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明》草洛子

2、篝火.

　　顾谰这几天主要就干两件事，喝药和睡觉。对于他来说也是难得的清闲，不用为了吃喝和住处发愁，就是……这药是真的苦，他喝水都是一股苦味。
　　“你这几天就给你徒弟吃辟谷丹？！”
　　屋外杨文昌不知在跟朔安说些什么，但突然一声惊吼将顾谰的注意力拉回。
　　辟谷丹，顾谰听过这玩意，还未辟谷的修士要闭关时必带的一物，可以抵消饥饿，但不建议小孩子食用。
　　杨文昌此话一出，顾谰这才明白为何这几天未曾感到饥饿了，但又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他这师尊……真的对带娃一事一窍不通啊。
　　杨文昌更是觉得如此，见一旁的朔安听到这句话微微皱了眉头，又听他认真纠正道:“还喂了药。”
　　杨文昌:“……”
　　杨文昌一时间无比后悔把顾谰让给朔安当徒弟，简直天暴殄物！屋内的顾谰听到他师尊的回答后，一时竟哭笑不得。
　　屋外的二人之后便没了什么交谈，顾谰见朔安出现在门口，便知杨文昌已经离开了。
　　“师尊，早。” 顾谰发现他师尊自收他为徒后一身红衣不在，而是一身白衣，少了些惊艳，多了些清冷，显得他更加不入凡尘。
　　“嗯。” 朔安边应着边走进了屋，不像往常一样拿出药来，而是伸手探了探顾谰的脉象，继而道:“伤已痊愈，今日修行。”
　　在顾谰看来，朔安的话就像是在说，他活在温室的生活已经结束了，然而他闻此并未有半分犹豫，直道:“是。”
　　……
　　朔安第一次对一件事超出了预知，没错，就是他那新收的且是第一个徒弟。他觉得他这徒弟虽然只有六岁，但不过心性较同龄人来说很是成熟，可是……此人竟不识字。
　　朔安心情有点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不过见顾谰拿着册子一脸无措的样子倒也没再去纠结这件事。
　　顾谰天赋虽佳，但加上现在还要学识，那么修为上升的速度自然会有所下降，短期内，他的天赋想来是没什么优势了。
　　在修仙界，修炼一事自然是放在首位，但不过朔安觉得知识也是必不可少的，也因此才有以上说法，许多人对此大抵是不赞成的，但不过顾谰觉得他师尊的做法也没错。
　　书房
　　顾谰知道他的师尊话比较少，但不知道他竟会手把手教他认字。朔安的五指很纤长也很白润，握着顾谰的手写字时其字也无过多变化。
　　每写一字，朔安便会念出其字音 ，稍难点的会组词解释给顾谰听，顾谰也会跟着读。从名字到诗词再到名句，从读诵到背诵，从认字到通读群书，顾谰前前后后花了两年的时间，不过是因为顾谰记性好，能过目不忘，他能达到如此也少不了他的用功。
　　“我曾经以为，这世间最刻苦的人就属师弟你当之无愧，可自打那孩子来了后，我发现你的那个地位动摇了。”
　　“……” 朔安对此没多大表示，但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正在练剑的顾谰，良久，应了声。
　　“不过我说这孩子也是逆天，才两年，不仅学有小成，修为也没落下。”
　　“勤快。”顾谰放下手中的茶，淡淡道。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杨文昌点点头，看向专心致志的顾谰，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朔安道:“你说这孩子将来会不会像你一样打算孤独一辈子？”
　　“……”
　　顾谰正练着剑，一招甩手，却见上方突然飞出了一道人影，手不由得顿住。
　　顾谰:？！
　　他若是没看错，那人好像是他的……掌门师伯？
　　“收心。” 后方传来朔安的提醒，语气依旧平平，顾谰当即回神，注意力集中起来，接着方才的招式练下去，朔安则在不远处品着茶，其中不忘指点一二。
　　估摸过了一个时辰，朔安放下手中的书籍，看向仍在练剑的顾谰，后者周身泛着微微光亮，便道:“可歇.”
　　“谢谢师尊，不过徒儿还想再多练练。” 顾谰闻此手中一停，行礼道。
　　“嗯，合温术还剩一炷香的时间。”说罢便又拿起了手中的书籍，算是默许了，顾谰听后则再次拿起手中的剑，聚精会神起来。
　　太阳已至树顶，同时也到了让朔安最头疼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他得给他那还在长身体的徒儿做饭，倒不是他不愿做饭，只是觉得下厨很麻烦，明明辟谷丹就能解决，但耐不住杨文昌整日的训人。
　　（合温术:能让指定的人不畏严寒，最多维持两个时辰，大多用于低阶修士.）
　　顾谰自是不会闲着，会在一旁帮忙，但每每都会感慨一番，他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尊竟会为了他去下厨。
　　本该没这么多事，但朔安收徒一事对外是保密的，一是想隐藏点实力，二是防止一些眼红的宗门背后做些下三滥的手段。
　　午膳过后，顾谰便随着朔安冥想。寒冬仍未远去，饶是顾谰体质再特殊也忍不住打颤，但没过多久便觉得自身被温暖笼罩着。
　　“畏冷便说。”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顾谰点点头，又立马恢复冥想状态，只是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他师尊说话也就听着冷罢了。
　　其实挺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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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总把这孩子当做温室里的花朵来养吧，天天几道合温术不像你的风格啊。”杨文昌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瞧着不远处的顾谰，话却是对着朔安说的。
　　“宗门事务很少吗？”朔安未回，而是反问道。摆明了说他杨文昌闲的没事干，搁这天天来指挥他教徒弟。杨文昌闻之痛心疾首，扶心口道:“师兄好心相劝，师弟你竟不领情。”
　　朔安面对杨文昌的戏精行为无所表示，只是问道:“师兄前几日的伤可是痊愈了？”
　　杨文昌:“……”
　　杨文昌突然想起前几日评价顾谰顺道调侃了一下朔安，结果被朔安打飞这件事，为此戏也不演了随便找了个说辞后溜之大吉。
　　想他堂堂三大宗门之一的玉岘宗掌门，竟被自家小师弟威胁到了，杨文昌心中憋屈，但脚底依旧如踩了风火轮一般。
　　杨文昌一去，顾谰便收了剑，这倒让朔安有点意外，平时顾谰可是巴不得一个时辰能分两个时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