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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荷花之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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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溪!!停下!!”
苍茫大漠中,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响彻云霄。
刹那间,黑云翻卷间电闪雷鸣形成巨大漩涡,黑暗吞噬了整片天地。
再然后,一道亮光迅速飞到空中,炸裂开来,刺眼的白转瞬间吞没了黑暗。
等到一切停息之时,大漠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这一切的起源,要从三年前的渝州城荷花镇说起。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已深,灯火俱息。唯有打更人手中的一盏灯笼还散发着点点明光。
此时,突然风起不止,树叶摇晃着沙沙作响。
老头只好用衣袖遮挡风沙,手中的灯笼突然被风扬走,他连忙去追。可是风沙之中举步艰难,只能看着那星点明光越来越远。
突然,一阵妖风迅速从地上袭来。
老头猛然回头,惊恐地瞪大浑浊的眼珠。
一声惨叫被堙灭在了风沙中。
终于,风止。只剩下那灯笼在黑夜中光芒闪闪烁烁,最后熄灭。
翌日,清晨鸡鸣准时出现在各家屋头,钟家也毫不例外。
此时——钟家
一间厢房中,满地上都是胡扔的书籍,上面不是画满了妖物精怪,就是五行八卦阵法。
床榻上的女子睡姿狂野,一只脚耷拉下床,嘴边还流着涎水。
这女子似是被鸡鸣所扰,睁开了眼睛。
迟早要把这大公鸡下锅炖了才能睡个安稳觉!她恶狠狠地想。
她翻了个身,正准备闭眼继续睡时——
“不好啦!老杜头被妖魔害死了!”这声尖叫迅速赶跑睡意。
钟溪猛的睁开眼睛,跳下床穿好衣衫夺门而去。
等她赶到时,才知晓老杜头竟是死在镇内第一有钱有势的李员外家门口。
李家门口围了一圈人,钟溪使上吃奶的劲才终于挤了进去。
老杜头的尸身早被衙门带走了,地上只有一摊血迹。
钟溪不由得蹙眉,这时身边一个大婶正唾沫星子四溅的描述着当时情况,她也随着人群细细听着。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惨哟,那老杜头就剩一个骨架子套着衣服,连皮带肉都被那妖怪吃掉了!骇得我现在还心慌慌!”
众人咂舌,议论纷纷。
“荷花镇这几十年来可从没过出此等灾祸!虽说如今妖怪侵扰,可没想到连我们这般偏远镇子都逃不过了,这天下还有太平地方吗!”
一个扛着锄头的大叔越说越激动,引得人群中不少人与他附和:
“是啊!这妖怪一日不除,我们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钟溪此时陷入沉思,十日前她和钟大头去隔壁村里卖药材时,那里发生过妖怪袭人事件,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案发地恶臭熏天,是她从未闻过的味道。
她还看过许多记载妖怪的志怪书籍,其中一本《万妖百事通》里提及过:“凡妖历经之地,若其残害性命,余腥臭味。”
如果妖害过人的地方留有臭味,那为何老杜头身亡之处完全没有那股味道呢?
钟溪能听见旁人听不见的声音,闻到旁人闻不见的味道。还因此受到妖鬼侵扰,幸而钟大娘为她上山求来一道符,她一直寸步不离带着这符纸,这才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李宅大门被猛的推开,激起一地灰尘。
原来是李府管家得福,他大腹便便,轻哼一声连带着胡须微动。随之扫视了一圈众人,眼中带着明显的鄙夷。
他朗声道:“众人无事速速散去,我李府大门岂是那菜市集口容得你们再此喧哗造次!”
李家家大业大,寻常人家怎敢得罪,但今日实属例外,众人依旧不肯散去,有几个胆大的询问道:
“李管家,这祸事可如何是好!李员外可有何化解之法,也好安我等之心啊!”
“是啊是啊!好安我等之心哪!”众人纷纷附和。
李管家抚了抚胡须,颇有些得意洋洋之态。“我家老爷何等人许啊,他一早就请了青云派仙人来我荷花镇铲除妖邪,你们就早些散去吧。”
众人一听青云派,立马喜笑颜开。
如今妖魔乱世,唯有拥有灵力之人才可修炼得道抵御妖魔,而这青云派又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威名远扬。
这李家能请来他们,荷花镇之乱指日可破。
众人纷纷散去,钟溪也随着人群回了钟家。
到家时,钟大娘正端着饭菜往桌上放。
她听见动静,问道:“是小溪回来了?”
钟溪应了一声,几下跑到桌前拿起碗筷往嘴里送。
钟大娘见此夺走她的碗筷,嗔怒道:“刚去了那污秽地方,也不知洗干净手就来饭桌,成何体统!”
钟溪见碗筷被夺,撇了撇嘴,只好起身去洗手。
钟大娘看她那不情不愿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溪啊,你体质特殊,容易招引怪邪,去那样的地方不怕晚上睡不好觉啊?”
钟溪擦完手坐到桌边刨了一口饭,含糊不清的说:“大娘莫怕,我心中有数,再者说我随身携带符纸,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大娘不赞同的剜她一眼,“你最有理,最近镇上不太平,你晚了就别出门了,听见没?”
钟溪嘴里嚼着饭没法应声,于是重重点头。
钟大娘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语气里带着担忧,“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总对这些妖啊魔啊的感兴趣,这可怎么得了!”
钟溪一听,从碗里抬头偷偷看了眼钟大娘。
见她面色忧愁,皱眉丧眼的,连忙跑到大娘身后搂着她的脖颈。
她语气里带着安抚,哄声道:“大娘!你就放心好了,再说,我还带着你给我的符咒呢。我对他们感兴趣那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钟大娘轻哼一声,“你从小啊最有主意,你能安安稳稳的寻个好人家就是我最大的念想!”
“大娘——你知道的,我在没有寻到亲身父母之前,不会成家的。”钟溪眼里染上些许落寞。
当年,她不过六岁。不知为何辗转流落到了荷花镇,幸亏钟家大哥捡到了她才保住性命。可她偏偏六岁之前的记忆全无,只有一枚玉哨子挂在脖子上。
这些年,她也托人四处打听,可惜毫无音讯。
钟大娘拉着她的手坐下,紧紧搂住她,两个人头挨着头。
“别怕,就算真的寻不到,大娘养你一辈子。”
钟溪感觉鼻头一酸,她扯了个笑脸:“我没事的,大娘,能遇见你是我的福分。”
钟大娘慈爱地抚摸她的头,“大娘知道我们小溪是个好孩子……”
两个人紧紧依靠在一起,地上的影子重叠起来,谁都不愿打破这一刻的温情。
……
晚上,钟溪洗漱完正准备更衣入睡之时,才发现自己装着符纸的荷包竟然失了踪影。
她暗叫不妙,不会是早上被人群挤落了,那荷包里可还有自己的玉哨子!可已经天色已晚,此时出门若是遇上妖魔小命难保,可若是不去,晚上鬼怪也会现身骚扰,照样不会有好果子吃。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了玉哨子,这一趟必须走!钟溪狠狠咬牙,穿上外衣翻墙而去。
由于昨夜的命案,今日众人皆早早熄灯,街道显得更加空旷,就连打更人都没有出现。
钟溪心里发毛,加快了步伐,终于走到了李府门口。
夜里视线不佳,她只好低头摸寻着荷包。时间不等人,她动作不免带着焦急。
幸而——总算在李府台阶前摸见了荷包,她心里总算放下一块石头,正当她准备起身走人时
钟溪莫名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气息,她浑身汗毛竖起来,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紧紧皱眉,深呼吸几次找回心神。
就在这时,她听见什么破空而来,下意识向身旁闪去。
钟溪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身形巨大的妖狼!
那妖狼浑身皮毛发亮,肌肉紧绷,眼神死死的盯着她,嘴里不停地哈着臭气。
电光火石之间,钟溪迅速抓起地上沙尘向妖狼抛去然后转身就跑。
妖狼一时被沙子迷了眼睛,甩了甩头,嘶吼一声也跟了上来。
钟溪撒开丫子就跑,边跑边大喊:“救命呐!有妖怪啊!”
随着她的叫喊,许多门户都亮起了灯,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钟溪心想,大难面前人人自危,他们不出来救她也是常情,求人不如求己!
她见越跑越偏僻,甚至走到了树林里,心道天爷都不帮她,这下她该怎么办!
此时自己也已经力竭,再跑下去只会被妖怪追上难逃一死。
倒不如停下寻个法子与妖狼一战兴许能有生机。
思及此,钟溪停下步伐,躲到草丛里捡起一堆碎石。
她稳住心神,看着妖狼向自己迅速逼近。
刚才光顾着逃窜,现在才发现这妖狼身上有伤,一路滴血。
自己的胜算又大了几分!那就往它的伤处和眼睛打。钟溪在地上找了几颗石子,掏出自己挎包中的弹弓。
钟溪鼻头轻动,闻到一股子辛辣气味,心里不由得一喜,这是狼尾草,狼最为不喜,有了这气味掩盖,那妖狼兴许不容易发现自己。
她嘴角上扬,看着妖狼失去气味追踪而慢了下来,找准时机,正准备拉动弹弓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钟溪听见自己的心跳快要震破耳膜,她瞪大双眼,回头看去。
是一个身穿玄衣的青年,天太黑钟溪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有力和炽热。
正当她开口时,青年放开她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钟溪只好闭嘴。紧接着,这青年就这么——大咧咧走了出去?!
她错愕一瞬,想要阻止他,但动作慢了一拍,那人已经站在妖狼面前了……
钟溪扶额,这下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明月羞涩的拨开云雾,显露出来。
月华倾泻在那玄衣青年身上,钟溪终于看清了他的侧脸。
青年眉目如画,神情肃穆。一身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那暗夜中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气势非凡。
月光似乎也偏爱于他,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银芒,显得更像天神下凡。
青年拔出身后的剑,然后“嗖”的一声跃向妖狼挥剑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