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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条悟】女配不想恶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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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那年,我穿书了,原因是救了一位快要被车碾压的小孩。
比起初到这个世界时的惶恐不安,现在的我显然更坦然自若。从零开始的生活也让我渐渐忘却这本书的内容。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刚大学毕业,我就听从母亲的话去了日本。
恰好夏至,天不算太热,机场人流熙熙攘攘。初来乍到很是忐忑,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出国,幸好周围熟悉的亚洲人面孔让我安心了不少。正想要推着行李走出机场找寻来接应的亲戚,旁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杂音。
我好奇抬眼一望,当视线触及引起异响的主角时,四周都静了片刻。
那是一位雪发男子,除去黑色眼罩遮掩的眼部,高挺的鼻梁和顺畅利落的下颚线勾勒出十分立体的轮廓,淡红色薄唇平添了一份性感。他双手插进衣兜,背靠着墙壁站立,一条腿屈着,一条腿支撑,似乎思考着什么。
被惊艳到的不止我一人,周围人开始磨蹭着步伐,掏出手机假装自拍等等。
那时的我根本不想和这样的人有交集,别说一些亲密的关系。
这并不只是因为我自卑,更多的是因为我被重新注入脑海的内容警示了一遍。
我知道他是谁,也知道我们之后按照剧情来看将会发生的事。
机场安保维持着秩序,周围拖拉行李的声响逐渐清晰刺耳,我低头一言不发地加入到离开机场的行列中。
五条悟,咒术师世界里御三家之一的继承人。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信息。
我没想到与他的相见会来得这么快,信奉科学的我花了好几秒钟战斗的时间才敢相信眼中所见。毕竟就算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在遇见他之前我也从未见过如此超自然的现象,我都快要忘记这个世界的设定以及主要剧情了。当然,这几秒钟战斗的主角是五条悟。
“我似乎对你一见钟情了。”五条悟结束完战斗,捋了捋自己分毫未乱的头发突然对我说。
说真的,我第一反应是完蛋,以及随后在脑海里强行回忆起的女配结局剧情。
是的,他是男主,而我是女配,我们天生就不该在一起的。
可惜我已经忘了那天我是怎么回复的,只记得结果是拒绝。
通常喜欢以貌取人的我认为,就算与他来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也不算亏。我也得承认,我确实有过那么一丝虚荣感,促使着想要和他交往。我是想和出色对象交往的,即使两人不论什么都相差甚远。
喜欢上五条悟这件事很简单,他高大帅气,性格和传统男人完全相反,他不会因为我是女性轻视或者大男子主义般承包我的一切。同样,这些也展现在他与自己的女学生相处中。
他会起码的尊重,会恰到好处的帮忙,更会示弱和撒娇;但他同样也有缺点,性格不算好,不经意间的冷漠也总是能让我及时清醒。
可是谁又是完美无缺的人?和这些微不足道的缺点相比,显然是他的优点更耀眼。
此类种种加上我自己的私心,早已倾斜的天平倒向了他那一方。
不久后,我们如同剧情进展一般交往了。
刚交往时我们如胶似漆,和所有热恋中的情侣别无二致。
我个子小,五条悟很高,我总是喜欢蜷缩在他怀里亲昵,宽厚的胸膛将我牢牢锁在方寸之地,只要微微一抬头就能吻到他的下巴和嘴唇。
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先亲个够再压低声线笑:“有这么喜欢我啊。”
我下意识摇头,心中却酥酥麻麻的甜,比五条悟最爱的甜食更甜。
当然是喜欢的,喜欢得快要死掉了。
这种情感在人海中猛然找到他时更为热烈,心脏会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一声一声地震耳欲聋,全身的温度也急剧上升,烧得脸颊透红。
工作一整天的劳累都烟消云散了。
事实上,我的初期工作并不顺利。
我的大学是日语专业,当年选读大学专业时,母亲就已经给我规划好了。
因为自身家庭条件勉强供得三个小孩读书,人脉也只有远在日本发展的亲戚,所以母亲想让我去日本工作,至少有人带着也会好很多。
我的第一份工作理所当然的在日本,工作内容是翻译中文文件。这也是我两次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刚好,这时的我也是二十二岁。
听起来是一份简单的工作,但对我来说很困难。不过,刚出入社会除了惶恐不安,更多的还是期待和一腔热血,我是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
于是,公司最会加班的老员工都没有我的加班时间长,初次工资却很少,除去同朋友借的房租,平时拮据得啃便利店快要过期的面包。
这种境况下五条悟的到来无疑是给我注入了一股活力,母胎单身的我对初次喜欢上的人很不自在,但又会胡思乱想到满脸通红。相比之下,工作倒是不再那么烦恼了。
成功交往后我住进了五条悟的私人小住宅,小小的一栋房子,在市区边角,这里安静且干净。
省去了房租的我很自觉,会以打扫卫生来报答,虽说男女朋友之间不用那么客气,但我依旧认为就算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也得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最让我感动的是,不管我在家里清理了什么他都知道,会抱抱我说辛苦了,也会主动分担家务,他其实很少有空闲时间,可只要一有时间都会为我下厨。
“最近很顺利,工作速度和精准率都提高了不少。”我靠在他肩膀上满足地说。
是周日,我们几乎每周都会抽出一下午时间来分享这一周的收获或者感悟。
我们通常选择的地点是后院,因为有漂亮的草坪,午后毒辣的阳光总是会避开这一处。
五条悟嘴角微微上翘,他拍了拍我的头:“进步很快呢。”
不知是不是他年长我六岁的缘故,我面对他时除了爱恋以外,还会产生一种对年长者的崇拜,以及……非常期待他的夸奖。
得到夸奖的我很开心,要他分享他的喜怒哀乐,虽然很大一部分都是他风轻云淡地说着恐怖片剧情,我又怕又想听地让他继续说。
他分享完之后我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像一条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五条悟这个时候总是给我一种计划通的既视感。
嗯?或许,是错觉吧?
他这天下午依旧分享着“恐怖故事”,还顺手提了一句新遇见的有趣咒术师。
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五条悟也会时常的给我说他的学姐,学弟,同学,以及可爱的学生们。
所以听到这位咒术师时,我也只是在感叹她的强大和聪慧。
五条悟并未多说关于她的事迹,而是将我从草坪里腾空抱起。
突入其来的失重感让我断片了一下,回过神后我已经被压在屋内沙发上了。
他亲了亲我的脸颊,整个头都压着我的脸,让我呼吸很困难。
我挣扎了一下颇有些无奈。
“整理好心情后,适当的放松也很重要。”他将眼罩掀开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蓝眸。
男人的唇瓣再轻轻一撅,我就知道我错过了拒绝的最佳时机,下次应该在他露出眼睛之前严词拒绝。
慢慢覆上嘴角的温暖微微蠕动,带来一句简洁的“我爱你”。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即使不安,但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很快结束。
可当那位“有趣的咒术师”到来时,我的情绪立刻被不安和焦虑淹没。一大篇不知真假的古早虐文情节粗暴地灌入我脑子里。
愣住久久不能言语的表现让五条悟悄悄扯了扯我的手指,并打圆场地说道:“比我还好看吗?”
回过神后我掐了掐五条悟的手,万分抱歉地对她道:“抱歉,你好。”
对方很大方,扬眉一笑表示没关系。简单的自我介绍也跟着结束完毕,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K。
K小姐也是中国人,她很聪慧,谈吐大方,长相也很漂亮。
仅仅聊过一次天我就能感受到这些信息。
相比之下,我显得那么的普通平凡。
甚至还出现了青春期时疯狂迷恋过的言情小说情节——令人厌恶的女配总是对女主有着嫉妒心。
除去恶毒行径,我大概与这类女配的心思别无二致。说起来也挺可笑,一开始我以为与五条悟交往的结局是古早虐文的be,却不曾想起,事实上我连普通平凡的女主都不是。
我是嫉妒的,也是难过的,更多的是不安与焦虑。整夜整夜的失眠是常态,我每时每刻都在抑制自己内心如同春笋般涌现的疯狂念头。
我不想变成自己曾经厌恶的女配角色,可我半夜总是会被五条悟分手的噩梦惊醒,湿意淌过整张脸,流进颈窝,我咬住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哭腔。我甚至在幼稚地想,为什么小说里大半女配都是这样恶毒的呢?以至于我自己好像拥有了“正当理由”来坦然面对丑陋的内心。
抱着我的五条悟是敏锐的,他这个时候会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又亲又哄地安慰。
我会在这样的安慰下得到些许喘息,同样还会害怕自己的梦呓暴露如此不堪的想法。
那段时间的阴郁情绪使得我暴瘦了好几斤。后来情绪慢慢稳定后,我开始自嘲,仅仅只是一面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也太夸张了,自我意识过剩才会觉得别人在觊觎自己的珍宝。
五条悟很开心见我恢复,他这段时间也被我的莫名折磨得够呛,本就休息时间少,现在眼睛里的血丝更是明显。
当我扯下他的眼罩看到这一幕时,又有些想哭了。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让喜欢的人也跟着难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抱歉。”我鼻音很重,眼睛也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雾。
五条悟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他只是声线很温柔地说:“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别哭了。”
我一般有两种情况会哭,一是和远在中国的妈妈通话时,二是因为委屈和五条悟沟通时。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我就更想哭了。
但至少他现在是喜欢我的。
我以为再次与K小姐相见时,我会好很多。
事实上并非如此。
K小姐因为能力强,被五条悟拉入了自己的阵营中。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我知道,这种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我根本无法给予五条悟任何帮助。
K小姐进入五条悟队伍后,首先应邀去了东京高专任职。
理所当然的,他们接触得更多了,餐桌上出现K小姐的话题越来越多。
这天下午,k小姐和五条悟所带的一年级学生们一起来到家里做客,大家聊得很开心,在门外都能听到讨论声。唯一不好的就是这种气氛在我到来后降到了尴尬的境地,倒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讨厌我,只是我和他们着实没有共同语言。
我之前与他的好几位学生见过面,但即使是面对善谈且细心的虎杖,我也难以接话和找寻共同话题。在这点上,K小姐与我完全相反,她总是能让场子永不冷却,即使是面对我这样不善言辞的人,也能找到话题,且不让我在谈话中感到反感。
其实,我是知道的,K小姐很清楚我对她的不喜,她曾一度有过想要改变我对她印象的举动,后来见我还是没有对她改观,便放弃了这样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出于礼貌,我微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打了招呼,眼神扫过K小姐时,我的心脏坠疼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
五条悟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的不对,急切地上前抱住我想送去医院。但我制止了他,只说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绝对没有生病,就算病了,也只是在面对K小姐时才会应激的“病”。
见我态度坚决,他也只好作罢,让我好好休息。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在担心我,不是敷衍,而是真的在为我考虑,劝说着去看医生,实在没劝过我,也只好表示有事可以及时联系他们。
我压下颤抖的音调,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一一回答他们的话。
回到卧室,我真的睡了一觉,昏昏沉沉间还听到了钉琦和K小姐刻意小声的对话。
“是生理期吧?可我不会疼,不知道怎么办。”钉琦担心地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总之用热水袋敷敷总没错。”K小姐说着,不到片刻,我的肚子上就多了一份温暖。
原作里的K小姐设定是完美的,善良的,强大又不失优雅,总之与我相比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这种事还是让五条老师注意一下吧,早点调养。”
“嗯。”
……
感知到两人离去,我将头埋进被子里,双手抱住热水袋,咬住的唇溢出血腥味,自我厌弃到仿佛全世界只有我才会有这般不堪的嫉妒心。
五条悟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我已经被自己折磨得快疯了。
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K小姐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仿佛被剧情强行安排了,女配角总是无缘无故的对女主感到恶心。但我不想做降智到毫无体面的人,更不想伤害别人。
于是在我一次饭桌上对五条悟莫名发脾气后,感觉到了崩溃。虽然他只是当时错愕了一下,并没怪罪我,可我还是一阵后怕。
而他彻底对我发脾气是因为我提出了分手。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生气,但也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举动,只是沉着脸离开了家。
这一离开就消失了好几天,再回来的时候他却像是完全忘记了我提出的分手,同只是出差回家一般表达着对我的思念,也更粘人了一些。
“听说你这次请假了几天。”他的脸颊挨着我的头发,似庆幸道:“还好你没有走。”
我闻言有些发慌,无意识偏了偏头想看清他的表情,却也只能看到毫无异样的脸。
他是知道的,知道我内心的想法。
我当然想过离开。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徒然看到面前人微微勾起的嘴角,我还是失去了声音。
于是这次分手不了了之,之后又莫名进入了长久的冷战时期。
直到K小姐来家里,在倒茶水时无意间烫伤了她后,我才毅然地决定回国。
这或许冲动了,但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因为我已经分不清我是在拿剧情当借口,还是本来就对K小姐的恶意到了一种会实施的程度了。
不管是赖以生存的日本工作环境,还是这场本无缘分的恋情,都是我所不能适应和拥有的。即使我现在装作毫无知觉地不放手,但终有一天会用一种更不体面的方式结束。
回国的前一周我用了迄今为止最高超的演技和五条悟结束冷战。我向来清楚他很厉害,清醒且果断,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过于自信和天真,于他的理想也于我们之间的恋情。
冷战结束后我们默契地不提及之前的不愉快,紧紧相拥在一张床上入眠,五条悟也不再频繁地“出任务”,他花费了大把珍贵时间用来修复这场恋爱。
他或许是隐隐有了预感,但也并不想承认,就像是平时处理任务一样,用六眼过滤掉毫无用处的信息,只抓住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我们抽空去旅行吧。”闭目养神的五条悟突然开口提议。
我现在一点也没有心思工作,于是笑了笑回问道:“去哪儿呢?”
他佯装思索了片刻,便神秘兮兮地掏出两张电影票。
“在旅行之前,先看场电影。”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蓝眸,引得睫毛都在颤动。
突如其来的美貌攻势让我无意识点头应允,等眼神汇聚在电影票上时,我已经被他推搡着进了卧室。
“还有半小时开场。”
!
我急忙换上衣服,化妆是来不及的,只得涂上口红提气色,然后主动挽着他的手出门。
现在是秋季,凉风习习,对于我这种体质偏寒的人来说,冷风犹如蹿入了骨缝,酸疼得厉害,行走速度降了下来。
五条悟立刻背对我蹲下身子。
我觉得仅仅是这种小事,没有必要,平日里都是这么过的,自己早已习惯。刚想拒绝,便被五条悟固执地打断。
“我还没有这样背过你。”他语气中有着期待。
我迟疑了片刻后轻声应允。
男人的背很宽,所以即使趴上去立刻被送入一个新高度我也没有感觉危险,反而安心得不行。
从这个视角看世界,大部分人都是被俯视着的,只有极少一部分是平视,视野也更加开阔。
“分我点身高吧。”我没忍住羡慕说。
五条悟失笑:“为什么?”
我纠结了好一会儿,直到电影院出现在面前时才开口回答:“以前我的梦想是当模特。”因为可以穿很多漂亮衣服。
这个梦想当然不可能实现,因为我一点也不高,也没有气质和优渥的物质基础。
五条悟小心地将我从背部放下,轻声问:“那现在的梦想呢?”
“小百货店老板。”我毫不犹豫地说。
比起年纪越小越宏大的目标,年纪越大反而更务实了。
五条悟没有看不起这个小梦想,他还饶有兴致地和我聊开店的细节。
这样热火朝天的讨论直到电影开场才结束。
五条悟很恶趣味,他选的片子是带有恐怖色彩的爱情悬疑片。
我被吓得抓住他的手不放,另一只手中的爆米花也一口没吃,这样的状态直到电影放完也没有好转,反而在天色漆黑的环境下愈演愈烈。
回家的路上,五条悟都保持着将我肩膀揽住的保护姿态,我甚至往后一倒就能倒在他怀里,不用一分力气地回家。
由于看完电影有些后怕,所以一路上都是无言。
当脚踏着银杏树叶发出沙沙细响,我就知道快要到家了,于是立刻停下脚步低着头纠结地思考。
五条悟也只得停下来等我。
却等到了我突然拽住他的领带,使他踉跄了一下立刻弯下腰,又仰头吻了上去。
“强制?”五条悟有些意外,但也反应极快地开了个小玩笑。
因为亲吻,他的唇周都晕染上了红色,好看的脸使得口红一点也不突兀。
我眼神飘忽,勇气瞬间消散,结结巴巴地说着晚安,早点休息之类的话语。
他并没有继续戏弄我,而是整个人曲着腿靠在我背上,拖长语气撒娇:“我明天又要出去一趟,这次会比较久。”
我闻言一愣,随即转身拥抱住他,一副很不舍的样子。
五条悟的六眼虽然能看到很多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可也并不能完全看清人心,否则他早就在自己的好友叛变前察觉得一清二楚了。
在这段时间内,我竟然有那么一丝共情五条悟所说的好友心境,不过,仅此一丝,也让我更难受了。
五条悟吻了一下我的头发,说:“我差点以为你也要离开我了。”
我浑身一颤,又紧紧地埋在他胸口,直至泪水渐渐涌出,我才压抑不住即将汹涌而来的伤感。
他手足无措地一会儿拍背,一会儿抚摸头发,最终又无力地放弃了这些使我越发难过地安抚动作。
后来一觉醒来,旁边被子下已是一片冰凉,猛然坐起后,突如其来的眩晕让整个屋子都在打转。
事实上五条悟要出远门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我捂着额头给公司打电话交代了提交辞呈后的工作进展,以便让后来人接手,紧接着又订了回中国的机票,并给家里人发了回国的消息。
晕眩实在是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强忍恶心蜷在被子里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两个来自五条悟,两个来自妈妈,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推销电话。
我不敢给五条悟回电,只是短信回复他自己有些不舒服。然后又忐忑不安地给妈妈回了电话。
在接电话之前我很害怕,我怕妈妈对我的任性辞职感到生气,因为她对孩子们向来严厉,是典型的严苛家长。
电话通后,我果不其然被铺天盖地地斥责了一顿,得以空隙可以回话了,一张嘴却是不成调的泣音。
我吸着鼻子没出息地诉说着自己远在异国的不易,我很想她们。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妈妈的声音也开始带着些许颤抖,她说:“累了就回家。”
离开日本后,我换了手机卡,平时也只上国内网站,也没有翻墙去看国外的网站。
在家休息了一个月,我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准备存些钱,以后好实现自己的小梦想。
五条悟没有来中国找我,这并不意外。
对于他我还是了解的,他那么骄傲的人,现在说不定还在置气,亦或者已经走了出来。
我确实做得不好,没什么好否认的,我一点也不聪明,自卑又懦弱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个决定。
只希望各自安好。
是寒冬,南方小城里罕见地下了小雪,冰寒刺骨的温度让我打了一个哆嗦,拢了拢厚厚的棉睡衣一路带着刚取的快递奔跑回到家。
我是讨厌冬天的,也对这场罕见的雪不感冒,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寒冬快离开。
把快递放在桌子上,我并不着急打开,而是先去处理了工作。等到窗外的雪花飘进来时,我才将电脑关闭。
外面的暗色越来越沉,偶尔只有一两声路过的车鸣,已经很晚了。
关上窗,我的目光锁定在那件未打开的快递上,寄件地址来自日本,收件人那栏是我在日本的名字。
寄件人是谁,很明显了,迟疑了这么久,我还是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是一封信和一张纸条。
信的内容很短,除去问候,只有寥寥几行字——“你还好吗?悠仁他们总说是我不好才让你选择离开,我很生气,明明是你自己选择走的……我很想你。”以及卷成一小圈的纸条:“你真的很好,我只喜欢你。”
K小姐与五条悟到底在没在一起?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在此之前以为自己脱敏了,可在看到这份礼物时,我还是没有忍住泪流满面,喉头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害怕自己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可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伤害了更亲密的人。又或者意识到了,但因为对方是他,所以才有恃无恐。我是爱他的,可我也确实伤害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妹妹敲门给我送夜宵,我才将这封信藏了起来。
“姐姐,怎么了?”她很担忧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想提起这段往事。
她也没有追问,而是转头抱了抱枕过来,嚷着今晚要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睡。
夜深人静,妹妹睡得很熟,手却紧紧搂在我腰间像小时候一样,我是被她需要的。
我弯了弯眼睛,压在心底的郁气彻底烟消云散。
不管是K小姐,还是其他优秀的女孩子……我再也不会庸人自扰了。
至少,我拥有过一切……不,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是奇迹了,我或许可以再贪心一点。
第二天一早,我吃过早饭,刚一打开大门,就看到了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一如初见那样,抵在墙边。脱下眼罩后的蓝眸里有着血丝,唇色也淡了很多,见我来了,他立刻站直身子,向我伸出手。
“好久不见。”他嘴角微微上翘,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这次旅行我来晚了。”
我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