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玫瑰》枝在也听

14、感觉

　　水是他们几个人兑钱买的，小卖部到篮球馆的距离太远，严晟凛借了小卖部运货小推车。

　　他推着，边走边感慨今年参加不了篮球赛明年就没机会了，早知道这样开学考拼死也要考个好成绩，她们跟在后面一言一语打趣，尤其是慕言言，怼他说你可别了，重点班的平常考试你也是倒数，不差开学考那一回，严晟凛笑着应小姑奶奶说得都对。

　　这时，身后传来轮胎压过柏油马路闷重的粗声和张扬高调的车鸣，车鸣故意拉长，仿佛在炫耀他们的到来，示意让五中赶紧接驾。

　　温书梨发现，她脚旁的小石子被震得跳跃晃动，一个接着一个地砸入下水道的洞口里，“砰”的一声，水柱荡起，其中两三滴越过管口染湿了鞋面。
　　她隐隐皱眉，回家要重刷一遍了。

　　“有没有公德心啊，按那么长的喇叭是想怎样，吵死人了！”
　　“你小声点儿吧，那可是四中的纨固子弟，咱们惹不起！”
　　那男生立即噤声。
　　四中的啊，惹不起躲得起。

　　只见那两辆大巴车停在了五中校门的正中央位置，挑衅意味明显。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一个个身穿私高订制制服的少男少女。

　　制服是深褐色，整体鲜明，外套制服右侧别了一张方正的铭牌，上面写了每个人对应的班级和名字。男生西裤，女生及膝百褶裙，她们的中筒长袜拉至膝盖，衬得小腿笔直又匀称，脚下的黑色小皮鞋一尘不染，浑身上下散发着仰望的贵族气息。不过下了车，他们倒是很有默契地把铭牌收好揣进兜里，可能因为五中的一切都配不上他们的身份，所以匿名。

　　慕言言看了看自己身上宽松到没边的肥外套肥裤子，再对比那些俊男靓女的精致制服，阶级感瞬间就上来了，落差极大，“他们的校服好好看，不得不说私高可真有钱啊，养的都是一群少爷小姐，有钱到爸妈给铺好了路，读三年高中就是混日子。”
　　到底是五中这边的，得为自己人说话：“再有钱有什么用，论实力五中比他们牛多了。”
　　严晟凛附和道：“那是，我们五中有厌哥，他们没有。”

　　沈厌是五中的骄傲，只要提到他的名字，老师同学的表情没一个不神采奕奕的。

　　温书梨招呼着众人前往篮球馆，“走吧，我们去送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很不安，就像是被噩梦缠绕吞噬，倏然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无形之中预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坏事。

　　……

　　第一场比赛是下午三点开始，现在还没到。

　　篮球馆场还差一点布置好，剩余的工作就是把馆内地面里里外外全都擦干净，保证能有充分的摩擦力，避免选手们因外部因素摔伤身体。利用这几天时间，篮球馆的灯管都换了全新的，馆内白茫茫一片。
　　有点刺眼，温书梨用手遮住眼睛，稍作缓息才慢慢适应。

　　此时观众席的位置仅剩不多，慕言言眼疾手快地抢了一个中排，两腿像圆规似的一百八十度大敞开占座，对他们招手：“快来快来快来——”

　　落座后，温书梨环视四周，感慨道：“其他人来得好早啊，晚来一点就没座了。”
　　“可不是嘛梨子，你知道上一届的篮球赛有多少人吗？”慕言言卖了个关子，让温书梨去猜。
　　上一年的篮球赛选的日子也是周天，但她本身不太关注这方面的事情，猜道：“应该比现在少一倍？”
　　说一倍是保留了些，都是篮球赛，观看的人数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是的呢！”慕言言在胸前比了个叉，“三倍不止哦。高一沈厌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参加，那时候姑娘们超级惋惜。后来在论坛上讨论他为什么没去，意外发现原因居然很普通，就是泡在图书馆学习！今年好不容易参加了，姑娘们当然不会放过。”
　　看来，他这个年级第一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坐上去。

　　慕言言谈起沈厌不带停顿的，就差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温书梨笑了笑，弯唇道：“慢点说，给自己喘口气。”
　　慕言言嘿嘿笑道：“没事没事，男神嘛，就算吊着气我也愿意。”
　　严晟凛拉着脸：“喂，我篮球打得也很好的。”
　　慕言言：“……”
　　我选择闭嘴。

　　比赛开始前二十分钟。
　　现场讨论声几乎完全进入白热化，从中能听到都在讨论一件事情——篮球选手身上的数字。

　　据说，队服的数字是选手自己选的，有的可能是随便拿的，有的可能对他们而言有某种特殊意义，但女生把原因都归为了后者。
　　“你猜沈厌身上的数字是几？”
　　“这哪猜的到，我是神仙也猜不到啊。”
　　“要不我们打个赌，沈厌的生日在三月，一定是三。”
　　“主要是他把自己藏得太好了，以我们对他的了解根本不过好嘛。”女生随便选了个数字，“一吧，沈厌是年级第一，这点从头至尾没变过。”
　　“那你输定了，我感觉我的更有说服力。”
　　“我觉得也是。”
　　“哈哈哈……”

　　尽管女生们说得大声，但温书梨的思考点并不在这上面。
　　奇怪，明明不是自己比赛，她的心情比谁都紧张，一紧张压力感突然袭来，喉咙里像被异物堵住一样。

　　她和艾蝉打了个招呼：“蝉，我去散步透透气。”
　　艾蝉柔声道：“梨梨，你不舒服吗？我陪你一起吧。”
　　“没有啦，就是想喘口气。”她摆了摆手，“我很快回来。”

　　这是温书梨第二次来篮球馆，偌大的走廊交错蜿蜒，像一条条深山林里刚开辟出的野路，每个出口的方向感都陌生至极。好不容易找到最近的窗台口，她正想走过去，迎面碰上了准备候场的沈厌和迟川。
　　少年们的篮球队服是纯洁又干净的白，护腕绑在肘间，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更加明显，不是那种夸张的程度，是那种青春时期最纯粹的少年感，好像看的时间长一点，会不让人生出不着边际的遐想。

　　她的意识不自觉回忆起五分钟前女生们讨论无果的问题。
　　——你猜沈厌身上的数字是几？

　　温书梨看清了，是十二，和那天去篮球馆看他训练的数字一样，没变。
　　也有点……熟悉，和她手机里保存的那张照片高度类似。
　　可能是巧合吧。

　　迟川见温书梨在这，下意识问：“梨子，你怎么在这儿？”
　　温书梨回神：“出来透透气，有点闷。”
　　迟川：“还好吧？是不是有那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要不要去医务室啊？不用在乎比赛时间，过会儿再进场也不迟。”
　　温书梨失笑：“还好，没那么严重。”

　　迟川点了点头，突然“诶”了一声：“阿厌，都快上场比赛了，你手表还戴着干什么？”
　　温书梨顺着迟川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沈厌手臂自然垂放身侧，腕骨卡了一块朋克气很重的机械风手表，隔得距离不远，秒针走动的声音放在小空间里异常清晰。
　　她认出了那个牌子，是卡西欧，G-SHOCK YOUTH系列最新款的黑金配色。
　　这么快认出，是因为哥哥温子旭有个类似的，但不是最新款。

　　他抬手，手背部的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指节白皙修长，握笔的话肯定很好看，打篮球时间长了，可能会磨出两三个薄茧。

　　沈厌挑眉，故作感叹地“啊”了声：“忘摘了。”
　　“那摘了送更衣室吧，现在是……”迟川握住沈厌的手臂往他的方向一带，看时间，“两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够的。”
　　“太远，懒得跑。”沈厌低头，慢条斯理地把手表摘下来。
　　迟川无语：“……”

　　沈厌摘的动作略慢，指节弯曲，指腹勾着表带的铁环轻轻一挑，流程熟稔，而后抬头，黑眸撞上温书梨的目光，递给她，“先存你这儿。”
　　穿校服来的是没错，但她嫌热校服外套放在了座位上，五中的校裤没有口袋，好像没法帮沈厌这个小忙。
　　温书梨双手微地摊开，“我没有口袋，可能帮不了你。”
　　她说的是实话。

　　可对方不买账，像是认定了她似的，少年狭长的眸子微弯，笑得痞拽：“没口袋也能存，戴着就行。”
　　温书梨：“……”
　　她一个女生不要戴男生的手表。

　　无奈还是接下，毕竟沈厌要去比赛，耽误了比赛进程，四中那些少爷小姐定会把五中的颜面按在地上，狠狠嘲讽五中，她不能耽误大事。
　　考虑的还挺长远。

　　“那下了比赛我再给你。”
　　她的手指圈住机械手表，那个地方触感温热，好像残留沈厌的余温，就像无意识地开启了不知名隐形开关，热流源源不断地渗入皮肤。大抵是想到了什么，温书梨顿了下，眸色坚定，声线却放缓：“你们比赛的时候都要加油，连带着严晟凛的希望一起，我相信你们。”
　　相信你们一定会赢。
　　同班同学，鼓舞安慰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迟川很快应道：“那当然了梨子，我和阿厌的组合谁也攻不破，就现在小迷妹还一抓一大把呢，上场时就盯着我们看好了，别看其他人哈。”

　　温书梨笑笑，她知道眼睛是活的，又不会只定在他们某一个人身上，只看两个人也不现实。
　　沈厌开口，两个字低沉又有安全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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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迟：阿厌，你打篮球的次数那么多，怎么会犯忘摘手表的错误？
阿厌［拽哥2.0］：故意的。
其实前几章小细节和小伏笔还挺多的，宝贝们应该发现了吧？没发现也没关系，后面会慢慢展开哒，求各位可爱的宝贝们收藏呀~