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心》阿现又阿羡

4、争夺

　　江愈及冠之礼这日，许多皇亲国戚都来凑了热闹，皇帝与沈将军年轻时师承同一人，自然也在邀请之宾。
　　沈君拿着贺礼上门，本想着提前找江愈去玩，被沈夫人一把抓住小尾巴。
　　“准备干什么去。”
　　沈夫人不愧名门出身，气势压人，沈君一下就软了，马上热恋贴到沈夫人的身边，笑盈盈道，
　　“娘亲，我这不是给江愈送贺礼呢么。”
　　“三皇子殿下不缺你一人惦记，贺礼交给府里小厮就好，何需你亲自送去。”
　　沈君咂咂嘴，低头。
　　“再说了，这三皇子殿下已然及冠，你们从前要好不打紧，以后便是郎未娶女未嫁，还这般不知礼数如此亲近，要被有心之人说了，清白不保。”
　　沈夫人劈头盖脸的训一顿，沈君嘟嘟嘴表示不满。沈夫人见状也多半知道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沈夫人进屋与其他妇人寒暄，沈念这才过来挽住沈君的手，同情的眼神丢给她。
　　沈君心里已是满脸泪水，呜呜呜还是阿妹好，懂得心疼我。
　　突然，门口一阵喧闹，原是二皇子与四皇子来了。
　　二皇子是徐贵妃所出，四皇子是宁妃所出，而三皇子江愈则是当今圣上最受宠的皇后所出。这二皇子的贤德与四皇子的谋略都是远近闻名，如今皇帝未立太子，大家都纷纷猜测这储君之位必会在这二位皇子中选出，朝廷重臣也纷纷劝谏陛下早立太子，但皇帝却对这皇后所出无才无德无能成日只顾玩乐的三皇子情有独钟，最为疼爱，话里也有立此子为储君之意。
　　“二哥，四弟，你们来了。”江愈笑盈盈地迎上去，亲兄弟似地给二人大大的拥抱。
　　为远离储君之位的争夺，江愈早早地搬离了皇宫，建了新的宅邸，对二人也十分和善友好。
　　二人纷纷表以祝贺后，便落座了。期间与江愈交谈甚欢，三人就像亲兄弟般。
　　沈君远远的见着，松了口气。
　　“呼，我以为这皇位之争他们会争得你死我活，如今看了还挺和睦的嘛。”
　　沈念却不以为然，
　　“我倒不这么觉得。你看，二皇子、四皇子二人与三皇子讲话时笑意满满不错，想必也是因为三皇子无德无能，这太子之位到不了他头上，但若他们二人交谈起来，便是水火不容了，一个咬牙咧嘴，一个眉眼冒火，好不热闹。”
　　沈夫人一盆冷水泼下，
　　“看戏就看戏，少说闲话。”
　　沈念一顿，弯腰认错。
　　沈君一脸没出息的样子看着她，同时又为江愈捏把汗。如若江愈不那么傻，这太子的名头估计就真的在他头上了。
　　“二皇兄，四皇兄。”一阵尖锐刺耳的女声穿过大堂。
　　一身华贵的礼服，头戴朱钗，走路扭扭捏捏的女人挤着笑带着妖风走了进来。
　　“莹莹阿妹来了。”江愈憨笑着。
　　江莹不答，场面尴尬了三分。
　　“哈哈，莹莹阿妹落座吧，你瞧瞧今日有何喜欢的首饰，都拿去。”江愈自己找着场面，笑着。
　　“江愈这个傻的。”沈君嗤一笑，白眼翻上天。
　　在宴会举行得正兴时，一道圣旨传入，众人皆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贤良淑德、德才兼备，有奋矜之容，教子有方。今日朕痛失所爱，承皇后遗愿，又念及军国重务、江山社稷无人操持，三皇子品性纯良，德才兼备，授以册宝，立为太子，正位东宫。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众人皆愣在原地。
　　江愈双眼通红，凝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动不得，直不起。
　　他说什么？母后离世了？明明前日还能坐在院子里和他玩笑打闹，怎地今日就......
　　刚及冠的少年哪懂得人情世故，公公见坐在庭中的少年目光呆滞，双眼无神，无奈地摇摇头，招呼下人上来接旨，走到江愈身旁，少年的拳握在身侧，扔未动弹。公公于心不忍，却也无能为力，甩甩袖子，离去了。
　　宾客纷纷向长跪的太子道喜，却又逃也似的离开。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一下子阴沉了，乌云遮住了太阳，豆大的雨滴砸到地面上留下痕迹，忽然间大雨淅沥沥的下起，宾客散至，雨水砸在江愈的身上，少年忽有了触觉，一双眼红到极致，再也忍不住。双手捶向地面，耳边竟是母后的声音，
　　“阿愈，你该长大了，阿母不能一直陪着你。”
　　“阿愈，你看阿母画得像不像你。”
　　“阿愈，你又闯祸了，以后没人护着你怎么办。”
　　“阿愈，你要学着去争，别忘了你皇兄的下场。”
　　“阿愈，来吃杏仁，阿母亲自做的。”
　　“阿愈......”
　　是以，他的皇兄在皇位争夺中死去，他的阿母也在这场争夺中牺牲。为什么呢，他明明都以为快全身而退了，为什么人人都在逼他拿这皇位。
　　江愈一遍又一遍的捶着地面，双手内侧流出鲜血，一声又一声的怒吼宣泄着内心的愤怒、不甘。
　　沈君站在屋檐下，她想冲上去抱抱他安慰他，他不该成为太子的，他本该无忧一生。
　　沈念一把拉住沈君，
　　“这是他想要的，阿姐，让他去吧。”
　　沈君发誓，沈念看向江愈的目光，是这十年来从未见过的，她说不上来，却又感觉他们同病相怜。
　　二人同站在屋檐下，注视着雨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