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如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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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梧塘镇的河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船只，男人们奋力地拨动船桨，妇女和孩子们则坐在船中静赏这好风景。
陆萧坐在书桌前写字，沈清茹端着茶进了书房。
见沈清茹进了屋，陆萧放下毛笔:“沈小姐。”
“听闻陆先生将要回城，清茹特来送行。”
“多谢沈小姐。”陆萧接过茶。
沈清茹环顾四周摆设，然后走向书桌前，看着陆萧写下的字:“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我竟不知道，陆先生喜欢岳飞将军。”沈清茹拿起那张纸。
陆萧看向她:“男儿建功立业，只盼保家卫国，岳飞精忠报国，可谓真英雄。”
沈清茹垂眸:“可惜我只是女子，从小活在这镇上，安稳长大，但人间疾苦，我始终无能为力。”
“镇上的人民仅仅只是部分，沈小姐不如抬眼看向外界，那里炮火不断，人民流离失所。”
“陆先生，如果有天，我有幸离开小镇，我定要看看一片安好的山河，倘若不幸，此生只留在这，我也守好这一片净土。”沈清茹拿着茶杯走到陆萧面前。
陆萧望着眼前这眼眸中透着坚定的女子:“等我回来，定给你看看这大好河山。”
“那，清茹以茶代酒，一言为定？”沈清茹举起茶杯。
陆萧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自然。”
沈清茹一脚跨出房门:清茹不出梧塘镇，只愿陆先生平安，归来看看，我守护的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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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陆萧一夜未眠，闭上眼睛，全是那位大雪中撑伞而来的女子。
清晨，陆萧踏出房门，丝丝凉意沁入心田，望向下雨后的院子，沈清茹坐在亭中石凳拾起落花，撒入池中，拿起针接着绣花。陆萧向远方看去，青山绿水嫣然朦胧一片，透着斜阳微光，染得梧塘镇一片氤氲。
沈清茹看见陆萧朝她走来，露出笑容。
“沈小姐，起得挺早。”陆萧先开口。
“雨后最是舒服，不如早些起来看那山腰间的云雾飘渺亦或是池中的片片落花。”手上的动作没停。
陆萧看着眼前女子，身穿素色旗袍，一手拿着圆形绣棚，一手捏着羊毛针，露出沉着淡定的微笑，手里的动作不紧不慢，给人一种温馨倍致的美感。
绣毕，沈清茹收起针线。
“陆先生还有何事？”沈清茹抬眼看向他。
“沈小姐，在下明日将要离开，可有话对我说？”
“陆先生离开，除祝愿你平安便无话可说。”
“当真？”陆萧说话颤抖，“但我有话跟你说。”
沈清茹看向他，眼神透着认真:“清茹本不喜离别之景，如若陆先生想让我送你一程，望见谅。”
说完便想离开，却被陆萧叫住，沈清茹没停下，径直走向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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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陆萧在河边观望已久，却不见沈清茹到来，沈清茹坐在河边附近的茶馆里，远远的看着他。
小寒得到指示，上前去寻找陆萧。
“先生！”小寒小跑过来。
陆萧见到小寒面露喜色:“沈小姐可有话说？”
“小姐让我带话，先生此往，愿平安，婚约尚在，勿述意。”
说完递给他一个布袋子。
“三月而反，愿见到她。”陆萧接过，看向远处茶馆坐着的女子，沈清茹眼神偏离。
陆萧和沈正德拜别之后，上了船，沈清茹见他远去，缓缓走来。
沈清茹看着远方的船，暗暗想着:“等你归来。”
陆萧打开布袋，是一根金钗，还有一句话:等你归来，芦苇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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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时节，已是初夏，天气炎热中带着些许清凉。梧塘镇的天气就是这样，虽热但也凉爽，让人感觉不到那灼灼烈日的炙烤，也无乌云压顶般的闷燥。柳枝摇摆，微风习习，漫步在那河岸边，踩着脚下青石阔道，心灵不觉寂静了下来。
沈清茹穿着一件白洋纱旗袍，滚一道窄窄的蓝边，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潺潺的流水。
“三月已过，可还记得归来？”沈清茹眼里闪过一丝忧伤。
微风吹过，身后芦苇丛微微晃动。
“沈小姐躲在此处，让我好找。”陆萧从身后的芦苇丛中走出来。
沈清茹起身，回头，只见陆萧缓缓朝她走来，向她行了一个礼。
“此次归来，婚约已退，沈小姐才识过人，温婉大方，在下钦慕已久。”
沈清茹向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反应过来，垂眸含笑:“清茹素以为陆先生才貌兼备，我配不上你，况陆先生已有婚约，遂不得不拒之，可今有何缘由拒绝？”
“能否当真？”
“清茹何话不能当真？”
陆萧将沈清茹轻轻挽进怀里，傍晚，沈清茹将陆萧带回了沈家，把事情告诉给了沈正德和赵淑琴，两人见沈清茹执着，便答应为他们定下婚约。
几日后，沈清茹和陆萧挽着手出去买东西，准备回去时，沈清茹感觉不对，停下脚步回头。
“清茹，你怎么了？”
“你可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陆萧摇摇头，笑着拉着沈清茹的手往前走:“都是错觉，怎会有人跟着我们？”
待两人走远后，从小巷后走出一个容貌极好的女人，正恶狠狠地看着沈清茹的背影。
沈清茹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翻来覆去睡不着，喊来小寒。
“小姐？夜已深，怎么不睡？”小寒给沈清茹倒了一杯茶。
沈清茹慢慢喝下茶:“总感觉不会如此简单，怎会轻易放过我们。”
小寒疑惑问道:“小姐说的是，陆先生的未婚妻？”
“嗯。”沈清茹点头。
“小姐在担忧什么？”
沈清茹没再说话，让小寒下去，小寒拿上茶杯，默默走出房间。
窗外的月皎洁，撒在院中，六月荷花也开了，飘来淡淡清香。沈清茹站在窗边，一时忘了时间，不知不觉中，天蒙蒙亮了，沈清茹才有了困意。
“小姐，不好了！”小寒急匆匆地跑进房间。
沈清茹被动静惊醒，起身:“怎么回事？”
“门口。”话还没说完。
“砰！”
沈清茹闻声连忙起身走到门口，沈家大门外，侍从全都倒下，地上全是血迹，沈清茹没再上前，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些侍从的伤口，像是被枪打中身亡。
“父亲母亲呢？”沈清茹皱眉。
“老爷昨夜被钱家老爷请去喝茶，现在未归，夫人早上见过，受了惊吓，现在还在房里休息。”
沈清茹点点头，往外走去，走到一个角落里，突然被捂住口鼻，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沈清茹靠在海棠树下，不远处站着一位身材容貌姣好的女子。
“你是谁？”
女子用手帕擦了擦手开口:“沈小姐，喜欢听故事吗？”
沈清茹由于迷药的作用，此时使不上劲儿。
女子没管她有没有回答，走到她身边坐在，讲起故事。
两年前，城中文家，有两位小姐，人人夸她们容貌极佳，可她们都喜欢上了同一位男人。
文家小小姐，一次出去游玩时，遇见了她的姐姐和那位男子在亭中私会，她气不过，上前质问她姐姐。
“姐姐？”
“文蓉？你怎么在这？”文馨看向她。
文蓉冷笑道:“不在这怎么能看到你和我心爱的人在此私会呢？”
男子把文馨护在身后:“小蓉，我和你姐姐真心相爱的。”
“盛哥哥，你曾经说过，只对我一人好的。”文蓉流下眼泪。
周盛偏过头:“儿时戏言，怎能当真。”
文蓉绝望点了点头，伤心离去。
几月过后，她等到了文馨和周盛的婚礼，婚礼当天，她没有出现，死在了房间里。那晚，周家全家被人杀害，只留文馨一人，逃回文家。
不久后，文家投靠敌军，为巩固势力，和陆家定下婚约，可陆家在婚礼前夕却逃婚了，文家也逐渐落没，等到陆萧数月而返，却等到了和她解除婚约的消息。
女子没再讲下去，沈清茹淡淡开口:“文蓉小姐，是你吧？”
“文蓉早就死了！”女子捏住沈清茹下巴喊到。
“说是文蓉在姐姐婚礼当天死在房里，可文馨已经嫁到周家，怎会同意父亲另嫁他人，只有一种可能文蓉杀了姐姐，嫁到周家因爱生恨杀了他们。”沈清茹有些艰难地说道。
文蓉大笑:“难怪陆萧喜欢你，沈家小姐果然聪慧，可有没有人说过，太聪明不好。”
说完，起身掏出一把枪，对着沈清茹。
沈清茹慢慢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沈小姐，我已经没有家了，只有你死了，陆萧才能娶我回家。”
沈清茹看着文蓉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不愿和她多说，只能慢慢向后退了。
“忘了告诉你，沈家父母好像已经被我带来的人弄死在家中了，你马上就能与他们相见。”
沈清茹眼眶湿润，但也只能往后跑走。
文蓉见沈清茹想要逃走，将枪上膛，朝她开了一枪。
“砰！”
陆萧跑了出来，替沈清茹挡下了那一枪，倒进沈清茹怀里。
沈清茹跪在地上，见倒在怀里陆萧，哭出声来:“陆萧，你起来快看看我。”
文蓉见到此景笑了:“真好啊，你们不美满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只是我没有家了，我没家了，哈哈哈。”
沈清茹没管文蓉何时离开，只是抱着陆萧哭泣，陆萧缓缓睁眼，用力挤出笑容，擦干沈清茹的眼泪:“清茹，别为我难过，有你，我此生无悔，只盼你如初，所念皆可得，所想亦如此。”
说完，闭上眼睛长眠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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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沈清茹替陆萧办完后事，缓缓走到芦苇荡，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显得格外美丽。
沈清茹站在河边，回忆起和陆萧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沈小姐，刚才多谢你的伞。
沈小姐真是琴艺高超，让在下佩服。
此次归来，婚约已退，沈小姐才识过人，温婉大方，在下钦慕已久。
……”
沈清茹淡淡一笑，对着河面轻轻说道:“陆先生曾问，如若帮我如何报答？我如今便来报答你。”
“沈清茹，年二三，陆萧之妻，已无依靠，不求其他只求与他再相见。”说完，纵身跳入河中。
沈家人捞了几天几夜都没有捞到尸体，此后世上再无沈清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