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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为什么我的东西总是那么轻易地被抢走?什么也不剩了。
      何西突然感觉自己的气管缩紧,一阵一阵地痉挛,空气进不来也出不去。他用力地想喘气,却怎么也呼不出去,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怎么了?
      由于缺氧,何西眼前慢慢聚来一层黑雾,黑暗占领了他的视线。
      世界也安静了。
      何西觉得自己像一块破布,被人随意地丢弃,谁都不要,最后甚至连他自己也嫌弃自己,他把自己丢进被人遗忘的黑暗里,不要有人再来找他。
      “小西,怎么哭了,到爷爷这来。”
      何西看到了金爷爷,他站在黑暗中,转过身冲何西张开手。
      你来接我了吗?
      何西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一头撞进金爷爷的怀里,紧紧抱住这个他日思夜想的老人。
      金爷爷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何西的头发,很温柔,“小西不哭了,是不是想爷爷了?棚子坏了没关系,爷爷带你去住更好的房子好不好?”
      何西愣愣地点点头,他总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让人心疼。
      金爷爷抓着何西的手,把他护在怀里,带着他走。
      “何西!何西!你他妈给老子松手!”
      有声音像隔着水传过来,听不真切,何西停下来认真听着,“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金爷爷笑着摇摇头,“你听错了,走吧,爷爷一个人很孤独,也很想你,跟爷爷走好不好?”
      何西乖巧地点点头,真的不再管那个虽然小但是万分着急的声音。
      突然啪的一声,一阵火辣辣的痛从侧脸漫起来,阻隔声音的水好像被暴力打散了,刚刚还听不真切的声音清晰起来。
      “何西松手!你他妈要掐死自己是吧?我费尽千辛万苦救回来的是一具尸体吗?你想自我了断一走了之,你对得起我吗?啊!?”
      掐住脖子的手终于被掰开,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地往肺里灌。
      “咳咳咳!咳咳!”
      不等何西缓过来,柯一夫把他的两只手放在身后钳住,另一只手把他的头摁进自己的怀里。
      天知道柯一夫刚刚一低头,就发现何西两只手掐着自己脖子的时候,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比刚刚踹门进棚子里还要刺激。
      有些心思再也找不到借口。
      何西任由柯一夫锁着,脑袋贴在柯一夫的胸口,认真听着柯一夫掷地有声的心跳,声音盖过了风声雨声,可能是这声音太安稳了,何西眼皮变得很沉,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吐出一些白,风也小了很多,只剩小雨淅淅沥沥地流连忘返。
      何西刚掀开眼皮,就感觉到耳朵贴着的地方开始震动,伴随着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醒了就麻溜起来,老子全身都麻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在脑海里闪过,特别是那柔软的触感,经过一个晚上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清晰了,何西手脚并用连忙爬起来,看柯一夫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在水里泡了一夜,何西和柯一夫的身上都被泡发了,何西站起来缓了一会,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柯一夫还躺在地上恢复他可怜的知觉。
      不等柯一夫起来,何西走向车棚,车棚里的东西都被风吹得到处都是,他到被树压着的地方翻找,扯出一个布包,这是他平时随身背着的那一个,已经被水浸透了。何西还想往下翻,但是床被树压住了,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推动,正苦恼着,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肌肉拱起蓄力一推。
      柯一夫把树推到一边,何西才能把床翻过来,床下面有一个简单的小木盒,何西把它拾起来抱在怀里。
      “还有什么要找的?”柯一夫叉着腰问何西。
      何西摇摇头。
      “那走吧”
      柯一夫抬腿就走,这样在雨里泡了一个晚上,现在脑袋已经开始一阵一阵地疼,肯定发烧了,现在要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吃药,不然有得受了。
      走了几步没听见后面有动静,柯一夫回头,看到何西还站在原地,抬手朝自己的方向招了招,对他说
      “跟上,愣那干嘛呢?”
      何西没动。
      柯一夫眉头一皱,好脾气地走过去要抓住何西的手腕。
      何西迅速后退一步把手藏到身后,说话声音有点哑,“不用你可怜”
      什么叫不用你可怜?
      柯一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有点崩溃,质问面前这个外表乖巧温顺实际上一身都是刺的人。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在可怜你!?”
      何西紧紧抿着唇,又丢下一句“不用你可怜”转身就跑。
      柯一夫大口大口喘着气,瞪着天平复自己的心情。
      妈的平复不了!
      “何西我艹你祖宗!”
      柯一夫拿出他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追上何西,扛起人就走。任凭何西如何挣扎,他柯一夫今天就做定了霸王,反正他一贯的作风就是怎么霸道怎么来。
      他柯一夫看上的人,直接押回去做压寨夫人。
      男的怎么不能喜欢?老子喜欢就行了。
      姓杨的说得有道理。

      柯一夫扛着人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们刚进门,就碰到已经做好早饭的程小芳。
      程小芳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她的儿子全身湿漉漉地扛着另一个全身湿漉漉的男生进门,吓得噔噔噔退后两步撞到身后厨房的玻璃门上,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不会干什么犯法的事了吧。
      火急火燎地上前就要揍,“你一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样回来?哎呦这一身水,要冻死了。”
      待走近了看见儿子肩上的人是活着的,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问,“这是谁啊?你扛着人家干什么?”
      何西在柯一夫肩上拘谨地对程小芳道了句“阿姨好”。
      程小芳非常有涵养地对何西露出一个笑容。
      柯一夫把鞋脱了在擦脚布上蹭干净水,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对程小芳说,“晚点跟你解释,我们先去洗个热水澡,一会来吃早饭啊!”
      随着柯一夫拐进卧室,声音也刚好消失。
      柯一夫把何西放在卧室的厕所里,给他放好热水,才把花洒交给他。
      “你在这洗,衣服我一会给你放厕所门口。”
      说完就要出去,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倒回来,两朵红云悄悄飘上脸,“那个,我这没有新内裤,你……要不就空一会,吃完饭我去给你买。”
      不等何西回答,柯一夫逃也似的夺门而出,关上厕所门才反应过来,我害羞什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两个大男人……
      完了脸更热了。
      柯一夫把自己的保暖衣和一件法兰绒家居睡衣放在厕所门口,才另外拿了一套自己平时外出穿的衣服准备去外面的厕所洗,结果一开门,程小芳就跌了进来。
      看这样子,刚刚应该在偷听。
      程小芳:“你们干什么呢?”
      柯一夫把人推出去,反手关上卧室门。
      “会跟你说的,我冻死了,先洗个澡。”

      柯一夫洗完澡回卧室,何西还没出来,在他以为何西一定是晕倒在厕所了现在要马上踹门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何西穿着柯一夫的衣服出来,有点大恹恹地垂着,裤角摞在干净的脚踝上让他看起来更乖了,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是……空的。
      柯一夫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嗓子有点干,他表面镇定地把拖鞋丢在何西跟前。
      这人从醒来总共就说了两句话,还都是柯一夫不爱听的,现在更是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此情此景,柯一夫突然想起一句话:
      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噗”柯一夫被自己逗笑了,绕过何西去厕所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拉着何西去床沿上坐下,用毛巾盖住他的头给他擦头发。开始何西还别扭地想自己擦,却被柯一夫无情地拍开爪子。
      “柯大爷伺候你,给我受着。”
      “我不用你可怜”
      柯一夫嘴角抽了抽,现在是三句,没一句他爱听的,所以何西到底在强调什么?
      “你他妈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好羡慕你。”
      好羡慕你,回家有明灯,坐下有热饭,有人问你冷暖,有人陪你长大。我原本也该有的。
      柯一夫被何西突如其来的一句羡慕弄得有点懵。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家这么大不会塌,你的床又大又软,坐在上面好舒服,房间里还有厕所,我只能去公共厕所洗澡……”
      呼呼呼
      柯一夫打开吹风机,用吹风机呼呼呼的声音堵住何西的话。
      热风扑在何西的头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柯一夫骨节分明的手在何西头上肆无忌惮地揉着,柔软的头发带着点水缱绻地贴在柯一夫的手上,纠缠不休。柯一夫整只手浸在这样的头发里,麻麻的痒痒的,他感觉自己变成了“瘾君子”,不想退出来了。
      头发总有吹干的那一刻。
      关上吹风机,柯一夫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医药箱,翻出碘伏和纱布放在床上,把何西的左手捞过来给他处理伤口,伤口已经泡得发白了。
      “羡慕的话,就多住几天,留这过年吧。”
      何西眨眨眼,他不敢相信,上天从来不给他好,下意识想拒绝,嘴巴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就被柯一夫堵回去。
      “柯大爷是通知你。”
      何西沉默,柯一夫从来说什么就是什么,暴力专断,说什么也没用,跑了都能给扛回来。
      “不用你可怜”这是何西最后的倔强。
      忍无可忍。
      “没有可怜,你多大面子?好好的家我不呆天天往你那破车棚里跑,我为了你在巷子里挨家挨户地找线索,故意在校门口装偶遇,找借口去吕秋艳那买东西,8-10级台风都挡不住我,你还当我是可怜你?”
      “西西,我蹚过风雨来接你回家,是因为我喜欢你。”
      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情话,柯一夫的脸绷得极不自然,好像他说的不是我喜欢你,而是我要杀了你。
      何西低着头,刚吹好的头发垂下来挡住脸,眼睛半阖着看不见里面的情绪。何西每次想隐藏情绪用的都是这招。
      但他这次遇到的对手名叫柯一夫,柯一夫等于横冲直撞的霸道。
      柯一夫伸手撩起何西的头发,何西下意识往后仰,他眼疾手快把手绕到何西的后面撑着何西的背不让他逃。撩头发的手摁在额头上用了点力,何西的脸被迫抬起来。
      “说话”柯一夫看着何西的眼睛。
      “你弄错了,你就是可怜我。”
      柯一夫很想问他:你究竟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我?
      但是他又不想跟何西无止境地讨论这个问题。
      鼻息带着沐浴露的清香环绕过来,柯一夫凑进贴上何西的唇。
      何西身体紧绷,咬紧牙关死不松开,扭着身子挣扎。
      柯一夫拖着何西背的手下滑一些,环着何西抱紧他禁锢他,另一只在何西额头上的手移到他的下巴上,使了点力。何西吃痛,牙关松了一下,就这一秒的间隙,柯一夫趁机撬开牙齿单枪直入攻城掠地。
      抵抗失败,何西在心里绞尽脑汁痛骂这个人。
      禽兽、流氓、无赖、卑鄙、无耻、奸诈、蛮横、不要脸!
      柯一夫是听不见了。
      柯一夫松开何西的时候,一根银丝被抽出来挂在两个人的嘴角上,他慌慌张张地把它擦了,好像刚刚那个镇定耍流氓的不是他一样。
      何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漾起一层水雾,湿漉漉的样子极度可怜。
      柯一夫把脸扭向一边,眼睛盯着地板默念清心咒,等把想要犯罪的心强压回去才扭回来。
      “出去吃点东西,回来吃药然后睡一觉。”
      何西现在脑子混混沌沌的,反应也慢半拍,浑身软绵绵的,任由柯一夫摆布。
      柯一夫带着何西出去,柯震也起来了,正在和程小芳一起在吃早餐。
      “叔叔阿姨好”何西礼貌问好。
      程小芳应该已经跟柯震打过招呼了,所以他没有太惊讶,“唉,来坐下吃点早饭。”
      柯一夫拉开椅子让何西坐下,然后去厨房盛了两碗粥出来。
      柯震和程小芳目瞪口呆地看着柯一夫这么体贴地照顾这个小男生,肯定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或者在做梦。
      柯震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感觉到痛才确定这不是做梦,伸长脖子问柯一夫,“你妈说你俩早上全身湿透了回来,干什么去了?”
      “昨天晚上刮台风,他家被风刮倒了,他没处去我就把他带回来了。”说着柯一夫还不忘把下粥的菜挪到何西面前给他吃,接着说,“他家没人了,寒假让他住家里吧,过年也一起过,其它等开学再说。”
      程小芳和柯震听说何西家倒了,又听到他家没大人,这么一个孩子就一个人过着,立马起了恻隐之心,看何西的眼神也更软了些。
      柯震:“住下吧”
      程小芳:“那一会我把客房收拾出来。”
      柯震:“多一个碗而已,对了,我们家除了老婆,谁最后吃完谁洗碗,所以吃饭得积极。”
      程小芳:“提这个干嘛?是不是就指望着人家洗碗?懒死得了。”
      柯震:“我就想起来提醒一句,别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不知道说我们欺负他。”
      程小芳:“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程小芳懒得再搭理自己的智障老公。
      “何西”
      吃完早饭,柯一夫领着何西一人吃了一片退烧药,吃了药就犯困,他让何西去他的床上睡,给何西把空调打开,窗帘关好才退出来。
      柯一夫把他们两个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洗,然后去客房帮着程小芳收拾。
      程小芳:“一会就收拾好了,让何西等会啊”
      “我睡这。”
      程小芳因为抖被子还弯着的腰僵住,机械地扭过脸打量自己的儿子,好像在说,你着什么魔?
      “他身子弱,我让他先睡了,等醒了再换回来。”
      程小芳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她差点以为她儿子大方到要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何西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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