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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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龙离开海域后，立即飞向兔头国王宫。
不是非她不可，只是……习惯了珍馐佳酿，再难将就粗茶淡饭。
但是魔龙飞到王城附近就不得不收敛身形，化为人形戴上帷幕。兔头国国王经历了两次被妖物擅闯王宫掳走公主、劫掠一宫殿的财物后，亡羊补牢，召集了全国有名的法师，为王宫添上层层的结界，叫心怀不轨靠近王宫的妖物灰飞烟灭。
魔龙揉揉鼻子，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尽管国王这么努力了，但对它来说，这些防护措施也就比没有好一点点。它若想通过，根本没有一点难度。
至于它为什么不硬闯……
因为它本来就是条低调的龙，能不大张旗鼓就不要大张旗鼓——虽然突破结界很简单，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动静——所以，它决定潜入王城弄清公主的所在，然后无声无息地带公主走。
能不给国王留下阴影就尽量不要吧！毕竟连续好几次闯进人家家里想带什么走就带什么走，确实会让人产生不安全感。
魔龙进了王城，发现王城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魔龙随手拉住街上一人，写字条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并不烦自己被人拉住，耐着性子告诉它，前段日子邻国来袭，国王想用和亲与邻国交好，但挑选许久没有一个公主合适。不过差不多一个月前，国王册封了一位永和公主作为和亲公主，经过一个月的协商，终于定下今日成婚。今日宫里就在设宴款待使者，过不久就会送公主出城。
魔龙听了一阵蒙。
那个永和公主……该不会是十九公主吧？
不可能不可能……十九公主就是十九公主，怎么可能变成永和公主……一定是其他的公主！十九公主一定还在王宫的某个地方！
王宫内，国王笑容满面地与邻国使者们推杯换盏，全然没有一点国王的架子。
是他不想有架子吗？是他不敢有架子！
国王脸都快笑僵了，只是为了和平的生活，不得不继续扮下去。
邻国挑剔，他剩下的几十个女儿居然没有能入他们眼的！还好一个月前出现了转机……虽然他觉得身份经历不合适……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谁让邻国的使者眼瘸看上这样的人呢！
国王内心满是对和亲人选的埋怨，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随着和亲事实的尘埃落定，国王的不悦情绪也慢慢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这次和亲能否顺利进行的担忧。——前车之鉴啊！上次就是一切顺顺利利的，谁知道临门一脚，半路杀出个魔龙出来？只希望这次魔龙别来了……
——怕什么来什么。
国王默默祷告着魔龙别来，下一瞬王宫内便狂风骤起。
邻国使者眯着眼伸手掩了掩风，不悦道：“怎么突然起这么大风？”
国王小心肝怦怦直跳，强颜欢笑：“入秋，起风很正常……”
使者傲慢地饮了口酒水：“陛下，要说天气，那还是我们国家好，哪怕是秋季，也温暖和煦，宜人得很！——永和公主，能嫁到我们国家，你有福了哦！”
使者看向盖着红盖头、一袭红衣端坐于国王身侧的永和公主，语气甚是自大。永和公主面容被隐藏，看不出神情，只是扣在小腹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葱白的两只手勒出了红痕。
四周风停，只一瞬，狂风再度袭来，直迷得人睁不开眼，与此同时，永和公主头上层层叠叠的红纱被风缓缓吹开——
「公主！我来找你——」
魔龙俯冲而来，在看到永和公主的真容时猛一急刹车，卡在半空。
「……不是公主啊？」
“啊啊啊魔龙！又是你！——来人！护驾！护驾！”
国王看见魔龙就像看见自己此生中最大的噩梦一般，又惊又怕又愤怒，浑身打颤，都说不出个什么滋味。
魔龙看着越聚越多的士兵和法师，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正想和永和公主道个歉，却见对方被妆饰得丰姿冶丽的笑脸急促促一红，微微低下头说：“我随你离开，你不要伤人……”
魔龙：「？」
不好意思，你没有十九公主好看。
魔龙环视一周，没找到十九的痕迹，便晃晃身子离开王宫，只留下茫然若失的众人和感觉自己再一次被魔龙的来去自如羞辱到了的国王。
魔龙出了王宫，漫无目的地在天上晃荡。
既然公主不在王宫，那她会去哪里呢？
它想不到，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欸？公主之前好像有个未婚夫，会不会去那里了？
魔龙振作精神往猫爪国飞去，正要进王府找十九的前未婚夫，忽然在附近的市集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化为人身过去——
“火狐狸，你怎么在这？”
化为人间女子的火狐狸正在一家面具摊上把玩面具，听见这声熟悉的龙吟，身子立马一僵，机械地回身。
“啊……魔龙大人，久违了吼！呃您有事不？没事我就……”
火狐狸刚提脚，就被魔龙从背后揪住衣领拽住。
“等等，你有没有见到过公主啊？”
“你说哪位？”火狐狸猛地想起老待在魔龙身边的那位，“——你说……十九公主啊？”
魔龙点点头。
火狐狸：“你俩闹矛盾了？她离家出走了？”
魔龙摇头：“出了点意外……我本来以为她在兔头国，当了什么永和公主，没想到去了才发现不是。”
火狐狸呵呵笑着摆手：“永和公主怎么会是她啊！你不知道，那个永和公主只是王宫里一个小宫女，只是因为被和亲使者看上了，国王才封她做了个公主以解燃眉之急。”
魔龙不在意除了十九以外的事，又问：“那你见过公主吗？”
“见是没见过，不过——”火狐狸拖长了尾音，嬉笑一声，“我听到一些传闻，不知真假。”
“什么？”
火狐狸清了清喉咙：“有人说啊——十九公主被国王派去的士兵救回来了，但是那是魔龙故意的，他们救出来的其实是魔物假扮的公主！幸好士兵们发现得早，在入城之前就将其击杀了。”
魔龙又惊又恼：“他们怎么这样！那就是公主！”
“哎你冷静点！这只是一种说法嘛！”火狐狸继续道，“还有人说，十九公主被魔龙附身，故意被援军救回王宫。本想刺杀国王，但计划失败，最后逃出王宫不知所终。”
魔龙皱眉：“公主怎么可能刺杀国王？不可信不可信。”
“哦，那还有一种说法，可信度非常高。”火狐狸得到魔龙的肯定后接着说，“还有一种说法是，十九公主顺利回到了王宫，但是国王认为她流落在外许久，早已失去贞洁，所以国王将她暗地里处死。”
魔龙不敢相信：“不会吧？公主可是国王的亲生女儿啊！”
火狐狸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神分外惆怅。
“魔龙大人，您的力量确实强大，可你确实不了解人性，唉……”
火狐狸见魔龙神色郁郁，便提醒它：“其实，公主有没有死，你去皇陵看看不就行了？兔头国有个传统，不管王室后代如何如何，死后都要进皇陵立墓碑的。如果你没看到公主的墓碑，那就说明公主还活着，你再想办法找找嘛。”
有了火狐狸的建议，魔龙立刻启程去皇陵，然而，没有侥幸，它在皇陵看到了十九公主的墓……
“……”
魔龙此刻很想深深地呼吸，但是胸腹之中像有一块沼泽，囫囵吞下了所有的生气，最终，它只剩下一声长叹罢了。
公主死了。
繁星不再属于黑夜。
荆棘丛刺死了小夜莺。
魔龙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或许……回缭云潭？
魔龙失魂落魄地回到缭云潭，看到废墟一般的水榭也没有心思修理，直接潜入潭底——
嗯！？
好多金子啊！整个潭底都金闪闪的哎！
魔龙眼睛一亮，嗅了嗅上面的气息，知道是族长送过来的，于是放心地在金子铺成的潭底上方游来游去，享受着一整座潭的金子的迷人气息。
什么迷茫，不存在的！有金子就很开心啦！
但是当魔龙不得不离开缭云潭的时候，那种郁郁的情绪又会再次涌上来……
何以解忧？惟有黄金！
魔龙在“看到金子就满足”和“没有金子就想起自己看不到公主好难过”两种状态间来回切换，但是后一种情绪过于难捱，所以魔龙干脆无事不出门，就躲在潭底和自己的金子醉生梦死。
数日后，族长突然带人将醉生梦死的魔龙架回海域龙宫。
离开缭云潭的瞬间，魔龙就被悲伤的情绪打败。一回到海域龙宫就瘫在地上浑然一条废龙，四脚朝天，舌头掉在嘴外，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龙宫的顶部。
族长：“……装死是没有用的。”
一片寂静。
许久，魔龙才翻过身，趴在地上了无生气地说：“有事说事，没事就送我回家……记得轻拿轻放谢谢……”
族长气得差点炸毛。
“哎你什么态度什么态度！这是对待长辈该有的态度嘛？！”
族长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揪魔龙的耳朵。但后者还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族长无语望天，动动手指，叫人搬上来一担子黄金。
见了黄金，魔龙顿时恢复了精神气，像只快活的小泥鳅在金子堆外围钻来钻去。
“老族长，您到底什么事找我啊？这么大手笔！”
族长：“还不是之前教材的事，长老们检查的时候发现有几处漏洞，需要你再配合一下……”
魔龙大爷似的四脚朝天躺在金子堆上，享受地哈了口气。
“——啊我才不。”
“好……”族长正想带它去见长老，反应过来猛地一怔，“你说什么？”
魔龙一副绝对不会配合的样子：“族长，我收藏的公主被你送回王宫没了性命，你觉得我还会帮你吗？”
“……”族长气笑了，“那女子死了？呵……可那与我何干？害死她的又不是我！真要说起来，还是你自己掳人才会这样的不是吗？”
族长曾到人间浸淫过数年，平常也多关注人间，所以只稍微动脑就大概明白人族公主为何不能活。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把公主送了回去导致她不在了的，反正我就是不帮你！说再多也没用，略略略~”
族长为魔龙这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气得头疼，指着它却说不出话。末了，只能放下手，泄了口心中的浊气：“罢，那你，把这些金子还有你缭云潭的金子通通还我。”
“呸！你想得美！有本事当我面抢啊！”
“你！”
族长觉得自己胸口堵着一团气，自己快上不来气儿了。
它们龙族怎么出了这么个无耻的玩意儿？！要不是它厉害，所有龙加在一起也奈何不了它，它真想把这家伙剥皮抽筋了！——唉，早知道就把那个公主留在龙宫了，这样魔龙还能有个弱点，现在……
族长想起了人族道士们的一种召唤术法。如果能用那种召唤术召出魔龙就好了，虽然作为灵宠挺掉价，可架不住它听话啊！
不过，那也只是妄想吧……像魔龙这种实力的龙，要召唤成功，得需要多好的运气啊！或许更重要的是年复一年的不断尝试和坚持？
适当其时，躺在金子堆里摆烂的魔龙头顶突然浮现出一圈金光。众人仔细端详，却道那是一个召唤法阵！
族长：嗯！？该不会真有人召唤魔龙吧？！不行！太丢人了！一定要把魔龙拉住！龙族绝不做人族的灵宠！
族长挥臂一呼：“来啊！抓住魔龙！别让它被这个法阵带走！”
龙宫内的侍从们闻言正要冲过去拉人，不料魔龙已经被金光法阵内一股神奇的吸力拦腰拽着上天了，魔龙怔愣之下忘了扑腾，于是就极其顺利地飞入法阵慢慢消失。
等它再度睁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座人类的宅院，看样子还是刚刚粉饰完成……
“这么巧，原来是你？”
魔龙听到一声噗嗤一声笑，懵懵地低头去看召唤自己的人，瞬间睁大了眼。
「公主！？」
身着华服的十九冁然而笑，应了它的呼唤。
魔龙旋即缩小身形，待与十九差不多高度再与她对视。
「公主你怎么在这？我在皇陵看到了你的墓，还以为你死了……」
“哦，那个啊~我之前被你们龙族族长送回救援军的队伍，顺利回了王宫。不过父王要赐我毒酒，那我就假装魔龙附身逃出来了。”
十九笑盈盈的，往后退了两步转了两个圈圈，衣袂翩翩，最后抬起双手，向魔龙展示这座宅院。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新家！漂亮吧？”
魔龙随意一扫，敷衍地点头。
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回缭云潭！欸公主真是的，怎么这样乱花钱？这座宅子一看就花了不少金子，太浪费了！
「公主，既然你没事，那就和我回缭云潭吧……」
魔龙上前一步想要抓公主的手，但是十九后退一步避开了。
她喜笑盈腮，却挤出苦恼的模样，说道：“你不知道，这么大的地方打扫起来有多累！可是雇人很费钱的，我还想把钱留着自己花呢……”
魔龙挠挠头。
「那就卖了呗？反正你是我的收藏品，肯定要回缭云潭的，留着这个空宅子也没用……」
十九没有回应它的话：“然后我就想到了之前小道士教我的一个召唤术——如果召唤出个灵宠，那岂不是又省钱又省力？”
「没必要嘛！反正你要跟我回……」
魔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所以你……用召唤术了？」
十九微笑：“嗯哼。”
「……那那个被召唤出来的……」
十九步履轻盈地走向它，而后一手揪住它一侧的龙须，直视魔龙瞪得比灯笼还大的眼睛。
“现在，你是我的‘俘虏’了喔~”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