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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不是阿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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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我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每天晚上,当家门外传来熟悉的渐进的脚步声时,我都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因为我知道,那个人回来了。
他有着和我的爱人一模一样的脸、身体,甚至神态、习惯、性格,都无比的相似,但我知道,他不是他。
我的爱人被一个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人冒名顶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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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前,我在家中做好晚饭,等着我的爱人下班回家,他叫宋澜,是个程序员,我们高中时相识,大学就在一起了。如今,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七个年头,他常常温柔的牵起我的手,放在唇边吻着,轻声说:“阿云,遇到你我真幸运,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我相信他,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当初一起熬过了那么多磨难,如今这样幸福的生活简直是当初的我丝毫不敢奢望的。
听到门口把手转动的声音,我高兴的放下手中的盘子,转身走到门口去迎接他。阿澜的公司近来似乎有什么活动,他忙了一天,定是累坏了。
我看到熟悉的面孔推开门走进来,是阿澜,我笑着迎上去。
“怎么又等我到现在还没吃饭?最近我一直加班,晚饭你怎么不先吃啊。”阿澜皱着眉看着我身后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我摇摇头,抿着嘴笑着:“没事,没等多久,快洗洗手来吃饭吧。”
我转过身往餐厅走,听到身后的阿澜叹了口气,紧接着我感觉到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环住了我:“唉阿云,你怎么这么好,我真的是一天都离不开你了。”
我不禁有些好笑,阿澜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和高中时一样爱撒娇。
我低头看着环住我肩膀的手,想要伸手把粘人的阿澜拉开,可是伸出手的瞬间,我的身体僵住了,我看着阿澜熟悉又陌生的手腕,瞳孔微缩。
我清晰的记得,在阿澜左手手腕偏右边的地方,有一颗痣,可是现在,它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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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晰的记得阿澜手腕上的痣,是因为这颗痣,是因为我留下的。
高中时,我和阿澜原本并不相识,他在全是尖子生的火箭班,而我则是在所谓的吊车尾班级。说起来,论缘分,我俩应当很有发言权。
第一次知道阿澜,是因为他的月考试卷被当成模板,每个班打印了一份,贴着教室的黑板旁边,进门就能看到。
当时因为一些家庭原因,我压根没有精力去管学习,所以进门时看到那张字迹工整的试卷,也只是把目光稍微停顿了一会,但我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宋澜。
再后来,一次班级值日时,我低着头清扫着原本不属于我的卫生区域,突然听到转角的楼梯上传来清晰的笑闹声,紧接着一个留着细碎刘海的阳光大男生就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听到那个男生的身后有人在叫他:“宋澜,你跑慢一点,赶着去投胎啊!”
于是宋澜放慢了脚步,站在走廊的尽头等他的同伴。直到今天我仍记得那时我心跳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在我的耳蜗深处,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越来越快。
我没敢一直抬头盯着他看,低下头尽量自然的继续我打扫的动作,宋澜当时并不认识我,于是很快就和他的同伴从我的身边走过去了。
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平复了很久。
后来在一起之后,宋澜说是他先对我动的心,我笑着看他并没有反驳,这个秘密我才不告诉他,不然他一定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在我的记忆里,宋澜真正认识我,还要在我悄悄关注他好久之后,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教室留到最后,班级卫生不必说又都是我的活,但我已经习惯并且享受它,因为宋澜的班级每次都额外上一个小晚自习,当我快打扫完时,就恰巧能在走廊里看到他的身影了。
但是今天他们班的晚自习上的时间尤其久,我已经扫完等了一会了,走廊的尽头还没动静,正当我犹豫要不要继续等下去时,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拽着往后,我向后踉跄了几步,还是狼狈的坐在了地上,抬头一看,正是班里经常使唤我的那几个男生。
或许少年的恶意都是来的这么莫名其妙吧,自打我踏入那个班级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高中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眼看着身后的那个男生随手从书包里翻出一只水笔,我习惯性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心里竟还有心思开玩笑:现在欺负人也这么有门道了吗,拿笔扎确实留不下什么明显的伤疤。
可是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如之前一样袭来,我小心翼翼的又等了一会儿,才疑惑的放下双手抬起头,我看到一直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挡在我的脑袋什么,而那只原本应该落到我脑袋上的锋利笔尖,已经深深的扎在挡在我脑袋上的那个人的手腕上了。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因为那个人,正是我今晚苦等不来的宋澜。
4
阿澜的记性时好时不好,比如说我曾问过他记不记得手腕上这颗痣怎么来的,他大大咧咧的说:“痣能是怎么来的嘛,黑色素沉积?或者天生的呗。”我淡淡的瞥他一眼,他还真是忘性大,当时那支笔的笔尖深深的戳进了他的肉里,被那个男生拔出来之后,就开始往外溢出血珠,后来伤口彻底好了以后,这块的皮肤不知怎的就黑了,一个小米粒大小的黑斑,但并不特别显眼,总归我瞧着阿澜身上哪处都是好看的。
我以为他是彻底忘了高中救我的这件事,但后来他也曾得意洋洋的说过:“阿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才以身相许对不对?”
我说:“你什么时候救过我的命?”
“阿云,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就高一,快放暑假那时候,在教室走廊上,我帮你打跑了一群傻逼,记不记得?”
我笑着点头说自己记得,心里则是乐开了花,哦,原来他也记得。
可是这会儿,感受着在背后环住我的爱人,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不对,这个人的手腕上没有那颗痣,他不是我的阿澜。
身后的“阿澜”感受到了我身体的僵硬,他有些疑惑的将我扳过去面对着他,低声嘟囔着:“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就要用额头抵住我的,测量体温,我看着他俊朗的眉眼距离我越来越近,心里涌起一股恐慌,不着痕迹的偏头避开了:“我没事,快吃饭吧。”
饭桌上,“阿澜”吃的兴致勃勃,而我却味同嚼蜡,心中惊疑不定。
面前这个人,和阿澜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手腕上少了那颗痣,我一定分辨不出真假,这个人到底是谁,阿澜去哪了?
我感到头疼欲裂,潜意识告诉我,面前这个人是假的,他不是阿澜,真正的阿澜不在这,但理智告诉我,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甚至连神态、说话的语气、喜欢的饭菜都一模一样。
“阿云……阿云?”
“啊,怎么了?”
“你在听吗?我刚才说,今天公司年会,我还化了个妆,你猜我们组表演的什么?”“阿澜”冲我眨眨眼。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是……话剧吧。”
“对了!哦我好像前几天就跟你说过,哈哈哈但你一定猜不到我演的什么!我演了一颗树!”,“阿澜”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吃完饭后,我端着吃干净的碗盘走进厨房去刷碗,“阿澜”跟进来要帮忙,我看见他挽起袖子将水龙头打开,顿时一股巨大的违和感又包围了我,阿澜之前洗手洗碗从不记得把袖子挽起来,每次都是洗到一半又喊我帮他。
我强装镇定的走出厨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脑门上冷汗涔涔。
当天晚上,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和“阿澜”一起在主卧睡觉,“阿澜”担心的给我量了遍体温,又硬是逼着我喝了两包感冒灵,这才去了客卧。
而我在主卧的大床上,蜷缩在被窝里用手机漫无目的的搜索了一晚上,一闭上眼,就感觉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人,在悄悄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