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独开》云析久折十三幺

4、无处可去

　　孙一心不太理解老孙和沈绍云的感情。那时候孙一心还是沈沁竹，会执着地追问老孙，为什么会姓沈，老孙那时给的解释是，想让他像妈妈一样陪着自己。
　　沈沁竹太过单纯了，还以为老孙是舐犊情深，后来成为孙一心，才发现并非如此。
　　老孙深入官场，后来转战商场，身边的人也换了好几波，男女不忌，各色都有。
　　小学上了一半，有次老孙生病住院了，尽管来医院看老孙的人比比皆是，送的礼物堆成小山，但每到深夜都是沈沁竹忙前忙后。
　　沈沁竹明显感觉到老孙变了，也就是那次住院后，不知道老孙是不是岁数上来了，还是蓦然回首，发现有个儿子。于是请了个类似于保姆的床伴，陈姨就是在那个时候来我家的。
　　出院后老孙破天荒地送沈沁竹去学校，在沈沁竹以为老孙要转性的时候，老孙依旧带着形形色色的人出入家门。老孙也从不避讳，甚至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连卧室的门都开着，还会说这个男的不会叫那个女的身材不行，然后炫耀这次做了多久。沈沁竹看着那些人当着自己的面跟老孙做那些肮脏无耻的事，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
　　沈沁竹太不会掩饰了，会在老孙炫耀的时候，会讥讽地说，“你也不怕你那玩意哪天不行了”；会在老孙做那种事的时候，在客厅把音乐放到最大。
　　沈沁竹天真地以为，以为老孙不会把这些放在眼里，但他错了。第二天晚上，老孙当着他的面亲自压着旁边一个比他还小地男生，男生哭泣地求饶，老孙却依旧没有停下来，做完老孙按着沈沁竹的手，把那东西塞进他的手里，“我行不行你可以试试”。
　　沈沁竹一脸的惊恐，抓住桌上的烟灰缸，朝那个地方砸了过去，还是砸偏了。
　　老孙黏糊的手在他的嘴角划过，嘴在他的脸上舔着，“我会好好养你的”，然后抱着躺着的小男生回房了。
　　沈沁竹躲在客厅角落里，颤抖地身子，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不，他是禽兽！
　　第二天一早，老孙带沈沁竹去把名字也改了，沈沁竹就是那时候成了孙一心的。那天沈沁竹给老孙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不要把奇奇怪怪的人带回家，特别是做那种事。也就是那天之后，沈沁竹再也没有叫过他爸爸，每次就是老孙老孙的喊着。
　　从那之后，那个名字老孙再也没有叫过，每次都是微信开头，一心呐，仿佛沈沁竹这个人从未存在过，连同沈绍云一起死去了。
　　以至于突然听到有人叫沈沁竹这个名字，孙一心有些恍惚了。
　　包间里的空气压抑，老孙好像察觉到秦亦遥的留意，特意拉着孙一心询问秦亦遥这些年家里的情况，孙一心不知道老孙又开始盘算什么，但老孙肚子里没有好事，只觉得喘不上气。
　　孙一心找了个借口离开，再呆下去快要窒息了，想去楼梯口吹吹风，刚靠近楼道，声音传了出来。“老秦，你说当年是不是老孙用什么方法骗的绍云，我们都知道那时候老孙骚扰绍云，绍云不待见老孙，后来他俩怎么突然在一起了。再后来小云给我打电话说，生了个男孩，取名沈沁竹，你说这哪有孩子不随父姓的啊”
　　“行了，我们回去再说”
　　沈沁竹从角落慢慢退了出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把脸侧仰在水笼头冲着，仿佛又回到那个噩梦连连的夜晚。
　　孙一心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来的，醒来之后，发现躺在了老孙的床上，像惊弓之鸟一样，想要逃离这里。
　　走在大街上，后背阴风阵阵。回头一看，背后密密麻麻全是虚影。
　　小时候沈沁竹闹着要妈妈，老孙说他怕自己睹物思人，于是换了环境，东西都落在老家了。
　　再后来，孙一心自己回去祭祀时，遇到邻居说，这女人命苦啊，每次都是自己拖着身体去医院，连生孩子都没有见过有男的。
　　现在看来，老孙不是不关心自己，甚至连沈绍云，可能本来就是多余的，都和他带回去一夜情的人没什么区别。
　　孙一心站在华荣广场的角落，看熙熙攘攘的人流，广场外的车水长龙，所有的一切与自己无关。他呆滞地停在红绿灯口，想让这过往红尘把自己也带走，看这繁华盛世，都在像他招手，他却始终没有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