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攻略反派大佬》黎娅

6、006

　　顾向宁睁开眼的时候，秦暮之正在往他身上搭外套。

　　四目相接。

　　顾向宁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雾气还没散尽，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可怜巴巴的。

　　秦暮之无端想起了自己幼时养得那只小可卡犬，也是用这样圆圆的眼睛乖乖地看着他，十分招人怜爱。
　　可惜后来林家没落，母亲无力继续养，就将它托付给了曾经的邻居，如今物是人非，早就没了那只小可卡的下落……

　　秦暮之收起思绪，悬在半空的手指松开，外套便落在顾向宁身上，盖住他的肩膀。男人站直身体，原本微皱的眉心舒展开，神情少了些距离感：
　　“不是要陪我办公？怎么自己睡着了。”

　　沙发上的顾向宁愣了愣，伸手抹掉眼泪，不自然地坐起身，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半晌没有回答。

　　恰逢此时，电脑响起邮件通知音，秦暮之偏头看了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查看邮件过后，男人浓长的睫毛轻抬，闲适地靠上椅背，黑金色的钢笔在他修长指尖转动着，想起顾向宁朦胧的泪眼，他问：“哭什么，难不成梦里有人欺负你么？”

　　欺负？
　　欺负……

　　顾向宁吸了吸鼻子，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状态，不适合面对秦暮之。

　　“是啊，梦到你做了坏事，不要我了。”
　　他站起身，偏头侧背秦暮之，说着些不着调的话，不想在他面前过多暴露自己的情绪，“卫生间在哪儿？”

　　“左手边。”

　　秦暮之的声音淡淡的，顾向宁没能回头看他是什么表情，直奔卫生间，将门关上。

　　洗手台水流哗哗啦啦流动，顾向宁抬眼直视镜面，只见镜中人眼眶泛红，带着一丝悲戚和惊魂未定。

　　他无声呼吸几次，半晌，眸中的情绪才慢慢淡去。

　　死后来到这里这些天，他的记忆好像暂时被封存了，脑海里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
　　方才大梦初醒，这些记忆就像被突然豁开一个大口子，所有幸福的、难过的、痛苦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系统又飞出来，紧张兮兮地飞到顾向宁面前，盯着他的表情，又不敢问发生了什么。

　　顾向宁呼口气，已经迅速调整好状态。
　　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它的脑门，笑着回应：
　　“小钢同学，谢谢关心，我没事了。”

　　系统一听见这名字，果然瞬间把眼前的事忘在脑后，气鼓鼓地抗议着：
　　「不要叫人家刚子小钢同学，人家有名字的，要叫系统d7081！」

　　顾向宁湿漉漉的眼睫轻轻眨了眨，凑近这小机械球，伸出手指戳一下它的毛绒耳朵：
　　“那叫你小D怎么样，可爱又好叫。”

　　小D眨巴着豆豆眼，胸前的显示屏上闪出一段荧光绿波纹，最后波纹消失咻地变成一颗爱心，于此同时小机械球兴奋地叫起来：
　　「好呀好呀！」

　　看着这小家伙这么无忧无虑的模样，顾向宁眸中染上些笑意。
　　心想痛苦都已经回去了，不必再沉浸其中，既然系统给了他完成任务的机会，他就要好好抓住。
　　只有早点回去，才能不白白死去，找到真凶。

　　*
　　顾向宁推门回到办公室，想着拿什么理由来应付秦暮之，还未走近沙发，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在桌面上嗡嗡作响。

　　而秦暮之气定神闲地坐在旁边，没什么情绪地喝着茶水。

　　他走过去，将手机拿起。

　　打眼一看未接电话有三个，都是同一个号码。
　　而号码的备注是：哈尼（心心）

　　顾向宁瞬间抬眼留意秦暮之的反应，他却好整以暇地端着建盏，低头抿了一口，而后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电话来了三次都是未接，显然秦暮之一开始就看见了，却没有擅自接通，就等着他过来。

　　果然，震动的嗡嗡声中，秦暮之挑了挑眉梢，将杯子放下，皮笑肉不笑地意有所指：“我当是因为什么才哭呢，原来是感情纠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向宁总觉得秦暮之此时的情绪与刚才放松闲适的状态不同，带着点让人额头发汗的危险气息。

　　他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系统给他的相关记忆，这才想起这个所谓的“哈尼”是何许人也。

　　白入隐，顾晚霖众多前任之一。

　　这位是个圈内颇有名气的文艺片导演，统共导演三部作品，部部拿奖拿到手软，还曾荣获奥迦卡荣誉奖，各种光环加身的人生履历，也不过刚刚二十九整岁。
　　实打实的年轻有为。

　　他和顾晚霖在私人宴会相识，第一面就干柴碰烈火，有了肌肤之亲。顾晚霖花样多，勾得白入隐在那些事上头得厉害。近两年时间，两人维持着床伴的关系，不但互不干涉对方跟其他人亲密接触，各自还在这期间换了无数任。
　　顾向宁心中默默感叹，果然一个床上睡不出两种人，都是到处留情的花蝴蝶。

　　眼前，秦暮之还直勾勾地盯着他，顾向宁无辜地眨眨眼，解释道：“这都是顾晚霖的桃花债，与我无关。”

　　说着，他十分淡定地在他面前坐下，手指点开接通。下一秒，一个慵懒的声线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想你了，在哪儿呢？”

　　顾向宁和秦暮之间的距离隔了不到一米，那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是秦暮之也能听见的程度。顾向宁余光悄悄观察着八风不动的秦暮之，嘴上模仿着顾晚霖的语气回复白入隐，故意提起自己正在秦暮之的公司陪他办公。

　　他在想，都这样说了，那人估计能听明白什么意思，就算不心虚，也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这人居然忽地笑了出来，甚至十分嚣张地吹了个口哨，语气暧昧地低语：“跟他说有事。今晚我们见面，老地方。”

　　顾向宁：“但是——”
　　白入隐：“saohuo，好想你，好想把你吃掉……”

　　话音未落，沙发上的两个人齐刷刷地对视。

　　小D“呲溜”一下弹出两米多远，害羞地躲在房顶上不好意思下来。

　　顾向宁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心虚，差点儿下意识义正词严地把这些少儿不宜的话打断，但又想起顾晚霖不是那样的人，只好忍了忍。毕竟目前为止，只有秦暮之一个人逮到自己不是顾晚霖，想要混下去，还得继续装。
　　于是他结合着顾晚霖之前的行为作风，佯装心不在焉地冷冷说了句：“不见了吧，没意思。”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没想到顾晚霖这么突然的反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恶趣味地问着：“怎么了，是不是那姓秦的是个只知道工作的呆鸡，没能满足你？”

　　他一句话说完，“呆鸡”本人的脸色冷了几分，嘴角微微勾起，微沉的黑眸意味不明地凝着顾向宁。

　　这状态，似乎有点可怕……

　　顾向宁清了清嗓子，当即打断白入隐恶俗的臆测：

　　“什么姓秦的，他有名有姓，叫秦暮之。白入隐，你别那么掉价，当初我们就说好了随时可以好聚好散，现在我结婚了，厌倦你了，我们就断了吧！”

　　一说要断，白入隐突然冷笑出声，颇为嘲讽地说：“你疯了吧顾晚霖？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当初你可说过跟秦暮之的婚姻只是应付家里，那人对你言听计从，爱得深沉，只要你能留在他身边，心甘情愿让你去逍遥。怎么现在装起忠贞不渝了？难不成是你真的情根深种？还是那位疼人功夫了得，把你养滋润了？”

　　这人的话越说越难听，谁能知道人前文艺而高深的名导，人后是个这么低俗不堪的下头男，顾向宁懒得跟他纠缠，恼意上头，直接顺着他的话干脆利落地反驳：

　　“是啊！我情根深种了，秦暮之又专一又会疼人，我不喜欢他喜欢谁？”

　　本来有着几分故意成分想要借着反驳的话表“忠心”，没想到一着急说了得恶心了些，顾向宁默默脚趾扣地，抬眼间却看见秦暮之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左手把玩着已经喝完的建盏，神情似乎带着几分愉悦。

　　顾向宁悄悄勾了勾嘴角，感觉自己摸索出了几分秦暮之的表情语言，现在这幅状态，显然是被哄高兴了。

　　然而他没刚开始为自己的发现开心两秒钟，听筒里突然传出白入隐口不择言的声音，他压低了声音，威胁道：“顾晚霖，跟我玩儿这一套，你还嫩点，今晚老老实实过来，哥哥放你一马，如果不来，小心你那位二十四孝好老公知道你的真面目——”

　　“嘟”地一声，顾向宁毫不在意地将电话挂断。
　　手指轻点几下，利落地将白入隐的名字送进黑名单，而后抬眸，冲着秦暮之弯弯眼睛：“解决了。”
　　坦白说，他最讨厌被人威胁，况且秦暮之早就知道他不是顾晚霖，这些威胁对他没有半分威慑力。

　　秦暮之的视角里，对顾向宁的好奇心越发浓厚。

　　明明语气嚣张，行为大胆，偏偏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无辜又狡黠，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揉他的脑袋，或是挠挠他的下巴，或是将他圈到身前，只许他用这样好看的眼睛注视着他一个人……

　　“时间不早啦，暮之，我就先回去了哦！”
　　顾向宁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准备跟秦暮之道别，话音刚落，口袋中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而后一声接着一声连续不断地响起，也不知道是谁短时间发了这么多消息过来。

　　他垂眸，拿起手机拿起查看，却发现这成堆的消息来自同一个单字备注“白”，这才想起，他和白入隐在WeChat上的联系方式忘了删。

　　顾向宁顺手点开未读消息，想看看这人又在作什么妖。

　　只见长方形的对话框中，跳出许多不同角度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或是一丝/不挂，或是衣衫不整，神色迷离又色气，一看就是在做某些事的过程中被人偷偷拍下的。
　　因为是偷拍，面部五官并不完全清晰，可是却能通过轮廓明显地看出，那个人是谁。

　　顾向宁怔怔地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看着跟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脸，心脏突突直跳，可是心中陡然生出得不是羞耻感，而是讽刺和无力。
　　枉顾晚霖自认朋友无数，对周围的人也算真心，倘若他今天还活着，知道自己曾经有好感的人居然一早就偷拍他的私密照，留着他的把柄当底牌，不知道会是做何感想？

　　正想着，几条新消息紧接着最后一张照片跳了出来：

　　“你动情的样子是不是很美？”
　　“我说过，跟我玩儿你还嫩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