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之我的月抛记忆》毛巾绒

3、笨蛋

　　我的父母严格遵守一日三餐的原则，即使我试图耍赖而逃避早起，我的父亲卡洛还是坚持将我从被窝里拉起来。

　　又是晴朗的一天，走进阳台把淡蓝色的窗帘拉起，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盯着地板上摇曳的光晕。恍惚间我又想起了那个笑起来比阳光还灿烂的男孩子，小杰。

　　可能我也很想留住那份笑容在记忆里吧。而不是靠着一页页虚浮的文字想象一切。

　　坐在餐桌前懒懒散散地吃完早饭，美味的食物大大缓解我这一夜的紧张，将我的不安暂时压了下去。我回到房间，准备鼓起勇气研究那台让我受到惊吓的电脑。

　　昨天我就注意到，这台电脑里还留存着一些软件和并未清除的历史文件。只是昨天光顾着兴冲冲地搜索猎人的信息了。

　　我试图登入某聊天论坛，却无从得知自己的账户和密码。这种明明理应唾手可得却无法触碰的焦躁感，让我紧紧锁着眉头。

　　如果我对失忆采取的是记日记的方式，那么针对在网络上发生的一切，我应该也会有属于自己的记录方式。

　　直到我搜遍了整个房间，终于察觉到电脑桌面的一丝倾斜，在它的桌角下发现一个小巧的叠得方方正正的卡片。可算找到了，我眼前一亮。

　　打开来发现果然写着一些账号，甚至有几个是关于论坛的账户，数字相关的只有一个，看来为了偷懒都是统一密码。

　　到时候我才敢知道自己身上的黏腻。心想还是先梳洗一下吧，走进浴室，镜子里原本白净的脸蛋上沾着跟汗水混合在一起的灰点，早晨仔细打理过的黑色长发也变得毛躁，还有几根不服帖的细发散落在脸颊两旁，有点像上次在森林里遇到那只油光发亮的黑兔子，被我和小杰在草丛里逮来逮去，灰头土脸扑棱着腿到处逃窜。

　　“噗”。

　　想到这里，我笑了出来。心想晚点给小杰写封信吧。

　　洗完澡坐在电脑前，我在登入这些需要账密的软件时莫名开始犹豫了，这些东西会不会犹如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呢？抛开这个想法我自嘲了一句，不会比我现在的情况更差了，我已经是那个被选中倒霉蛋了。

　　在父母的印象中，我是一个文静爱看书从小乖巧到大的女孩，除了有时候好奇心旺盛，但这也不是坏毛病。除开父母的滤镜，通过日记我也大概了解到过去的几年里我的确没有做什么离谱的事。也就是，半夜偷吃母亲做的小蛋糕，悄悄拔了邻居家养的鹦鹉毛做书签，在日记里吐槽岛上鱼贩大叔的花衬衫像小杰画的抽象儿童画。

　　这些小事正恰恰证明我只是偶尔顽皮的普通少女，犯点小错很正常。

　　所以在我看到曾经的自己和名为的中二病恋爱的聊天记录时，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竟然没有很意外。毕竟作为一个普通少女，恋爱也很正常啊。虽然目前的我并不太懂这种网络交往的感受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称之为中二病是因为备注是这样的，申明一点，我现在并没有什么给人取外号毛病。

　　和这个人最后的聊天记录保留在了1996年的2月，后面我便被带到了鲸鱼岛，与这个人也中断了联系。

　　【鱼的记忆】：我们分手吧，窝金。我得了无法治疗的绝症。

　　【最强流星】：哈？生病也无所谓吧？这次活动，我带你让玛奇看看吧，玛奇挺会治病的。

　　【鱼的记忆】：所以说你还没有辞退你那份工作啊？听到你经常受伤我好难过。

　　【最强流星】：我这么强，只是偶尔，偶尔会受伤。是信长那家伙每次打不过我却还要来找我打架。

　　【鱼的记忆】: 呃，你的同伴我记得不是这方面的医生吧？能治疗关于我的疾病吗？

　　【最强流星】：我问问

　　【最强流星】：玛奇说她不会，反正也不会死吧。

　　【鱼的记忆】：笨蛋！当然不会死，只是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治疗，那里看管得太严了，也没办法上网。

　　【最强流星】：这样啊，那我现在去见你，珍珍。

　　【鱼的记忆】：你上次来找我都吓着我父母了，我的父母也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别再来找我了，我们分手吧。

　　【最强流星】：没事的，珍珍，我带你去治。

　　【最强流星】：珍珍，最近有任务，过段时间再去找你，等我。

　　......

　　我：？？？

　　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并没有对这份恋情感触多深，我就像是一位路过小巷时不小心窥探到秘密的旁观者。我尽量把这份恋爱归结为年少无知，可以理解。顺便在心里替过去的自己向这位中二病少年道歉。

　　我和这个人名为窝金的人相识于某款热门的RPG对抗游戏，我似乎对于这种游戏相当上手，甚至靠着高超的技术当起了代练。

　　当时窝金好像跟人比拼输了，在游戏论坛发帖求助，这个论坛的求助贴大多需要加悬赏金才会吸引到高手去解答的，他的求助帖不加钱压根没人理他，而我大概是无聊便联系上他免费指导了他，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已经患有失忆的我，竟然这种情况下靠着网络的历史记录，和一个笨蛋联系了这么久，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要离开去鲸鱼岛，也许会更久。

　　粗略地看着这份记录，两个人其实认识挺久了，论起真正交往在一起却有三个月，靠着网络里的记录，我竟然也没让这人发现我不对劲地方。最让我震惊的是，两个人连照片都没有互换这个人竟然已经来见过我的父母了，也不知道该夸他勇敢还是盲目。这件事等父亲下班的时候去问问吧。

　　除去一些毫无营养的对话，我的脑海里大致出现了这么一个形象。窝金，大概16岁，沉迷网络游戏，辍学混入□□有着高额经济来源的极端中二病患者，似乎有点单纯好骗。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对象。唯一让我安慰的是，翻遍所有记录，我只有这么一个对象，没有第二个所谓男朋友了。我还发现我似乎还有一张银行卡，上面有着我靠在游戏里贩卖游戏币，解答求助帖子得到的戒尼，看起来已经有好几万了。

　　以后我也可以试着走这么一条赚钱的老路，就是不知道这张卡现在在哪里。

　　这样看来，我和这位窝金应该算分手了吧？已经一年去了，他就算后来来找我，发现我已经离开并且生死不知的情况下，怎么也应该默认分手了吧？

　　或许已经忘记了，就像我一样呢。试图微笑但是失败。

　　“诶”这已经不是我今天叹出的第一个气了。做点开心的事吧，我掏出信纸打算给小杰和母亲玛莎写信。

　　鲸鱼岛的现代化设施不太好，至少跟菲拉市比起来像两个世界，那里跟外地联络大多还靠着信纸，而固定电话在当地才能接通。有趣的是，在鲸鱼岛手使用手机的人也是有的，但因为使用的人太少，缺少拔打电话的对象手机反而被闲置了。而在这里，许多人都有手机，甚至是智能机。

　　写完信，期间我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我走出房间将信封交给刚刚摘下围裙的父亲。

　　“唔，竟然有两封信。小杰？就是那个害你晕倒的孩子吗？”卡洛盯着信封思索了一下问我。

　　“都说了不是小杰害我晕倒的。”我反驳他说。

　　“哈哈哈，我知道，逗你的，看来你很喜欢那个孩子。”

　　“有这么明显吗？”我疑惑地看着他发问。

　　“算起来你和他不是才认识两三天吗？你就这么想念他了啊。”父亲冲我挤眉弄眼。

　　“小杰才10岁啊，你在瞎说什么啊，爸爸。”我一边抱怨一边走进厨房帮他端出热乎乎的饭菜。

　　用完餐的时候，我将我憋了好久的疑惑问了出来：“爸爸，我是不是有过一位...”

　　“不要说出那个词，我绝对不承认那种方式交往的人是什么男朋友！”大概是猜到我想说什么，父亲立刻截住我的话头。

　　“......呃”

　　“是不是那个人又联系你了？我就知道他贼心不死！可恶！”卡洛越想越气，捏紧了双拳，但不想在我面前表现得过于激动憋得脸都通红了。

　　“没有没有。”我急忙摇头否认，“只是查找以前的事发现有这么个人，我已经不记得他了，也绝对不会主动去联系他。” 我信誓旦旦保证道。

　　“哼，那就好。”卡洛松松领口，吐出一口气说，“那个人是突然来到我家的，那天早上他连门铃都不按，就站在我们家门口喊着你的名字。当时我在上班，是你的母亲开的门。据说那人长得都快堵住门了。看到这么一个人站在门口说是你的男...男性朋友的时候，玛莎都吓晕过去了。”

　　原来如此啊。想象一下那副场景，怎么办，有点想笑，对不起，母亲。

　　按耐住我即将上扬的嘴角，我继续询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大概是他自己走了吧。当时我并不在，不然肯定要打得他屁滚尿流。”说着他瞪了我一眼，“听邻居说当时还以为你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被找上门了。”

　　“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我急忙道歉安抚。

　　“反正不许你在网上认识什么奇怪的人，往家里带。”

　　“知道了。”可是我在聊天记录里并没有告知对方我的住址，可能混□□的有什么他们特有的手段吧。

　　不在纠结于这个话题，我向他询问道：“父亲，你知道我有一张银行卡吗？”

　　“知道啊，放在我的房间里。”似乎知道我的意图，他开口劝说，“珍珍，我知道你有段时间很喜欢没日没夜地上网打游戏，也靠着那些赚到了钱，但是那样太累了。爸爸和妈妈的工资足够养活你了，就算一辈子这样失忆也没关系。”

　　“没关系，父亲，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会注意分寸的。”我低下头掩盖住酸涩发胀的眼睛，“我知道我这样得到情况很难找到一份长久的工作，可是....”

　　可是我也想要做些什么，这份难以言喻的不安与愧疚才会让那每个月的我都采取了这么一个方法。想来母亲带我去联络不便的鲸鱼岛可能也有这么一个意图。

　　“爸爸知道你头发多，我记得你那段时间掉的头发，都堵住好几次下水道了。”忽然卡洛又开口调侃道，他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我沉重的心情。

　　“爸爸！”

　　“答应我，玩游戏娱乐可以，伤害健康的事不要做了。”卡洛起身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拿走我吃完的餐具走进了厨房，“好了，吃完回房间休息去吧，早点睡，今天不需要你洗碗了。”

　　“......嗯，我知道了。”等等，“今天？”

　　“对啊，”厨房里传来理所当然的声音，“没有工资来源的小屁孩当然需要做家务才能在这个家里存活下去啊，哈哈。以后终于有人能来帮我洗碗啦，待会儿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不要为了喝酒找借口了！算了，还是不打搅他的兴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