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聊了点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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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不停，一连下了半个月。
凤梧山传来飞讯，采薇来信说雪霁初晴秦桑柔就会来北境看望北境君，青玉天天盼着大雪停下来。
碧玉呢，除了整理卷宗，就是数落金凤不打招呼离家出走，一点儿坐骑的自觉都没有。
“金凤好歹是上古神鸟，屈尊给我当坐骑已是辱没了他。眼下也没哪家神君需要拜访的，许是找孰湖玩耍去了。”
青玉咕哝：“谁说没有？桑柔公主不当我们的君后，她要当凤梧山的君主了！”
灵灼将批注过的卷宗递给碧玉，交待道：“松林那边需要补种一些松树，我把灵力融入土地，以便愿意种树的小妖小仙吸取。景山的荒地种了梧桐，为不少地精提供了庇护之所，植树造林大有可为，你去落实这个事情。”
赤凤赞赏地点点头，补充道：“到时候把灵玉送你的南荒绿意一道融入天水灵精，加上灵珠送你的晨光晚霞，北境大地肯定会吸引众多地精妖仙前来定居，繁荣昌盛指日可待。”
“对，就按赤凤说的去做。”
灵灼一边批注，一边吩咐：“青玉，你去找找南荒绿意和晨光晚霞被我放于何处了。”
“青玉，不用去找了。”
赤凤添了一点朱砂，慢慢研墨，道：“南荒绿意和晨光晚霞，小公子收着就融入天水灵精了。”
“你怎么对我的东西这么清楚？”
“我还知道这是落木乔木、罗朱曼朱送来的呢，因为当时我就在你身边呀！”
“时间久远，琐事太多，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没关系，我可以再跟你说一遍。”
赤凤滔滔不绝：“这是你飞升上仙回仙泽时候的事情……”
青玉捂住耳朵，抗议道：“赤凤上神，这几日您把主人飞升上仙前后的事情讲了不下十遍了，您不累，我听着累啊！”
碧玉望了望不厌其烦娓娓讲述的赤凤，又望了望含笑托腮专注倾听的灵灼，心中不禁怀疑：“主人和赤凤上神明明没有肢体接触，我怎么会有一种老夫老妻的即视感呢？”
碧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生怕灵灼察觉出来，赶紧逃出书房，顺道拽走了不堪忍受的青玉。
赤凤忽然止了声，移步到灵灼跟前，好像用了十分力气，问道：“小公子，你说要娶我的话还作不作数？”
灵灼敛眸，缓缓道：“涅槃重生，历劫归来，仙途漫漫，寻寻觅觅，我不想再一次看你陷入痛苦。你能回来，感谢佛祖！你愿意回来，我很吃惊。我之所以逃避，是分不清这世的纠缠是因着前世的缘故，还是我们今生的感情。陀罗尼说得对，无爱无忧、无爱无伤，太过强求就容易失去。爱不是占有，是成全，我何必再让你面对流言蜚语呢？跟着我，我的责任会同样压在你的身上，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日子也会离你远去。我……不忍心。”
“只要我愿意，流言蜚语有何惧？自由在心不在身。”
“我惧！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灵灼叹了一口气，道：“菩多若给了我一部分你们的记忆。三荒幻境的记忆碎片，我看了一些。”
“哦……我忘了，你若愿意，可以跟我讲讲。”
“罢了。忘了也好，忘了就能够重新开始了。”
两人沉默，空气安静下来。
窗外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树梢上的冰晶亮闪闪的。
赤凤随手翻开桌上的《北境区域笔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本书，你经常翻阅吗？”
灵灼合上书本，道：“见解独到，每一句话都是你的观点，我知道是你亲自给我著的书。”
赤凤黯然道：“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你现在需要的却不仅仅是这些，而秦桑柔却能帮你保住北境，你想娶的是她吧？”
灵灼哭笑不得，问道：“赤凤，你这是在吃醋吗？”
赤凤摆摆手，大咧咧道：“我是洪荒上神，洪荒上神怎么可能吃醋？我提她是在给你分析局势，我想对你好，就是单纯地想陪在你身边。以前我们相处随意惯了，如果我给你带来了困扰，以后我会注意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再也不会说叫你娶我的话了。”
灵灼心里微微有些失落，这女人放弃得也太快了。
“秦旻准备把凤梧山的君位传给秦桑柔，请帖已经给你送来了，碧玉压在砚台下面，你记得前去恭贺了。”
赤凤恢复了温柔的笑容，从袖中化出一罐桃花蜜，递给灵灼，道：“飞升上神之后，碧玉说你郁郁寡欢，经常梦魇，还不愿意喝药。桃花蜜给你，药不能停哦！”
灵灼伸手去接，指尖在触碰到赤凤皮肤的瞬间，又出现了那种奇怪的电流，吓得他立刻将手缩了回来，红晕以可见速度蔓延开来。
赤凤捉住小公子的手，稳稳地将桃花蜜放在他的手中，笑得灿烂又甜美。
灵灼耳垂发烫：“最近天气有些干燥！”
赤凤开心地向外走去：“嗯，是有点。我去叫青玉来放水雾香炉。”
青玉抱来水雾香炉，赤凤没有跟来，像她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梧桐林一样，她悄无声音地走了。
灵灼心里空落落的，没来得及仔细琢磨这平静下的波澜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是采薇！”
青玉放下水雾香炉，咧嘴笑道：“主人，桑柔公主来了，我们去打雪仗吧！”
雪霁初晴，青玉和采薇笑着闹着打雪仗，猰貐围着院中的梅花树转圈圈，碧玉正在采撷梅花上的雪水，灵灼和秦桑柔在景秀亭架起红泥小火炉，煮茶闲聊。
“应该是我去凤梧山拜访的，没曾想你先来北境了。”
灵灼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给秦桑柔，诚挚道：“桑柔，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做这些，不完全是因为你，也是为了凤梧山的安宁。”
秦桑柔接过茶杯，轻啜一口，低声道：“你让我回凤梧山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除了赤凤上神，你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灵灼拨火的手抖了一下，朝秦桑柔歉意一笑：“那时年少，伤人不自知。对不起，桑柔！”
“当时，天现异象，你的上神劫出现，北境的天水灵精仿佛受到了召唤，纷纷消散，突然凭空涌起团团魔息，仙障也无法阻拦。”
秦桑柔放下茶杯，垂眸道：“唇亡齿寒，凤梧山深受影响，大宝的魔息失控对父王的影响很大，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面。多亏朱雀将军，凤梧山和北境联合才能击退不怀好意的魔族。”
“谢谢你，桑柔！是我狭隘了。”
秦桑柔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抬眸望向远方冰封的松林，怔怔发呆半刻，复又将目光落在灵灼脸上，扯了一丝笑容，温声道：“阿灼，今日我来，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有何事，但说无妨。”
秦桑柔敛去那丝不小心流露出来的难过，缓缓道：“我争不过赤凤上神，我有自知之明。这些年，你很不容易，你为她，付出了许多。如今赤凤上神归来，你的刻意疏远，我也有所耳闻。也许以前她不能接受你，如今这个问题不存在了，赤凤上神心心念念都是你，莫要辜负她的心意。你能突破上神劫，她为你做了什么，这些你比我更清楚。我的请求可能不甚合理，请你考虑一下，不要那么快拒绝，好吗？”
“到底……何事？”
灵灼的心没来由收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细细凝视眼前的女子：肌肤胜雪、黛眉如画，朱唇微启、清雅温婉。
是精心妆扮过了。
奈何，难领佳人意。
“待我接任君位之后，你能和我下凡历劫吗？”
“当然可以！”
“是夫妻劫。”
灵灼怔住，放下茶杯，道：“桑柔，灵灼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好，那就一起去历劫！”
秦桑柔眉眼弯弯，俏皮地伸出小手指：“我们拉钩！凡世的劫数不必当真，祝你和赤凤上神白头偕老，祝我能找到幸福！”
灵灼也笑起来，伸出小手指勾住秦桑柔的小手指，大拇指碰大拇指，算是达成了约定。
“对了，金凤上神呢？小宝上次打架输了，一心想要再战一场。”
“管不了他，离家小半个月了，也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
“灵灼，你在背后讲我坏话，我听见了。”
金凤冷不丁现身景秀亭，化了一个茶碗，满上，“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
灵灼：茶不是你这样喝的。
秦桑柔：慢些喝，小心烫！
“哎呀，累死我了！老奸巨猾的赤凤，下次再不相信她的鬼话了。”
金凤放下茶碗，向秦桑柔打过招呼，开始哭诉：“灵灼，你知道吗？这几日我将十处凡世跑了个遍，陪着朱诺调查民情。凡世破规矩忒多，不能显原身飞，驾云御剑都不可以，还要卖艺谋生计，做人太难啦！”
灵灼笑而不语，听着他抱怨，为他化了一方小凳。
秦桑柔倒了一碗茶，呈给金凤，问道：“赤凤上神呢？她没有跟你去凡世吗？”
金凤仰头喝光，道：“没有啊！她不是应该在这……你和妖王君位交接，她应该在凤梧山。”
秦桑柔摇摇头，道：“她说她有要紧事须得去凡世走一遭。”
“管她在哪？凤梧山她肯定会去的！”
金凤愤愤数落赤凤的种种不是，瞥眼看见猰貐，立即扔了茶碗，显了原身，飞扑过去。
灵灼无奈地摇摇头，感慨道：“同样都是上古神鸟，差别也太大了！”
“随性自在，多好！”
缠斗在一起的鸟兽渐渐跑远，秦桑柔收了茶碗，道：“阿灼，你我都不是自由人。”
灵灼接过茶碗，道：“自由在心不在身。心若畅快，身便不受束缚。”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聊了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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