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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二合一) ...

  •   电影里的于小将军竟然会主动下田,这在百姓看来自然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样一位威风凛凛,一看就知道身份高贵的大人,竟然愿意挽起裤腿,亲自走进泥巴地里,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在烈日之下汗流浃背地操持着和他们一样的贱业,简直是他们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场景。

      但那些读过书、受过教育,在边城堪称世家的人脑子一转,眼睛一眨,再把史书一翻,就自以为领悟了什么。

      身份高贵的人亲自下地耕作,这事并不新鲜。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求得来年风调雨顺,土地丰收。也就是说,农业与军事,正是不可缺少的两大立国支柱。

      所以在正统的一套祭祀流程上,天子应该亲载耒耜,行亲耕礼;皇后则要受桑布缫,行亲蚕礼。

      尽管在行这礼节时,那耕地的锄头要由纯金铸成、天子要犁的那片土地,早早就换成被人用筛子细细过滤数遍的干净土粒、皇帝也不会真的耕出一条垄沟,只是象征性地举起锄头在地里耙一耙……

      但亲近土地这件事,从先天道义上,是非常值得褒奖的有德之举,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倘若有人把耕地的排场搞得大一些,礼制上再逾越一些,甚至可以看做是询问九鼎轻重一般的暗示。

      “呵呵,水镜里的这位小将军……真是爱民如子啊。”
      “这位将军有德操、有贤治,即便身为武将,又出身寒庶之家,但品格之清越,却让吾等望尘莫及啊。”

      于小将军毕竟是水镜中的天人,行的又是农耕之举,大家就算惊讶,嘴上也必须要说几句好话。
      至于更多未曾言及的内容,涂脂抹粉的世家年轻人们,都是在挤眉弄眼之间,用表情和目光传达出来。

      ——“哪怕是为了礼节下士,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你看他光着脚下田!他还拔草……诶呦呦,他手里那个粪勺是什么啊,他还在给庄稼追肥啊!”
      即使画面无味无臭,把脸蛋用珍珠粉擦得雪白的小公子,也忍不住抬袖掩了掩鼻子。

      反倒是百姓们,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就为这场景感到一丝亲切。
      这位小将军,一看就是做惯了农活的老庄稼把式嘛!

      甚至还有父亲看了天上的图像,当即一把拽过自己儿子的耳朵:“大郎你看看,我早教过你,干活就要这么干。瞧瞧你哟,农活都没有小将军做得好。”
      “知道啦知道啦。”被唤作大郎的孩子不情愿道,“人家是将军,自然做什么都比我强嘛!”

      下地种田的于小将军,只是电影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不到一分钟的特写以后,镜头又重新回转到阿星和娜仁这边。

      见程老伯朝自己的方向投来目光,似乎马上就要注意到娜仁异域风格十足的长相,阿星下意识地挡在她面前,拽紧娜仁的袖子,示意她往自己背后躲。

      程老伯微微一愣,很快明白了什么,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老人长了一张非常慈祥善良的脸,每一条纹路的沟沟壑壑里,都耕耘着良善的好心肠。
      “过来,娃娃们,我带你们家去。”

      阿星一只手扯着娜仁,忐忑不安地跟上程老伯的脚步。他故意落后了对方一些,没想到小老头居然还站停脚步等他。

      阿星刚一上前,就被程老伯拍拍后脑勺,再搓搓满是尘灰的脸。
      “哎呀,娃娃都成泥猴了。快快家去,打水给你把脸洗了,手洗了,脚丫泥也搓一搓吧。”

      多质朴多熟悉的语言。
      就算家里的祖父不苟言笑,脾气没有这样随和慈爱,可这样宽容好说话的爷爷,哪个村子里都会有那么一个。

      阿星想到死去的族亲们,眼圈当即一红。
      就连一直不言不语的娜仁,都微微地低下了头。

      被程老伯带回村落的这一路上,黎明军的痕迹随处可见。
      三个人与巡逻的黎明军小队在羊肠小道上迎面碰见,小队笑着和三人问了个好。

      问出阿星和娜仁的来历后,队里有个年轻人眨了眨眼,从口袋里翻出一块用植物叶子包裹的饴糖,掰开两半递给孩子。

      然后,这只小队就非常自然地——程老伯笑得更灿烂,但看起来也习惯了对方这么做事地——主动给三个人让开了路。

      村口有个八角水井,程老伯一边压着井轱辘一边介绍。
      他说这井就是黎明军帮村子里打的,打了井以后,他们还细心加装了一圈围栏,防止小孩子一头栽下去。

      村子里,正好有个休假的黎明军从两排房屋间经过。家家户户的人见了他,都要凑到院门口,和他亲亲热热地打个招呼。

      不是那种对于上官的畏惧讨好,而是那种看见自家出息的儿郎子侄,喜欢得恨不得把人拉过来,拍上两下,去割几斤肉、从后园子拔几颗新鲜青菜做顿好饭招待的亲切。

      还没等到家,几声喔喔的鸡鸣已经飘出小院。
      果不其然,阿星刚迈进院子,就看见前院圈着一方鸡栏。

      他有点意外,又有点被惊讶到麻木地听见,鸡栏的样式也是黎明军帮着修的。就连那鸡栏里的小鸡——
      “不要钱,直接赊给我们。”程老伯笑得见眉不见眼地说道,“黎明军抓来小鸡雏给我们,等鸡养大能下蛋时,我们把孵出来的小鸡雏还上就行!”

      这一刻,阿星的困惑,仿佛浓郁得能够溢出屏幕,与水镜外的观众们混合在一起。
      他问出的那个问题,同时也是每个人的困惑。
      “——可这么做,黎明军能得到什么呢?”

      程老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向着天空的方向抬起头。

      在老人黑瘦的脸上,由时光耕耘出的那些纹路间,不仅浮现出属于长者的慈爱,还显露出由岁月赐予的智慧。
      他低声道:“当他这么做时,他就得到了我们。”

      ——我们?
      ——我们。

      程老伯阅尽千帆的淡然眼神,和阿星稚嫩迷茫的目光汇集在一起,一同望向镜头之外,就好像要直直地看向每一位观众的心底。

      我们在彼处,我们在远方。
      我们在村落里,我们在山野间。
      我们是黄土中弓着腰劳作看不清面目的每一个农人,是这片大地上芸芸如众的每一个灵魂。

      军营主帐中,云封疆忽然失手打翻了自己的茶杯。
      云四郎轻呼一声:“祖父?”

      云封疆收敛自己一瞬间失态的表情,用帕子摁住桌上纵横流淌的茶水,挥挥手示意孙儿们不必上前。

      他只是在那一瞬间,真正地理解了一个道理。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

      电影上半段,结束在程老伯招呼阿星和娜仁上桌吃饭的地方。

      在逐渐转为平和的情节中,“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歌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它是被征做片尾曲暂用。
      至于下半场电影的故事——对不起啦,欲知后事如何,且看明天播出。

      观众们发出长长的叹息。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黄昏时绚丽的晚霞,不知何时消隐无踪,明月的柔光已经点缀在天空之上。时间竟然流逝得这样迅速,他们却一无所觉。

      因为电影里需要展现的信息量极大,整部电影的长度差不有三个小时。

      如果在现代电影院里,影片长度超过两个半小时就是致命缺陷。
      不过,古代的水镜直播又不用考虑排片率和上座率,当然是云归想怎么往里打包信息,就怎么往里打包信息。
      谁让水镜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就算观众们想要换台,都找不到遥控器按钮呢。

      大家揉一揉脖子,因为长时间入迷地仰着头,连肩头肌肉都僵得紧绷绷的。

      反倒是常年低头绣花、穿梭织机的妇人们,相对而笑,悄悄说两句咬耳朵话。
      “我听人说过,咱们这样久久埋头劳作的女人,若能每天仰一阵头,对脖子是极好的。”

      在她们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兴奋地拉着自己的妻子、丈夫、兄弟姐妹,双眼亮闪闪地,滔滔不绝地议论起刚才的情节。

      这一夜,整个边城的困意,似乎都比平时来得更晚一些。

      直到人们困得眼皮发粘,恋恋不舍地上了榻,那精彩的故事情节、寒光闪闪的盔甲与刀剑、勇敢的阿星和娜仁,都仍然在梦中相陪。

      驻守军营的大帐之中,云老将军挥退了子孙。

      尽管电影结束后,大家都带着未褪的兴奋神色,但云封疆仍然一丝不苟地唤来今天当值的将领,交代今晚巡营时要格外留意,入夜后不准士兵闲谈。
      此外,今夜值守的士兵人数,要比平时多安排两倍。

      前人经验总结出的每条基础军规,都有它的必然性。
      比如熄灯以后,士兵不得闲谈喧哗。

      因为一旦闲谈,脑子就会动,一动脑子,晚上就很容易做梦。万一做梦梦见不好的内容,半夜惊叫喧哗起来,很容易被当成敌袭信号。

      一群上过战场、杀过人,也随时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别人钢刀底下的人,在熟睡时被乍然唤醒,很容易引起炸营。

      炸营对任何一个带过兵的将领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一般的、难以控制的灾难。
      特别是今天晚上入睡之前,大家正好看了一场战争题材的电影大片。

      作为总将,云封疆必须要料敌于前。今晚所做的这些安排,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副将拱手领命,在离开大帐之前,又额外问了一句:“那今晚可要多打火把?”
      云封疆沉吟片刻:“火把也打起来吧,就多打……多打三分之一就行。”

      他特意离开席子,走到帐外看了看。
      只见天幕之上,那片能与明月争辉的长方形水镜,正柔和而持续地散发着光芒,将边城大地都照得一片银灿。

      火把打多了,也容易引发火灾,正好有水镜在天上护持,只要多打三分之一就行。

      ***

      副将依言出去巡营,同时喝令还在外面的士兵尽管归营睡觉,不得随便乱跑。

      毕竟刚经历过一场前无古人的娱乐,许多人的大脑尚且兴奋着,口里嘟嘟囔囔着睡不着。
      对于这种人,军中自有应对的方法。

      副将把遇到的前几个倒霉蛋抓起来,就地摁住,噼啪抽上十个军棍。不一会儿,附近的帐篷就都变得静悄悄。

      主帐里,云封疆听着外面隐约的喝令声、巡视声、板子打在不老实的人皮肉上的敲击声。那些声音融合在一起,渐渐变成一种老将军非常熟悉的背景白噪音,令他思考得更加入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云封疆想通了什么。老将军纠结的眉头渐渐舒展,右手也非常自然地捋了捋胸前长髯。

      就在云封疆打算唤亲兵打一盆水,洗洗涮涮后就入睡之际,他的目光忽然凝聚在面前的桌案上。

      从头到尾,他没有离开过主帐半步,帐外值守的亲兵,影子正映在帐篷布上,没有一个人玩忽职守。
      可这个包裹、这个颜色鲜艳,图案俏皮到近乎欢脱的包裹,竟然不知道何时被人摆在他的案头!

      帐门之外,亲兵已经准备入内。
      “将军刚刚叫我?不知有何吩咐?”

      “没什么。”云封疆按下自己复杂的心绪,沉声喝令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让任何人进来,哪怕是二郎四郎他们也不例外。”
      “是。”

      深吸一口气,云老将军围着桌案转了几圈,没有贸然伸手碰触,用一种非常谨慎的态度,观察起这份跨时空快递。

      包裹最上面系着的那个结,他是认得的。
      这是军里传送密信时,打包袱皮的手法之一,代表这份信息重要但不紧急。

      而这么熟练的军中手法……
      恍然之间,云封疆联想到了一个多月前,自己收到的另一份信件。

      一样是打着军中的标记火漆,包含着非常重要的信息。
      上一份包裹,来自他从小养在膝下的孙女云归。

      那么眼前的这个包裹……也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从外表上看,这片包袱皮的材质非麻非丝,云老将军试探性地上手摸了一下,进一步确定它不是绸缎也不是锦帛。这布料倒是有种扎实温暖的触感,若用来给伤员包扎伤口,效果应当不错。

      就是为啥上面绣了一只巨大的白色兔子头?

      兔子不都是黑的、黄的、花的吗,这只兔子毛为啥是雪白的?
      还有,兔子的眼睛不是长在两边吗,这只兔子为啥长得跟人似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长这么大?
      最后,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兔子是呲着牙冲他坏笑呢吧?!

      云封疆竖起眉毛,杀气凛凛地和那只兔子面面相觑了小半刻钟,瞪得眼睛都酸了,才不得不承认,这张包袱皮上并未蕴藏什么玄机。

      ——老将军打死也想不到,这张包袱皮的前身,是云归的沙发巾。
      至于上面印制的图案,则是《爱宠大机密》里那只BOSS兔……

      放下包袱皮,云封疆开始一件一件地查看包裹里的内容。
      和上次一样,为了照顾老年人的适应能力,也为了帮助祖父详细使用自己寄来的东西,云归专门写了一份快递使用说明书。

      第一份包裹沉甸甸的,云封疆上手一掂,心中就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包裹刚拆到一半,白钢特有的隐隐寒气就透过了布料。等包袱完全摊平,就露出小山堆一样的银色甲片。

      每一方甲片都是相同大小,甲面光滑如镜,带着雪花白银般的纹路。流水线上生产出的工业产品,连甲片上端用来穿线的圆形小孔,位置都分毫不差。

      甲片堆的最上方,摆着一份三视设计图。
      倘若把包袱里的甲片缀连起来,正好足够穿成一副铠甲。

      而按照云归信件所言,这身铠甲只是先给祖父参考的“样品”。

      其实云归若想铠甲材料一口气都寄过来,也可以做到,就是来历不太好解释。

      可以设想一下,倘若军营里凭空多出一座铠甲山,大家的眼睛也不是瞎的。万一寄件时落点偏移了几十公分,再误伤了路过的无辜士兵,那多不好。

      所以,还是等过几天,云封疆在军中腾出一个机密仓库,云归再把之前说好的一千套盔甲随后寄到。

      云封疆拿起一片甲片仔细端详,脑海中却已经勾勒出它组成盔甲时的模样。
      除此之外,结合今天刚看过的电影,云封疆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盔甲最后的成品,似乎跟电影里的黎明军,有八成相像?

      要是云归在这里,她就会给出一个确定的回答。
      是的,没错,云归就是有意的。

      今天的电影,大家有人可能当成央视六套电影频道收看,有人当成央视七台军事频道学习。
      可无论别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都不妨碍云归在里面插播卖家秀。

      第二个包裹,是一个方方正正、四角圆钝的小长方体。
      不知为何,触摸着它水晶般剔透光滑、暗夜般漆黑幽深的屏幕,云封疆竟然联想起了未播放画面前的水镜。

      对这个叫做“平板电脑”的东西,云归寄来一沓小指指节那么厚的说明书。

      云封疆眯着眼睛,生疏地摆弄这台陌生的仪器。就如同每一个刚刚接触现代科技的老年人那样,老将军用着一指禅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戳着屏幕。
      短短几分钟时间,折腾出了一后背的汗,云封疆才把平板电脑解锁。

      没办法,军营里人多眼杂,平板电脑又是暂时绝不可对外透露的核心科技,所以云归选用了相对安全的阿拉伯数字作为密码锁。

      直到电脑露出颜色鲜艳的桌面,云封疆这才自豪地松了口气。
      他回忆起刚刚见到的那几个数字:虽然形态弯曲如蚓,但好几个图案都能一笔贯连,倒很适合用来编写密文。

      暗暗在心底记下此事,云封疆按照信中指导,笨拙地打开了桌面上的视频文件。

      然后下一秒钟,这位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将军,当场发出一声惊叫,差点把手里的平板电脑给抛了出去!

      要不是还有几十年的涵养打底,云封疆说不准还会在原地跳上一跳。

      ——遇上这种事,谁能不震惊啊!
      只见他原以为魂归故里的孙女,音容笑貌与生前别无二致……不,何止别无二致,她好像还长大了一圈?!

      反正就是这么个乖孙女儿,如今就呆在那枚扁扁的小长方体里,只露出半个身子,笑眯眯地跟他挥手打招呼呢!

      云封疆倒吸一口冷气,连着唤了云归三声。
      “……柔止。柔止?柔止!”

      然而,面对他殷切的三次呼唤,自幼养在膝下的孙女儿,却没有半分反应。
      她被安置在水镜天屏般的镜像中,自说自话,笑意盈盈。

      那一瞬间,云封疆脑海里闪过一千个念头,九百九十九个都跟鬼神之事有关。
      ——这究竟是被人用法宝摄了魂魄,还是孙女的一缕孤魂无处可去,只能暂时寄身在这扁扁的小匣子里?

      这一刻,云封疆就和第一次看见视频通话的云松之一样,眨眼便联想到各种神异故事。他不敢当面叫破此事,只能暗暗地给云归抛一个信号。

      不得不说,基因的遗传性,在此刻被发扬光大到极致。
      血脉相连的父子二人,就连脑洞都是同步的。

      云封疆试探道:“柔止,你若是能听见我在说什么,就眨眨眼睛?”
      恰好,视频里的云归眨了眨眼。

      云封疆思索片刻,又试探道:“是被困在这小匣子里了吗?”
      这句话说完,提前录好的视频里,云归正好又眨了一次眼睛。

      不知云封疆从这两次眨眼中收到了什么讯息。总之,他的表情很快就镇定下来。老将军神情一凛,那种破釜沉舟般的锐利眼神,就和遇到强敌时做下决策别无二致。

      下一秒钟,云封疆把银色的平板电脑倒置过来。
      他捏着平板电脑的一角,开始用铁砂掌狂拍电脑背面,意图把屏幕里装着的小人儿直接晃悠出来。

      “哐当、哐当、哐当……”
      那个手法、那个力度、那个频率……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被前苏联工程师灵魂附体,无师自通了他们修理电视机的方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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