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光》余生不知处

2、奶茶

　　下午突然来了场小考，许是因为临近期中考试学生们都在急促的复习，老师也想看看这些天的复习起到了什么作用。
　　第一节就是语文考，江知握着笔，习惯地先看了一遍作文题目要求，因为普桦高中的语文考试与其他高中不同，作文和其他题目是分开考的，先考作文，是关于未来的畅想作文，时间有足足一小时，江知在脑子里滤了一遍题立意，在草稿纸上列提纲，仅用五分钟开始动笔写作文，她写得很快，几乎没有停笔，周围都是“刷刷”动笔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江知放下笔，做了做指关节放松，一边检查习作，语序通顺，修辞恰好。突然有点尿意，她抬起眼对着讲台上午罚她的语文老师举手：“老师我写完了，想提前交卷。”
　　本就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写到一半别人突然要交卷，好几个同学开始交头接耳，“吹的吧，怎么可能这么快。”
　　“噗，新转来的就是爱装逼。”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点，她写的满满当当。”
　　“……”
　　语文老师似乎是不悦她这种提前交卷的行为，起身制止他们交头接耳的动静，又冷冷看向丝毫不被这些语言影响的江知：“急什么急，还有十几分钟，等大家一起交卷。”
　　“不好意思老师，我想上厕所，所以才要提前交卷。”
　　“……”语文老师的目光中有些不屑，“卷子拿上来，我看你费尽心思想提前交卷，这卷能有多好。”
　　江知神情默了默，抬腿走上台，把试卷放在语文老师的面前，语气有些吊耳郎当：“您是要现在改么？老师。”
　　语文老师推了推自己的镜框，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
　　江知走出了班级门，在像着左边拐弯时还听见了身后女人发出的傲慢不屑的声音，
　　“哼，都是些摘抄的语句吧，现在的学生真是不思进取。”
　　她懒得回头，默默经过了二班三班，和他们一样都是一起考的，好几个人扭头看了看窗外经过的她，她走得不紧不慢，脸上表情冷淡，那么多目光聚拢在她身上她也没偏头，直到三班主任叫住了她：“嘿！哪个班的！考试还在外面晃悠！”
　　也是一个女人，江知站住脚，有些无奈：“老师，我是出来上厕所的。”
　　结果又有几道声音传过来：“快结束了还有时间上厕所，走这么慢，回去肯定都收卷了。”
　　江知扭头看向那个出声的女孩，女孩做在第二组第三个，靠窗，恰好离她最近，像是看不惯她这种作风，对着她还翻了个白眼，江知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性子：“快收卷了还写的这么慢啊？一半不到？”
　　江知只轻轻瞄了一眼就看穿，女孩气得脸通红，不再看她趴头继续写，三班主任也懒得管他们这些成绩倒数的学生，让江知走了。

　　江知回来的时候已经磨了快十分钟，她回到班级，语文老师像是已经打完分数了，对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江知不想理，谁知语文老师却已经开口：“句子抄得不错，就是不真实。”
　　“下次多努努力，找个范文写上去得了。”
　　这话显然是不相信她会写出这样的作文，江知看着手上的笔开始转笔，目光没有抬起来看她：“我没有抄，这就是我自己写的。”
　　语文老师愣了愣，以为像这样的情况大多数都会忍气吞声，不敢正面与老师顶撞，谁知江知直接说了出来。
　　语文老师一时说不出话，江知也没在开口，不料她恼羞成怒拍桌站起来，语气带火：“江知！你抄了就是抄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江知继续玩笔：“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没抄就是没抄。”
　　“你、你！”语文老师气得牙在发抖，“你给我出去！罚站！一个女孩子家这么不要脸。”
　　江知终于抬起头，她眼中带着刺，冷冰冰地看向女人，语气很不善：“我没有做错什么，又凭什么出去罚站。”
　　“江知！你这什么语气！我是老师！是你长辈！家长！你什么语气跟我说话！”
　　“你？我长辈？家长？你也配。”
　　这话一出，全班瞬间炸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女人脸上的表情彻底绷不住，大声喊道：“好啊江知！你看我今天不替你家长好好教训你一下！”
　　女人下台被班上的女生拦住，好声好气地劝，不要动火气，前桌宋晓晓倏地回头：“江知你冷静一下，千万别被叫家长了，要不你道个歉，千万别因为顶撞老师而被处分了。”
　　江知冷笑：“我没错道什么歉。”
　　前面的女人听到这话眉眼突突地跳：“好啊，现在的学生都长能耐了，不治治你真要命了。”
　　女人掏出手机拨打江知家长电话，宋晓晓有些担心，还在劝告江知：“你别犟了，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周围那些不熟悉的同学们也纷纷过来劝了几句让她道歉，江知不语，直到电话响了几下被接通：“喂？你好，哪位？”
　　语文老师一边冷眼看了一下江知，一边说：“你是江知家长吧？你女儿在学校可厉害了。”
　　听到这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不好意思，是出了什么事吗？要是您方便我过来一趟学校。”
　　语文老师也不说话，将电话挂断，盯着江知那张宁静的脸：“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毫无疑问，江知再次被“请”进了办公室，吴昌葛脸色有些难看，知道语文老师柳闻是什么性子，好言好语说了很多，柳闻气才消了一点，因为这事还请了家长，一下课江知顶撞老师的话在校内传了起来，越扯越离谱，还有江知上完厕所看到自己的试卷分这么低伸手打了老师一巴掌。
　　办公室门口一下子被堵住，都是争着在看戏的，里面除了江知和吴昌葛，柳闻还有别的班的几位老师，都在安慰柳闻气急伤身，江知被晾在一边。
　　余棠赶来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人脸色不好看，她歉意地向柳闻道歉还特意买了些歉礼，希望柳闻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把这件事闹大。
　　“江知妈妈，你说我气不气，我好心劝你女儿知错能改她反而顶撞起我的不是了。”
　　“是是是，是我教导的不好，您见谅。”
　　“今天这事吧我本来也不想追究的，但是如果我这本来好好的一个班被她带坏了那我还不得不偿失啊。”
　　“老师您也别气过头了，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育教育这孩子，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而且不是我告状，她今天上午还跟我好好的学生打架，传得校里人都知道，你让我这老师脸往哪搁，你这还是女生呢就这么气旺，长大了还不得了。”
　　听到打架，余棠的脸色无疑更黑了一分，吴昌葛见柳闻有意的告状，终于出口：“这，也是李徐建那小子犯浑，江知同学也没做什么。”
　　余棠听不进去了，扯着旁边的江知过来，声音越发的冷：“江知给人老师道歉，你第一天就这么不让我省心？”
　　江知不说话，余棠用力拉了她一把，声音大了起来：“你再臭着脸？道歉！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江知烦了，甩开了她抓着她的那只手：“我说了我没做错，你凭什么要求我道歉？而且是她先诬陷我——”抄的范文四个字还没说出去余棠的巴掌已经狠狠甩来，在安静的办公室显得极为大声。
　　吴昌葛急忙上前拉开她俩，：“江知母亲你别生气，孩子在有错也用不着这么打。”
　　吴昌葛目光有些心疼江知白净的脸那么大红又深的印子，
　　“呵，江知我管不住你了是吧？”余棠看她。
　　江知低下头，脸上那股火辣辣的感觉还在烧，这是从小到大余棠第一次动手打她，竟然是因为一件余棠不听原因的事就动手打她。
　　江知没在这待下去，转身离开，身后还是余棠尖锐的声音，“江知你敢走试试！”江知没停下。
　　门口的观众看戏的人都堵着门，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都闲着是么？”
　　众人回头，少年身着干净的校服，双手插兜，嘴里叼着跟棒棒糖，脖颈上的青筋突起，眉眼带着一股疏离和强烈的冷漠，身材高而瘦，浑身带着不爽。
　　“黎、黎邀祈！”有人好像认识他。
　　“知道还不快滚。”
　　江知不知道黎邀祈，但是那些人似乎很怕他，听完他的话就散了，江知从里面出来，对上了他的眼
　　“……”
　　江知没费口舌，径直从他旁边擦身而过，下一刻少年攥住她的手腕，：“喂，你的脸，我这有药。”
　　没等江知拒绝就直接将药塞进她手里走开，江知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回到了自己班上，宋晓晓没去看，当看到江知顶着个红巴掌印子走过来她一惊，站了起来。
　　没管周围都盯着她们的目光，她急忙开口：“你没事吧江知，你这脸要上药的。”
　　宋晓晓直接拉起江知穿过走廊来到洗手间，宋晓晓拿过她手上消肿的药开始涂：“幸好我有棉签，你还有药，不过，你这药是谁给的？”
　　“宋晓晓。”
　　“嗯，怎么了？”
　　“你认识……黎邀祈么？”
　　宋晓晓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涂药：“知道一点，他在普桦是出了名的厉害，好像是因为人帅话不多，学习好又会打架，很多女生喜欢他。”
　　“不过也抽烟喝酒，但是他不搞暧昧没有女朋友。”
　　“也是转学过来的，但是在高二，刚来普桦的时候因为脸好看被好多女生堵班门口告白，反正他就是很受欢迎，你问这个干嘛？”
　　“这个药是他给的。”江知没隐瞒。
　　“这样吗，他人还是很体贴的。”

　　上完药后江知同宋晓晓一起回了班上，这时吴昌葛在班上讲台，看到江知进来又把她单独叫了出去。
　　“江知啊，那个你的脸……”
　　“上了药了，谢谢老师关心。”
　　“嗯，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受到影响，我已经和你母亲好好沟通过了，这件事也确实不怪你，那个作文就是柳老师因为看到过曾经觉得相似的，所以才……”
　　“我明白的老师，还是麻烦你了。”
　　见江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以为她已经没事了，吴昌葛又寒暄了几句才让她回班上，

　　下一节课还是语文考试，这次柳闻自己没亲自来，反而让三班的主任过来监考。
　　这场考试江知没让刚才发生的事影响自己，她将试卷从头到尾看完，才开始动笔，这套试卷对她来说很简单，她只写了半小时，不过这次她没有提前交卷，她干脆直接趴在桌上睡起来等待交卷，监考老师也看到了，没说话。
　　下课铃响起，提前五分钟交卷，这时老师已经拿着试卷离开班上了。
　　班上照旧在讨论这套试卷的答案，：“晴晴，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声音来自班上左边，一群女生围着一个女生聊天讨论，宋晓晓转过身对江知说：“江知你看那是季晴，我们全班第一，学霸。”
　　“嗯。”
　　“她长得是不是很好看，而且学习好，学校都传她和黎邀祈绝配，但是其实他们都没说上过几句话。”
　　“嗯。”
　　“你怎么反应这么淡，我还以为你那时问我是因为你喜欢那个黎邀祈呢。”
　　“……”

　　放学后宋晓晓也是走读生，还理所当然地要跟江知一起回家，不过挺巧的是她们家都在南枕街，宋晓晓背着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
　　“江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啊？”路过一家奶茶店，宋晓晓想过去买两杯。
　　江知愣了愣，一直以来她都是按江止的口味吃，喝，要是真说起来她喜欢荔枝味的。
　　“荔枝？”宋晓晓一边问一边拉着她过去买。江知手上就多了一杯荔枝波波奶茶，江知有些不好意思：“要不要我把钱转给你吧。”
　　宋晓晓有些无语：“江知你……我要是想和你当朋友一杯奶茶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