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孽》青瓦碎

6、告白

　　叶思齐在隔壁默默地换衣服，这下他可算是明白江安唯为什么无事献殷勤了，他也没有再想，换好衣服后，听见隔壁没有了声响，自己才拉开门走了出去，免得碰上尴尬。
　　妆造组看见叶思齐出来了，赶忙上前询问修改建议。
　　这些戏服对于叶思齐来说太宽松了，他很瘦，需要裁剪，工作人员量取了叶思齐的尺寸，接下来就带着他去试妆。
　　这部剧的男二的定位是个痴情的世子，为了女主可以放弃一切，但是就是没有主角光环，怎么努力女主就是看不上他，最终也没娶他人。叶思齐的长相很符合这一角色设定，尤其他的一双眼，很亮，看谁都深情，还有一种无辜感，这个角色很适合叶思齐。
　　果然，妆容方面叶思齐的复配度很高，简直把男二的模样展现的活灵活现，完妆后，孙宇在一旁偷拍镜子里的叶思齐，想着等剧宣传的时候好发。
　　叶思齐的一切自媒体账号都是孙宇一点点做起来的，显而易见还是营业的不到位。
　　等叶思齐调整好了一切刚离开剧组的时候，宋一然打来了电话，大抵是他得到消息了，“叶思齐！你出息了！我听说你被换成男二了？怎么回事啊。”
　　叶思齐把手机拿远了点，宋一然声音太大了。
　　“说来话长，换了个导演，我就成男二了。你消息够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还寻思等会跟你说呢。”
　　“什么时候等你跟我说，消息就人尽皆知了好吧，今晚有空没，出去喝一杯？”
　　叶思齐折腾了一天实在是没力气了，他现在就想赶快回家躺下，就婉拒了宋一然，“我太累了，什么时候有空我主动约你，我请客，说到做到。”
　　宋一然在另一边稍有不满的说，“行吧大忙人，你还有我忙呢，下次约好了啊，不准反悔。”
　　“一定的。”就在叶思齐挂了电话的那一刹，公司的车来了。
　　叶思齐住的小区很老了，里面的居民也大多都是老人小孩，地段虽然不方便，但这里的居民也都很朴实，平易近人，碰上了就会寒暄几句，今晚叶思齐回来得早，正赶上老人小孩遛弯的时候，打了一路的招呼。
　　刚要进单元门，就听到旁边草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今晚有风，叶思齐也没有太在意，想应该是风吹的，在拉开单元门的一刻，他听到了喵喵声，是猫叫，他不经打开手机电筒，扒开草丛一看，是一只小猫崽，趴在箱子里，没有活力，应该是被人遗弃的，如果叶思齐今晚不发现他，他大概率不会熬过萧瑟的秋天。
　　叶思齐带着小猫上了楼，到家后先给他喂了点水，又问楼下养猫的邻居要了一点猫粮，小猫崽在吃饱喝足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他很喜欢猫，还没入行的时候养了一只小白猫，相伴还没有一年，在叶思齐外出的时候小猫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这件事令叶思齐很难过，自此再也没有养过猫，这只小猫的到来算是填补了他缺失的内心。
　　等到第二天，叶思齐放下足量的水和粮以后就赶忙去了剧组。
　　他到剧组后就开始做妆造，完成以后就跟着厂务来到了场地，他和几个主演聊熟之后就讨论起了今天的戏，男女主都是实力派演员，拍了一上午，几乎都是一遍过，偶尔几次因为配角要重复，这场合作对于叶思齐来说莫过于一场课堂。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叶思齐正在看剧本，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地，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孙宇想去取水给叶思齐，忽然，他看见了——江安唯。
　　他进片场和导演点了个头，就算打了个招呼示意导演，而后就在导演的旁边坐了下来，左右站着两个保镖。
　　孙宇一看江安唯来了，拿起一瓶水就赶紧往叶思齐那边跑，“叶哥，江.....”
　　“来来来，各位开始吧。”还没等他说完，导演就招呼大家开始拍戏，叶思齐也没有听见孙宇的话。
　　这场是动作戏，拍完这场就收工了。
　　男主率先拔剑，如影般，叶思齐也从地上挑起剑，迎了上去，男主大怒，随机用剑别住对手的剑，一飞脚踢在叶思齐小腹上，叶思齐按住腹部连连后退，之后便蹲在地上，在叶思齐要接招时，还是晚了一步，男主已经用剑直指他的咽喉，因为主角拿的都是真剑，叶思齐的脖子真的被划了一道口子，开始渗血。
　　叶思齐没有乱了阵脚，他轻蔑一笑，将手里的剑放在地上，做出投降状而后缓缓起身，男主在此时也放松下来，就在此刻，叶思齐抓住时机，快步上前，用一把匕首抵在男主胸口，局势进行了反转。
　　“咔——很好！”导演喊了停，这场戏很完美。
　　就在此时，在导演身旁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鼓掌声。
　　叶思齐朝着掌声来的方向看去，是江安唯。
　　江安唯笑看着叶思齐，似乎是在赞许，“果然，许老师，让叶思齐做您对手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吧。”
　　“哈哈哈，当然，没曾想江总有时间来剧组监督。”
　　叶思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江安唯，他不想在和江安唯有任何瓜葛，在和孙宇对视了一眼，就准备默默退场，孙宇也过去替叶思齐拿道具。
　　“叶思齐毕竟是个新人，还要好好向许老师学习啊。”此时叶思齐已经转过身去准备下场，江安唯这一句话让他不得已又转过身来，
　　“自然，能和许老师搭戏是我的荣幸。”
　　叶思齐没有继续说话了，和江安唯对视几秒后转身和孙宇去了化妆间卸妆。
　　等到叶思齐卸完妆出来后，江安唯已经不见了踪影，在他坐上回家的车以后，叶思齐就开始发愁，万一他明天也来怎么办。
　　然而事情没有被叶思齐意料到，第二天江安唯并没有来，只是派人带了医院开的加速伤口愈合的药膏。
　　孙宇代叶思齐道了谢，收下了。
　　结果次日，江安唯又来了，看着叶思齐拍，叶思齐在拍的时候被江安唯盯的毛骨悚然，一整场戏都没怎么发挥好，在叶思齐卸完妆后，江安唯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思齐真的猜不透他怎么想的。
　　江安唯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来探班，叶思齐也已经见惯不怪，江安唯每次来的时候，也不会说话，就在一旁看他，等到叶思齐看见他后，没一会儿就会离开。
　　就这样，整部剧属于叶思齐的戏份都要拍完了。在男二下线的那场戏，江安唯又来了。
　　叶思齐已经练会了视若无睹，他拍完了最后一场戏，和在场的演员告别，说是杀青的时候再见，等到他卸完妆以后，和往常一样准备上车，蓦然，叶思齐被叫住，
　　“叶老师，今天可算是您的杀青戏了，感觉还好吗？”
　　叶思齐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是江安唯，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转过身笑着说，“这部戏真的是一场锻炼，还真的是要多谢您的栽培。”
　　江安唯明知故问，“看来叶老师已经知道是我了。”
　　叶思齐在心里咒骂江安唯一百遍，装什么啊。
　　江安唯接着说，“既然你要谢我，拿出点实际行动啊。”
　　孙宇在一旁无话可说。这时候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救自己的叶哥了。
　　“那就今天，一起吃顿饭吧，就当是对我的感谢，还有庆祝你杀青，怎么样？”江安唯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已经把酒店都订好了，这就是在通知叶思齐而已。
　　整场对话叶思齐始终就说了一句话。
　　叶思齐这下说什么也不能推脱了，此时此刻他很清楚江安唯的心思。
　　“那就您带路了。”
　　孙宇在一旁很是担心，凑到叶思齐耳旁小声说，“哥，什么时候结束了你打电话给我啊，我去接你。”
　　叶思齐直接被迫上了江安唯的车，他本以为会有司机，没想到江安唯亲自开车，车上只有两个人，一路上都是沉默，叶思齐全程就在看着窗外发呆。
　　到了地方，酒店门口就有人等着他们，从下车到酒店包间一直都有人引领，一遍又一遍的喊江总这边走。
　　包间很大，跟个小宴会厅似的，全是欧洲的建筑风格，富丽堂皇的，外面大厅还有人在专门拉琴，他们就连落座都是一旁的服务员给拉开的凳子，这阵仗属实给叶思齐整蒙了。
　　“放松，只是吃个饭而已，吃完就走。”江安唯自从进酒店来就察觉了叶思齐的局促。
　　“嗯是。”叶思齐现在就只想快点回家，这种氛围他真的不适应。
　　在上菜的时候，每上一道菜，旁边就有服务员解说，从原料到烹饪方式到吃法，跟背课文一样，叶思齐也是真佩服。这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有个说话的，缓解了两人的尴尬，毕竟自从进门到现在，就只有江安唯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快要结束时，身边的服务员都离开了，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叶思齐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孙宇，等会编个借口，好离开。
　　江安唯放下刀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起身给对面的叶思齐也倒了一杯，“叶老师，再喝一杯？”
　　“昂，好，多谢。”
　　叶思齐抬起头来，把手机揣进兜里，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叶老师，这些天相处下来觉得怎么样。”
　　叶思齐放下酒杯，但也没抬头看他，盯着盘子里剩下的菜，“很好，前辈们也都很照顾，他们也都是很优秀的演员....”
　　他低着头，而江安唯一直看着叶思齐的发旋，“我说的是，你和我。”
　　叶思齐被问的一蒙，抬头看江安唯。喝了酒的缘故，江安唯眼尾有些红，眼里像是泛着水。
　　“您说...什么？”
　　江安唯又重复了一遍，“相处下来怎么样？”
　　“您是一个很随和的上司。”叶思齐脑袋发懵，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叶思齐，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能看出我什么心思，你怎么想？”江安唯双手交叉支撑着脑袋，看着他的眼睛说。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响，叶思齐就在对面，他在思考和权衡这件事。
　　“您是指...要让我成为...你的情人？”
　　“不，是...交往。”
　　他根本不喜欢江安唯，对于江安唯所表达的喜欢，叶思齐表以否定。
　　叶思齐不会因为送他回家，给他角色，去探班而感受到喜欢，不会因为江安唯自以为是的体贴而感动，更不会因为感动和某个人在一起，他知道感动不是爱。
　　江安唯的喜欢冒着热气，随着时间会逐渐变得冰冷，他只是被表象迷惑罢了。
　　对于江安唯他有着不可置否的冷漠，况且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廉价的替身，因为相貌让江安唯混乱。
　　或者对自己来讲，江安唯有着不可磨灭的价值，对，这只是一场交易，各自有着狭隘的私心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