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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陆语迟×叶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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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内,红烛满布,一切喜庆的东西在这间房里点缀。
桌子上点亮的红烛闪烁着,红绸挂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无比契合的。
外面宾客满座,道喜的声音连绵不断,酒杯的碰撞异常响亮。
一个不情不愿的人,一场不情不愿的婚事 最终,还是被迫妥协。
新娘子独自一人坐在婚房内,红盖头正好掩盖了她所有的伤心与眼泪。
即便她是郡主,也无权左右自己的终身大事。
叶荻盼着那个人来,来见最后一面,过几天后,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又盼着他不要来,她怕他来了,她会控制不住,放下这里的一切,义无反顾的跟他走。
“陆语迟,我真的尽力了。”叶荻声音哽塞,她也不等新郎来掀这盖头了自己先把给拿下来。又接着把头上的凤冠和发钗拿下来,留着一根极其普通的木质发钗。
这钗子,是他送的。
叶荻眼睛通红,她从袖中掏出一包小小的东西,那是用纸包好的毒药,她缓缓打开那外面包着的纸,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酒香醇厚,沁人心脾,可这酒,即将成为致命的毒酒。
在叶荻把毒药撒进酒里,拿起酒杯晃了晃,最后,饮酒入喉。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一点点撕裂,她趴着桌子,那张白如凝雪的白净脸蛋上,瞬间口吐鲜血,把她的唇角染红。
“陆……陆语迟,我可能,等……等不到……你了!”她一字一顿,说出最后一句话。
陆语迟一路上跑伤了三匹马,好不容易赶到,他步下生风,找到婚房,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好像一切都是徒劳。
他还是来了,只不过,来迟了一步。
一副激动得要开心的样子,瞬间就没了颜色,只剩那一抹无法抹去的忧伤。
“叶荻?”他的声音很轻,但又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陆语迟缓缓走到她身旁,抬手摸摸她的头,“叶荻,醒醒,我来了。”
可是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也在不会有回应。
陆语迟的手在叶荻的脖子上停留了一会儿,她的脉搏,已经停止跳动了。
陆语迟抬手抹去她唇角的血迹,在他的手中留下一抹红。
那藏着温度的手,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陆语迟轻轻抱起叶荻:“我带你走,我们回家。”
陆语迟寻着小路出去,怀中的美人,对他来说,就只是睡着了般。……
在茫茫夜色中,他们在幽静的街道中微风吹过,月光撒在他们身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也是如今天这般,月光皎洁、风轻云淡。
陆语迟一手提着刚买的两壶佳酿,一手提着剑,步子迈的张扬又潇洒。
叶荻在房间里收拾好包袱,蹑手蹑脚的出了门,一路躲过巡逻的侍卫,来到仓库后面的草丛前,她用双手拨开杂乱无章的杂草,在角落里找到那个狗洞。
叶荻先把自己的包袱扔出去,再委身,钻进狗洞,她慢慢爬出来,但还没起身,就有东西挡住了她的视角。
陆语迟正好从这走过,走着走着,不知从哪里飞出一个包袱,那包袱正好落在他脚边。
陆语迟蹲下去把那包袱捡起来,拎着还挺重。
叶荻仰起头,看见的是一张肆意放纵的脸,也是一张绝世好看的脸。
他嘴角微扬,好像是在耻笑她,叶荻气哄哄的站起来,“你笑什么?”
陆语迟抬手拿下叶荻头上的那两片绿叶,叶荻生气了,还没有谁,敢这样摸她的头,“你干什么?”
陆语迟拿着叶子向她摆了摆:“喏。”
叶荻小声说了句:“谢谢。”
陆语迟提包袱抬手,“这个,是你的吧?!”
叶荻伸手要去拿,可是扑了个空。
叶荻跳起来,可是还是没有得到。
陆语迟也不逗她了,他把包袱丢给她:“还给你。”
叶荻双手抱着包袱,低头查看。
还有一样东西闯进她的视线,陆语迟剑柄上的剑穗。
剑鞘银白,剑柄上挂着的剑穗浅蓝,丝线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震动。
叶荻想要看看那剑穗,特别是那上面的中国结,她呢,每天就想一些舞刀弄枪的事,对那些女红是一窍不通的,所以看见这么精致的中国结,还是会被吸引。
还想摸摸那剑鞘,或者,拔出剑来耍耍的想法也是有的。
可是,他能给她吗?
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有点痴心妄想。
叶荻有点想认识他,不,准确来说,是想认识习武之人,在她看来,很酷,也很有气势。
叶荻跟他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叶荻。”她一直盯着他,等待回应。
陆语迟对她的注视感到反感,他转身就走。叶荻跟上去,反正她也无处可去,看他走的方向,好像是客栈。
正好,有落脚的地方了。
还可以跟大侠接触,简直不要太爽。
叶荻跟着陆语迟回到客栈,一时忘了有自我意识,她一路跟着陆语迟到了房间门口。
突然,陆语迟止住脚步,叶荻忘了看路,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不知道是不是陆语迟骨头太硬了,愣是给她撞得生疼。
“你还要跟着?”陆语迟板着脸,冷声冷气的。
叶荻看了一眼,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陆语迟不让她进,陆语迟推开门进去就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叶荻只好自己又去找掌柜要了一间房。
翌日,叶荻早早地就醒了,她管伙计要了早饭主动给陆语迟送去。
陆语迟刚起床,他整理好衣衫,就听见敲门声。
他并未抬头,只是很轻的话:“进来。”
见来的人是叶荻,陆语迟心生防备;“怎么是你?”
叶荻把早饭放在桌上:“跟你一起吃早饭啊。”
陆语迟扫了一眼,看着还不错,但是怎么能吃陌生人送的饭呢!?
正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早餐。
陆语迟犹豫半晌,他走到桌前坐下,没有任何表情:“我没有点早饭。”
叶荻很自然的摆了摆手:“我请你的。”
“吃吗?”叶荻看了他一眼。
陆语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还不错。
他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那点欲望,别开眼:“一般。”
叶荻拖着长音“哦”了一声:“那吃饭吧?!”
叶荻也坐下,但是她没有动筷,仍然在纠结,她都让他知道了她的名字,那作为交换是不是也得让她知道他的名字?!
叶荻故意放大声音:“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好看,交个朋友嘛。”
陆语迟放下筷子,抬眼看她的眼睛,很真挚、纯洁。他又重新动筷,“你交朋友都这么随意嘛?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就跟人交朋友?”
叶荻否认:“不是的,你是我长这么大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没有之一。”
确实,陆语迟的脸是真真好看。
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唇,清晰可见的下颚线……
陆语迟放下筷子起身,拿起剑往外走:“陆语迟,我的名字。”
叶荻得到答案还有点不满足,她又急匆匆跟着出去。
追上陆语迟后,她问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那你有打算收徒弟吗?”
收徒?这事陆语迟还真没想过,他一贯独来独往惯了,身边多个人反而不适,做什么事都有可能要带着,还不如一个人,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叶荻快步走到他前面,挡住去路:“那,我能做你的徒弟吗?”
陆语迟打量了她一下,资质平平,不堪大用,实在没有必要给自己带个麻烦,他绕开叶荻:“不能。”
叶荻又追上去,显然是不会放弃的,她问:“为什么?”
陆语迟只顾着往前走,他一声不吭,任叶荻再怎么唠叨和碍眼挡路,他都不管。
走到一处凉亭,陆语迟停下来歇脚,叶荻趁此机会给他献殷情——递水,送丝帕给他擦汗。
她绕到陆语迟身后,给他捶肩:“师父,你看这个力道可以吗?”
陆语迟觉得还不错,点点头:“嗯。”
他又反应过来,抬头问:”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做你师父?!”
陆语迟挪了位:“不存在的事,就别乱叫。”
叶荻扬了扬下巴:“没事,只要让我跟着你,叫什么都成。”
陆语迟抬头:“我不过大你几岁,你叫我师父,是不是把我叫老了?!”
叶荻一愣,他这是答应了?她更认真的给他捶肩:“那我叫你陆兄。”
……
叶荻死皮赖脸的在陆语迟身后跟了两个月,他们一起看过最美的风景,闻过花香,听过水流,感受过自由。
一路上锄强扶弱,匡扶正义,真正让叶荻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仗剑江湖”的滋味。
那天晚上,叶荻一个人跑到山上,给陆语迟找酿酒的材料,可是直到月亮都升起了她也没有回来。
陆语迟握紧手里的剑,上山去找她:“叶荻,叶荻……叶荻你在哪?”
叶荻在一处山洞前,观赏着发光发亮的萤火虫。
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四处观望,最终认出那是陆语迟的声音,她喊道:“师父,我在这!师父。”
陆语迟循着声音找了过来,他转了她一下,”你没事吧?”
叶荻拍掉放在她肩上的手:“我没事。陆语迟,你看,是萤火虫。”
在夜深人静的林子里,这些小小的萤火虫,在黑暗中闪烁着他们独有的光芒。
他们在这里看了萤火虫,叶荻忽然伤感起来:“陆语迟,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陆语迟不明白她的深意,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要去哪?”
叶荻努力不去想那些事和那些人:“我哪都不去,”她声音变小,用只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嘀咕:“就一直陪着你。”
陆语迟”嗯”了一声,随后就牵着她的手下山了。
叶荻望着那只被他牵着的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陪着你。”她嘟囔道。
陆语迟在前面探路,没有多想。
第二天,陆语迟见这么晚了,叶荻还没起来找他,以为她是不是睡过头了,他去客房找她,可是推门进去,却没见到她人,他望见桌子有一张纸条。
他过去拿起来,上面写着:师父,我走了!
只是几个字,却好像把他的心也带走了。
没有了她的唠叨,没有她在身边,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走了?她是回去了吗?
昨天晚上,她说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他现在,好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当然会想,而且,没有了她,就算再好的风景也没有了观赏的心情。
她走了 !
陆语迟想到他们初遇的地方,她会不会是回去了。
仅靠他的猜测,他还是去赌了。
赌她回去了,赌她只是回去了。
他从商贩哪里买了马,赶紧回去。
叶荻被他爹的人抓了回来,又跟她爹他吵了一架。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嫁。”
叶父愤怒至极:“你不嫁也得嫁,这事由不得你。”
叶荻说的字字清晰:“我、不、嫁!”
叶父强忍着怒火:”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那个陆大侠吗?!”
叶荻:“是!”
“他能给你什么,是给你尊贵的身份,还是给你家财万贯,就靠着你那点喜欢,你觉得你们能维持多久。”
叶荻:“……”喜欢,不够吗?
“来人,把郡主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来。”
到大婚前,外面的巡逻都加强了,叶荻连房门都出不去,更别说出这郡王府的大门了。
大婚当日,锣鼓声响,便是起轿之时,陆语迟站在那个曾经遇见她的地方,远远的望着她穿着喜服,踏进那顶轿子。
他一路顺着人流,跟到了成亲之地。
在他们都去敬酒的时候,偷偷溜进婚房。
……
看到的却是她安静的枕着自己的胳膊和桌上的血迹。陆语迟不相信,他要带她离开这里。
街上没有多少人,陆语迟却走的很慢很慢,生怕走快了,没抱稳她,会让她受伤。
陆语迟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没有尘世的纷扰,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每天就跟魔怔了一般,对着她讲话,就像她当初跟他唠叨一样。
过几天后,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是没有一点回应,他又清醒了,他用他手里的剑,抹了脖子。
鲜血溅到了她喜欢的那个剑穗上,浅蓝色的剑穗染了鲜红的血液,被鲜艳的红色一点点侵蚀,慢慢的变了色彩。
叶父收到消息,自己的女儿叶荻不见了,而且,那桌子上还有一摊血迹。
大多数人认为,叶荻是被人杀了。但是又想不通,有谁会杀她呢?
可是只有叶父知道,她是自杀的。
没有尸体,不能验证。
叶父现在只剩悔恨,他当初答应她不嫁就好了。
就不会这样了,她就不会走了。
地狱,叶荻徘徊在奈何桥边,孟婆跟她说:“喝了吧,喝了就可以忘了。”
她不能忘,她问孟婆:“我能不能等几天再投胎。”
孟婆问了阎王,也不是不可以。
叶荻在奈何桥边等了几天,在最后一天的时候,又来了个魂魄。
叶荻一眼便认出他来了,陆语迟。
她现在不得不喝孟婆汤,不得不转世投胎,不得不忘了他。
陆语迟看着她,上去抱住叶荻。
叶荻打翻了孟婆汤,拍着他的背:“你怎么那么傻?!”
陆语迟抱紧:“你说过,你要一直陪着我的。”
”傻子。”
世上再无侠客陆语迟和郡主叶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