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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矫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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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吃街的旁边有一栋老式的三层红砖建筑,上次温言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过,这是一家私人的精神心理专科医院。
医院的门口是一个小花坛环抱的小水池,估计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平易近人。不过现在是冬天,花坛里只有裸露的土壤,水池里的水也早就抽干了。
虽然有节假和周末的双重加成,但医院依旧门可罗雀。
温言走了进去,挂号大厅里的景象也和外面一样萧条,窗口值班人员还在打着盹儿。
温言不忍心打扰值班人员的好眠,他站在门诊指示牌前看了半天,最后决定挂一个心理咨询门诊。
值班人员迷迷糊糊地把挂号单打了丢过去,示意他上二楼。
二楼的长椅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三四个人,不知是等待叫号的病人还是病人家属。
心理咨询门诊在上楼后一拐角的第一间,没人排队,温言叩了叩门。
“请进。”医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见他进来后摘下了老花镜,示意他坐下,“来,叙述一下你的问题。”
“我……想矫正同性恋倾向。”
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翻了翻手里的单子,“温言,今年18岁是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14岁。”温言想了想,继续说,“当时有个男孩向我表白。”
“那当时你同意了没。”
温言点点头。
“这段恋爱持续了多久?”
“四年。”温言说,“直到高考结束。”
“有过杏行为吗?”医生可能觉得自己问得不太准确,补充道,“男女都算。”
温言愣了半晌,咬了咬嘴唇,“……有过。”
“和男性还是女性?”
“男性。”
医生脸上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厌恶神情,“有些男性,其实自身并不是同性恋,只是沉迷于纳入式的杏行为所带来的快感,所以会误以为自己是同性恋。你首先就是要戒掉这点。”
温言无意识地点点头。
医生说的这一点其实并不适用于他。他的第一次是粗暴的,绝望的,屈辱的,混杂着眼泪和疼痛的。
医生低头在抽屉里翻找了半天,丢给他一叠纸和一支笔:“先去把这个量表做了。”
量表是《男性同性恋倾向评估量表》,足有十几页。温言走出门诊,把纸放在长椅上,自己则蹲在地上填了起来。
量表上都是一些很基础的问题,例如:我认为男同性恋是不道德的、男性和男性在公共场所牵手让我难以接受,诸如此类的问题。
其实温言对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一直没什么所谓。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这一层身份,已经深刻地破坏了自己的家庭、社会关系,并且伤害到了自己的朋友。
温言停下笔。
他对路从辙的情感是“朋友”吗?
肯定不是的。
思绪跑得有点远,他敲了敲脑壳,把多余的想法倒了出去,继续做题。
140道题,温言做了足有40多分钟。
虽然已经到了下午,但门诊里显然一直没人光顾。温言再进去的时候,医生正喝着菊花茶看着报。
他接过温言的量表,一页一页地翻看,“嗯,你这个情况其实不算太严重,毕竟不是天生的。配合着一些镇定类的药物先吃着,然后定期来做心理疏导就行了。”
温言应了一声,医生扯过张复写纸,写起了方子,“有些天生的同性恋呢,就很难再用这种保守的方式治疗了,有的时候甚至还得用上电击疗法。”
“电击疗法?”温言问。
“嗯,这种疗法挺有效的,甚至到最后他们都能变成,听到同性恋这个词就会脸色大变。”
医生的最后一句话,让温言想起了路从辙。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肚子后知后觉地饿了,温言准备去街对面的小超市买点面包带回宿舍吃,他走进了地下通道。
下了台阶之后,他的脚步停住了。
这次路从辙在了,他抱着吉他正在弹着,旁边还蹲着个抽烟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温言特别想调头就走,但只是迟疑了一下,他向上拉了拉围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然后从远离路从辙的另一边走了过去。
温言走过去,消失在通道另一端台阶上的时候,地下通道里的吉他弹唱也停止了。
“不弹了,烦。”路从辙把吉他往包上一丢。
“大哥,你这才弹了2分钟。”蹲在一边王立行抬眼看着他,“我们可是走了半小时才到这儿的啊,你是来表演调音的?调完音就走人?”
“是啊,”路从辙理直气壮,“怎么了?”
王立行无语,他蹲在地上把烟抽完了,“要不打会儿球去?”
“不去,烦。”
“你这成天烦烦烦的,是不是让人给甩了啊?”
路从辙瞪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扔给他,“你这样,你从现在开始每五分钟抽一根儿,这一盒够你抽回学校了。千万别张嘴说话了,行吗?”
“靠,至于吗。”王立行白了他一眼,把烟揣进了屁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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