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前辈的妹妹也太可爱了吧》何西瓜汁

2、第 2 章

　　于是毫不意外，在傍晚时分的餐桌上，我正听着光来哥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下午练习赛时那力挽狂澜的超级斜线球，坐在我斜对面位置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爸爸突然开口，表情凝重地对着我说：
　　“之后，小月先独自搬去祖母家住吧？”

　　宣判着攻略任务正式开始的时刻最终到来了。
　　爸爸的话像是一根顶端尖锐无比的利刺，骤然扎进依靠光来哥滔滔不绝的话语营造出的愉快气氛当中，让餐桌旁的大家一时间鸦雀无声。
　　但相比满脸震惊的妈妈和哥哥们，已经有着两次经验的我这次明显淡定许多。

　　这次会是怎样的借口呢？
　　我慢吞吞地舀起一勺豆腐汤塞进嘴里，漫不经心思考着。系统会借用怎样一个草率随意的借口，像是安置急需丢脱出手的包袱一样，将我强制送往攻略地点宫城县呢？

　　“开？开什么玩笑？！”
　　然而还没等我思考个所以然来，光来哥就后知后觉地开始嚷嚷起来，用难以置信的声音质疑着：“小月不是已经通过了枭谷的入学考试吗？为什么突然决定让小月一个人搬去宫野县？”

　　“你知道的，祖母她一直在生病，身体也已经……”爸爸用一种饱含愧疚的复杂神色注视着我，掂量着用一些含蓄的、听上去不那么残酷的词语来解释原因，“祖母一直很喜欢小月，她今天打电话给我，说希望最后的日子里能够在小月的陪伴中度过。”

　　“就算是这样……”
　　日朝哥哥像是在讲述着某些难以言喻的可怕事物，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让小月独自去面对死亡，未免也太过残忍了吧……”

　　我咬着勺子偏过头去看，为哥哥们莫名的惴惴不安感到难以理解。

　　曾经久病缠身的日子里，死亡予我而言反倒是最值得期盼的一件事。无数个独自躺在病床上的夜晚，我与浑身堆砌的医疗设备被如潮水般涌来的寂静淹没，我总在想着，要是一切都结束在这一刻该多好。
　　况且即便现在我万分抗拒地说出“不”字，也无法改变即将去往宫城县的强制命运。
　　于是我将汤勺搁置在碗沿，将视线转向一直沉默着的妈妈，用轻松的语气询问道：“那么我明天就搬过去吧？搬去宫城县。”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妈妈与祖母的关系并不和睦，爸爸妈妈的爱情浪漫又满怀朝气，相遇不到半年便宣布结为夫妻，家族显赫的豪门少爷甚至为此拒绝了祖母为他安排的世家联姻，赌气从宫城县搬来东京。
　　回顾以往模糊而又遥远的记忆，似乎从没出现过祖母过来探望我的场景，我也只在父亲一些陈旧的家族照片之中窥见过这位豪门主母的面容。
　　至于所谓的“祖母一直很喜欢我”这样的设定，我想极大可能只是系统随意匹配到的、强制开启攻略第四周目的借口罢了。
　　于是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当天晚上妈妈同意了爸爸提出的建议。
　　这也宣告着我所谓的攻略任务第三周目，正式开始了。

　　当天晚上，在收拾完并不算多的行李之后，我正透过窗户看无边无际的夜色，突然听见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我原本以为会是爸爸或是妈妈又过来叮嘱之类，打开门却发现是光来哥抱着小狗抱枕偷偷溜过来，说是要和小时候一样将我揽在怀里睡觉。
　　我向来是拿光来哥没办法的，好不容易软言软语哄了他两句，结果还是抵挡不住光来哥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轻而易举就放他进房门了。

　　盛夏的夜晚沉郁而燥动，年久失修的空调像是破风箱一般“呼啦呼啦”散播着聊剩于无的凉气，我被光来哥紧紧束缚在灼热滚烫的怀抱里，闷得快要无法呼吸。

　　“光来哥，真的好热……”

　　几番挣脱无果之后，我只好将手臂横挡在胸前，想要在自己与光来哥之间隔出一小些空间，让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能够稍稍舒缓。
　　我用无奈的语气跟他抱怨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光来哥怎么还是这样黏我呢？”

　　结果好言好语劝说的几句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光来哥就开始黏哒哒地跟我撒娇。
　　“真的好舍不得小月啊，干脆哥哥也和你一起搬去宫城县好了……”
　　灼热潮湿的呼吸伴随话语喷洒在我的脖颈，让我□□着的皮肤止不住地泛起密密麻麻的疙瘩。我扭头看向星海哥，径直对上了他那双在黑夜之中仍然亮晶晶的、海鸥一般的圆眼睛。

　　光来哥总是这样。
　　过度直率坦诚，对我从来不加掩饰，用热烈得让人难以抵抗的爱将我沉溺在名为“亲情”的深海。
　　很小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终归会在某一天因为病痛而悄然死去。我总认为这会是我一个人的解脱，但又总是逃避去考虑自己的离世会带给家人们多么难以痊愈的痛苦，“爱”这个命题对我而言或许太过陌生，于是上一世的我总将一段生命的消逝看作是寻常不过的小事，将自己未曾付出过爱的灵魂游离在爱之外。
　　但我隐约觉得，光来哥是不一样的。

　　星海哥黏糊糊的话语与夏日漫长而燥热的夜一起融化在困意里，我沉默地听着耳畔传递而来的呼吸声，任由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我的灵魂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