉有点不适，她也没有想太多，因为乔雪莹说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可再迟钝也该明白，乔雪莹表面上把她当世界上最好的好朋友，但实际上就是衬托她乔雪莹的绿叶，换句话讲，祝璇是乔雪莹选中的那个显示自己优越性的陪衬。
后来到乔雪莹上了普通高中，觉得职校的祝璇配不上跟她做朋友，每次看似分享，实则是在显摆自己的高中生活，但祝璇仍旧是平平淡淡的反应，让乔雪莹颇觉无趣，渐渐后来就没了联系。
不过没关系，祝璇一开始想，小孩子心性嘛，虽蠢但不坏，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次数多了，哪怕是成年人内核的祝璇也难以忍受她过分的言语和行动，一直忍，忍，忍，她真的忍够了。
让人不适且毫无意义又只会消耗自己情绪的事物和人就应该趁早远离。
“既然把我当好朋友的话，那你橡皮借我用用啊，谢谢了。”果然，乔雪莹拿走了她的彩色橡皮，捎带着一支新笔，起身就走。
祝璇对小孩子的耐心在这一个月的反复嗟磨中消耗殆尽。
“等一下。”祝璇叫住乔雪莹。
乔雪莹疑惑的转过头，眼神里有不满和一点茫然。
“我好像没有同意借给你？”祝璇已经看似很温柔得说出这句话了。
“所以，能不能不要随便拿别人东西啊，好朋友可不是你这样强盗似的所作所为。”
明明祝璇声音不大，但是闹哄哄的教室居然也因此安静了片刻，有些好事的同学已经意识到，这是“小跟班”祝璇第一次跟乔雪莹对着干，还“恶言”相向，周围已经出现了小幅度的起哄声。
因为祝璇不留情面的话和围观同学的吃瓜眼神，乔雪莹白嫩的脸蛋突然一片涨红，她爆发似的摔下祝璇的橡皮和笔在她桌子上，有些许难堪：“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是强盗了？还好朋友呢，你才是强盗！”
“小气鬼，不借就不借。”她说完还是气呼呼的，跑回了自己座位上，趴着哭，一副祝璇欺负她了的模样。
祝璇捡起那只因为过于用力而摔坏的笔走到乔雪莹桌子面前放下。
“我的新笔，你摔坏了，记得赔我。”
小学生的掐架真的很没意思，但祝璇不想再从任何人手里吃不值当的亏，是谁的，不就应该是谁的吗。
乔雪莹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大声地说：“我们绝交！”
这下全班都被她的声音吸引，大家都笑嘻嘻的看好戏。
“你的东西，我都会还给你，祝璇！我乔雪莹不是那种人！”
一股茶味儿，好吧，既然如此，祝璇心里盘算着慢慢开口：“行，那你上次在我家里来借走的一双猫咪手套，一个象牙项链（仿制品），一个星星手串，请找个时间还给我。”
这几样东西在乔雪莹走后就不见了，祝璇上辈子把家里倒过来翻都找不到，可那段时间只有乔雪莹来过。
祝璇之前从没有怀疑过乔雪莹。
上辈子祝璇曾经苦恼地跟乔雪莹说自己有个很喜欢的星星手串不见了，还是表姐送的生日礼物，她很珍惜。
乔雪莹当时笑嘻嘻的：“想必是猫抓走了吧。”
“你不要污蔑我！我才没拿你的东西！你你你！血口喷人！”乔雪莹惊疑不定，祝璇这么木的脑子怎么会发现呢？明明之前得手过很多次了都没被发现。
全班同学都在窃窃私语，眼睛耳朵都注意着她们这边。
祝璇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愿将一个女孩子的自尊毁得太彻底。
于是祝璇凑近乔雪莹的耳朵，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清楚的话说：“你忘啦？我家有监控器，你再狡辩，我就把监控录像带交给老师，把你开除。”
虽然不是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老师压根不会管，但是用老师的权威来哄骗小孩还是很管用的。
乔雪莹涨红的脸色忽又变得雪白，她狠狠地瞪了祝璇一眼，她实在没注意什么时候祝家装了监控器，感觉像是祝璇在诓她，但是转念一想，祝家这几年做生意发财了，确实很有钱，装得起监控，她突然有些没了底气。
“我可没骗你，我家自从奶奶的金链子丢了后就装上了，从去年年底开始的噢，你最好把你拿的一并归还给我。”祝璇悄声的话语在乔雪莹耳中格外刺耳。
“我，我没拿你奶奶的金链子！”这个她真的没拿！
上课铃声响起，该上课了，大家迅速各归其位。
“那就看你表现咯。”祝璇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午休过后第一节课，祝璇坐得端端正正，仿佛没有感受到背后投来的一股视线。
没想到下课后乔雪莹仍然像往常一样邀她去上厕所，祝璇深吸一口气，以往哪怕她不想上厕所，也依旧被乔雪莹拉着陪她，节节课下课都要去，不知道是真为了上厕所，还是为了隔壁班的转学生。
她想了一下，还是起身。
乔雪莹的脸色突然变得轻松，阿璇还是这样，是她最好的“朋友”嘛，那么，以前的事情，阿璇肯定不会介意的。
乔雪莹正准备挽着祝璇的手，祝璇躲开了。
“我有话跟你说。”说着，祝璇快步走了出去。
乔雪莹看着祝璇的背影，第一次感到有些事情变得不可控了起来。
一处僻静的叉路小道上，一侧灌木高长，足足能盖住像她这样小学生的身高，一侧樟树枝叶繁盛，透过点点光斑到两个女孩身上，是个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地方。
天气已经炎热了起来，当时这座偏远的城市还没有流行起小学穿校服的规定，只脖子上挂着校牌，乔雪莹肤白，穿着花裙子。老师虽然不是明面的以貌取人，但也会关照些班上漂亮的小孩。
乔雪莹此刻急切地握住了祝璇的手，祝璇蹙起眉头，低头一看，两人肤色差异格外明显。
祝璇身着表姐身上退役的半旧运动套装，皮肤黑黄带有点点雀斑，小时候祝家没有发达的时候，她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和几个弟弟妹妹疯玩，经年累月，她一时半会很难养成正常肤色。
三年级之前，虽然学校离家不远，但祝璇放学还需要人接送，有时候奶奶过来接她时，看见她和乔雪莹在一块，回家路上都忍不住说：“阿璇，你多抹点皮肤霜。”
祝璇倒不在意这些，她轻轻拨开乔雪莹的手，正色道:"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再计较，但是我也不想当你最好的“朋友”，我想我应该有拒绝的权力。"
“可是，可是我们义结金兰了啊，发过誓了的，你不怕报应吗？而且我们那么多年情谊了，你真的要跟我绝交？”乔雪莹像是拿出了最有力的说法，虽然着急，但是也很笃定祝璇不敢跟她绝交。
毕竟除了她，还有谁会跟祝璇做朋友呢。
义结金兰？
祝璇仔细想了想，上辈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俩对着公园里长得最好的一棵树拜了拜，说了什么同生共死的蠢话，还交换了身上的饰品，乔雪莹要求祝璇把自己从小戴着的银镯给了她，自己则将塑料小花头绳给了祝璇......
大概是树也觉得晦气，那棵树没几年被虫蛀死了，后来移栽了一颗桂花树。
况且，乔雪莹在祝璇进入职高没几个月后，删除了祝璇的所有联系方式，两人有次在街上碰见，哪怕视线已经交汇，但是乔雪莹却是怕祝璇和她打招呼一样，翻了个白眼，避开祝璇的视线。
那种轻蔑的姿态，那才是真正的绝交。
祝璇心底产生了浓浓的厌恶之感，她不再试图以小孩子不必跟她一同计较的心态对待乔雪莹。
“你以后没有必要情况不要跟我说话，不要跟我有接触，不然我就把监控交给老师，让大家看看你真正的嘴脸。”
说完她准备扬长而去，祝璇转身时，在这叉路上有人在身侧离她半米的地方匆匆而过，祝璇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她不是对香味痴迷的人，但是这股味道莫名吸引着她，引诱祝璇忍不住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散发着这样温和又冷冽的味道。
但是祝璇没有回头，她刚刚才放完狠话，动作要快，姿势要帅，不能拖泥带水，出于对乔雪莹的反感，她仅仅犹豫了一秒，给乔雪莹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