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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荷花之乱(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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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溪怎么也没想到,这周卿悦是个这么话痨的性子!看着此时坐在她身边喋喋不休的周卿悦,她只得无奈地揉揉太阳穴。
“我给你说啊,我二师兄上回在群英大会上……咳咳,先让我喝口水。”周卿悦咳嗽两声,声音都沙哑了几分。
钟溪连忙给她倒了杯茶水,周卿悦立马接过一饮而尽。
希望这祖宗能歇息会吧,不然自己的耳朵就要遭大罪了。钟溪有点绝望,她决定踢皮球,让卿悦去找她师兄。不然,自己真的要不行了!
不过,在卿悦这里,钟溪还真对青云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原来啊,青云分为两个派系,一派主剑法;另一派主咒法。
谢长离师兄弟二人,皆是掌门空玄真人门下亲传弟子,主修剑术;而周卿悦与她另一个师姐在空念真人门下,主修咒法。
她本人属金,而她师姐属木。
虽然不在同一个师父教导之下,但他们四人一齐进的青云,又一齐在青云长大,关系自然非同寻常。
“你还在听吗?钟溪?”卿悦在她眼跟前摆了摆手。
钟溪的思绪一下被打乱,她心虚地说:“当然,你在说顾公子和你们一起钓鱼结果掉进了池塘。”说完,她还自以为很完美地点头。
卿悦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那是我们十岁的事情了,我都说到二师兄群英一战天下闻了!”
钟溪“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对不起啊,我走神了。话说你大师兄是不是刚才说要去陆先生家看看?”钟溪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们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这样说,卿悦也不好挽留,“好吧,等你闲了我再来跟你聊天吧。”
钟溪和她告完别,于是向门口走去。
正巧,顾仲生正准备出发去陆家。他连忙叫住钟溪,笑着问:“钟姑娘,你可否为我指下去陆家的路?”
“我直接带你去就好了,反正我闲来无事。”钟溪说着就往陆家走,可顾仲生一把拦住了她:“不用了,我自行前去便可。”
钟溪想了想,说不准人家要施展什么不能有旁人的术法,她也帮不上忙。
“行,就沿着此路一直走,看见前面路口就往东拐,然后再往南走,你就会看见陆家医馆了。”
听完这番指路,顾仲生嘴角的笑僵硬了一瞬,钟溪看他笑容有些勉强,疑惑发问:“顾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很好,哈哈我现在就出发了。”说完,顾仲生就行礼告辞,然后大步流星离开。
钟溪脑袋里满是疑问,她赶紧拉住了顾仲生,指了指他走的相反方向。
顾仲生愣了愣,然后尴尬的一拍脑袋,干笑着说:“瞧我,走太急了哈哈——”他这才沿着正确的路离开。
钟溪不太理解这些修行之人,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半刻后,钟溪拿着一根玉米坐在门口啃,结果看见顾仲生从陆家相反方向走了过来。
钟溪:???这么快?
她正准备迎上去,结果顾仲生似乎在忙什么,一溜烟的功夫就走了。
钟溪:收回迈出的那一只脚,继续啃玉米。
然而,离谱的事情开始了——
短短半个时辰,顾仲生已经在她面前走过十五遍了,一次比一次走的急,要不是对面大爷已经拄着拐杖走回了家,她真以为自己陷入什么法阵之中了。
第十六遍,钟溪拦住了顾仲生。
结果那厮,十分惊喜地说:“哎!这不是钟姑娘吗?你来这边有事?”
钟溪嗤笑一声,慢腾腾地指了指自己的家门,那木牌匾上硕大的“钟家”,让顾仲生脸一路红到脖子根。
她一字一句的说,“请问,需要我带路吗?”‘带路’二字钟溪特意加重读音。
顾仲生弱弱地点头,看起来十分可怜。
这一刻,昨夜风度翩翩的公子与面前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路痴面容重叠起来,然后前者的脸在钟溪脑子里全部碎掉。
你们修仙的人,看起来都挺不聪明的。钟溪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
钟溪和顾仲生二人,在医馆里通通搜寻了一遍,未发现那邪道留下的妖物。
钟溪看着这一如往日的医馆,心里惆怅万千,她捡起地上掉落的布老虎,细细抚摸着。
“这是小蝶最喜欢的玩偶,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别的孩子玩呢,如今却被随意丢在地上——”钟溪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
小蝶还那么小,他们做错了什么,要经受如此对待?!
钟溪只恨自己没早点制止这场灾祸,这样陆家也不会遭此浩劫。
顾仲生看出了她此时的心结,安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是妖魔心狠手辣,钟姑娘不要把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
钟溪摇了摇头,“要是我有本事一些,说不定——”
“这世间从来没有如果,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姑娘还是往前看的好。”
钟溪坚定地说:“顾公子,我一定要上青云学本事,保护自己,保护在意的人!”
顾仲生愣了一下,笑了出来:“好。你这般天赋,师父会接受你的。”
两人回来时,天色已晚。钟溪本想留他们吃饭,可顾仲生坚持回客栈吃,不愿打搅钟大娘,这才作罢。
钟家只剩钟溪和钟大娘二人,谢长离也被接到青云弟子下榻的客栈之中。
晚间,钟溪正要解下衣袍,听见有人敲门,一开门,是钟大娘。
她眸暗了暗,涩声道:“大娘,怎么来了?”
钟大娘走了进来,关上房门。
她递给钟溪一个布袋子,钟溪一掂量,居然是不少的银钱!她连忙塞了回去。 “大娘,这我不能要!”
钟大娘又推了回来,“你拿着!大娘没什么本事,这是这些年来给你攒的嫁妆钱。”
“大娘想着,若你有一天嫁人,有了这嫁妆,不会让你矮人家一头!”
钟溪心里很受触动,眼中涌起了泪花。
大娘的脸在烛火映照下更显慈爱,此时眼中也是水光盈盈。
“大娘承认,大娘是有私心,这些年啊,看着你长大,真的不想让你离开钟家,可经历过这次灾祸,大娘想通了,现在天下就没有安宁的地方,在青云,起码那些邪祟不敢来骚扰你!”
说完,她顿了顿,擦掉眼泪接着说
“往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可鲁莽,凡事要多思索,莫要轻易下决定知道吗?”
说完,钟大娘搂住钟溪,“大娘知道,我们小溪合该是那天上的雄鹰,现在是时候放雄鹰离开了。”
钟溪紧紧抱住钟大娘,泣声道:“大娘,往后要多注意身子,我会回来看您的。”
她一直都很庆幸,老天让她成了孤女,却又让她遇见钟家人。
或许,命数拿走了你什么,会以另一种方式给予圆满。
翌日,钟溪收拾好行囊。
天色尚早,钟大娘就已经去山上采摘草药。
她眸子暗了暗,看来是没办法和大娘最后告别了。
罢了,告别也只会徒增大娘伤悲,还不如自己悄悄离去。
她在收拾行李之时,把银钱放还到钟大娘枕头下,连同自己攒的。
她最后回望这方自己长大的天地,眼里充满不舍。
“再见。”钟溪轻声告别。
朝阳的光辉撒在她的背影之上,前路身后,尽是一派光明。
清晨的荷花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香。街市上人来人往,马车络绎不绝,百姓脸上洋溢着朝气的笑脸。
钟溪不自觉展露微笑,这才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生活,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餐四季。
买菜的大婶正在卖力吆喝着,赶着牛羊的壮汉正轻甩鞭子指挥;包子铺的老板一掀开笼屉,冒出热腾腾的蒸汽。
钟溪忽然明白了,书塾先生念叨的那句:“为生民立太平。”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钟溪的肩膀。
她回过身一看,是谢长离。
少年长身玉立,逆着阳光,面容俊朗,一双瑞凤眼,眼里淬着清冷霜雪。
“在看什么?”谢长离问道。
钟溪轻笑一声,“我在看凡尘俗世。”
谢长离眼里透过几分疑惑,钟溪给他指了指,他就随之看去。
谢长离眼中的霜雪微微化去,似是春晖桃花开,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丝痛色。
“我们该走了,师兄在等。”说完,他逃也似的大步流星离去。
钟溪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谢长离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可这人实在矛盾,让她摸不着头脑。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钟溪喃喃道。
不知为何,钟溪突然觉得他此刻的背影是那么孤寂,像是与这热闹凡尘割裂开来。
钟溪的心脏微乎其微的紧了一下,她连忙跟了上去。
“唉——你师兄他们在哪?”
少年少女的背影逐渐靠近,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
钟溪和一行人汇合后来到了安葬陆家和老杜头的地方祭拜,谢长离师兄妹三人为他们念了往生诀。
风起,墓碑旁的芦苇随之舞动,像是在向众人告别致谢。
钟溪鬓边的发丝轻轻飘扬,她在心中念道:希望亡者可以安息,往生轮回。
“好了,该出发了。”顾仲生指示道。
钟溪有些疑惑,走近谢长离,问道:“怎么上青云啊?”
谢长离看她一眼,简言道:“飞上去。”
说完,他就给钟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钟溪:???有什么毛病?还飞上去?
周卿悦很贴心的走过来解释:“御剑飞行,是不是发现师兄像对你冷淡了不少?”
钟溪重重点头。
“啧啧,因为啊,之前他将你当做需要照顾的普通百姓,可你现在不一样了,要成为我们的同门了,所以就会转变态度。”周卿悦摇头晃脑地说,很像钟溪见过的那些诵读文章的老夫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竟是这样吗,钟溪想起刚才孤寂的背影,直觉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分配的结果是钟溪和谢长离共乘一剑,因为他们说他御剑技术好。
钟溪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荷花镇,眼睛发酸,终于还是要说再见了,荷花镇——
突然,谢长离一个加速,吓得钟溪大脑一片空白,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谢长离低头看了眼某人紧紧抱着自己腰的双手,默默摇了摇头。
妈的!是谁说谢长离技术好的!!钟溪想宰了他!
旁边,顾仲生打了个喷嚏:“阿秋!”
他吸溜吸溜鼻子,是谁在想他?念初吗?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