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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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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到吗?”林初的声音逐渐清晰。
“嗯。”
“有点吵。”
“嗯。”
“吃饭了吗?”
“嗯。”
贺子荨一直在嗯,林初突然有点不爽,怎么尽是她在找话题,故意也不说了。
“怎么不说话了?”贺子荨没听见声了。
“我现在说了。”
贺子荨哼笑,她好像知道林初为什么会这样了。
便主动问:“你现在在干嘛?”
林初坐在院子里,回头往中堂瞧了眼,说:“等会看新娘子化妆。”
贺子荨没参加过这种婚礼,惊讶又略微带点傻气地问了出来:“新娘都是头一天晚上画好的妆的吗?不用睡觉?”
林初觉得好笑:“如果你明天就要结婚了,那你晚上还睡得着吗?”
林初只记得唯一一次,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个阿姨结婚,从头天晚上开始新娘子就在准备装造,只为迎接明天属于她的最美之日。
结婚很累,但这是一种幸福累。或许在大多数人心中是这样的。
贺子荨那边忽然没声了。
要是她明天就结婚,贺子荨第一想的竟然是自己还没到领证年纪,那林初岂不是还得等她几个月,但婚礼叫人等是不是不太礼貌?
不知不觉思绪又飞了。
林初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尴尬,怎么和贺子荨扯这个了,但很快又觉得自己多想了,人家都明说不喜欢她了,为什么还总纠着这点不放,反倒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去在意。
结果就是两个人双双走神。
也不知道是哪边传来了一声狗子叫,要不然两个人还不知道要发呆多久。
贺子荨接着回复林初:“好像也是。”
睡不睡觉她不知道,反正要是是和林初,三天不睡也行。
“嗯。”林初装傻。
“什么时候睡觉?”贺子荨想到林初也得早起。
林初作为伴娘也是需要稍微画点妆的,不过是在新娘之后。
“还不知道。”她的声音浅浅,像沙砾细细地磨着贺子荨最柔软的地方。
两个人好像还是第一次在电话里聊这么久,尴尬得像刚谈恋爱的小情侣,找不到话题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她们之间只有彼此最亲近。
所以说什么好似都顺理成章了。
贺子荨站在花坛边上,无意识地揪着花坛里的草,心里温柔得快掐出水,随后轻快地飞出一句:“那明天见。”
“明天见。”林初也觉得怪别扭的。
怎么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想什么呢?林初强制收回思绪。
“晚安。”
“晚安。”
最简单的两个字,因为两个人的笨拙以及不熟练,莫名擦上了一点暧昧。
这夜并不寂静,连同着一些人的心也是。
简单洗漱后,贺子荨进了李阿姨给她安排的一间偏房,这里离大堂较远,宾客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木制格窗就在床边。
贺子荨躺在床上,望着,想着。
今晚的月亮可真大真亮,月光洒下,倾泻了半间房,皎洁、柔和。
贺子荨拍下了这一幕,难得发了第二条朋友圈:今晚的月色真美。
“抒情诗人”贺子荨。
贺子荨都不知道陈雯在背后这么给她取绰号。
其实贺子荨今天没干嘛,但一沾床就困了。
林初不是很困,但想着明早还得早起,也闭上了眼。
翌日凌晨,贺子荨睡得正香,她是被李阿姨叫醒的。
天还是黑的,但屋子是灯火通明的。
贺子荨一看时间才四点。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听老人的意思是接亲得赶早,因为在古代青芜这边地处偏远,有人家娶媳妇,匪徒就会去抢亲,所以为了新娘不被抢走,新郎就会凌晨去接亲。
一通稀里糊涂的交代后贺子荨随着队伍踏上了接亲之旅。
两个小时的车程,贺子荨上半场困得要死,下半场紧张得要死,感知离林初越来越近了。
贺子荨怎么感觉要去接亲的是她?
新郎全程都在和几个伴郎唠嗑,贺子荨听不太懂他们的方言,只大概听懂了他们好像在说等会儿堵门做游戏的时候该怎么办。
六点整,车队准时抵达新娘家门。
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太热情了,这鞭炮像天上掉下来似的,贺子荨感觉自己进入了战火世界,冒着硝烟,扛着长|枪短|炮,只为全程跟拍新郎。
第一件事当然是去见新娘,然而一进门就被为难了。
新娘的房间在二楼,新郎必须得接到新娘抛下的红球才能上楼。
伴郎团左右护法在新郎两边。
新娘站在二楼阳台,旁边站着几位伴娘,林初站在最右边,穿着统一的伴娘服,梳着一个圆髻,发间还插着一只钗。
贺子荨看到了她,松了松举相机的手,冲她眨了眨眼。
林初回了贺子荨一眼,意思是叫她好好拍。
玩笑了一番,新郎接到红球,终于能上二楼了。
接下来到了抢亲环节。
贺子荨站在一边举着相机,全程看伴郎团怎么闹。
她希望新郎给点力,因为她想要快点见到林初。
六个伴郎拥着新郎堵在门口。
门开了一半,里头有人问来的人是谁,来干嘛?
新郎说来接亲。
伴娘挡在门口,必须回答问题才可以进门,回答错了就要给红包。
外头的人吵闹着那可不行,手上却已经开始准备红包了。
问了几个有关新娘的问题,好不容易门才全打开了,但这还没完,还得通关,通过了才能接走新娘。
为了拍到正面,贺子荨先跑进了房间,继续行使着她的工作。
等新郎伴郎玩完游戏,给新娘换上婚鞋,这场婚闹才算截至。
贺子荨看到了林初混在伴娘群里接红包,凑过去悄声说:“记得帮我也抢一个。”
林初笑说看她心情。
贺子荨也笑,全场都在笑,但只有她们俩笑的点不一样。
接到新娘,八点迎亲队伍准时返程。
由于镇子之间距离较远,所以花轿得到了男方家那边才坐,这会儿还是开车回去。
林初和新娘挤一车了,没贺子荨的份。
上午十点队伍返回青芜镇。
这个点正是骄阳当头,和新人脸上的笑,一同灿烂。
轿子是早就准备好的,抬轿的轿夫早已等候多时。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上百号人,好不热闹。
贺子荨再次打开相机,为了拍全景特意跑远了点。
新娘由一个年轻男孩背上花轿,在锣鼓、舞狮的伴随下,花轿开始启程。
小镇走完一圈还是远了点,所以在古礼的规定下推陈出新,改成了主街两条道,游一圈也就差不多了。
小镇的清晨是在这一声声敲锣打鼓声中被唤醒的,游街队伍走到哪,哪家哪户就会开门,纷纷给新人送出祝福,同理也会收到新人的喜糖。
最前边有两头舞狮,后面六位伴郎举着写有“喜”的牌,新娘坐在花轿上,由八个大汉抬着,林初随行在轿子一侧,而新郎则在花轿前探主角,媒婆走在另一边,后面跟着一众鸣锣打鼓的。
遇到路过的人,都会来讨个喜糖吃,借这桩好事讨个好彩头。
游了一圈再往回走,由轿夫转着花轿转个圈,寓意着圆圆满满,游完久可以直接送家里去了。
到了家门口,林初扶着新娘下轿,贺子荨就在旁边跟拍。
每一画,她都拍得很认真。
不只是因为林初也在,更多的是对一对新人的尊重,想替他们留住这份美好。
凌晨走的时候还没发觉,此刻李阿姨家从大门到中堂都铺上了红地毯,红毯两边摆上了红色的长凳,预示新人长长久久。
红地毯的尽头搭有一个舞台,上边摆上了两把太师椅,旁边都站满了宾客,都来看这对新人的仪式。
一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司仪的声音:“感谢各位来宾……”
背景乐一起,有请高堂入座。
新郎站上站定台,乐曲一变,新娘入场,也就是所谓的传席,寓意着传宗接待。
贺子荨在旁边跟拍。
新娘在林初的搀扶下跨过火盆,再依次跨过马鞍。
林初将新娘送上台就下来了。
台上伴郎送上红球,两位新人各牵红球一端站在台中。台上的司仪致辞并介绍着证婚人,证婚人给两位新人证着婚词。
贺子荨站在观众席,感觉旁边多处个人,一看是林初。
“手一直举着累吗?”
“有点。”贺子荨换了只手。
“要不我帮你举一下?”
“你真要帮我?”贺子荨挑眉,故意问。
“那我走了。”
“哎,别,我需要你。”
这个“我需要你”,轻咬字音,如同踩在棉花上,脚软了耳朵也跟着软了。
然后贺子荨把相机给林初举着。
这时台上两位新人一同念结婚誓词:“高堂在上,立此书为证。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而昌而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鸯,此证。”
贺子荨看林初手有点颤,以为她是累了,要接过:“我来吧。”
“没事,我还可以。”
看她眼眶都有些湿:“这么激动的吗?”
“第一次参加这种婚礼。”
“你喜欢这种古婚礼?”贺子荨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信息。
林初摇头:“就是看别人幸福没忍住,而且这种婚礼我觉得太张扬了。”
“那你喜欢哪种?”贺子荨抓紧。
林初想了下:“最好有树,简单一点。”
贺子荨倏然想到一个场景:“暮光之城森林里那种?”
林初顿了下,仔细回忆:“好像是。”
“噢。”贺子荨轻点头。
原来喜欢这种。
台上已经走完了好几个流程了。
贺子荨一看,台上的新郎新娘正在吃孙饽饽、长寿面。
底下有人大喊生不生?
新娘声音比较小,说了好几次“生”底下的人才罢休。
林初也笑得很开心,感觉比自己结婚还开心。
“听到生这么开心吗?”
“嗯。”
新人在喝合卺酒了。
听到司仪说“从此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新人进行最后一道仪式送神,两人从供桌上取下一套纸钱,放进炭火盆焚烧,之后,婚礼仪式结束。
新人拥入洞房。
一场热闹而盛大的接亲算是告一段落。
贺子荨收起相机,可算是完成了李阿姨交代的任务。
闹了半天,也该吃饭了,从早上四点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贺子荨觉得自己要渴死了。
去厨房找帮忙阿姨讨了一杯水。
林初将多的红包给了贺子荨。
“帮你拿的。”
贺子荨嘴角漾笑:“居然还真记得我说过的话。”
“不然呢?”林初的意思是难道我以前没记得吗?
贺子荨故意,表情就是还真有。
林初不信邪,要贺子荨说说。
贺子荨摇头,说逗她玩的。
其实林初记不记得,好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在自己身边。
没有什么事是比喜欢的人在身边更开心的了。
林初垂下头,想说声对不起,之前的事,但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贺子荨怎么瞧着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便说:“你今天这么漂亮,要不咱们现在拍一张照?”
林初也是没想到。
从见到林初那一刻开始,贺子荨早就想了,她们之间已经很久都没有正式拍过一张合照了。
当然老黄牛这张不算,毕竟还有外人。
恰好今天这也是她们第一次去接亲,算是一起完成了一件事,当然值得纪念。
林初点头,应允了。
贺子荨不想用相机,打开手机打开了自拍模式。
林初不太会拍照,呆愣愣地举着个“耶”,有点像呆鹅。
贺子荨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就是被林初追着满院子跑。
“贺子荨,你笑什么?”
林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不觉间,她和贺子荨已然走到这个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