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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马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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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人闲着没事去马场晃悠什么!自己又不会骑,还自信能征服烈马。
方舟面朝下掉马的那一刻,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喧嚣声,仿佛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她动了动脑袋,挣扎着爬起来扶着脖子定睛一看,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自己好像闯进某个古装剧组了!
迎面而来的马队扬起呛人的灰尘,马上的人全员古装,正直直朝她而来。
有剧组在这里取景拍戏,吴映怎么没告诉她一声?
脑子里还埋怨着,身体已经下意识在寻找退路,想趁没入镜之前赶紧闪人。
然而,那前头的人已奔腾而至,马蹄高扬,马声嘶鸣,眼看马蹄就要踏在她的小身板儿上。
方舟抬起摔得淤青的手臂挡在头上,大声尖叫:“啊啊啊!!!”
对方的反应明显比她迅速,缰绳将手臂缠绕得青筋鼓起,堪堪在撞上她的前一瞬控制住马匹。
“大胆刁民,谁给你的胆子敢只身拦截御驾?!”
浑厚暴怒之声在头顶响起,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五官立体,面部线条硬朗。
偏生一对卧蚕将其阳刚的长相添上了几分小鲜肉的味道。
即使对方此刻怒目圆睁,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扯碎,也阻止不了方舟悄悄咽口水了。
这位演员,面生得很,年纪看着也不大,但专业素养确实不错,就这情况下都不忘即兴发挥。
她不能拖人家后退!当即学着电视剧里古代人抱拳行礼:“呃......抱歉!”
说完便想撤退,一转身就被两名身穿铁甲侍卫样的人给左右架起。
方舟一脸懵,听马上的男子继续道:“不伦不类,绝非善类。报上名来,尔乃何人?”
方舟:“......”
手上的疼痛让她意识到,这剧组人员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后边那群骑马的人也陆续上前打量着闯入者,瞧见这身怪异的着装打扮,纷纷皱眉。
谢恒君这辈子还没遇上过这样胆大包天的人,见了他即便是不认识,看见御驾也该俯首跪拜,而非眼前女子这般呆愣犯傻。
或许是吓傻了?亦或者她根本就是不怕死的刺客!
身后的太子随侍武冀驱马上前,横眉冷眼打量方舟一番,继而将目光转向另一侧的清贵男子,语气不善道:“此乃天家林苑,从来都由羽林军严加守卫,又怎会有人误闯?中郎将难道不该给太子殿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旁人一听这话就明了,这是太子要借机找二皇子麻烦了。
唐延之身为羽林中郎将,的确该为此给个说法。
但麻烦就出在他向来与二皇子谢清润交好,又为表兄弟。
武冀看似在寻他的失责,实则在拖二皇子下水。
若让皇后逮到机会,定然不会轻易罢休,届时二皇子便危矣。
瞬息间,唐延之脑海中已分析利弊,并有了对策。
翻身下马在太子跟前跪下请罪:“微臣护卫不严,因私事将此女擅自放入围场实在罪过,愿受太子殿下责罚。”
谢恒君立于马背之上,睥睨着脚下的人,笑得阴森:“哦?如此说来,此女乃是唐将军所识之人?”
唐延之下意识瞥一眼方舟,对方一脸茫然。
“回禀殿下,此女乃是晏清王府的侍女,此次前来是为给晏清王爷送药。”
突然被点名的晏清王谢清润面无表情,此时才有心情去看一眼被押解的女子。
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呆若木鸡......
晏清王府的侍女?
他虽不关心自己府里的丫鬟小厮长什么模样,但这副样子......未免也太过陌生了。
谢恒君闻言,正想皱眉问送什么药,忽听身后传来一道略沧桑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道:“送什么药?药又在何处?”
众人回首,自动分出一条宽阔的道路供其行至前方。
来者一身黄金铁甲,胯下一匹汗血宝马,四十多岁的面容虽有岁月的痕迹,但方舟能看出他年轻时是个美男子。
在她逐渐察觉情况不太对劲时,只见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猛然起身朝自己而来。
不等她有所反应,对方的大手直接探过来,从她身前的水桶挎包里摸出两坨纸包的东西!
嗯?她包里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唐延之连看也没看她的表情,直接转身将药包呈给皇帝:“请陛下过目,这药是太医院正给王爷开的方子,调理身子用的。王爷出府时所带药物不足,这才着人从王府送来。”
武冀半信半疑上前,将药包转呈给皇帝。
正朔帝谢严拿了药包翻来覆去查看,又低头嗅了嗅。
内侍监总管常瑞见状,满是紧张地上前劝阻:“陛下,当心呐。”
“既是调理身体的药,又有何可当心的。难不成朕的亲儿子还会害朕?”
此话一出,周遭众人,就连方才趾高气昂的太子也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方舟因此得以解脱,同时显得鹤立鸡群。
这场景很不对劲!她再次警觉起来。
没有镜头,没有导演,没有场务,没有其他任何剧场工作人员!
哪有电视剧是这么拍的?
没心思顾忌旁人震惊的神色,她猛然回首四处打量。
除了尘土飞扬的马场和密林,就是身穿古装的侍卫,哪里有一丝一毫二十一世纪的迹象!
她摔下马背之前,不远处停了一辆机车,在没有听到任何发动机轰鸣的情况下,那辆机车不见了!
方舟没来得及表达震惊,整个人便被唐延之扯住手臂跪了下来。
接收到来自她抗拒的眼神,他甚至抬手将她的脑袋给强行摁了下去。
皇帝意味不明的目光很快从她身上挪开,忽而笑了声道:“都紧张什么,朕不过随口一说。”
手上的药包被轻松抛给谢清润的随侍,谢严下了马行至他跟前道:“都起来吧,好好的春狩,莫要因这些小事扰了兴致。易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没好透?”
谢清润起身,不卑不亢回答:“回禀父皇,儿臣已大好,只是太医嘱咐需再调理一段时日,以防留下病根而。”
说话间,父子两人已一前一后的往林场边的御帐而去,太子跟随在皇帝左侧的位置。
三人之间竟是难得的和谐画面。
皇帝闻言,依旧是那副笑脸,漫不经心瞥一眼旁边被唐延之拽住的女子:“你府上的这侍女倒是有几分胆色。”
谢清润清俊的面庞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微微颔首道:“是儿臣驭下不严,回府后定当严加管教。”
“呵,晏清王的确该好好管教府中的下人了,连个侍女也敢私闯皇家林苑,想必那些侍卫本事更大。”
太子低头掸了掸衣角上淡淡的灰尘,看也不看谢清润说到。
兄弟二人间的火药味十足,若是换成刁蛮任性的谢西风,只怕场面早已控制不住。
偏偏晏清王是个不爱多言之人,甚至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哪怕毒箭扎进胸口也能咬牙闷不吭声拔出。
故而这火药注定炸不了。
果然,谢清润只淡淡道:“皇兄言重了。”便再无下文。
皇帝笑意敛去,也不管两个儿子之间的明枪暗箭,颇有些意兴阑珊地径直进入御帐歇息。
太子与晏清王紧随其上,不知身后一众大臣早已悄悄抹汗。
方舟被唐延之拽着离开众人的视线前,用力回头看向御帐的方向,正好对上男人平静无波的目光。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真想死?”
不满她的拖拖拉拉,唐延之几乎想对着她的脑袋敲上两下。
方舟收回视线,看向身边这位不太好相处的......小哥,犹豫两秒开口问道:“你们不是拍戏的?”
果然换来对方一记“你在说啥”的疑惑眼神。
如果不是他演技太好,就是自己......穿越了!
方舟脑子一片空白的时间里,人被带到了一处小小的帐篷里。
唐延之挥退旁人,这才换上凌厉狠辣的神色,压低嗓音道:“说,谁派你来的?!”
方舟:“......”
他学过变脸吗?
不见她有反应,他冷哼道:“莫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
方舟纳闷儿:“你知道还问我干嘛。”
唐延之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没想到会被她反呛,他恶狠狠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太子派来,意图陷害王爷的?”
“我没说过,是你说的。”
“你!”唐延之第一次审讯女子就碰上个口齿伶俐的,多少有些不太习惯。
他在考虑要不要把刑部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但方舟显然没打算将他逼到那一步,老老实实交代。
“我琢磨着自己应该是不小心闯进这里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上天的安排。我发誓,我真的不是任何人派来的。”
“那你就是心怀叵测、心有不轨闯进来的!莫非是想以这种方式得到某位贵人的青睐?”
说完,唐延之了然的笑了,仿佛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说法。
以往也不是没有不怕死的女子以身犯险,赌对了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赌输了大不了一死。
可惜无一例外都被羽林军拦在了高墙之外,只有眼前这女子成功混了进来。
看她打扮怪异且露骨,还冒着寒气的初春,她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裙。
虽不是薄若蝉翼,却将胸前及腰身都勾勒出诱人的弧度。
一头茂密的黑色长发呈怪异的卷曲状,甚至没有好好梳理成发髻,就那样披散在肩头......
想到这里,唐延之得意的心情被阴霾取代。
方舟看着这男人表情变化多端,也不好打扰,毕竟变脸这门绝学需要勤加练习。
话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国家的国粹这么早就有了吗?
唐延之:“......你为何这样看着本将军?”
她那眼神,怎么形容呢,温柔中带着一抹同情,以及几分怜惜?
方舟闻言,收起了自己关爱智障的目光。
“请将军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刺客,也不是想混进来得到贵人的青睐。我会不会拳脚功夫,您是高手还看不出来么?若是想赢得贵人青睐,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吧?”
唐延之皱起了眉头,看着身上甚至脸上都有土的女子,摸着下巴沉思。
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但仍然解释不通。
“你到底是谁?是如何闯进皇家林苑的?”
方舟裂开了,问题又绕回了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